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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文 / 劉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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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陳勇接到了一個電話便走出辦公室,當他回來之後,再也沒有詢問趙超普什麼,又重新走了出去。

    趙超普真的被拘留了,這讓趙超普感覺到震驚。他對自己第二次被帶到刑警隊,尤其是被拘留感覺到更加不可理喻,轉瞬之間又一次被激怒。

    那一刻,他甚至像一頭獅子近乎是咆哮著:"我可以不做那個院長,我也不想待在這裡。他呂一鳴分明就是一個小人,肯定是他在陷害我。"

    陳勇彷彿並沒在意趙超普的咆哮,而更在意的是他咆哮的內容,"你說呂一鳴在陷害你?你有證據嗎?"

    趙超普敏感極了,"除了能證明那個手機是我的之外,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加害了閔院長?"

    陳勇像是啞了似的,再也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便直接離開了趙超普。

    當趙超普被拘留的消息正式傳到國華醫院兩天以後,李亞文在見過曲直市長之後,不得已去宣佈了衛生局的決定,暫時由呂一鳴主持醫院的日常工作。

    決定宣佈之後,在醫院內引起了相當大的反響,這無疑等於變相地證明趙超普確實是有加害閔家山院長的重大嫌疑。許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邊,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頗具城府的殺人嫌疑犯。

    能夠還趙超普清白的,只有他的女兒趙琳,而她從泰國回國之後,又與幾個同學一起去了北歐旅遊。

    她已決定去美國讀大學,眼下還沒有正式入學。所以特意趁這個機會好好玩一玩。

    趙超普已經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他開始考慮起自己的境遇來。他當然知道那個手機的來源,等到女兒回國之後,是可以說清楚的。可最重要的是自己必須說清楚這個手機最終又是怎樣從他的手裡,轉移到了另外什麼人的手裡。

    其實,關於手機的去向問題,他是清楚的。當那天陳勇在他面前突然提到此事時,他就回憶起了手機的去向,因為那畢竟還只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只是此刻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

    他無時無刻不在仔細地回憶手機丟失時的情景。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不曾有過的多。

    也許他有喝多的理由,當然,這理由不僅僅是因為他那性情中人的性格,還因為那是兩個太特殊的宴席。

    一個是趙超普在國內讀大學時的大學同學聚會,這是他的同學們早就籌劃好的。一個是閔家山的生日宴會,生日宴會上的那些客人有的為趙超普所熟悉,有的則不熟悉。正是因為兩個宴會時間上的衝突,他的大學同學的聚會,才在趙超普的建議下,也被安排在閔家山舉辦的生日宴會的同一個酒店裡。

    當趙超普離開酒店坐進早就等在樓下的轎車裡時,他發現手機不見了。他又返回餐廳試圖找回手機,最終什麼結果也沒有。當他再一次走出餐廳時,他與正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的呂一鳴碰了個照面。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短暫的對話。如今趙超普還能清楚地回憶起,當時呂一鳴是知道他的手機丟失這件事的。

    那天上午,當陳勇在看守所的審訊室裡,再一次見到趙超普時,趙超普詳細地將幾天來,他再一次回憶起來的詳細情況敘述了一遍。當他談到這個細節時,與上次談到這些細節時不同的是,他特意強調當時在衛生間門口見到呂一鳴時,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關於尋找手機的對話。

    陳勇離開之後,趙超普彷彿對陳勇充滿了希望,他寄希望陳勇會在短時間內弄清楚事情的經過,起碼他希望呂一鳴能夠證明他們在衛生間見面時的那一幕,確實真實地發生過。

    就在這天下午,一件完全出乎趙超普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他在被提審之後的幾個小時,竟然又一次被帶到了審訊室。正在他猜測著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時,他竟然發現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陳勇,也不是其他刑警,而是一個這些天來一直困擾著他、甚至讓他厭惡的面孔──儘管那張臉長得白白淨淨,臉上還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透過厚厚的眼鏡片,隨時可以看到那眼球超頻繁地轉動。

    那完全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呂一鳴。

    當呂一鳴站在趙超普面前時,趙超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來這裡?何況自己還正處在被拘留期間。此刻,顯然是不允許有人前來探視的。

    可是眼前站著的活脫脫的形象確實是真實的,他還是驚訝著,"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一刻,趙超普彷彿早就忘記了此前他們曾經有過的爭執,彷彿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是來拯救自己的。

    還沒有等到呂一鳴對他的問話做出反應,趙超普便急不可待了,"太好了,我太需要見到你了。"

    呂一鳴看出了趙超普對他的到來表現出的熱情,卻越發矜持。

    趙超普更沉不住氣了,"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們怎麼允許你進來?"

    這時,呂一鳴用右手向上撐了撐眼鏡,上下嘴唇斯文地蠕動起來,"我是,我是代表醫院來看你的。"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看趙超普作何反應,"我讓他們給你做了一個假病歷,證明你患有先天性胰島功能缺失,每天都需要注射胰島素,如果幾天不注射,怕是有危險。我需要給你送些胰島素過來,也順便對你的身體做一下檢查。"

    儘管趙超普對這樣的說法心懷疑惑,可他並沒有多加思索,"他們信了?你這樣做是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反正是讓我進來了。什麼責任不責任的,事情也大不了哪去。反正他們知道我是醫院領導,是醫院的臨時負責人。"呂一鳴一板一眼。

    趙超普是敏感的,呂一鳴的話意味著醫院裡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特意試探起來,"醫院裡也只有你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總需要有一個人擔當些責任。"

    呂一鳴直言不諱,"衛生局去宣佈了,由我主持醫院工作。"

    "那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是,我是想和你說清楚,並不是我舉報你與閔院長之死有牽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看得出來,呂一鳴似乎很認真。

    他的情緒彷彿感染了趙超普,趙超異乎尋常地平靜,"其實,你是可以幫我把問題說清楚的。你應該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大學同學聚會時,閔院長也在同一個飯店裡舉辦生日宴會。晚上離開的時候,我又回去找過手機。"

    呂一鳴沉思了半天,一邊晃動著腦袋一邊說:"不記得,不記得了。那天吃飯的事,我倒是記得很清楚,後來就喝多了,喝多之後的事就記不得了。"

    趙超普有些急,"你好好想想,應該能想起來。那天我也喝多了,可我還能記得起來當時的情景。"

    "費那麼大勁想它幹嘛?丟了就丟了嘛。"呂一鳴故弄姿態。

    "就是這個手機把我捲了進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把問題說清楚。至少你可以告訴警察,那天晚上我把手機弄丟了。"

    "那好吧,你讓我再想一想。"

    趙超普回到房間時,再一次想起了剛才與呂一鳴的會面,他想來想去,覺得事情十分奇怪,警方真的就那麼容易放他進來看望自己?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蹊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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