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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陰陽雙鴿 文 / 閆志洋

    回到雙鴿第的時候已經是寅時,潘俊來不及休息便吩咐子午將潘璞放在床上,此時潘璞的情況越發糟糕,嘴唇已經從蒼白變成了紫黑色,這種毒藥果然是厲害至極。只是潘俊一時間還不知道究竟是哪種毒藥而已。

    「子午。」潘俊望著潘璞焦急地說,卻發現並沒有人答話,他猛然抬起頭,正好見到時淼淼剛剛從門口走進來,回到雙鴿第之後潘俊便吩咐下人為時淼淼安排住處,於是時淼淼便跟隨著僕人去了房間,此時她可能是想看看潘璞的傷勢才過來的。

    「他……怎麼樣了?」時淼淼望著潘俊問道。

    「唉,只是知道中毒,卻不知道究竟是中了什麼毒,看來也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潘俊長出一口氣說道,「你看見子午了嗎?」

    時淼淼搖了搖頭,潘俊想了想說道:「時姑娘,你幫我看一下潘璞,我去去就來。」時淼淼點了點頭走到潘璞身邊,潘俊快步走了出去,剛到門口正好與子午撞了個滿懷。

    「小世叔,你剛剛叫我?」子午一臉焦急地問道。

    「嗯,你做什麼去了?」潘俊說著往外走,正好遇到歐陽燕雲。原來子午一將潘璞放下便去通知歐陽燕雲了。

    「潘哥哥,潘璞叔回來了?」歐陽燕雲顯然也是一晚沒睡。

    「嗯,你和時姑娘先去照顧一下潘璞吧,子午跟我走一趟。」潘俊知道時間緊迫來不及過多寒暄,拉著子午向後走。

    子午不明所以地被潘俊拉著走了幾步,穿過二進院的迴廊,在迴廊的盡頭有一個月亮門,紅色的月亮門緊鎖著。潘俊走到月亮門前,從口袋中摸索出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然後將鑰匙插進鎖孔中,只聽一聲輕微的「卡嚓」聲,那把鎖便應聲打開了。

    「子午,還記不記得前幾天我問你關於這雙鴿第的事情嗎?」潘俊一面推開月亮門,一面小聲地問道。

    「嗯,記得,小世叔說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要帶我見識一下這雙鴿第的玄機。」子午說到這裡有些激動,難道這雙鴿第的玄機就在這月亮門裡面?

    「呵呵,你馬上就能見到了。」說罷,月亮門已經被完全打開了。

    子午目光如炬地向月亮門內中望去,只見這月亮門裡面種植著數棵老槐樹,每棵槐樹都足夠三五個人環抱的,看樣子至少有幾百年了。亭亭如蓋,將整個院落遮蔽在樹蔭之下。

    潘俊帶著子午走進這槐樹叢中,奇怪的是現下明明是盛夏,而這槐樹叢中卻陰冷無比,滾滾的濕氣夾雜著大把大把的水氣繚繞在周圍。

    「小世叔,這裡……這裡怎麼會這麼陰森?」子午覺得脊背有些發冷。

    潘俊並未理會子午的話,而是加快了步子向裡面走去,子午左顧右盼地跟在潘俊的身後。

    在這槐樹林中間有一座小房子,房子不大,幾十平米的樣子,但是房子的形狀卻很奇特,下面大而上面小,子午總是覺得這座房子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忽然他恍然大悟,這房子竟然是一口立起來的棺材的形狀。

    潘俊推開那座房子的房門,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一件傢俱,潘俊站在房子的正中央說道:「子午,你馬上就會知道這雙鴿第的來歷了。」

    子午嚥了嚥口水,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潘俊從門後拿過兩把鐵鍬,一把交給子午,一把握在手中,然後向頭頂望了望,這房子的頂端有幾個小洞,月光可以通過小洞射進來,正好射在地面上。

    「從這裡挖。」潘俊說完已經先動手了,子午也緊跟著動起手來,大約挖了數尺深之後,子午的鐵鍬忽然撞見了什麼堅硬的物事,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等等。」潘俊將手中的鐵鍬丟在一旁,半跪在地上,兩手小心地將上面的浮土撩到一旁,說道,「子午,點燈。」

