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終於又為自己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文 / 托如珍
白雅萍就這麼帶著對愛情的傷感和對權力的崇拜以及對方圓紈褲生活的新奇開始了她生命中又一段重要的里程。
方圓非常喜歡他這個美麗溫柔的小女友。他喜歡看她美麗的形象,也喜歡別人艷羨的目光,喜歡她不諳世事的單純,也喜歡她言聽計從的和順。
大學畢業以後,父親為方圓在檢察院安排了工作,工作很舒心,生活也很舒心,下了班沒事做,他就到處轉,看風景,也看美女。
方圓喜歡美女,從十幾歲他就開始喜歡,上初中的時候,他就和班裡最漂亮的女同學出雙入對,全校的師生都對他們另眼相看。
這些年,他不斷地更換女朋友,他覺得,他最懂得女人的優劣,他也最會疼愛女人。現在,他覺得自己應該結婚了,要找個女朋友了,他不要父母托人介紹的女孩子,他要自己找。這些年,前衛的女孩子他見得多了,也交往得多了,他說,他要是娶妻,一定要娶一個溫柔嫻淑的,美得讓人不能多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
在宜民商場,方圓看上了那兒的"場花",這個姑娘太美麗了,就像一株在春風中搖曳的海棠,張開著粉嫩的花瓣,笑得和暖清純,讓人的眼睛不願意從她身上離開。他做夢都想得到她。
方圓沒有急於向那個女孩兒表白什麼,他向他的朋友們打聽著這個女孩的一切,原來,她叫白雅萍,是商業局副局長白玫的侄女。
方圓每天都去雅萍的櫃檯買煙,其實,他本來是不需要買煙的,這東西他從來不用花錢,他只是喜歡那種買煙的感覺。
"來一盒。"他用手指著自己要的牌子。
"您好。"雅萍忙給他拿過一盒來,報出價錢。拿過煙,大方地掏出錢來,遞給自己心中的白雪公主,他什麼也不多說,不像那些無聊的人,總是圍著雅萍問長問短的。
這個人很不一般,長得很帥,穿得很利落,說話做事也挺讓人喜歡的。雅萍見過一次就記住了他,第二天,當方圓再來買煙的時候,雅萍衝他笑了笑,說:"來了。"
從此以後,他們就算是認識了。
方圓並不多說話,但是每次買的煙都很高檔,雅萍猜測,這個人一定是個有錢有地位的人。
兩個人漸漸熟悉起來,方圓覺得,這個女孩,無論是模樣還是性格,都是他所喜歡的那種類型。他開始挖空心思地想得到她。
開始,父母是不同意的,他們不想給兒子娶一個沒有文憑的女子。從優生優育的角度考慮,他們覺得,為兒子娶一個高智商的媳婦,才能為他們生一個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孫子,兒子已經因為不愛學習沒有考上好學校,要不是他們花錢費力地把他送進大學,他也會像白雅萍一樣,是個高中畢業生。
方圓自己不愛學習,覺得文憑沒那麼重要,他喜歡一切好吃好看好玩的東西,享樂對於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一旦他看中的東西,他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他就在父母面前鬧,反正這麼多年,他的父母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對他一般是給予物質上的滿足,只要是他提出來的,大多最後都能得到滿足,這次也不例外。
方部長兩口堅持了幾天之後,方圓就用上了絕招,他一連三天沒有回家,父母本來也很少在家吃飯,但是兒子不回家還是能夠及時發現的,到第四天當媽的就先屈服了。
