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玉宇凡塵 文 / 藍藥師
逆轉,不可思議的逆轉。當李鷹發大發雷霆時,時間已經過了三天,在業績上,兩個組接近三層的差距,變成了一層。
這三天裡,李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事實上,當天晚上,當他知道了笨手笨腳的「甜妹」能在紅繩上玩托馬斯迴旋時,他的心情就開始墜落。但畢竟優勢過於明顯,李鷹也沒有太過在意。但當第二天見到含香時,他的心情就徹底墜落了,這頭黃色的老鷹用鼻子一嗅就發現不對,這香水地球上造不出來,含香輕輕一笑,混跡酒店多年的李鷹當場就楞住了,據說,那一晚,一向注意保養的李鷹喝下了很多劣質白酒。第三天,超白金組合開始展現實力,朝天椒和水蜜桃迅速超越了彝族雙姝,成為了家華名副其實的雙飛至尊。李鷹對著業績單,這才明白,墜落沒有極限,因為地獄有十八層。
當晚,東東向李鷹做出了批評與自我批評,認為自己當天被江磊「受賄」忽悠,是失敗的主要原因。東東說,當時我就覺得不對了,這香味不對頭,這世界上沒有香水能瞞過我的鼻子。
李鷹打斷了東東的話,道:「應該怪我,這責任完全是我的,是我輕敵了。」
東東咬牙道:「江磊太狡猾了。」
李鷹道:「江湖上罵人狡猾沒有意義,被忽悠了,說明你智商低,活該倒霉。」
東東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含香是什麼來頭?會不會是北京天上人間來的?」
李鷹皺著眉頭,搖頭道:「今天上午,我已經問過了何青,當年天上人間的四大花旦,除了她都已經歸隱,也沒有這號人物。」
東東沉默了會,道:「難不成是延慶山莊的五朵金花?」
李鷹頓了一下,想了會道「也沒有可能,延慶山莊的七爺與毛老闆有交情。再說,延慶山莊從來不插手桑拿界的事,沒有理由跑到家華酒店來為江磊撐腰。」
東東道:「會是廈門紅樓的芊芊嗎?」
李鷹搖了搖頭:「她去了加拿大,賴昌星沒敢回來,她肯定也不敢回來。」
東東道:「那會是誰?」
李鷹道:「別猜了,中國這麼大,六億是女人,突然被江磊撿到個把寶貝也不一定。只是,同時撿到兩個寶貝,等於中五百萬的彩票,一定是有人要整我。」
東東道:「是啊,是啊,真邪了門了。那個甜妹居然可以再紅繩上跳舞,這是什麼技術,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裡的「輕功」。我本想訓練一下楚妖精,但那難度連我也做不到啊。」
李鷹道:「別費這個勁了,我在日本留學這麼久,也沒見過這麼好協調性的女人。她的底細我查到了,是小五給我下的套,她就是長安之星,是前國家體操隊的。」
東東道:「至尊金小五?國家體操隊?要不要我們再換個組員,要同樣技術的,中國找不到,就從日本運。」
李鷹道:「去日本找也沒有用,除非去俄羅斯,只有俄羅斯的女子體操隊的才能跟中國前國手在紅繩上拼一下。再說找不找得到另說,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剩下四天,辦了護照再運過來,然後再出個廣告,我李鷹已經變成死鷹了。」
東東道:「那怎麼辦?坐以待斃?」
李鷹道:「這也不一定,東東,你在這行有十幾年了吧?我也是!」
東東一拍額頭,道:「你是說找熟客幫忙?對了,對了,畢竟江磊是個新人。在東莞人頭不熟,我們多打點電話,多發點短信,爭取把熟客都拉過來。」在培訓室裡,兩人開始瘋狂地發短信。
我關了小五發來的視頻。一聲冷笑道,輿論戰,廣告戰開始了。
我打開了收藏好的幾個網站,開始瘋狂發帖,並向站內好友發去了大量誠摯的有顏色的問候,甚至連搜狐論壇,天涯論壇這樣正經網站都沒有放過。弄得當時天涯副版的「非常男女」很多朋友,都想擁有一雙隱形的翅膀。
第四天,我的業績逼平了李鷹。
第五天下午,李鷹和東東的熟客們有不少跑來了,他們組的單日業績足足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七,成績又一次超越我組,這給了我軍上下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好在這也是李鷹組最後一次領先。因為當天晚上,我網絡上的朋友也呼啦啦地跑來了,完成了最後的逆轉。
最囂張的是天涯論壇的朋友,一個叫「不讀左傳」的文縐縐的網友,帶著「TY板磚」、「麻雀雖小兩蛋俱全」、「煙灰又掉地上」、「習慣性禁區抽射」、「生物小生」、「哥哥我姓艾」、「楊撫柳」等四十多人,包了一輛大巴,籌集好罰款,連闖了七個紅燈,衝進了家華。看見我,眼睛就冒綠光,一個叫「快收衣服」的網友,抓住我的衣領,就嚷道:「江磊,快上菜,都餓死了。」
一個叫山下野豬的,大叫:「紅薯呢?我的紅薯呢?」
「上菜,上菜,楚妖精,白素素我都要了!」一個網友們居然一邊搖著事先準備好的「天涯觀光團」的大旗,一邊激動的大嚷。
太囂張了,這都誰家孩子啊?!你們犯法了知不知道?