    子午點了點頭,掏出火折子四下打量了一下,在牆上掛著幾盞燈,他將其中的一盞燈點燃之後拿了過來,只見潘俊的手下竟然是一大塊青石板。

    「小世叔,這是……」子午眉頭緊鎖地問道。

    「你敲敲看!」潘俊指著青石板說道。

    子午疑惑地伸出手在青石板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只聽兩聲「空空」的回音,他面露喜色地問道:「裡面是空的?」

    潘俊搖了搖頭,然後示意子午向後退退說道:「一會兒不管你見到什麼都不用驚訝。」

    子午點了點頭靠在一旁,他膝蓋微微地顫抖著,馬上就能知道雙鴿第的秘密了,想讓他不激動卻也難了。

    潘俊向身後摸了摸,摸到剛剛丟棄的鐵掀,然後直起身來,將手中的鐵鍬揚起,手上用盡力道,猛地向那塊青石板砸去,一聲清脆的「嘩啦」聲,就像是精緻的瓷器摔在地面上一樣,眼前的青石板碎裂成了無數的碎片,緊接著一個黑色的東西從裡面飛奔而出,向潘俊的方向而來。

    潘俊早有準備,猛然向後退了退。與此同時子午發現一隻白糊糊的東西也從剛剛那碎裂的青石板之中鑽了出來,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移動。

    子午握緊手中的那盞燈,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這白糊糊的東西竟然是一隻生著乳白色羽毛的「小雛雞」。子午看得瞠目結舌,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青石板之下竟然還會有活物。

    「子午,別愣著,抓住它。」子午抬起頭見潘俊已經將那個飛起的物事握在了手中,竟然也是個活物。子午望著眼前的那只「小雛雞」張了張手,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子午下了好大的決心才一把按住那只「小雛雞」,卻不敢用力,生怕稍一用力會將其掐死。那小傢伙大小正好與子午的掌心相差無幾,子午將掌心翻轉過來,小傢伙蹬持著兩條腿,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盯著子午滴溜兒亂轉,小腦袋不停地左右晃動著,讓人看了著實覺得可愛。

    這時潘俊手中抓著另外一隻走了過來,這只與子午手中的截然不同,這只竟然是一身黑毛,眼睛倒是白色的,有點兒像雀盲眼。

    「小世叔,這兩隻小雛雞怎麼會在青石板下面啊?」子午站起身來問道。

    潘俊笑了笑道:「這可不是什麼雛雞,這是一對鴿子,這對鴿子一雄一雌,一隻黑色,一隻白色,我手中這只黑色的鴿子是雄的,你手中的那只白色的則是雌的。這兩隻鴿子正是陰陽之意,但是卻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白鴿本來代表陽,卻是雌的,內中屬陰。黑色的鴿子會飛卻不會行走,白鴿卻只會在地面上行走而不會飛。」

    「噢,原來這就是雙鴿第的來歷啊,沒想到地下面真的有這樣兩隻鴿子。」子午恍然大悟地說道,不過另外一個疑問又爬上他的心頭,「小世叔,這兩隻鴿子在青石板下以什麼東西為食呢?」

    「吃蟲啊。」潘俊說著走到門口說道,「你看見這些槐樹了嗎?」

    「嗯!」子午點了點頭,剛一進院子他就感到驚訝,這個院落之中為何種植這麼多槐樹?按照陽宅風水來說,這槐樹是絕不能種植在家中的,因為這槐樹的槐字,拆開便是木與鬼。多種植在荒郊野外,其中以墓地居多。

    「這些槐樹之所以種植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本也是一片墳地,這每一棵槐樹下面都是一個棺槨,這裡的氣候適宜,最適合屍蟲的生長,因此才會形成這雙鴿第啊。」潘俊說著向前走去。

    「那這兩隻鴿子與潘璞叔所中的毒有什麼關係呢?」子午又問道。

    「唉,起初我也不知道潘璞究竟是中了什麼毒,不過一路上我聯繫潘璞的症狀應該是被人在體內下了屍蟲,而這雙鴿卻是捕食屍蟲的聖手。」潘俊說著已經走到了月亮門外了,他小心地將門緊鎖上,「一會兒你就見識到了。」

    子午立刻興奮了起來,沒想到幾天的工夫讓他經歷了如此多離奇的事情,回到房間中,時淼淼坐在潘璞旁邊,歐陽燕雲則一直在門口向外張望著,此時她的心情更加急迫,剛剛子午將在北平城中所經歷的事情大略地講給她聽了一些,雖然是大概,但是很明顯,歐陽雷火一行人一定是遭到了日本人的襲擊。她現在一直擔心爺爺和弟弟的安全。

