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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和你走過荒蕪的街 文 / 夏七夕

    如果記憶是一個人的天長地久。

    如果你還記得徘徊在香樟樹上嘶鳴了一整個夏季的蟬。

    如果你還記得長滿青苔的噴泉裡那枚寫下你名字的硬幣。

    如果愛上你注定是一場悲劇,我想我這輩子注定一個人演戲。

    1.我是善良的女流氓

    遇見你時,你坐在理髮店的角落,漂亮的眼睛低垂著,稻草色的頭髮,白襯衫黑長褲的店服穿在瘦弱你的身上顯得及不協調。

    旁邊從進店就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洗頭小妹向我介紹髮廊有名的設計師,一號是我們的首席設計師,獲過很多獎……

    我瞄了瞄牆上那副被放大的鞋拔子臉,又看向角落裡的你,你正好抬頭,目光與我相遇。有些期待,有些忐忑。

    你朝我比出一個十二的手勢,我心領神會的打斷洗頭小妹的長篇大論,說,我要十二號。

    洗頭小妹表情有些僵硬,走向你,嘀咕了幾句,你剛剛還滿是失落的臉立馬變得神采奕奕,大步走向我,說,小姐,請問你想要剪個什麼樣的髮型呢?

    你忽然的靠近讓我有些慌亂,我隨手翻開一本髮型書籍,丟給你,就照這個剪吧。

    你點點頭,比對著雜誌上的圖片,像雕琢一件藝術品一樣小心翼翼為我剪髮。

    我是個標準的外貌主義者,所以,儘管你把我養了四年的長髮剪成七十年代的蘑菇頭,我還是歡樂的在櫃檯小姐憋成豬肝的臉色下結了賬和你說再見,你似乎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和我上演了一場十八相送,一直到路口,我還能看見你站在髮廊門口,誇張的對我擺手。

    後來的你告訴我,我是你的第一個顧客。你說我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願意為了一個祈求的眼神就把自己的發交給一個陌生人,完成你的夢想。

    你說的那麼感激那麼熱血沸騰。

    我有些心虛,我要怎麼告訴你,我之所以會把自己交給你,完全是因為你的美色。謝明朗,我貪圖你的美色,從第一眼看見你開始。

    2.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安分啊。

    誰也沒想到那是你最後一次在那家髮廊工作,原因是你自作主張的為首席設計師的顧客加長了燙髮的時間,結果可想而知,那位鞋拔子設計師以跳槽威脅,老闆在權衡之下,放棄了沒有天分的你。

    就在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與你相遇時,我居然又遇見了你。

    彼時的我正和一幫女的打成一團,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我死死的咬著面前哭爹喊娘的女的的手,任她和她的夥伴對我拳打又腳踢。謝明朗,說實話,若不是硬被朋友拉來湊熱鬧的你認出面目全非的我,我想我大概會和她們大戰到最後一口氣。

    你衝上來扯出我,費了好久的功夫才掰開我咬的死死的牙。我還沒來的及張口,你拍了拍我的頭,說,沒事了。精神極度亢奮的我,忽然就像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包袱,安靜下來,陷入了深度沉睡。準確來說,是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躺在A大的校醫室,天色已黑,我艱難的睜開腫脹的眼,透過微弱的燈光就看見你。我當自己是在做夢,很女流氓的對你說,嗨,帥哥,咱們又見面了。

    你的表情一滯,伸手戳了戳我腦門,說,都這樣了,你怎麼就這麼不安分啊。指尖微微的刺痛和溫度讓我驚覺這不是一場夢。你是真實的存在。

    竟然讓你看到這樣血腥的畫面和狼狽的我。

    我恨不得有一條縫,可以讓我鑽進去躲一躲。

    你似乎是看出我的窘迫,體貼的在我身邊坐下來問我,你怎麼在我們學校和人打成一團。想到下午來學校找守鶴時無意聽見那幫女人的話,我又激動了,蹭的一下坐起來。你被我想要衝出去再次決一死戰的仗勢嚇了一跳,連忙抓住我的手。

    那只是你無意中的一個舉動,我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震動,耳朵聽見心跳的節奏。很奇怪,我躁動的情緒立馬安靜下來。還好當時我的臉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然你一定會發覺我紅成一片的臉。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告訴你我打架的原因,你也不多問。你說我是個善良的人,一定是那群人不對。

    你從同學那裡借了一輛單車送我回家,明明是十幾分鐘的路程,我卻壞心眼的亂指路,讓你滿頭大汗的推著我繞了幾條街。我坐在車上一邊哼著支離破碎的童謠,一邊肆無忌憚的打量你瘦弱卻堅強的背影。

