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官場也需要洗牌 官場也需要洗牌09 文 / 黃曉陽
拿到徐稚宮署名的長篇通訊後,唐小舟趁著給趙德良送文件的機會,拿出了這份材料,說,這是江南日報社一個記者寫的文章,她希望你能看一看。趙德良從鼻子裡發出一股氣,這股氣帶出一種聲音。除了他自已,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說清他這一聲音所代表的含義。發出這個聲音之後,他又看了唐小舟一眼。唐小舟也知道,他這樣做,是有些不合程序,他已經用行動向趙德良表明,這個材料,是通過關係直接送到他這裡的。唐小舟也沒有過多解釋,拿起其他材料,放在趙德良的面前,卻故意不壓著剛才那份材料。回到自己的辦會室後,他開始等待。所有一切,只是揣測,這份材料的命運如何,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假若趙德良並不是這個意思,事情就完全弄擰了,趙德良有可能想到.這份材料,是唐小舟揣測上意的結果。他不僅揣測上意而且完全把意思搞錯了,趙德良有可能覺得這個人挺可怕,搞不好,從此對唐小舟懷有戒心都不一定。正因為如此,坐在辦會室裡的唐小舟,惴惴不安。難怪大家都覺得官場凶險,其凶險原來在於大家都想往上升,所有抱著取信於上司心情的人,都在不斷揣測上意。揣測對了而又做對了,自然得到上司的歡心,揣測錯了,肯定從此被打入另冊。這就像賭博鉀寶一樣,既有智慧的因素,更有運氣的因素。過了兩個多小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唐小舟看了一眼號碼,是趙德良辦公室。他立即拿起電話,不待他出聲.便聽到趙德良說.你過來一下。趙德良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見他進來,將手裡的文件放下,拿起徐雅宮的那篇文章,站起來,抖了抖,問,你看過了?唐小舟說,是的。趙德良說,我感覺主要材料來源,應該是盧清華父親的上訪材料以及對盧家單方面採訪,這樣的東西,真實性如何?遞交這份材料的時候,唐小舟沒機會解釋,只能簡單地說一句話。現在趙德良主動問起,他自然要將某些話圓過來。他說,這篇稿於,是徐雅宮徐記者寫的,他是我帶的實習生嘛,寫好後叫我給她改。我仔細看了這個稿於,覺得事情非常特殊,很震撼,想了很長時間,覺得應該把稿子給你看看。所以,我花了點時間,對稿於裡提到的事,側面瞭解過,基本事實是可信的。當然,現在這篇稿子,確實只是採訪事主,有一面之詞的惑覺。這主要是我出於記者職業的技巧性給她的建議。謀體不喜歡把一盤好菜一
下子端出來,更希望製造懸念,喜歡抽絲剝繭,吊讀者的口味。趙德良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媒體喜歡搞且聽下回分解。唐小舟說,對,謀體拋出一個系列報道,其必然操作途徑就是,讀者看了前一篇,心中有些想解決的疑問,謀體便在以後連續回答這些疑問。趙德良說,難怪司法部門不喜歡和謀體打交道,這種且聽下回分解,實際上也等子是在給犯罪嫌疑人提醒,叫他們做應變準備。唐小舟說,這確實是一對矛盾。我也覺得,這篇稿子有點捅馬蜂窩的味道,一旦發出來,肯定很多人會痛。趙德良又回到座位前,說,有些人足需要痛一下了,他們不痛,有更多群眾會痛,甚至流血。他將材料遞還給唐小說,進一步說,我就不在上面簽字了。你把這個東西送給應平看看,把我的意見帶給他。此事如果屬實,可以發出來。果要用這篇文章,要注意這樣三點,第一,就事論事,不搞外延,不上綱上線,不討論,更不含沙射影:第二,立論有據,所有的事,一定要經過認真核實,拿不準的,不要寫,更不要報。第三,宣傳部要認真拉制輿論導向,要做到收放自知。你是從媒體出來的,對這類事情應該很內行,你先在文字以及事實上把一把關,然後再給應平同志送去。回到辦公室,根據趙德良的意見,唐小舟將這篇文章仔細地改了一遙,再斟酌一遙,然後給丁應平打電話。丁應平說在辦公室,唐小舟便說,那好,我現在到你的辦公室來。宣傳部就在省委大院內,和省委辦公廳只隔了兩座樓,一兩百米遠。雖然近,平常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就是電話,也很少打。省委這種機關,和外面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普通人大多以為,高級領導們每天沒什麼事就相互串門,彼此打招呼聊天吃飯什麼的,所有工作,都在酒桌上解決了。事實上並非如此,省委裡面,串門最多的人,是秘書長,省政府裡面走動最多的人,也是秘書長。共余的高級領導,串門極少,比如省委副書記游傑,和趙德良就在一層樓辦公,果不是有什麼事,他們是很少米往的。省政府那邊的副省長們,更少到趙德良的辦室。開始,唐小舟不是太理解這種現象,總覺得領導們有事需妥商量,應該常常碰面才對。後來,他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些領導們,是不可能相互串門的。儘管省委書記同副書記或者副省長之間,權力的
