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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文 / 千草

    變強嗎?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充滿著矛盾。強大並不一定都是好事,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覺得保持現在的這種狀態就好。

    手中捧著一疊書,陽炎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在這喧鬧的校園中,圖書館是一個能夠讓他得到安靜的地方。不會被人打擾,他亦不會去打擾別人。

    可是……頭緩緩地抬起,他朝著教學樓的天台望去。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但他的腦海中,卻還是時常會閃過她的那張容顏,那個名字叫做商宜楓的女生。

    莫名地,他羨慕她的灑脫,羨慕她的率真,羨慕她所擁有的一切。

    「看來,你似乎還是挺喜歡發呆的嘛!」嘲諷的聲音,打斷了陽炎的出神。

    回過神,他的目光望向了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人:一身休閒的裝束,有些凌亂的髮絲,卻讓人覺得充滿著無限的活力。輪廓分明的臉龐,介於男孩與男人的交替點,融合著成熟與青澀這兩種矛盾的氣息,卻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奇異地吸引著人的目光。

    「煊?」陽炎不由得詫異道。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呢?雖然兩人是堂兄弟,並且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但是這卻是除了開學典禮那天,陽煊第二次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很好奇,進了Z大似乎也有半年多了吧,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呢?」陽煊隨意地撥了撥頭髮,打量著對方道。

    「我……」陽炎訥訥著道。面對著陽煊這個堂弟,他總是會從心底的最深處產生一種卑怯感。

    「怎麼了?又說不出話來了嗎?」陽煊跨前一步道,「老實說,我還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陽家的人,在家族之中,沒有一個人會擁有你這樣的個性。」

    陽炎嘴巴挪動了一下,想要說話,但是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只是捧著書的手,微微地收緊了一下。

    他的個性……的確是與強勢的陽家格格不入啊!

    「當然,不管我怎麼懷疑,至少從醫學報告上來看,你確實叔叔的孩子。」陽煊繼續道,黑色的眸子,盯著那張連反駁都不會的清秀臉龐,「自然也是——陽家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會是他的堂哥,更是……眸中,不覺地閃過憤恨、嫉妒、羨慕以及連他自己都不知名的情緒。

    沉默,慢慢地在兩人之間蔓延著……四周,有著風吹動的聲音,以及那從遠處隱隱傳來的喧嘩聲音。

    陽煊沒有移動腳步,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陽炎,而陽炎,則被動地被盯著,視線望著地。

    「聽說……陽家繼承人的候選名單,已經出來了。」陽煊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聲音。

    「哦。」陽炎低低地應了一聲,似乎對這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而你,則在繼承人的名單中,排位第一。」陽煊冷冷道。牙齒,不覺地互抵著,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

    「什麼?」震驚地抬起頭,陽炎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怎麼會?!」在他這一代的陽家兄弟,他可以說是最沒用的一個。

    「怎麼不會。」陽煊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只要你擁有著那份能力,自然陽家的人都會把你捧成寶,不是嗎?」精神系的超能力,雖然他沒有真正地見識過,但是從父親的口中得知,那種能力一旦爆發出來,殺傷力十分的強。記得在陽炎八歲的時候,因為還不會控制這種能力,竟然使得小學裡同齡的十幾個小孩陷入昏迷。雖然事後,這一事件被財力雄厚的陽家給壓了下來,但是他卻還記得,那些昏迷的小孩的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痛苦神情。

    「我……我的能力……」手中的書幾乎被他的手捏皺,他啜囁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擁有這種能力的你,是不是該稱之為『怪物』呢?」他靠近著他,附在他耳邊低語道。毫不留情的言語,惡意地挖開著別人最脆弱的地方。

    陽炎牙齒咬住了下唇,一直咬到嘴裡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沒去再看對方臉上的表情,陽煊抬起腳步,朝著反方向走去。一個最不適合繼承陽家的人,卻偏偏在繼承人的排位中,被列為了第一位。

    而他……討厭著他臉上那種驚惶、懦弱、不安的表情!

    靜靜地,只剩下了陽炎一個人呆呆地站著。手一鬆,那捧在手上的書紛紛滑落,「其實……我並不想要那種能力啊!」

    喃喃自語的聲音,只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因為那種能力——所帶給他的,只有痛苦而已。

    腳步,沒有再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而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天台。

    會在嗎?她依舊會在天台上,縫製著她的布偶嗎?

    手,握住了打開天台門的門把,陽炎猶豫地站在門前。只要輕輕地一扭,就可以打開眼前這扇門,可以看到天台上的一切。

    他……竟然想要再見她一次,想要看到她的人,想要聽她說話,彷彿那樣的話,他就會安全了。

    修長的手指扭開了門把,隨著暖風的迎面撲來,他的眼,看到了那正坐在天台上,一針一針縫製著布偶的人。

    她在!