    見潘俊和子午走了進來,歐陽燕雲連忙迎了上來,只是見到潘俊手中抓著的那只黑色鴿子卻又擰起了眉頭,雖然心中大為疑惑,但卻不敢多問。接著子午也捧著一隻白色的鴿子進來,她的疑惑更甚了。

    「時姑娘,你和燕雲都迴避一下。」潘俊有些為難地說道,順手將手中的那只黑鴿子遞給了子午,自己則走到潘璞的床邊。

    時淼淼點頭走了出去,只是歐陽燕雲卻想看個究竟一直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喂喂喂,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啊?」子午推了推歐陽燕雲說道。

    「你管呢!」歐陽燕雲沒好氣地說道。

    潘俊此時正在幫潘璞脫掉外套,聽到這話他抬起頭來微微笑道:「燕雲你要是不害羞的話就在這裡看著吧!」說完之後潘俊開始幫潘璞脫褲子,歐陽燕雲的臉「刷」地一下子變得緋紅。

    「那……那我還是出去吧!」說著歐陽燕雲瞪了一眼子午轉身出去了。

    她們兩個人出去之後將門緊閉了起來,這時潘俊已經將潘璞身上的衣服都脫光了,然後從一旁的抽屜中拿出一柄短刀,在潘璞的後背、臀部、腳後跟幾處輕輕地刺入,直到冒出血絲為止。

    「子午,將那只黑色的鴿子給我。」潘俊將短刀放在一旁,然後接過那只黑色的鴿子,將其放在潘璞枕頭旁邊,隨即拿過一根繩子,將那只鴿子的脖子纏住,然後抽出一根銀針,對子午說道:「現在你把那只白鴿放在潘璞的身上吧!」

    然後用銀針輕輕地刺那只黑色的鴿子,黑色的鴿子吃痛,揮動著翅膀,發出如同老鼠般「唧唧喳喳」的聲音,那只白鴿見狀立刻爬到潘璞身上,在他身上不停地打轉,喙在潘璞的身上不停地亂啄。一會兒工夫,一個白色的米粒般大小的屍蟲從潘璞身上所刺的傷口中鑽了出來,白鴿立刻衝了上去,叼住那隻小蟲然後走到床邊餵給了黑鴿。

    子午看得出奇:「小世叔,怎麼會這樣?」

    「它們生活在地下,但是這黑鴿卻不會行走,所以都是靠發出聲音,然後白鴿餵食才得以存活。」潘俊說著又輕輕地刺了一下黑鴿,依舊是一陣「唧唧喳喳」的聲音,那只白鴿又開始在潘璞的身上打起轉來。

    如此反覆數次之後,潘璞的身體猛地顫了顫,霍地坐起身來,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潘俊笑了笑,當初在聚賢客棧噴的是鮮紅色的血,那並非毒血,現在這黑色發腥的血才是徹底驅除了蟲毒。

    他將黑鴿放下,然後又將白鴿抓在手中遞給子午,告訴他只要將黑鴿放在籠子裡白鴿就不會離開的。子午笑了笑走了出去。

    「少爺……」子午剛剛出去,潘璞竟然甦醒了過來,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

    潘俊聞言立刻走了過去,扶著潘璞從床上半坐了起來。此時潘璞的身體還非常虛弱。

    「少爺……」潘俊掙扎著,兩行清淚從眼眶流出,「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潘璞自從老當家的過世之後一直陪伴在潘俊身邊,現在又經歷這麼一場變故,心中頓生悲涼。

    「潘璞,你身體現在還太過虛弱,先休息一下再說吧!」潘俊安慰道,說完潘俊將被子拉過來蓋在潘璞身上,正在這時歐陽燕雲和時淼淼走了進來,見潘璞甦醒了過來,歐陽燕雲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了上去,一把抓住潘璞的胳膊問道:「潘璞叔,我爺爺和弟弟在哪裡?」

    潘璞剛剛本已閉上了眼睛,此時掙扎著睜開眼睛看見歐陽燕雲,不禁嘴角抽動,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說:「歐陽老爺子他……他過世了。」

    此話一出,歐陽燕雲像是虛脫了一般,整個人像是一攤爛泥一樣倒在了地上,潘俊也是一愣,雖然他心中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卻依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歐陽雷火去世了?