再說,白素素還在張小盛房裡了,楚妖精是李鷹組的,你們要白素素和楚妖精,你們他媽的是來幫忙的,還是來踢場的啊?
我將我組另外幾個囡囡分配給了網友,等不到的網友就在我房間裡斗地主,一直到第二天朝陽升起,我的囡囡沒有休息過。網友們很配合地等待著,他們知道,江磊不能給他們幸福,但是可以給他們舒服
第七天,雨,綿綿。
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李鷹拒絕了毛老闆的挽留,毅然打了一個包,離開了家華。離開了自己日夜奮鬥的舞台。離開時他沒有「執手相看淚眼」,是笑著離開的。那笑容裡,是驕傲還是憋屈,是失落還是解脫,或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東東扯著他的手,不讓李鷹離開。
李鷹只說了四個字:「願賭服輸。」
在他走出家華前,李鷹回頭望了一眼桑拿部的招牌,眼睛終於有些濕了,楚妖精、白素素、朝天椒、還有被他逼著吃藥的粉條都在桑拿門口送他。
李鷹轉過頭去。
前面是一輛小車,他的小車,他就要離開了。小車上走下一個女人,沒有打傘,笑著接過了李鷹的行李,我聽說,那就是李鷹的老婆。第一次見面時,李鷹就曾說過要帶老婆出來和我吃夜宵,結果不知為何,他老婆沒有出現,今天終於露面了,比我想像的要丑了很多,但比起素素、妖精、甚至何青,這才是李鷹最珍惜的港灣。
李鷹轉過頭來,笑道:「你們這些人啊,技術別老這麼差,讓我走都走得不安心。」
「水蜜桃你還記得嗎?我那次教你倒掛金鉤的技術,後來你怎麼都學不會,我去做示範,結果頭撞到桌子上,縫了四針,你馬上就學會了?」
「朝天椒,少吃點辣椒,女人青春很短暫的」
「梅花,你也別哭了,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好好照顧你爸爸,我們忍著白眼幹活,賺這麼多錢為了什麼?不就是幾個家人嗎?。」
李鷹脫了一件衣服,幫已經打濕了老婆擦了一下頭,走上車,走了,車速肉測超過一百五。
咸陽市中歎黃犬,何如月下傾金
黃鷹墜落
我攤在培訓一室的S椅上,卻感覺到處是老鷹的騷味。客觀說,李鷹並沒有輸,他帶著家華的半壁江山,對抗著東莞八大紅場中的三個,至尊金、康皇俱樂部、和家華另外半壁絕色組成的國際縱隊,居然還差點贏了。這期間,訓練戰,分人戰、間諜戰、感情戰、廣告戰都打得轟轟烈烈。我攤在椅子上,也沒有什麼勝利後的興奮感。
毛老闆帶著東東等走了過來,拍著我的肩膀道:「李鷹真是可惜了,江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培訓部首席,濠江花會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抬頭望了下天空,越陷越深了,我苦笑著沒有回答。
李鷹走後心憔悴,寂寞梧桐空中紛飛。
李鷹在,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他不在,三百多個囡囡的管理就都壓在了我的肩膀上。家華名為五星級酒店,但和大多數富麗堂皇的賓館一樣,真正的核心競爭力就是這個桑拿部。否則,東莞又不是什麼旅遊城市,你還真的以為一個小鎮需要近百家星級酒店?我身上的擔子確實不輕,本來像我這樣的閒適文人,早也應該騎鶴遠去,泛舟江湖了的,但我沒有,因為毛老闆把我的薪水上調到了月薪兩萬,美金。好吧,我承認,我很庸俗。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短短時間裡,我因為偶然救一個兄弟,然後偶爾打了一場群架,又偶爾救了一個漂亮女人,偶爾來偶爾去就偶爾成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非常重要的人物。想到這裡,我真為中國大學每年畢業的成千上萬酒店管理專業的學士、碩士、博士、聖鬥士、烈士們感到深切的悲哀。阿門!
