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文 / 吳淡如
一定可以收到100%的禮物
在「應該」收到禮物,而沒有收到禮物時,那種失望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
即使我自認為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女人,仍無可諱言,失望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有一年,我住在比較偏僻的地方,要到市區,通常要走五分鐘的路,才可能攔得到計程車。
有一天,我走在這一段路上,忽然發現一輛空車,很高興地想攔下它。司機把車停下來,但卻告訴我,他車上還有很多花要送。「不過,今天生意很好,如果順路的話,我就送你一程,你不用給我錢!」
我於是坐上了車,與滿車生香的花束為伍。在這順風車上,司機打開了話匣子:「小姐,你男朋友有沒有送你花?」
我搖搖頭,我根本不記得這一天是情人節。不過,既然知道了,沒收到花,難免有點失望。
他以略帶同情的眼神打量我,然後說:「其實送花是太浪費啦,你看,這一束就要兩千元。」他指著一束百合花加上跳舞蘭的組合。我至今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一束花的名字,老實說,是因為對當年沒收到花這一件事還耿耿於懷。
瞧,女人翻舊賬的本能有多麼堅強!
「不過,我今天生意可真好啊!」他咧嘴大笑,「送一束一百元,今天早上,我已經賺了一千多啦……」
為什麼我沒有?他一說,我更覺無限淒涼蕭索。這一天,我非常不愉快,別人很容易惹我生氣,忘了此日是情人節的人,更是撞到了我的槍口上。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忘了沒關係,他忘了就是不可以。於是,我開始研究,怎麼能讓自己在該收到禮物而沒收到的那一天不要生氣。
當然,最好的方式,還是收到禮物,而不是去拓展自己的寬宏大量,或安慰自己。
怎樣收到禮物?通常女人會有一種賭徒心態,台語說,麼鬼又假客氣。明明要,又說不要,或不好意思說出來;沒有拿到,又痛得摧心摧肝。其實,坦白說出來,才是收到100%完美的禮物的捷徑。情人之間,在這一方面坦白,可以減少不少怨怨。
暗示不如明示好,如果他再忘記,不如幫他寫備忘錄,連尺寸型號都要登記清楚,這樣,他也省時省力,再敢忘記,自己必覺得大惡不赦。
女人通常都有良心,不會叫身無分文的人去買鑽戒來相送,男人不用擔心。聰明的男人應該問女人要什麼,萬一不要,也要像劉備請諸葛亮一樣問三次,以確定這個不要是真的還是假的。
女人說不要未必是要,但有可能是要。
若忘了寫備忘錄,還有妙招。有一個聰明絕頂的家庭主婦就試過以下這個方法。當疲憊的丈夫加完班,兩手空空地回家,忘了這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時,她不說一句話,就使他記起自己的疏失——擺滿豐盛菜餚的餐桌上,有一個空的玻璃瓶子。
瓶子裡裝滿了清水,因為,每年他都會記得帶一束鮮花給她。
看見這個裝滿清水的空瓶子,丈夫馬上明白了一切。
「我買了東西忘了拿……馬上回來!」
她徹底明白,他想出去到外頭街上的那間花店買花。但她說:「要不要我幫你拿?」
「不用不用……」他一溜煙跑出去,氣喘吁吁地回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把花。雖然他是個不善買花的男人,買回來的玫瑰已大大盛開,轉眼就要謝掉,但她的心裡仍然充滿喜悅,快樂的淚水流了滿腮。
這是聰明絕頂的妙計,明明是自己要求,但絕不居功。但如果你的智慧還不至於此,又喜歡收到禮物的話,還是帶點撒嬌的語氣自己講好了。千萬不要賭他的記憶力,賭輸了又不甘願,他不記得送禮物,並不代表不愛你。
還有,收禮物的人有義務讓送禮物的人覺得高興。除了讚美他的禮物,別忘了讚美他。這樣才可以保證,下一次,他不會忘了。信不信由你!