    胸口中翻騰著的強烈情緒在一點一點地平復,他定定地望著十五米開外的人。

    「呦,你來了啊!」商宜楓抬起頭,看了眼呆呆站立著的陽炎,揚起手打了個招呼。

    「嗯。」好半晌,他才傳來了一聲比蚊子叫響不了多少的應答。

    「要坐嗎?」她指了指身邊的空位。

    他點點頭,幾個跨步走上前,安靜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還是老樣子呢,似乎總是要別人說一句,他才會有些反應。商宜楓手拿著針線和布偶,問道:「你帶著書,是打算來這裡看書嗎?」厚厚的一疊書,估計他可以看上一整天。

    「不是,我本來是打算去圖書館看的……因為下午沒課,所以……」他支吾道。

    「哦?」她揚了揚眉,「那為什麼會來天台?」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因為她的強大,會讓他覺得安全,因為她的活力,會讓他覺得原來他還是活著的。

    略微蒼白的臉龐漸漸地漲得通紅,他整個人也越來越無措。

    天啊!這樣的男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一個奇葩吧。商宜楓有些好笑地望著眼前的人。也許,他比那些單純的女生更單純,因為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進行人際交流。

    「要是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完全可以不回答。」

    她的一句話,似乎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臉上的紅潮褪去,他總算不再像一隻驚惶失措的兔子。

    就這樣,他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視線盯著她手中那只縫製到一半的布偶。從布偶的腦袋來看,應該是一隻熊。雖然縫得不是很好看,但是卻看得出很用心在做。

    突然她把手中的針線和布偶往地上一放,嬌小的身子朝著他的方向傾斜過來。

    「別動!」她的雙手猛地夾住了他的臉,瞇著眼睛看著他。

    「啊?」原本已經褪去了的紅潮,瞬間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鼻尖,環繞著的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淡香氣,不濃烈,但是卻很好聞。

    緩緩地,她抬起手指,停留在他的嘴角邊,「你的嘴角怎麼流血了?」

    唇,好燙!陽炎呆愣著。彷彿腦中所有的思緒,都隨著她的靠近而變成了空白。冰冷的唇呵,連帶著血都該是冰冷的,但是為什麼被她的手指所碰觸著,便會如此灼熱呢?

    「我不小心……咬破的。」

    商宜楓從裙袋中掏出了一包紙巾,「喏,我沒有OK繃,你用紙巾擦一下吧。」

    他怔怔地接過紙巾。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難得雞婆地問道。因為在他的嘴角邊,還留有一些牙齒的齒痕,可見當時咬得有多用力。

    「我……」他的手指抓著書的頁腳邊沿,低下了頭,「我個性不好,很難討人喜歡,總是無法和別人打成一片。可是其實我並不想這樣啊,我也希望能夠改變,希望能夠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希望有人能夠真正地發自心底來喜歡我。所以……所以……我並不想自己是怪物,我不想……」

    低低的呢喃,帶著一絲哽咽,那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發洩。這些話,他從來不曾對別人說過,可是現在,卻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面前說了。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著一種魔力的緣故吧,一種讓他想要更加靠近的魔力,在她的面前,他似乎可以得到一些放鬆,一些真正的……放鬆。

    「你難道覺得自己是怪物?」她右手撐著下頜盯著他問道。

    「難道……不是嗎?」

    她頭大地翻著白眼,手指屈起,用力地彈了一下他的眉心,「你的這種無聊想法是從哪裡來的?要是你是怪物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史瑞克?你只是性格軟弱了點,還到不了成為怪物的級別。」

    陽炎怔忡地撫著自己的眉心,有些痛,但是心情卻變得愉悅了,「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些話的人。」

    「那是因為你和別人交流的太少的緣故。」

    他輕輕地垂下眼眸,除了她之外,他似乎很難做到這樣輕鬆地與人交談,「我喜歡像這樣和你聊天,可以說很多我平時不會對別人說的話。」

    為什麼她聽著覺得她的存在等同於垃圾桶?

    商宜楓重新拿起布偶和針線,繼續她多災多難的社團作業。她縫得很慢,比起她打架時候的行雲流水,現在簡直就像是烏龜爬,尤其是她一邊縫,還必須一邊對照著參考書。

    「等等,你這裡縫錯了,應該先縫那邊。」陽炎指著參考書上的圖片提醒道。

    商宜楓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見鬼,怎麼做布偶這麼麻煩啊!」她沒耐心地把布偶一甩,也許她該考慮重新找方頓挑戰一次,若是她贏了,就退社!