見的囡囡多了,受過良好人文方向學術訓練的我,就忍不住要思考一些關於這行的社會學問題,比如囡囡幹這行的原因是什麼,她們的生活狀況如何,她們幸福嗎?
囡囡幹這一行的原因,電視劇早就給出了答案。貧窮,所迫賣身。但據我觀察,這個原因至少是部分錯誤的。有不少男人前來,都有一種「救風塵」的慾望,總覺得自己在社會上混的還行,幫幫這些可憐貧窮的女孩,即爽了,又做了好事。說句打擊客人的話,至少東莞桑拿的囡囡,幹了一年以上的,比大多數狼友都富裕。一個家華比較差的B貨,算四百一個鐘,每天三個鐘,一年能賺多少錢?三十萬以上。素質高點的A貨,年薪百萬,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什麼華為的工程師,電力局的副科級幹部,大公司的業務經理,純粹比錢的話,那基本就是一經濟適用男。
但窮才當囡囡,也有部分是對的。李嘉誠的女兒做囡囡的概率確實不大,讓一個縣委書記的女兒來幹這個,好像也不怎麼靠譜,她們基本上去美國讀書了。所以囡囡基本都是普通人家或者窮人家的女兒。
比如家華的囡囡,就大多數來自於東莞的小工廠,剛開始進廠打工時也曾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過。但漸漸的,她們發現不對了,首先: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拿幾百塊錢,連買衛生巾都要選便宜的,這也算了。關鍵是沒有任何保障,這跟父母那一代的工人完全不一樣。以前工人也窮,但退休金總有發的,到了勞動節那天,多少能收一個工會發的開水瓶子。而東莞的小廠呢?請參考馬克思理論的資本家原始積累部分,不需要任何修正主義。什麼?有勞動法和三險一金?看來,新聞聯播收視率確實高,連你也聽說過這個傳說。於是,作為經濟理性人,棄明投暗的人還真不少。
其次,在廠裡面長得漂亮點的女孩,基本上不可能沒有男人追,就如腥味必然引來蒼蠅。對天下正常的男人來說,上半身是修養,下半身的本質,而修養是為本質服務的。漂亮女孩獨身在外,這獵物要是不吃了,就有些沒有天理了。問題是,吃人者又未必都是想負責任的,於是留下了很多怨女,這些怨女往往一點就通,很快想開了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還是錢靠得住。又有一些棄明投暗的。
最後,就算這女人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廠很正規,按勞動法辦事,工作輕鬆,收入也可以,還碰上了一個和善的老闆,一個真心愛她的英俊的工人,像童話的故事,一起數星星。但,保不齊過了幾天這個廠就跨了,這不稀奇,尤其是金融危機的今天,東莞每天都有幾百來個小企業玩GAMEOVER。她和她英俊的工人怎麼辦?能堅守多久?房東會不會被他們的堅守感動而不收房租?天空的星星能吃嗎?