方圓的母親姓任,是勞動局長,人們在背地裡都稱呼她"老虎",著實是個厲害人物。可是一到了兒子面前,母性的一面就展露無遺,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總是覺得這一輩子虧欠了兒子,她自己一直忙於事業,方圓經常冷一頓熱一頓的,這孩子從小得到的母愛少,學習也沒人輔導,要不,憑他的聰明是能考上一個好大學的。這些年,自己以為,能給予他金錢和社會地位,也就對得起他了。最近,她開始鬧更年期,她的反應有個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總是覺得她應當好好去愛她的兒子,把孩子這些年吃冷飯泡方便麵的苦處彌補一下。
這樣一想,當媽的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她開始埋怨老頭子:"都是你,非要多管兒子的事,戀愛結婚是他的事,你總是管那麼多,你我年輕那時候,還不是自己做主找對象,哪個來多管閒事,現在你倒來管孩子,這孩子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我現在就找兒子去,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
方部長一輩子性格溫和,聽了暴脾氣的老伴一席話,本來還想堅持原則,可是他這個單位上的一把手在家裡是真正的二把手,無奈,只好由著妻子的性子去辦了。
任局長托了媒人,找到白玫,鄭重其事地操辦起獨生子的婚事來。這才有了白玫對雅萍施加壓力,讓她和方圓戀愛的事。
有了母親的尚方寶劍,方圓的戀愛底氣十足,而且腰包也是足的,他母親專門為他撥了戀愛經費,她的兒子談戀愛,不能摳摳索索,只滿足於看場電影,吃頓便飯,她要讓兒子把她年輕時候沒有享受到的都享受到,不能虧了孩子。
方圓每天都來找雅萍,帶她出去,他花錢大方,可以說是出去揮霍。雅萍這個農村來的女孩子見了世面開了眼界,比起張小泉,雅萍覺得,方圓自有他的可愛之處。而且,張小泉已經走了,他考上研究生走了,走的時候沒有和雅萍打一聲招呼。雅萍哭了一次,想想,反正他已經走了,方圓也挺好的,就認命吧。
本市好玩的地方都去過之後,方圓說,他們到外地去旅遊,雅萍本來不想去的,方圓已經把車票都買好了,並且親自來家裡向白玫請示,白玫當然支持,雅萍不好再說什麼,糊里糊塗地跟上方圓去了。
別人常說旅遊是花錢買罪受,他們可不是,他們有錢,走路累了就打車,爬山累了有纜車,再說,他們還有愛情的力量支撐著呢。旅遊回來,兩個人的感情已經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
雅萍的戀愛,白玫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雅萍需要一個有地位的家庭,她也需要一個有力的靠山。
自從雅萍和方圓談戀愛,白玫也就把自己的事向方部長提了出來。
遲德瑞已經運作得差不多,很快就要升任副市長了,白玫很想坐上局長的位子,但是,遲德瑞已經沒有餘力為她說話,他在全力以赴地爭取他自己的事。
要想升正局長,白玫還太稚嫩,當副局長時間太短,又沒有什麼建樹,很難在這個時候向上發展。有了方部長這個關係,白玫托他在上面好好地運作。
方部長是個很愛幫忙的人,他借和金書記小聚的場合,巧妙安排白玫在飯店大堂與他們相遇,等到他們酒過三巡之後,白玫進來敬酒,酒桌上的本事白玫就是一流的,金書記對她還算滿意,就問她一些工作上的問題。
"最近一段時間,企業局怎麼樣,整個系統有點滑坡吧,宜民這麼好的企業也是不如從前了,遲德瑞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把這個企業扶持起來,聽說,這個原來的利稅大戶今年利潤降了一半,還有幾家企業,效益也有不同的下降,你說說看,有什麼回天之術啊?"
