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節 文 / 島田莊司
第一章被載到車站的屍體
"境線"是連接米子與境港的列車交通線,它的中途有一站是大筱津站。大筱津被一大片遼闊的田地包圍,看起來就像是坐落在原野中的一個小車站。一陣風從一望無際的田地吹進車站,穿過月台,再穿出車站。
四月二十日星期五的早上,從月台上看過去,遼闊的原野籠罩在煙霧迷濛的雨中,極目遠眺,可以看到煙雨中遠處米子機場航站樓的塔台。
上午七點二十八分的電車在車窗上滿是霧氣的裝扮下到站。這一班車不會行駛到終點站——境港,而是在這個大筱津站折返回米子。
這個時間的乘客並不多,一群好像正趕去上學的高中生下車後,車廂內就空了,幾乎沒有了乘客。乘務員打開乘務員室的門,走到車廂內的通道上,巡視是否有乘客遺忘的物品。
這裡是四節車廂列車的最後一節。乘務員的視線停留在行李架上,那裡孤零零地放著一個可疑的紙袋子。除了乘務員外,這節車廂裡現在沒有任何乘客的影子。
乘務員的逐漸向紙袋走去,那是一個外面套著塑料袋的大型紙袋,外面的塑料袋反射出白色的光。紙袋是深灰色的,看起來有點像是牛仔布的質地,應該是拿牛仔褲的照片去模仿而製作出來的東西,手提部分的繩子則是黃白色的。
乘務員想:這是可以在車站內的報刊亭買到的紙袋。他的手伸向提繩,想把袋子拿下來。可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袋子的底部好像有暗紅色的液體滲出來。
"是魚嗎?"乘務員想。於是他便用雙手去捧那個紙袋子。以重量來說,袋子裡確實有可能是一尾帶頭的大魚。
拿下紙袋,乘務員拉開袋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報紙,看來是用報紙當了一層覆蓋物。於是乘務員拿掉報紙,裡面是黑色的塑料布,好像包裹著什麼體積相當大的物體。乘務員把雙手伸進紙袋,費力地解開塑料布。可是黑色的塑料布下面還有一層黑色塑料布。也就是說,那個物體被兩層黑色塑料布包裹著。
如果不是看到有暗紅色的液體滲出,這個紙袋或許會被當成一般的遺失物品處理掉。但乘務員卻下意識地覺得不能隨意處理。隨著塑料布一點點被解開,刺鼻的腥臭味兒越來越濃了,而且可以感覺到那好像不是魚的腥味兒。從來沒聽過有人用塑料布包魚。
黑色的塑料布呈袋狀。乘務員打開袋口外面一層的袋口微開,把裡面仍然用黑色塑料布包著的不明物拖出來,放在潮濕的地板上。
通過手的觸摸,可以清楚感到薄薄的塑料袋裡面是一個筒狀的物體,不過卻也像魚一樣柔軟並有彈性。
乘務員在地板上慢慢地翻轉塑料袋,打開封口,然後低頭去看裡面。頓時,激動的驚叫聲從他的嘴巴裡迸發出來。
他對著窗戶那邊大叫,激動地揮著手。他在呼叫大筱津車站裡的人,可是玻璃窗上霧氣朦朧,誰也注意不到車窗裡的他。於是他跑到窗邊,像氧氣不足一樣喘著大氣並打開窗戶,對著雨中的月台大聲喊叫。他一邊喊,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地板。地板上,是一截由膝蓋切下來的人腿,似乎是女人的右腳。
同一天的上午八點三十三分,從米子開往倉吉的上行慢車緩緩滑進了山陰線倉吉站的月台。拿著傘準備下車的乘客們所形成的隊伍還沒有從車廂內的通道消失之前,乘務員就開始檢查車廂了。下雨的日子常有乘客傘遺忘在車廂裡。
不過,在所檢查的第一節車廂也就是全車上最後一節車廂上,乘務員並沒有發現被人遺忘的傘,倒是發現右側的行李架上有一個被遺忘的奇怪物件。那是一個深灰色的紙袋,外面還用透明塑料袋包裹著。
乘務員以為那是被乘客遺忘的東西。可是在潮濕的地板上慢慢前進準備下車的乘客中,誰也沒去注意那個手提紙袋。
"那是哪位乘客的東西?"乘務員詢問道。
