第二部 陝北白狄峁 第四十八節 長安旅社 文 / 飛行電熨斗
可是連著進了幾家店,王永利的心情又再次沉重下來,因為那些古玩店給的價錢和殷騫當初給的沒什麼兩樣。統一都在兩千塊錢上下,相比較看來,殷騫出兩千還算高的。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打斷道:「這麼說,你並不知道這銀兔鎮紙的真實價值?」其實我一直以為王永利應該是曉得那齒寒鐵秘密的,否則他也不會一張嘴就敢說二十萬。
王永利苦笑一下道:「我是真不知道,那天剛好在街上被一個債主看到了,逼著我回家拿錢,我就把那玩意兒給了他,說是個古董,最少能值一二十萬。結果,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被騙的下場。」說完,他朝我揚起了那只少了兩根指頭的手。
這點我們已經從別人嘴裡聽說了,自然相信他的話。只是我還有一點不解道:「既然那個債主已經把銀兔鎮紙拿走了,你怎麼又能賣掉?」
這點確實可疑,就算那銀兔鎮紙再便宜,它也多少值些錢,我就不信債主見賣不出去,還會再還給他?
「呵呵」王永利聽到這裡,無奈地笑了一下道:「他賣不出去,當然來怪我。砍掉我兩根手指後,就說,既然我講了值二十萬,那就讓我自己去賣,他只管兩個禮拜後來收錢就行。而且他知道我混哪一行,除非以後永遠見不著他,否則總能找得到我。」
「那你究竟是怎麼賣掉的?賣給了誰?」這點其實是我最想知道的。
「……」王永利似乎別有隱情,想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道:「買主是誰不知道,是我在長安旅社賣掉的。人家看到後,當時什麼都沒說,問了我價錢,扔下錢就趕我出來了。我當時也驚訝了半天。本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打算,能多賣一點是一點,可誰能想到胡說的一個價錢,就有人肯買呢!」
「……長安旅社是什麼地方?」我越聽越迷糊,聽起來是旅社,但從王永利嘴裡說出,卻總感覺更像是一個古玩交易市場,不然誰會帶著二十五萬現金去住旅社?」
果然,王永利接茬道:「這個長安旅社很神秘,我也是盜墓那天,最後上來時偶然間聽到那三個人說:這回的東西一定要想辦法拿到長安旅社去賣,只有那裡才賣得上價。於是我就記著了,前些天就到處打聽,找到了這個長安旅社。實際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我把東西一亮出來,在櫃檯上就被他們給收了。」
「關於那買主的,還有別的信息沒有?」我讓這傢伙盡量仔細回想。
王永利搖頭道:「真的沒有了,既然都說到了這兒,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你們如果真的要去長安旅舍打聽,我可以告訴你們地點和暗號。地點在朱雀門西三百米那一片平房的城牆根下面。到了櫃檯上一定要說『我今天白天要在這兒過夜,麻煩給開一間房。』他們的人就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了。運氣好,你們也許會被批准進入交易區。」
「你不能陪我們去一趟麼?不讓你白去!」殷騫適時地說道,畢竟王永利去過一次,熟門熟路,有他在我倆也省心。
沒想到他搖了搖頭道:「長安旅社的規矩很怪,好像凡是去做交易的,每人每三個月只准去一次,他們都記得很清楚,我走時還威脅我說敢洩露就是死。」
我和殷騫對望一眼,都覺得這個長安旅社的確神奇。什麼市場?居然還有這種古怪規定,而且殷騫是搞古玩的,從他眼神中我可以讀出,他顯然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行,該說的都說了。反正我中了詛咒也活不長,要不也不會告訴你們這些,只求二位高抬貴手,別把這套房子洩出去。這是我給兒子留的唯一財產。」王永利禮貌地下了逐客令,站起來衝我倆道:「既然二位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我就不留了。」
我雖然走向門口,但卻不解道:「詛咒?什麼詛咒?」
「呵呵……」王永利乾澀地一笑,指著自己腦袋說道:「我自從打那墓室裡出來,每晚都噩夢不斷,總能夢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墓室中,被已經變成乾屍的墓主人掐著脖子。每次都是這麼嚇醒的。我想……」
「你膽也太小了吧?!」沒等他說完,殷騫打斷道:「聽你剛才的敘述,我可以肯定那是一座衣冠塚。也就是說墓主人由於特殊原因,屍首無法下葬,其家人才會修建這麼一個衣冠塚以示緬懷!根本就沒有什麼起來的乾屍!那虛掩的石門,還有沒有上漆的主棺,都是衣冠塚才有的特點。知道了吧?所以,別自己嚇自己了!」
「……」王永利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在地上行李中掏出一張報紙,遞給殷騫後說道:「我剛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你們自己看吧!」
「……」殷騫拿著報紙,好半天也沒出聲,最後嘴中一邊喃喃地說著:「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一邊失神地將報紙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瞧,是西安當地的報紙,時間大約在半個多月前,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有篇文章被紅筆圈了起來,標題赫然便是:「大邢鎮昨又現唐代古墓,三盜墓賊離奇死於墓中」。下面還配了一張圖,是墓穴被打開後照的,雖然只有一寸多大,卻能清晰地看到,被打開的主棺旁邊倒著三個人,而棺材內,竟然躺著一具早已乾癟了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