就這樣,東莞的世界工廠提供了大量勤勞而美麗的姑娘,支撐這東莞的繁榮昌盛,也因此,我個人認為,東莞在中國是不可複製的。
除了廠妹外,現在很多找不到工作的女大學生也進入了這行。當然,客觀的說,比例並不高,但基數大,絕對人數也很可觀,反正托教育部擴招的福,找不到工作又窮的人越來越多了。比如楚妖精就是。還有不少找不到工作就去酒店推銷啤酒的,然後就陪酒,然後只准摸大腿,然後陪著陪著半推半就就把自己賠進去了。
我預計,會有越來越多英語過了四級,帶著學士學位的高素質囡囡進入這個圈子,她們思維敏捷,視野開拓,一定會為這個「悲苦」的行業帶了更高的技術含量。
有一次,在佛山珠江,見有一人不慎落水,路人聚而欲救。有人說,落水者是公務員,圍觀者散去一半。又有人說,是公安局的,又散去一些。有人又說,看上去像城管,圍觀者皆散去。猛然有人說,是證監會的,圍觀者蜂擁而回,投石,讓他上來還要坑死好多人?。突然有人驚呼,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眾人紛紛跳水將其撈起,他正欲感謝。眾人異口同聲:你悲慘地活著吧,這樣我們才不是社會的最底層。
我手下就有十四個大學生,其中有一個運氣好的,前幾天考研究生走了,成績也不怎麼好。但今年研究生也擴招了,於是才三百多分調劑讀了個地方二本的生物學專業,臨走時我跟她說,行李不忙著帶吧,說不定,幾年後你這還得回來。
所以窮人才賣身也有一定的正確性。算一條規律。
英國有句諺語,例外更加證明了規律的存在。有錢人賣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尤其是九十年代附近出生的小蘿莉,經濟條件還好。就是喜歡玩,玩著玩著就玩這行來了,這種非主流在夜店酒吧多,在桑拿還是少數。家華只有一個,她來這純粹是因為想收集包包,但父母給的零花錢不夠(這父母絕對不窮也不算小氣),於是就來自力更生了,她給白素素看過自己買的一麻袋LV,當場把素素嚇呆了。
還有一些很不幸的人,報復自己男人來這行的,往往是自己男朋友在外邊找女人被發現了,就用這樣奇怪的方法報復。也有很別緻的,比如男朋友不行,乾脆幹這行滿足自己的。家華四娘之一的大師姐西蒙就是一個。
西蒙的不幸是嫁了這樣一個老公,這個老公能力很強,可惜,只在男人身上強。西蒙本來以為,憑自己的努力,終歸可以感化他,再加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思想,所以儘管老公都不怎麼碰西蒙,她也一直不離不棄。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才無法忍受,一氣之下來到了東莞的。
西蒙自己說,那晚她的老公一邊看書,一邊主動摸她的大腿。當時把西蒙高興壞了。
西蒙閉上眼睛,沉浸在顫抖的喜悅裡。
摸著摸著,西蒙漲大水了。她羞澀地輕輕道:「我濕了。」
「嗯。」丈夫漫不經心的翻著書。
西蒙問:「做嗎?」
丈夫道:「不做。」
西蒙道:「親愛的,我都濕了。」
丈夫道:「我知道。」
西蒙忍了會,很委屈道:「不做,那你摸我幹啥?」
丈夫道:「濕濕手,好翻書!」
解答完囡囡的來源,囡囡的生活狀態如何,她們幸福嗎,我想,這兩個問題基本上可以合二為一。
囡囡們的生活主線就是賺錢,每天做的工作就是穿衣服和脫衣服。勞動成本不大,勞動強度也還可以承受尤其是跟廣大的工農相比,物質條件則相當優厚,基本達到了發達國家人民群眾的水平,屬於南海邊畫的圈圈裡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並且還帶動了家鄉不少漂亮的後富。但她們的生活狀態仍然完全可以用灰暗、無聊來概括。
囡囡基本上脾氣很好,所謂的烈馬,大多也只是劇情需要。因為「小姐」這本身就是一個受氣而且被鄙視的「演藝」職業,沒有平和的心態,要面對的形形色色要求各異的男人,是基本做不了一個月的。要知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曾經有一個香港的客人找粉條,什麼都不玩,就讓粉條扮演一個受罰的丫鬟,頭頂著他的皮鞋跪在廁所裡整整一個鐘,囡囡的好涵養就這麼被「怪叔叔」們慢慢培養起來了。所以我一直認為,肚子裡能撐船的除了宰相就是妓女。