有時頹廢也蠻好的
都市中沒有Pub(酒吧),就像聖誕節沒有聖誕樹,情人的定情之夜沒有燭火。
我喜歡Pub,有很多理由。
最大的原因是,我喜歡酒。
我的朋友兩年前默默開了家Pub,叫做「蝴蝶養貓」。她的朋友們想要登店「照顧生意」時,她都會義正辭嚴地宣佈:「我不歡迎只點蛋蜜汁的客人。」
因為喜歡喝酒,所以開Pub,跟因為喜歡喝酒,所以才上Pub,是Pub主客哲學。
Pub的靈魂是酒。
一個Pub的酒調得好不好,是最重要的事。其次是氣氛,百分之三十的氣氛來自店內裝潢,而百分之七十的氣氛來自Pub的主人,或酒保。他們快樂,Pub便安詳;他們憂傷,Pub也會染上淡淡憂鬱。裝潢是死的,在店內流動的空氣是活的。
還有音樂,我覺得最適合台北的Pub是藍調爵士。我們從酒中尋找快樂,在音樂中尋找憂傷;快樂和憂傷混合成一杯夜的雞尾酒。
雞尾酒,不同比重混合成醉人的汁液,正如我們在Pub中由不同比重混合的心清。寂寞的是「瑪格瑞塔」(Magari-ta)上的細鹽,是PinaColada中的新鮮椰汁。
是的,寂寞也是Pub的必需品。
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我會到朋友開的小Pub,因為情調很家庭,感覺此身不是客,又同時可以品嚐一份淺淺的孤獨。
喜歡喧嘩,就和三五朋友,熟或不熟的都沒關係,到Pub內射飛鏢,一邊喝長島冰茶(bongIslandTea)。長島冰茶很容易叫人有暈眩感,一個靶子常在不知不覺間射成兩三個。射得好不好沒關係,最要緊的是大夥兒歡歡喜喜,咋咋呼呼。酒解除了平時冷漠的面孔和武裝的心。
Pub是適合朋友或適合一個人的。
不適合家庭,不適合情人,不適合夫妻。我這麼認為。
全世界的Pub都一樣。
在不同城市都會流浪的夜晚,我都不會忘記走進一間小小的Pub,讓自己飄蕩的心偶爾被收容一下。
我走過的Pub:巴黎的Pub很熱情,可以打彈子,讓自己在滾燙的氣息中孤獨;倫敦的Pub是用了再多的霓虹燈光裝飾依然感覺寂靜,那裡往往是英國紳士撫慰人生創口的小小心理醫院;紐約的Pub很有藝術感,集熱與冷於燈火熒熒的小室;東京的居酒屋——在我的歸納中它也是Pub的一種,是收藏日本人面具的博物館。
異鄉的Pub,使匆促或枯燥的旅行平添了美麗的回憶。每一次邂逅都不令人失望。
「我喜歡的是Pub的頹廢感和解放感。」我一個以「良家婦女」形象遊走新聞界的朋友說。
她只在Pub中抽煙。喝酒,在那裡她為自己留了一小塊名曰「自由」的空間。
「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個做建築設計的朋友提出他的理由,「我希望遇到擁有寂寞芳心的美麗女子,為她點一杯PinkLady,獻一夜慇勤,不問姓名。」
相逢何必問姓名?在Pub裡最怕遇到遞名片的人,他們只會使人情緒緊張。
Pub中的人應該是沒有名姓的。
享受自己和別人的寂寞,在寂寞中,自得其樂,不要要求太多。
不如擁有釣竿
「你為什麼不想買房子?」我曾經問我的一個朋友。
「反正結婚了一定就有房子。」她志氣高昂地說,「一定要找到一個有房有車的男人才要嫁。」
這是許多年前的對話。那個時候,房子還沒漲價,一百萬即可購屋,負擔並不重,所以,剛出社會的我輕鬆地買了第一棟房子。
悠悠七八年過去了,那個立志要嫁有房有車的女人,如今因因緣際會不及身,還是小姑獨處,開始慨歎自己的身世:為什麼天下有錢的男人都這麼沒眼光?她認識的,不是一無所有,就是死不跟她求婚。還有一個,確實有房有車,但也告訴她,別指望他,她不是他惟一的女朋友。
我在某「省立」工專演講時做過即席調查。由於在座的幾乎沒有女性,所以男人變得比較誠實,哈,其實有30%的男人希望能娶到有錢的女人,以減少二十年的努力。別急,其他的65%則是「不強求,但有最好」;另外5%的其他,則因害怕女人因為太有錢而囂張,寧願自己努力一點。我不知道女人該不該慶幸還有5%的男人願意接納一無所有的女人,因為,會恐懼女性在現實能力勝過自己的男人,免不了會有自卑感或膨脹性的大男人主義。
以上兩種看來矛盾,但其實是一體的兩面。
我也做過另一個調查,二十出頭。大專以上程度的男人願意自己將來的老婆是家庭主婦者,只有百分之五。現代的男人都明白,現代生活是個很大的重擔,他們並不願一肩扛。
我不認為他們比從前的男人不負責任,反而覺得這是真平等的契機。他們並沒有把女性視為附屬品,承認現代的女人同樣有工作的義務和權利。
我主張戀愛第一、金錢至上,但並不主張女人必須尋找有錢的男人。套句老話,向別人討魚吃,不如自己擁有釣竿。有白吃的魚當然很好,但在供給者不願或不能供給後,你可能有餓死之虞。
美國房地產鉅子川普的前妻依凡娜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依凡娜嫁給川普時,除了躬親庶務,還得忍受丈夫花心的事實。生養了三個小孩,離婚後,只拿到兩千五百萬美元。對一般人來說,這是天文數字,但依凡娜在十四年婚姻中憑她的能幹為川普賺到的錢何止這些?
「我現在一年所賺的錢,比十四年婚姻賺到的錢還要多。」依凡娜說。而目前她龐大的收入來自她自己的努力,她在有線電視主持家庭購物網,設計時髦的商品,交由美國或海外的轉包商製造,自己在電視上促銷。現在,每年她可以賺到三千六百萬美元。自己當企業家後,依凡娜樂觀地表示,將來一定會更好。自己握釣竿,總比向人討魚吃好。依凡娜的經驗如是。
你的釣竿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