問題太突然了。
白玫本是有備而來,設想了許多金書記有可能要問到的問題,如果書記問到遲德瑞,她要既稱頌了遲局長,又不暴露她和遲德瑞的關係,金書記是個正派的人,看不慣這種關係。如果談到朱志宇,他是金書記提拔的人,自己說話一定要講究方式,要肯定朱志宇的能力,但是著重在他的人品上做文章,要讓書記聽出弦外之音。
但是金書記給白玫一個措手不及,他問的是業務。
白玫對業務基本不懂。她只好從人事的角度說話,好在她是個演講的高手,拿到題目很快就能組織詞彙,她說了一些平時從遲德瑞那裡聽來的觀點:"企業要想立於不敗之地,我認為關鍵還在用人,首先要有一個好的當家人,只要這一個人用對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企業就活了,用不好這一個人,企業很快就會垮下來。"
"說得很對呀,我過去在學校教書的時候,經常要讀一些書,現在不行了,沒有時間讀書,真是很遺憾呢。有這麼一個故事,說是劉邦問韓信,寡人能帶領多少兵馬?韓信說三十萬。劉邦再問,那麼你呢,韓信說我是多多益善,劉邦就不高興了,韓信說,但是您能把我用好。你今天這個想法,其實也是這個意思,領導者就是要學會抓大放小,選用一個好的領頭人,局裡就不用管那些具體事了,企業還能發展。不錯,那麼你在選拔人才上有什麼看法?"
"這個,企業局下屬四十多家企業,一百多個正副職,我對他們的為人,都是瞭解的。"白玫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敷衍。
"她在企業局工作快二十年了,人事方面,她是專家,不成問題的。"方部長替白玫打了個圓場。
金書記笑了笑,不再問白玫實質性的問題,在心裡,他已經把白玫的水平和朱志宇作了比較。
前幾天,朱志宇去過金書記家,金書記也向朱志宇提了幾個問題,從朱志宇的回答上,金書記看得出來,這個人對企業的發展是用心用力的,他關心的不只是個人的前途,是個要做事的人。
朱志宇說,國營商業的衰退是必然的趨勢,全國都一樣,但是在我們市,還是可以再奮鬥一段時間,因為我們還有好幾塊陣地是牢固的,包括宜民,雖然有了滑坡,在老百姓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只要我們轉變思想,轉變經營理念,國有企業還是能支撐一段時間的。他還具體談了他對幾家企業的初步設計,金書記覺得朱志宇就是他要用好的那個企業局的當家人。通過和白玫的對比,金書記更認為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金書記看了看白玫,說起了閒話,白玫知道,她該撤退了,於是禮貌地告辭。
"你小子,借這個場合讓我認識你親家啊。"金書記笑著說方部長。
"我就是這個意思。"方部長賴著臉說,彷彿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就這麼著了,你把我怎麼樣吧?誰叫你和我好呢。
金書記也笑了。沒有再提白玫的事。方部長想,可能是沒什麼希望了,如果金書記有什麼想法,是會讓他從細節上體會出來的,他沒有表現出對白玫的器重,也沒有厭惡,這說明,這個幹部素質還是可以的,只是還需要鍛煉。
吃了幾口菜,金書記看著方部長的臉問:"你們那位少爺什麼時候結婚啊?你可別大操大辦啊,我女兒也快結婚了,咱倆說好了,誰也不許藉機斂財。"
"那還用你說,先不說咱受黨教育多年這樣的話,實際這是真話,但是咱不唱高調,說句自私的話,我還想多干幾年呢,我也是快退休的人了,到老了,犯這樣的錯誤,弄得自己一無所有,我可不願意,我還想從這個位置上完美地退下來呢。"說著,兩個人都笑了。
給書記敬完酒,白玫就坐車去了方部長的家,她和任局長在他們家焦急地等候方部長回來。想知道這一番動作,有個什麼樣的結局。
終於,老方打開了房門,老方從年輕就寵愛比他年輕漂亮的妻子,由於回家的時間沒準兒,他回家從來不叫妻子開門,總是自己用鑰匙開門,免得打擾了妻子。三十年如一日。他看見,白玫大晚上的正和他夫人坐在沙發上等他,心裡反倒覺得,是他對不起這兩個女人似的,因為他的夫人交代他一定要辦好這件事。