差距極大,但理論上,他們的級差並不大,所有人的目光,彼此盯著呢,你如果往哪間辦公室走得勤一點,人家可能懷疑你暗中拉幫結派,搞小圈子,在圖謀什麼。官場裡,圈子普遍存在,但全不是公開結成的,所有一切,均藏在幕後。丁應平在辦公室裡等著,見了唐小舟,熱情地和他握手,說,二號首長來視覺工作,我代表省委宣傳部,表示歡迎。唐小舟說,首長你真會開玩笑。丁應平拉著他坐下,秘書量紹先進來沏上茶,和唐小舟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勢,又退出去。丁應平在他身邊坐下,問道,有什麼事吧?唐小舟將那份材料遞給他,說,老闆叫我來給你送這個。丁應平翻了翻,大祝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問道,老闆是什麼意思?唐小舟打開筆記本,將趙德良的原話,完整地告訴丁應平。丁應平想了想,用一隻手指在面前的沙發扶手上敲著,在思考。丁應平自然清延,這樣的文章一旦I-出來,後面緊隨而來的,必A是一次雷霆行動,否則,肯定無法向中央交待。如果進行一次雷霆行動,那也就必然要和當地的某股政治勢力攤牌,那就是你死我活。政治的對杭,需要政治的實力,如果實力不夠,這種對杭,將可能引火燒身。過了好一段時間,丁應平才問唐小舟,小舟,我們先別管老闆的意見,你說說你的意見,好不好?唐小舟說,我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丁應平說,跟我也不說真話,這不好吧?太不拿我當朋友了。唐小舟想了想,覺得還走不說為好,便說,首長,你這話說的。我只是秘書,我的職責,就是傳達首長的話。秘書是二傳手,不該想的不想,不該說的不說丁應平說,我就是想聽聽你說說不該說的話。唐小舟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你覺得這件事有什麼麻煩嗎?丁應平說,我覺得這事有點麻煩。唐小舟問,為什麼?丁應平說,搞不好就會引起江南官場的一場強地震,立接受考研的,將是省委的杭震能力,或者說得更立白一點,考驗省委的權力拉制力。唐小舟明白了,儘管丁應平是趙德良提起來的,其實丁應平也和江南省的其
他官員一樣,懷疑趙德良的權力拉制力。在他們看來,趙德良就是一介書生,就是一個優柔寡斷辦事不千脆的人。甚至有很多人認為,趙德良比衷百鳴更加懦弱。丁應平話中說到的雖然是省委,大家也都明白,通常情況下,省委其實是一個特有名詞,它所特指的,就是省委書記本人。唐小舟略想了想,說,首長,我聽說你是打牌高手,我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丁應平愣了一下,這個唐小舟,什麼意思嘛,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自已被提上來了,打牌的喜好並沒有斷絕,卻也少了許多。他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他顯得有些不高興,卻又不便不答,只是說,什麼問題寧唐小舟說,如果你的手氣很不好,自從坐上牌桑,老是你一個人輸,三個人贏,這時,你應該怎麼辦?丁應平幾乎沒怎麼想,說,兩個辦法。唐小舟問,哪兩個辦法?丁應平說,洗牌,把牌多洗幾遙,盡可能洗亂。現在因為有麻將機,不需要手工洗牌了,所以,機器洗牌的質量是不錯的,也避免了有人搞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手氣不好,可以考慮換風,也就是換一換座位。唐小舟說,是啊。人不可能老是手氣好。有時候,洗一洗牌,手氣變了。這很哲學呀。說過之後,站起來,對他說,首長,你忙,我要回去了,我怕老闆那邊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