    你哼哧哼哧的喘氣,問我,哎,我怎麼覺得你哼的這旋律有些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不理睬你,繼續哼著我的歌。

    深夜的街上荒蕪一人,路燈下我們的影子看上去無比的孤獨。

    3.你眼睛會笑,彎成一條橋。

    那條荒蕪的街,盡頭就是我和守鶴的家。

    我遠遠就看見守鶴站在路燈下轉來轉去,看到我時驚呼一聲,話還沒問出口,我就把你推到面前,好吧,我是把你當成了擋箭牌。只是,當我看見守鶴眼底的神色時,突然有一種你就這樣被我推出了自己的世界的感覺。

    我曾透過理髮店的鏡子在自己的眼睛裡看到過這樣的神色,我想我和守鶴真不愧是姐妹,連喜歡的男生都是一種類型。若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我都會不顧一切的同她爭取。除了守鶴。

    那麼你呢,謝明朗,我想你喜歡的也一定是守鶴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學電視劇裡俗套把戲,臉色微醺的要求上我家喝茶。我借口睡覺,隔著臥室的門板聽你們的談話。原來你和守鶴讀一所大學的,你也一定聽過那些關於守鶴的傳聞。傳聞,守鶴是個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的人,周旋於不同的男人身邊。那些人的生活無憂所以總有那麼多時間去閒言碎語,他們哪裡知道,守鶴穿不起一件名牌衣裳,她看上去光鮮時尚的衣服,都是學服裝設計的她親手縫製出來的。

    在我眼裡,守鶴是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天使。所以,我才會在聽到有人談論她骯髒時衝上去和他們扭打在一起。我沒有守鶴那麼偉大,這是我唯一可以保護守鶴的方式。

    你離開之後的那個夜,睡在我身邊的守鶴一夜無眠,輾轉了半宿。

    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真像一部電視劇,上演著狗血的劇情。

    帥氣的男生在大學裡總是不乏追求者,你也一樣,我和守鶴去找你的時候,你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可愛的女孩。她有說有笑,你卻一臉不耐煩。

    我老遠的叫朝你吼,謝明朗!

    你聞聲望來,見到我們似乎很是高興,屁顛顛的朝我們跑來。我把你們領到校外的奶茶店後,就借口有事先離去。反覆幾次後,不用我從中搭線,你和守鶴也會自個約會。

    你們不知道,無所事事的我多了一個壞習慣,就是偷偷的跟蹤你們。

    幾個月後的你,就開始以我姐夫自居。你和守鶴在一起的事當時在A大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你們都是走在風口浪尖的人物,甚至有人開起了賭局,賭你們一定會分手。我卻不這麼認為,因為我明白,你和守鶴都是同一類人。若是認定一個人,哪怕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當然,我也是一樣。只不過我的愛,早已夭折在火裡。

    4.有時候,愛一個人太深,是會醉

    大四那年你去了縣城的一家精神療養院當實習醫生,週六回市裡,週日返回縣城。為了節省時間,你乾脆把自己的日常用品搬來我和守鶴的家。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和守鶴的三餐基本是靠外賣解決。你搬過來之後,便主動承擔了廚師的位置。

    你做的飯菜可真好吃,一向食量小的守鶴總吃不了多少,你看著心疼,吃飯的時候大部分都在為守鶴夾菜,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笑容。那樣溫馨的畫面,卻像一根針,輕輕的插在我心底,每呼吸一下,都會牽動細微的疼痛。

    我悠閒的夾起一片肉,嘖嘖的稱讚,不愧是學醫的,屍體解剖的多了,肉的紋理都切的這麼科學。守鶴的臉白了,你的臉綠了,豎起筷子就往我額頭戳,你說,季維亞,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人。

    我一邊躲,一邊呵呵的笑。背過身的時候眼淚悄悄砸在碗底。

    平安夜的時候你留在療養院值班,我和守鶴計劃著給你一個驚喜,去療養院陪你過平安夜,守鶴卻在去之前因私事不能和我去了。我只好一個人前往,通向療養院的道路正在修,我步行走過滿是泥濘的道路方才到達目的地,在其他護工的指引下找到你。

    你站在草坪中央幫助病人做復建,陽光在你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好像我第一次看見你的那樣,美好的天使。你發現了我,轉過頭對我微笑。