"妹子來了。今天金市長高興,喝了不少酒,這不,晚回來了一會兒,金市長對你印象不錯,"方部長看著兩個女人熱切的眼神說,"不過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白玫知道這是沒辦成,看來她得另想辦法了。雖說事情沒辦成,她還是很感激方部長,同時她也想,上邊沒有人是不行的。她要想辦法再尋找一個大的靠山,遲德瑞已經不能保護她了,兩個人的關係雖然還保持著,但是,她已經不是他的至愛了,她知道,這種關係,只要不是至愛了,也就不再會為她盡最大努力了。現在,在她還沒有接觸到更多的大人物的時候,她要盡量多交朋友。要盡快促成雅萍和方圓的婚事。
在白玫的催促下,雅萍和方圓很快就訂了婚。
按照通宜市的風俗,訂了婚就要"改口",叫對方父母"爸媽"了,雅萍羞羞答答地憋了好半天才叫出口來,把白玫急得心都要蹦出來,心裡想這事不能讓別人代替,要是能代替真想快點替她叫了。
方圓高興得不知怎麼笑才能讓別人既看出他的幸福,又不至於說他輕狂。他拿出一枚花了五萬元錢買來的戒指,鄭重地戴在雅萍的手指上,白玫的眼裡,立刻閃過一道艷羨的亮光,她太喜歡這枚戒指了。
雅萍回到家後,白玫把戒指借過來戴了一個晚上,雅萍心裡不願意,但嘴上還是說得很大方,讓姑姑拿去戴,白玫笑笑說,晚上睡覺前一定還給你,知道你要戴著睡覺呢。
的確,雅萍戴著她的戒指睡覺去了,她愛這枚戒指,也愛她的姻緣,姑姑為她指了一條多麼寬闊的大路,她只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將會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方圓答應她,結婚以後,就搬到父母為他買好的房子裡去住,如果她不願意做飯,就天天到外面去吃,或者請一個保姆,花不了多少錢的。這種日子是雅萍從來不曾想像過的,方圓的許諾讓雅萍看見了他們未來的生活是多麼富貴。
她摸著心愛的戒指,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會花那麼多的錢去買一塊不能吃不能穿的鑽石箍在手上。在宜民工作了這段時間,她知道城裡人就是喜歡攀比這些東西,正是這些沒有多大實用價值的東西在支撐著城市人的虛榮心。
對這些華貴的飾物,雅萍也曾在心裡羨慕過嚮往過,憑她自己的實力,她不敢想像自己能戴上這麼貴重的一件飾物。按她現在的收入,這是她七年的工資。宜民今年的效益不好了,她現在的收入只有工資,沒有獎金。
有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的命運真是不好,剛到宜民沒多長時間,這家企業就這麼不如人意地垮了下來。今晚她卻不再這樣想了,她覺得她真是個幸運的人,宜民不行了,她馬上就要離開宜民,方圓告訴她,方部長答應,很快就要把她從宜民調出來,部長的兒媳婦想調個單位還不容易嗎?
方圓問雅萍,想去哪個單位,雅萍說公安局吧,我在老家就知道公安局厲害,大人嚇唬小孩子就說:"公安局的來了。"
方圓一聽就笑了,說市裡比公安局好的單位還有呢,雅萍說我就要去公安局,我還喜歡那身衣服呢。方圓一想到雅萍穿上那身警服的嬌俏樣子,不由神往起來,他跟他爸要求,讓雅萍去公安局。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這個可以呼風喚雨的人家的一員,雅萍覺得,她大概是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通天大道,就像姑姑一樣,她的前二十年的人生,全是為以後的榮華富貴做鋪墊的,正像書上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啊。雅萍帶著微笑睡著了,連燈也忘了關。
白玫知道,雅萍今晚興奮得睡不著,到了後半夜,她見雅萍的房間裡還是亮著燈,忍不住過來看看,她是個節儉的人,自己家東西,從不浪費。見雅萍早就睡著了,她把燈關上又輕輕地走了出去,也沒有生氣。
白玫很興奮,她終於又為自己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心中充滿了喜悅,以後就有兩個副市級幹部為她說話了,她的前途更加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