    「只要把這條邊拆了重新縫過應該就可以了。」他仔細地看了看參考書上的文字說明。

    「拆線?你知道我縫這條邊縫了多久……」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他已經靈活地把縫錯的邊拆去,針和線重新在布中穿梭。

    「你以前有做過布偶?」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有。」他搖搖頭,「因為有參考書,所以比較容易學。」

    但是她學起來卻糟糕到了極點。由此可見,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商宜楓直直地盯著對方翻飛的手,腦海中突然浮出了某個想法。

    「幫我個忙,怎麼樣?」她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他,笑容滿面。

    「忙?」他詫異地眨眨眼。

    「幫我做這個布偶,要是義賣會前沒有完成,我就死定了。」

    「可以啊。」他點頭。

    「你答應了?」

    「嗯。」

    「太好了!」她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明亮的眸子中染上燦爛的金色。

    他突然發現,他喜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幫我這個大忙的。」商宜楓一本正經地對著陽炎道,「你有什麼事要我來幫你做嗎?」

    他茫然地搖搖頭。

    「真的沒有?」她不死心。

    他繼續搖頭。

    挫敗地吐了一口氣,她開始動起了向來懶得思考的腦細胞。

    十秒鐘之後,她豎起了右手的食指,「不如這樣吧,我來保護你!」

    「保護?」

    「省得你在學校裡老被別人欺負。」想來想去,還是如此最好。

    「你要保護我?」他喃喃地問道。

    「你不想?」

    「……不,只是很意外。」意外得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呼吸似乎都停滯了。

    嘴角四十五度地揚起,代表著某人的心情很好。至少和昨天那陰鬱的面孔比起來,今天簡直是陽光普照大地。

    「遇到什麼事這麼開心?」唐蘭容湊上腦袋,好奇地問道。

    「我看上去像很開心的樣子嗎?」商宜楓笑盈盈地反問道。

    「對。」她點點頭,「只差沒在脖子上掛塊牌子,寫著『HAPPY』了。」

    「因為我從今天開始起,不必再做那個讓人吐血的布偶了。」商宜楓宣佈答案。

    「你的布偶做好了?」簡直難以讓人置信。

    「差不多吧。」她只等著過幾天收貨而已。

    「MYGOD!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親手做出一個布偶。連社團中最不可能完成任務的人都快完成了,方頓若是看見了,八成會淚流滿面吧。」

    「我只說布偶會做好,沒說一定是我親手做的。」

    「……」唐蘭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別說你打算去商店買一個布偶交差。」況且方頓也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當然不是了,是有人幫我做。」她甩了一個衛生眼給好友。

    「誰?」

    「陽炎。」

    唐蘭容想了想,發覺自己對這個名字實在沒有印象,「他是誰?」

    「隔壁班的男生,你也見過,那天你來找我去布藝社時,我正巧和他站在一塊。」

    「是他?」她總算有了印象,「你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你的話真奇怪,為什麼我就不能和他扯上關係?」商宜楓揚揚眉,好奇地反問道。

    「因為你和他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好像魚和鳥,不該產生任何的交集,「我記得你向來不欣賞這種性格的人。」

    「他比我想像中的有趣些。」她聳聳肩。

    「有趣?」一個奇怪的詞。

    「因為他總是會動不動地受驚、臉紅。」她從沒見過一個男生,會擁有像他這樣的表情,那種生動的表情,與他週身所散發的陰鬱氣息是如此的不相稱。

    「……就這樣?」

    「就這樣。」說話間,商宜楓環視了一下社團活動室的四周,「對了,方頓呢?」很少看到社團活動的時間,社長大人不在這裡。

    「他啊,似乎去學生會那邊討論關於義賣會展位的事情了。」唐蘭容晃了晃腦袋道,

    「還有啊,你有想好這次義賣會,和誰一起逛沒?」

    「還沒。」商宜楓搖了搖頭,「你呢?」

    「當然是帶我的親親男朋友來了。」唐蘭容一臉夢幻地說道,雖說是義賣會,不過對她而言,卻是一個約會的好時機。

    親親男朋友……某女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豎起,「嘔!你好肉麻!」商宜楓很不給面子地做出了欲嘔狀。

    「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唐蘭容不滿地嚷道。

    「人類的表情。」她立馬回答道。

    「哼,等你有了男朋友後,也會變得和我一樣。」是女人都會因為戀愛而改變。

    她懷疑地瞅瞅對方,很難想像自己戀愛的時候會變成這種肉麻樣!