    過了一會兒,歐陽燕雲猛然站起身來說道:「潘璞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潘璞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我弟弟呢?」歐陽燕雲緊接著問道。

    潘璞凝視著歐陽燕雲,過了良久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歐陽燕雲用力地推了推潘璞,卻被潘俊阻擋了下來。「燕雲,現在潘璞雖然脫離了危險,可是傷勢還是很重,等他休息兩天再問也不遲。」

    歐陽燕雲緩緩地抬起頭望著潘俊,淚眼矇矓,她狠狠地咬著嘴唇,讓自己的眼淚不至於滴落下來,過了一會兒歐陽燕雲抹了抹眼淚說道:「我知道爺爺是不會死的,他說過會帶著我和弟弟去找我母親的。現在潘璞的神志不清,我不會相信他的話的。」

    任憑是誰也知道歐陽燕雲是在安慰自己,不過誰也不願去拆穿這個事實。子午走進來的時候見歐陽燕雲眼眶含淚,不禁好奇地看了看時淼淼問:「她怎麼了?」

    其實子午早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卻也不願相信。時淼淼並未理睬他,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潘哥哥,你放心吧,我沒事。我等著潘璞叔神志清醒的時候再來問他。」說完歐陽燕雲一跌一撞地向門口走去,子午連忙上去攙扶,卻被歐陽燕雲拒絕了。

    「小世叔,這是怎麼回事啊?」子午望著歐陽燕雲離去隨即問道。

    「唉,歐陽前輩去世了。」潘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啊?」子午這聲其實並非驚訝,只是不願相信,不想相信。「是日本人幹的吧?」

    「潘璞沒說,不過除了日本人還會有誰呢?」潘俊說著對子午揮了揮手說道,「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來照顧潘璞。」

    子午有心還要說什麼,見潘俊一臉疲憊的神情便將話嚥回了肚子裡。潘俊坐在潘璞面前將所有的事情前前後後地想了一遍,歐陽雷火離開潘宅的消息究竟是誰走漏出去的呢?想到這裡他抬起頭,不禁想起了幾天前時淼淼曾經和自己說的話。

    雙鴿第後山的平台之上,時淼淼手握「三千尺」站在潘俊面前,潘俊當下十分好奇,因為潘家除了他、潘璞,還有大伯之外無人知道雙鴿第,更不可能知道他們一行人藏在這裡。

    本以為時淼淼是來尋仇的,誰知她卻收起了「三千尺」背過身望著山前的溪流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好奇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是的。」潘俊毫不忌諱地說道。

    「呵呵。」時淼淼忽然從手中擲出一個物事,潘俊手疾眼快地一把接住那東西,展在掌心一看竟然是一張字條。

    「這是……」潘俊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從松井的一個手下截獲的,上面寫著的正是這裡。」時淼淼轉過身說道,「如果不是我搶先一步殺了他得到這張字條的話,恐怕現在松井已經將這裡包圍了。」

    潘俊望著字條大感意外,本來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極為機密,誰知自己的行蹤早已經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了。

    「你知不知道是誰向日本人通風報信的?」潘俊將手中的紙條捏成團,一直在手掌中搓捏著。

    時淼淼搖了搖頭:「松井似乎一直在派人監視著你,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向他匯報。」

    「你為什麼要幫我?」潘俊不解地問道。

    「呵呵,因為我相信你的話,而且我也絕不會將時家的秘匙交給日本人。」時淼淼淡淡地說道。

    此時潘俊想起這些話不禁心驚,但是他們是如何向外傳送這些情報的呢?