客人的刁難倒也罷了,那畢竟只是一個鐘,一場表演,忍忍就過去了。生活上遭到旁人擺明了的鄙視和痛恨,因為無處不在,更加讓囡囡們痛苦,家華曾有個囡囡,在厚街一個高檔樓盤裡租了間房子,後來房東知道了她是幹這行的,仍像接受瘟疫一樣接納了她,只是把租金提高了三層,這個囡囡屬於遲鈍型的,壓根就不怎麼算數,從不還價,也從不欠賬。半年後,囡囡轉會去了長安,結果她還沒有出門,房東就當著她在自己房子裡放了一火,把床上用品,包括沙發的布,燒得乾乾淨淨,幹這個的時候,還不忘戴上了口罩。這位囡囡看在眼裡,什麼都沒說,抹了眼淚擠出點笑容就走了。
因此很多百萬富翁的囡囡都窩在酒店的職工宿舍裡。
世人的鄙視還只算皮外傷,致命傷是被家裡人發現後被從小帶大自己的人鄙視辱罵。有一些家庭明明知道了裝不知道,這還算好。更有甚者,錢收下,人罵走……中國五千年文化熏陶出來的集體無意識,不是幾句輕巧話可以改變的。辜鴻銘對北大學生道:「我頭上的辮子是有形的,你們心裡的辮子是無形的。」當場讓未名湖畔眾多才子低下了頭。
我可以確定的說,多數囡囡都徘徊在被鄙視包括被自己鄙視的自卑、壓抑的灰暗中,偶爾夾雜著賺輕鬆錢的快感,然後為了麻醉自己,賭博、吸毒,包小狼狗,千金散盡還復來,惡性循環,直到人老色衰。
羨慕囡囡「腿一扒,錢一把」是個好職業的人,基本上是幼稚的。你根本就沒有算清楚她們的真正成本。
再比如,還有一些代價,是你們不知道,也是我在進這一行前也看不見的,比如,小姐基本上沒有性慾了,我是說基本上,百分之九十。性的快樂本來是大自然對每個人類最大的賞賜,而老天對小姐收回了這個賞賜。請問,這應該值多少錢?
對於正常人來說,春不是叫出來的,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對於囡囡來說,這句話就得改一改了,春是什麼刀槍都幹不出來的,基本都是叫出來的。經常有客人在網絡上發表文章,說讓哪個哪個小姐興奮了,讓哪個哪個囡囡高潮了,這百分之百是假的,就算你是周潤發也是假的。
綜上所述,囡囡的生活很簡單,睡覺、吃飯、等待交配、交配、被羞辱。在等待交配的過程中,又有化妝、發呆、玩手機、看電視幾種表達方式,自從東莞流行金魚缸和秀場以後,看電視的權力也被剝奪了。於是,不少囡囡完全過上了吃睡交配偶爾發呆這樣豬的生活,可惜的是,卻永遠沒有豬的快樂。
以上就是囡囡生活的常態,忍受鄙視忍受變態忍受性快感喪失,來換點鈔票,換點以後生活的保證,能完成上面的常態還有個前提,沒被掃黃,也沒有染上什麼「淋梅虱艾」什麼的病毒,如果染上了,請記住,那也是常態。
收拾好行李,走進醫院吧,這一行沒有工傷這一說法,醫療費自理,這時囡囡會發現,賺了那麼多錢,脫了這麼多衣服,還是擋不住人家一件白衣服。
當然也有好的,如果你能無病無災賺夠了錢退役了,恭喜了。接著你還能修修洞口再嫁老公,喊聲很痛表演成功,再次恭喜了。然後你拿出幾十萬的積蓄,擁有了一個臨街店舖賣服裝,在工商稅務消防衛生競爭對手的圍剿下,僥倖沒虧,過上了小康生活。那就更加恭喜你。現在你已經屬於成功的退役囡囡了,儘管這不算大概率事件,但也絕不是沒有可能。如今,你要面對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就是如何保證永遠不被家人鄰居朋友發現你的過去,以免破壞剛得到的夢寐以求苦心經營的正常生活。以前的狼會不會突然出現,會不會讓你身邊的人發現端倪?這種焦慮和恐懼會一直伴隨這你,吞噬著你,一直說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比搬磚還累,你需要非常堅強的神經,和很強的心理素質。如果受不了,崩潰了怎麼辦,找心理醫生?江磊就是,他會給你開幾顆維生素C片,然後用貝克的認知療法,給你講很多絕對正確的屁話…….