    我突然間想起天下無雙裡李子龍說的那句話。

    他說,有時候,愛一個人太深,是會醉。

    我覺得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個酒醉的人,有點不清醒,也有些肆意妄為。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跑過去給了你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和我都愣住了,我連忙給了你一記胳膊肘,說,守鶴有些事來不了了,這個擁抱是代替她送給你的。

    你瞭然的點點頭,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旁邊傳來噗嗤的怪笑,我別過頭,看到那個你正在幫她做復建的女病人指著我的頭髮,誇張的笑,蘑、蘑菇。

    你和我瞬間石化,表情怎一囧字了得。

    還是我打破這樣尷尬的局面,我學著廣告裡的女星甩了一下頭,昂起下巴,說,什麼蘑菇,這叫BOBO頭,是出自這位謝醫生之手哦。話裡明顯的炫耀。

    你拖著我離開,把我安置在草坪外的石凳下,又認真的回到工作崗位。一整個下午,那個女人時不時的就把目光飄到我這裡,眼底有著深深的妒忌。

    那個平安夜我們是在療養院同留守的醫生們一起度過的,簡單的飯菜,卻無比熱鬧。

    你送我出去搭最後一班大巴。我們一前一後走在醫院安靜的走廊裡,只能聽見彼此鞋子敲擊在地板上的嗒嗒聲。我恨死了這樣的氣氛,大步走向前面的你,揚起的手還沒拍到你身上,就被一個身影重重的撞擊到地上。

    我驚恐的抬頭,就看見那個女病人站在我面前拍著手又笑又跳,我真是欲哭無淚啊,我悲哀的發現一個嚴重的事情,被她這麼一撞一嚇,我的哮喘又復發了。聞聲回過頭的你急忙衝過來,看到我的狀況時顯然嚇了一跳。

    你說,維亞,你怎麼了?

    我直覺很想告訴你我沒有事,可是我沒有辦法吐出半個音符,只能驚恐的看著你,大口大口的喘氣。謝明朗,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好怕就這樣一口氣沒提上來真的去見天使姐姐了,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突然無比絕望,於是,我的眼淚刷刷的就落了下來。

    療養院沒有配備哮喘病的設施,你抱起我,就往醫院外面沖,待你好不容易穿過那條整修的泥濘道路時,哪裡還能看見大巴的影子。

    你有些手足無措,深吸了幾口氣後,輕輕的撫著我的背,說,維亞,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你的細語有著神奇的效果,我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你如釋重負,用袖子為我擦拭滿頭的汗水,你說,維亞,你真勇敢。

    你的鞋子早在奔跑中跑丟了,白大褂上也被泥水濺了一半。我看著你狼狽的樣子,一張嘴,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5.許願池,孤單雕像

    你打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連夜送我回家。守鶴還沒有回來,你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失落。

    你說我去給你買些清粥。

    我點點頭,過去了許久你都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隨手披了件外套下去找你,剛出樓梯口我就看見了你,你背對著我,腳邊有著一碗摔的稀巴爛的清粥。而守鶴,就站在馬路對面,她身邊是一輛白色的寶馬,裡面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的身子緊緊的繃著,像是被拉扯到極限的琴弦,只要碰一下,就會斷開。你飛快的跑走,悲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的盡頭,我走到對面,把駐在原地哭成淚人的守鶴拉回家。

    所有的傳聞都不是空穴來風,流言甚至傳到我一直生活的福川,我也清楚按守鶴所說的那樣,她再怎麼做兼職賺不了那麼一大筆錢。所以,我才會跑來這個陌生的城市,告訴守鶴,若是她繼續這樣下去,我寧願死,也不會接受她的一分錢。守鶴答應了我,脫離了那些人,那個白色寶馬,糾纏了守鶴許久。守鶴今天是為了和他正式撇清關係才會失約。

    我拍了拍抽泣的守鶴,說,你放心,我會把他給你找回來。

    我一條街一條街的找你,最終在人滿為患的街心花園噴泉池邊找到你。因為雙J的風靡,這個噴泉池早就被當做癡男怨女的許願池。你可真會挑地方,哪裡人多就往哪扎。我一邊往你的方向擠一邊想這可真是個不平凡的平安夜啊。

    我站在你面前,叫你,謝明朗。

    你緩緩的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你有千言萬語想要問我,卻不知怎麼開口。沒關係,我告訴你,我坐在你身邊,整理了下思緒,我想要跟你說個姐妹情深的故事。

    愛一個人到深,當真會醉。這句話,我在你的身上也得到了證實。

    就在我醞釀好情緒準備把一切告訴你時,你突然開口。

    你說,我那樣離開,守鶴一定很難過吧,不管以前是怎樣,現在的我都要相信她。

    我點點頭,到嘴邊的話就這麼硬生生的壓下去。

    你的悲傷來的快,去的也快。你拉起我,說,我們來許願吧。

    你從噴泉池邊的攤販那裡買了一隻魔法筆,刷刷幾筆把寫好的硬幣丟了出去。你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問我,你說,你猜我硬幣上寫著什麼?