    潘璞又昏迷了一整天,他甦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醒來的潘璞狀態相比第一次要好很多,潘俊幫他把過脈,脈象平穩,身體裡的屍蟲已經全部被驅除乾淨了。

    子午醒來的時候發現歐陽燕雲正坐在自己面前,不禁一愣,向後退了退,歐陽燕雲說:「子午,你跟我來一下。」

    子午不知歐陽燕雲意欲何為,跟著歐陽燕雲走到後山的平台之上,歐陽燕雲忽然「刷」的一下掉下了眼淚說道:「子午,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子午當下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歐陽燕雲會這樣求他,他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說道:「歐陽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說吧!」

    歐陽燕雲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湊在子午的耳邊輕輕地低語著,子午聽了之後眉頭緊鎖,臉色煞白,說道:「這……這可不行,如果被小世叔知道的話……」

    「小世叔,小世叔,你眼睛裡只有潘哥哥是不是?」歐陽燕雲有些生氣地說道。

    子午為難地站在原地,緊緊地咬著嘴唇,過了良久才說道:「歐陽姐姐,這件事是不是要和小世叔商量一下啊?」

    「哼,如果要找他商量的話,我就不找你了。」說完歐陽燕云「唉」了一聲,「看來我是找錯人了。」

    「好,我幫你。」子午咬了咬牙說道。

    「嗯,嗯!」歐陽燕雲欣慰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回到雙鴿第的時候潘璞已經可以靠著床半坐著了,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此時他正在和潘俊說著什麼。歐陽燕雲和子午輕輕地走進來,他們都不想打擾到兩個人的談話,因為雖然歐陽燕雲此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昨晚聽到關於爺爺的死訊是真是假,但也懼怕聽到確鑿的消息,那樣她心中僅存的那點兒希望都破滅了。

    不過他們還是引起了潘俊和潘璞兩個人的注意。潘俊輕輕地拍了拍潘璞的肩膀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去哪裡了?剛剛我叫下人去找你們,他說你們不在房中,現在去叫時姑娘了。」

    「我們……」子午和歐陽燕雲相顧一視,子午連忙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潘璞叔醒過來了?」

    潘俊點了點頭,看了看歐陽燕雲卻欲言又止。正在這時另一個人走了進來,此人正是時淼淼,她走進來之後坐在歐陽燕雲和子午對面的椅子上。

    「好了,大家都來了,讓潘璞講講那天的經歷吧!」潘俊說著走到潘璞身邊說道,「把你經歷的那些事情告訴大家吧!」說完潘俊就坐在潘璞的身旁。

    潘璞皺了皺眉頭,嘴唇皸裂,長出一口氣說道:「歐陽前輩帶著我們一行人出了北平城四五十里,一路向西,走進一個山坳之中,忽然馬兒一聲長嘶停了下來,歐陽前輩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孫子保護著我,然後隻身一人走出了馬車。

    「當時我也極為好奇,便向前湊了湊撩開車簾,一看之後不禁又是一驚,本來拉車的應該有三匹馬,此時再看的時候卻只剩下了兩匹,歐陽前輩站在車前,車伕早已經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呆若木雞了。

    「忽然又是一聲馬兒的長嘶,只見剩下的兩匹馬中的一匹身體向前一傾,接著整個身子都陷入到了地下。我又向前移動了一下才看清,原來不知何時地面上忽然冒出一個小小的坑,那坑是用細沙形成的,所以馬兒越是掙扎便向下陷得越深,轉眼之間那匹馬就不見了。

    「歐陽前輩立刻讓他的孫子護著我離開,正在此時忽然從草叢中跳出幾個穿著黑衣服的日本人,歐陽前輩跳下車走到那些日本人面前,誰知其中竟然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看樣子是個中國人,他叫歐陽前輩世伯。」

    「咦?」子午忽然打斷了潘璞的話眉頭緊皺地說道,「潘璞叔,你是說地面上忽然出現了很多的坑,那些坑都是細沙?」

    「嗯,沒錯,似乎那些坑而且有某種吸力一般,那些馬甚至來不及過多地掙扎便陷入其中了。」潘璞描繪的時候臉上不禁露出驚懼之色。

    「怎麼?子午,你知道這是什麼?」潘俊見子午皺著眉頭於是問道。

    「小世叔,我曾經聽師傅說過以前土系驅蟲師曾經會的一種秘術,這種秘術是驅使大量的小蟲子,那種小蟲子的名字好像叫蟻獅,用它們製造大的流沙陷阱,這些小蟲子本也是食肉的,又因為數量巨大,因此落入陷阱之中的不管是人或者是動物都會在瞬間變成白骨。」子午說的時候也是驚恐萬分,聽的人更是感到毛骨悚然,世間竟然還有如此離奇的生物!