    「要知道戀愛的滋味,可是極為美妙的哦。」唐蘭容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誘人犯罪的魔女,「老實說,你將來想找個什麼類型的男朋友?」

    「沒想過。」

    「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起碼我現在還不想談什麼戀愛。」商宜楓視線不覺地朝著窗外瞥去,她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不想被另一個人,另一種感情所束縛住。

    這可說不准呢!唐蘭容在心裡犯著嘀咕。戀愛之所以神秘,便在於沒有人能夠預測,它會何時來臨。

    保護他,她要保護他嗎?

    似乎,在她之前,從來沒有誰說過要保護他。

    父親說,他的出生就是為了陽家。

    陽煊說,他最好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本以為生命不過是從開始到終結,可是她卻讓他領略到了另一種生存的滋味。

    那滋味,似乎是帶著一點喜悅的。

    微微低著頭走在操場邊上,他腦海中所浮現的儘是她說話時候的表情。沒有道理的,她的影像就是那麼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陽炎!」熟悉的聲音,在他的前方響起。

    陽炎詫異地抬頭,看著那個向著他衝過來的身影。是想得太多了嗎?所以他才會看到幻覺?而她的唇還在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危險,快避開!」她說的是這幾個字。

    但是要避開什麼?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而下一刻,商宜楓已經撲上前,以著奇怪的姿勢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緊接著,則是「通」的一聲撞擊聲以及女人的哀嚎:「痛啊!」

    一隻棒球彈到了商宜楓的下巴上,再反彈到了地上。

    她齜牙咧嘴地捂著下巴,樣子看上去頗為狼狽。

    而他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消化著腦海中接收到的信息:她……這是在做什麼?要是她剛才沒有衝過來的話,這棒球應該是會撞到他的頭上。

    遠處,有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學長跑了過來,「抱歉,你們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商宜楓沒好氣地展示著這枚棒球的「罪證」,「換成你被這球砸一下,你說是有事還是沒事?」

    「這……這純粹是意外。」對方賠笑道。

    「意外?」還真是一個好的解釋。

    「總之……呃,對不起!」撿起地上的棒球,學長一溜煙地跑了。畢竟被砸到的人是學校出了名的商宜楓,要是惹火了她,被打殘廢都有可能。

    「跑得還真快。」她咕噥著,轉頭看著一旁的陽炎,「喂,你沒事吧。」

    他茫然地搖搖頭,似乎還在思索著腦海中的問題。

    「沒事就好,以後你在操場上走的時候最好小心點,這種不長眼的球經常飛來飛去的。還好是我被砸到,要是換成你的話,八成會被砸暈了。」即使送醫院都不稀奇。在她看來,他太柔弱了,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說話間,商宜楓拉起陽炎的手想要離開,卻發現對方仍然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怎麼了?」她疑惑地回頭。

    「為什麼要這樣做?」陽炎問道,這讓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那球本來應該打在我的身上啊!」

    「因為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她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真的……要保護我?」他訥訥地問道。

    「難道你忘了?」

    「我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小。

    「我申明,我那可絕對不是隨便說說。」她趕緊道。

    「但是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我只不過是幫你把布偶繼續接著做下去。這種簡單的活,換成是誰,都可以……」

    「什麼簡單啊!」她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要是我自己做的話,百分之百不可能在義賣會前做完。」而後果則是她未來的幾個月,會很倒霉地被方頓摧殘。

    「你真的覺得我幫了你很大的忙?」他問道。

    「那當然。」

    胸口,突然像是有什麼東西擠了進來,一點一點地在溫暖著冰冷的某處。明明,她只是說了幾句很簡單的話,明明,這些句子只是由一些字和詞組成,但是……他卻很開心。

    無比的開心,無比的喜悅。

    他的嘴角淺淺地浮現出了一抹弧度,帶著某種讓人驚歎的美。

    商宜楓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在笑嗎?淺得不能再淺的微笑,卻讓人感覺他整個人似乎都不一樣了,沒有了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奇異地吸引著人的視線。

    陽炎抬起手,輕輕地碰觸著商宜楓發紅的下頜。

    「很痛嗎?」他輕問。

    「還……還好啦。」她趕緊收回了視線。第一次看男生看得發愣,要是被蘭容知道了,準會狠狠地嗤笑她一番。

    「我很開心,很開心……」

    「開心?」

    「因為你保護我。」讓他覺得,自己是被人所關懷的,「而唯一難過的是——你受傷了。比起我所有的開心,這更加讓我難過。」他不喜歡看到她受傷的樣子,這一點,他此刻無比的肯定。

    矛盾啊!

    他希望她可以保護他,卻又不希望她會受傷。

    這種矛盾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誰……可以告訴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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