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古城舊事 第五十一節 夜探迷蹤 文 / 飛行電熨斗
殷騫他們家出來得早,縣城雖然是祖籍,但早就沒了親戚。他一個人就住在縣城高中教學樓後面,專為家離得遠學生準備的一排平房宿舍裡。
調戲完那個女倌後第二天我照常來學校上課,剛坐下拿出課本,殷騫就怒氣沖沖地跑了進來,搜索到我,立刻衝上來罵道:「靠!你們兩個傢伙惡作劇總得有個限度吧!?他媽不帶這麼嚇人的!」
「……」我呆呆地看著他,心想這傢伙是不是還沒睡醒,在這兒發癔症呢?
殷騫見我「裝傻充愣」,乾脆一把將我拽起來,跑出教學樓,來到他宿舍門前。
隔著老遠就看到宿舍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山頂那三仙娘娘身邊的女倌!此刻穿戴整齊,伸出昨天殷騫拉過的手,像是準備敲門一樣。
「物證還在,你該不會是還想抵賴吧?」殷騫指著木頭人女倌道:「除了姓謝的你倆,誰會幹這麼無聊的事兒?!」
但是不是我幹的,我自己很清楚。別說不是,就算我想幹,這麼沉個實心木頭人,半夜不睡覺從一里地外的山頂扛下來放在這,我有病啊?吃飽了撐的?
既然不是我,那就也不會是志豪。因為平時晚上老實得很,只要下了舅爺的課,就回家去幫忙幹活。更何況,他和殷騫的關係,並沒有我倆那麼熱乎。
那不是我幹的,也不是志豪干的,難不成是這女倌自己跑來的?
我瞅了瞅身旁的木頭人,發現她正斜著看我,趕忙把眼神轉到一旁,對殷騫道:「會不會是你昨天開的玩笑,她當真了?」
「放屁!」殷騫認定是我搞的鬼,指天發誓道:「她要是真能自己跑來,我就真敢娶了她!」
我白了這傢伙一眼,你不是沒事找事麼!?可惜他嘴太快,攔都攔不住。
沒辦法,我們只能趁著上課前,找個麻袋套著,把這個女倌又給抬回碧霞宮門前。
結果,一上午不到,整個縣城都傳瘋了,說三仙老奶仙靈,到了午飯後,上山磕頭的人絡繹不絕,比廟會時還熱鬧。
下午放學後,直到我和志豪指天發誓,殷騫這才勉強相信,不是我倆的「傑作」。但昨天那事,除了我仨,只剩下這個女倌和三仙奶奶在場。總不至於會是路過的陌生人聽到,然後故意搬去嚇唬他,那才真叫吃飽了撐的!
可到了晚上,殷騫不敢一個人睡了。雖然他堅持不相信會有這種怪事,但多一個人多一分膽量,非要志豪陪著他。說就陪一個晚上,只要那女倌不再來,就沒什麼事兒了。
沒辦法,志豪只好答應。我是不陪他倆,那小破床上擠仨人非塌了不可!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當我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志豪正仔細研究門前站著的木頭人。
這下殷騫沒什麼可說的了,志豪整晚陪著他,沒有作案時間。而昨天他自己也抬過這木頭人,明顯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搬得動的。
更奇怪的是,這女倌今天竟然換了身大紅色的衣服,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顯得喜氣洋洋,真跟要結婚似的。
我倆研究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她究竟是怎麼來的。顯然,這個女倌做出來就是讓擺著的,沒有任何機關,除了肩膀,大部分關節也不會活動。只能趁山上的管理處還沒有上班,又給抬了回去。
殷騫這下徹底蔫了,說什麼也不在宿舍住了。但我和志豪卻來了興趣,好不容易碰上一樁怪事兒,舅爺教了那麼久,正好是檢驗「學習成績」的時候,非要搞個明白不可。
我本來打算問問舅爺的,但一尋思,不是啥大事兒,再者前腳剛惹了大佛,後腳又惹娘娘,少不了要落老爺子的埋怨,心想還是算了,能解決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再說。
通過一天的思想工作,我和志豪終於把殷騫說通,讓他再在宿舍住一晚上,而我倆就埋伏在外面,看看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當夜,和家中打過招呼,我們就在殷騫宿舍裡打起撲克。直到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該睡覺了,我和志豪等他關燈上了床,偷偷摸摸地從屋裡出來,躲在十米外的一間破倉庫裡。從倉庫的小窗上,可以對宿舍那邊一覽無遺。
好在這裡還有平時上體育課用的海綿墊,於是我和志豪分工明確,他看上半夜,我管下半夜,三點的時候交接班。
商量好,我就倒在墊子上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好沉,可就是噩夢連連,一會兒夢到那鳳舞渡造紙廠逃出來的各種毒蟲追著我咬,一會兒又夢見康廣輝和那賣命男子前來索命。好在沈萬樓及時出現,給了他們一人一槍,隨即又調轉槍口,把我也給崩了。
最要命的是,我還夢見自己陽氣越來越盛,導致身體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燒得渾身上下都是大水泡,大水泡又破開,鮮血和肉飛得到處都是。
眼看自己就要屍骨無存,卻感覺到一雙大手在搖晃著自己。睜開眼來,就看到志豪瞪著眼睛問我道:「做惡夢了?瞧瞧你一背的汗!別睡了,該換班了!」
膽戰心驚地爬起來,我剛伸了個懶腰,志豪就一下倒在墊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我透過小窗朝外面瞧去,整個排平房只有最中間的地方掛著一盞路燈。好在殷騫的宿舍就在路燈左邊第三間,看得還算清楚。
窗外有些模糊,我以為是還沒睡醒,揉了揉,卻發現原來是起了一層薄霧。
起初我還有些精神,畢竟想看看那女倌究竟是怎麼跑來的。可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卻全無動靜,倒是霧越來越大,逐漸連那盞路燈都快要看不清了。
百無聊賴中,我悄悄推開門,想出去走走。
這場霧真大,站在屋外,整座縣城,除了眼前這一排平房還有些輪廓,別的什麼都看不見。我想到那會走路的女倌,還有她無時不刻不在盯著你的眼珠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總覺得濃霧中有什麼東西,始終在盯著自己。
伸個懶腰,做幾下舒展運動,神也提了起來,我轉身打算回小庫房裡繼續蹲著。
可就在轉身的時候,我感覺那平房前的路燈忽閃了兩下,突然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