什麼,找一個能接受妓女的嫁了,我覺得買彩票中獎的概率更高點。
有個笑話叫。窮得只剩下錢,對於囡囡來說,這不是笑話,是生活。
如果你還要問囡囡生活開不開心,我只好跟你講個真實的故事了:楚妖精曾組織家華的一些囡囡和笨笨狗那家按摩店的囡囡出去搞活動,她們商量來商量去,一致選定了動物園。因為,她們說,在動物園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個人。
因此,當你為了僅僅十分鐘就要拿出十天的工資而心痛不已的時候,請不要憤憤不平,這是囡囡該得的。
那是一個明媚的星期天,我和翠翠正在訓練一批新來的廠妹,衛哥打電話來說,「江磊,馬上來我家,帶幾個漂亮的囡囡來。」
我道:「我正在訓練啊,晚上行嗎?」
衛哥急道:「不行,放下訓練,馬上過來!」
我笑道:「乾女兒不夠用了嗎?我帶水蜜桃過去吧?」
衛哥道:「水蜜桃不行,太嫩!你把白素素、楚妖精帶過來,不是我用,我要招待客人。」
我道:「太奢侈了吧?上次李秘書長過來,你也沒捨得派這兩位啊?要不把何青都叫來。」我開玩笑道。
衛哥道:「何青昨天已經從北京趕回來了,你馬上叫上妖精和素素,讓她們穿最好的,讓果凍親自化妝……」
我心裡基本明白了:這麼大譜,估計是省城甚至京城官場的大人物來了。我帶著妖精和素素最快速度趕往別墅,果凍就在車上給兩位化妝,多說一句,果凍化妝的技術是國內一流的。
但一下車,我傻眼了,除了衛哥的坐騎,沒有看見其它豪華車輛,卻停著一輛囚車。囚車倒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只是牌號是京A,上面寫著兩個字:秦城。
秦城監獄?!我心裡猛的震晃。
能住在那裡的,都是些新中國的風雲人物啊!秦城監獄的車,怎麼停這裡來了?來抓人的?
我忐忑不安了半天,猶豫著還進不進去,想了會,覺得如果要抓毛老闆,東莞公安局就夠了。如果抓我,派出所就夠了。咬咬牙下了車。
我按下了門鈴,還好,是個「乾女兒」開的門,我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帶著妖精素素往前一走,卻看到了四個武警,都眼冒精光,一身肌肉,跟一般的可以演聖誕老人的大肚子警察完全不同,我莫名的想起了大內高手。
還在發呆,衛哥看見了我,對我招招手,我走了過去。衛哥指著房子裡一個帶著鐐銬的小個子道:「江磊,這是覃煌覃爺。」
那小個子,長得相當湊活,坐在茶几的主位上沒有起身,只是對這我輕輕一笑,頓時給我一種非常強悍的感覺。何青跪在他的身後為之捏肩。
我尷尬地笑笑,叫了一聲覃爺,覃煌對我伸出了手,道:「江磊,不錯,年輕人永遠不要被人看低了。」說著拿出一個鐲子,遞給我道:「給你,你送你老婆,這玩意不貴,只是真正的景泰藍,不好買,算見面禮了」。我拿著不知如何是好,衛哥點了點頭,我收下後,他又向身後妖精與素素瞄了一眼,居然打了一個哈欠,不置可否。
毛老闆道:「覃爺出獄後還會重回天上人間嗎?」
覃煌道:「出不了獄了,這一次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政府都不會同意我保外就醫的!」
覃煌?傳說中的天上人間的老闆覃煌。他還活著?
是啊,天上人間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到處都有它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