    「不過……不過這種秘術應該只有土系驅蟲師選定的傳人才會用。據我所知現在世上唯一一個會用這種秘術的人就只有我師傅一人了。」子午的話讓潘俊忽然想起還在北平監獄之中的馮萬春,自從他探望了馮萬春之後,幾天之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不,那個人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潘璞接著說道,「那個人走到歐陽前輩面前拱手想請歐陽前輩與他一同回到北平,依歐陽前輩的脾氣又怎麼可能答應呢?兩個人沒說上幾句話歐陽前輩就動起手來,那個年輕人倒也不甘示弱,與歐陽前輩交了兩次手都被歐陽前輩震了回去,正在這時那群起初一直站在年輕人身後的日本人竟然一起衝了上來,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歐陽前輩很快便體力不支落了下風。

    「正在此時他掏出一根笛子模樣的東西,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幾聲,那聲音甚是刺耳,不一會兒便聽到山坳之中傳來了響動聲,那聲音如同幾匹駿馬奔騰一般。那個二十歲左右的人大叫不好,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幾隻皮猴已經衝了上來,雖然不知這些皮猴究竟是藏在何處,不過它們來得卻是神速。

    「頃刻間幾個日本人便被皮猴『折斷』,竟連一聲喊叫都不曾來得及發出。剩下的人早已被這種氣勢驚呆了,皮猴卻絲毫不為所動,從一具屍體跳到另外一個人身上,稍一用力,那人又是『卡嚓』一聲,齊腰折斷。

    「年輕人此時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那盒子之中不知裝的是何物,只是那盒子一打開便覺得一股濃烈的香味撲面而來,他從盒子中抓起一把什麼東西撒在皮猴身上。

    「只見皮猴所到之處地面開始微微顫動,轉眼間便是一個個流沙陷阱,皮猴雖然動作敏捷,但是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身體隨著那流沙陷阱一起沉到底下。歐陽前輩大叫不好,然後讓孫子護送著我向一旁的山澗走去。

    「因為有傷在身,我們行動非常遲緩,歐陽前輩和剩下的幾隻皮猴在艱難地支撐呢。我們沿著一旁的小路向前走去,那山光禿禿的根本沒有隱蔽的所在。我們剛剛爬到半山腰便聽到歐陽前輩的一聲慘叫。

    「我們兩個都停了下來,歐陽少爺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將我藏在一塊石頭的後面,準備下山去救歐陽前輩,誰知他剛剛將我藏起來卻發現那個年輕人已經帶著餘下的日本人向山上奔襲而來。

    「歐陽少爺為了引開日本人徑直向山頂上跑去,那群人也跟著他一同到了山頂。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那個年輕人帶著幾個日本人抬著幾具屍體從山頂上走了下來,可是那幾具屍體中卻沒有歐陽少爺。

    「正在我為歐陽少爺的安危擔憂的時候,忽然腦後遭到重重一擊,眼前便一下子黑了下去。」

    潘璞說完之後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潘璞叔,那麼說你沒有見到爺爺和弟弟的屍體?」歐陽燕雲立刻興奮地站了起來。

    「嗯。」潘璞點了點頭,他還要說什麼,但是看到歐陽燕雲興奮的樣子卻又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

    「呵呵,我就知道他們絕不會死的。」歐陽燕雲眉開眼笑地說道。

    「潘璞你還記得當時遇襲的地點嗎?」潘俊問道。

    「嗯,我記得,那個地方當地人叫黑山坳。」潘璞回答道。

    潘俊點了點頭,腦子裡在思量著兩個問題:第一個,子午說那個年輕人用的是土系驅蟲師的秘術,那麼馮萬春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繼承人?第二個,就是關於歐陽爺孫倆的下落,其實潘俊早已經看出了潘璞的疑慮,他說歐陽雷火已經過世絕不是僅僅憑借那聲慘叫推測出來的,應該是另有隱情。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道:「一會兒你和子午到北平城中看看能否打聽到馮萬春馮先生的下落。我和歐陽燕雲去一趟黑山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子午與時淼淼點頭之後便準備出發了,誰知歐陽燕雲卻追上子午,對他說道:「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麼!」

    子午瞥了一眼潘俊,然後點了點頭,跟著時淼淼離開了雙鴿第。因為現在到處在通緝潘俊,因而他和歐陽燕雲只能等待夜深之後再出發。

    「燕雲,你和子午說了些什麼?」潘俊好奇地道。

    「沒什麼。」說完之後歐陽燕雲微微笑了笑,然後走進潘璞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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