    我鄙夷的白了你一眼,用頭皮屑想都知道是守鶴的名字。

    你笑著撓了撓頭,衝我眨眨眼,維亞,你那枚上面寫的又是誰?

    我做賊心虛的把手背在身後,說,你管我。然後迅速將硬幣丟進了許願池。

    你壞壞的笑,摞起袖子往許願池裡一抓,說,讓我看看維亞喜歡的人是誰。

    我給他一個「撈吧撈吧反正你也沒那麼巧就撈中我那枚」的眼神。

    你當真從許願池裡撈上一枚硬幣,你樂顛顛的表情在看向硬幣時瞬間僵住。我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湊過去看,不知道是說你幸運好還是說我不幸好,長滿青苔的許願池裡有著上千枚硬幣,好巧不巧的,你撈到的居然是我剛剛投進去的那枚。

    可想而知,上面寫著的,是你的名字,謝明朗。

    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半晌,然後你打破尷尬的氣氛,啪的一下把硬幣丟進許願池中,說,哎呀,不知道是哪個暗戀我的小學妹跑來丟的。

    我附和你傻笑,心裡卻不可抑制的難過起來。我的心思,你我都已經心知肚明,那麼我想,我也失去了唯一可以留在你們身邊的理由。

    6.最想念的季節,最初那一天

    距離我離開你們已經過去了三年的時光,三年前的聖誕節,我偷偷離開,你們一定不會猜到我並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安靜的回到了福川。

    這些年,我知道你和守鶴一直沒放棄尋找我。我每個月都會發一封電子郵件給你們,告訴你們,我很好,不用擔心。你們也知道我執拗的脾氣,反覆幾次後不再要求我回來。你待守鶴如珍寶,至於發生在那年噴泉池邊的一切,將成為你我的秘密,成為你更加愛護守鶴的理由。

    2010年,你們回福川結婚的前夕,我坐火車去丹東,北方的一個邊境小城,跨過地界,就是俄羅斯。我站在車廂的吸煙處,點燃一支煙,透過裊裊的煙霧望著窗外面,穿越過的幾十個城鎮,幾千里土地,幾千萬人,我懷疑,我們人生裡面唯一一個可以相遇的機會,已經就這麼錯過了。

    我突然難過的不可抑制。

    我閉上眼,像只缺氧的鯨魚,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記憶漸漸清晰。

    謝明朗,那晚你送我回家時我唱的那首童謠讓你覺得似曾相識。那麼,你記不記得,那一年夏天,度假村後山上因為爬樹捉蟬而摔下來的小女孩,她扭傷了腳,坐在地上害怕的哭泣。你發現了她,用你瘦弱的身軀背著她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你們在山裡迷了路,為了壯膽,你一直唱著一首童謠,直到前來尋找的大人們發現你們。

    那個小女孩,就是我。

    因為著了風寒,父母帶我連夜離開了度假村,我甚至來不及告訴你我的名字。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開始。我永遠記得那個時候,你出現在我面前,淚眼朦朧中,你像是個天使,帶給我全部的溫暖。

    你也永遠不會知道,那之後在我人生跌宕起伏的日子裡,你唱給我聽的那首童謠,成為唯一支撐我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七歲的那一年抓住一隻蟬,就以為能抓住夏天。

    十七歲的那年抓過你的手,就以為和你能永遠。

    如果這分離的十年內,我的父母沒有因為工廠的化學事故雙雙身亡。如果我沒有在那次事故中被殃及留下永久的後遺症直到前些年還只能靠呼吸機生活。如果守鶴沒有為了我的昂貴醫藥費放棄自己的幸福成為眾人口中的不齒。

    如果這些都不曾發生,那麼,在髮廊認出你的那一刻,我想我會走向你,牽起你的手,對你說,嗨,你還記得我嗎?童謠先生。

    我曾經以為我們之間是緣分,只是,現在的我才了悟。原來緣分,是用來說明你我終將彼此遺忘在天涯這件事。

    謝明朗。

    我會很好的生活很好的去愛,在陌生的地方,帶著你的記號,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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