有兩三個乘客回頭,但都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搖了搖頭。
於是乘務員便雙手將那個紙袋從行李架上拿下來。紙袋有些重量,袋子裡最上面是一層報紙,拿掉報紙後,就看見黑色的塑料袋。
乘務員越發覺得異樣,黑色的塑料袋裡好像包裹著什麼奇怪的東西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乘務員用雙手拿著袋上的提繩,把袋子舉高,看向袋子的底部。這時他才發現剛才沒有注意到的一件事——袋子的底部被不知什麼液體給染成茶色了。
乘務員原本猶豫著要不要把紙袋放在座椅上,但看到液體還沒有滲出來,所以還是放在了座椅上。紙袋裡的東西被黑色的塑料袋包著,塑料袋的開口朝下,要打開袋口並不容易。所以乘務員便把附近座位上被乘客丟棄的舊報紙鋪在被雨水浸濕的地板上。這時,車上的乘客都已經下車走到月台上了。
他把紙袋裡的東西整個拿出來,放在舊報紙上。那個東西的形狀很古怪,像是一根被從中折彎的粗棍子。打開黑色塑料袋的開口往裡面看,結果又看到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原來那個東西被兩層塑料袋包裹著。乘務員伸手去拉裡面的黑色塑料袋時,覺得好像握到了硬硬的橡膠管。把裡面的黑色塑料袋整個拉出來時,暗紅色的液體滴答滴答地落在舊報紙上。
雖然事先已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乘務員心裡還是一驚。看來他的設想並沒有錯,從內層黑色塑料袋的開口處露出來一隻手掌。雖然血跡斑斑,但那是只白皙、纖細、樣子很高貴的手。
他跑向靠近月台的窗邊,打開窗戶,大聲求助於車站內的站員。
這只有著纖細手指的手好像是從某個女性的肩部被砍下來的左手。
大社線大社站,是棟木製的古舊建築。檢票口附近的月台屋頂很高很大,遇上這樣下雨天的早晨顯得特別幽暗。
最近坐巴士或開車的人越來越多,搭乘電車的人自然就減少了,從出雲市開往出雲大社的列車也終於縮減到只剩一節車廂。這條線路最近正面臨被廢除的危險。
同一天的早上八點三十六分,只剩下一節車廂的紅色電車在雨中駛進這個月台。月台的木頭屋頂已經被歲月浸染成黑色。這班車是早上八點二十四分從出雲市開出來的。這是一條全程只需十二分鐘的支線。
從月台透過滿是霧氣的窗戶可以看到,車廂內的乘客還沒有完全下車,而乘務員已經開始巡視車廂內的情形了。
乘務員指著行李架上似乎被人是遺忘的灰色紙袋,不知在對乘客說些什麼,而乘客們都是一臉茫然。於是乘務員兩手托著拿下那個手提紙袋,放在座椅上,準備檢查袋子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似乎相當費時間,已經有兩三個乘客已經上車,也有幾個乘客想靠近乘務員,但被他神經質似的制止了。在大社站內的站員看到這個情形,心裡多少覺得有些疑惑。
不久,乘務員像被彈起一樣抬起頭,顧不得車上還有乘客,大聲地叫嚷著什麼,還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這個車站出現的,是一隻從膝蓋處被砍下的女人左小腿。腳上光溜溜的,沒有穿鞋和襪子。
同一天上午十點四十五分,從鳥取開出來的快車"但馬二號"駛入大阪站的十號月台。
這輛列車的路線有點古怪,它早上五點四十四分從鳥取車站駛出,在到達和田山以前走的是山陰本線,但從和田山開始,便進入了播但線。走播但線南下到姬路,又在姬路換山陽本線,往東駛向終點站大阪。
雨中的大阪車站人很擁擠,又十分悶熱。"但馬二號"載著相當多的乘客駛入這個巨大的車站後,車廂內的乘客紛紛起身,一邊留意他人潮濕的雨傘,一邊站到通道上,排好隊伍準備下車。因為人多的關係,等到乘務員檢查車內並且發現被遺留在行李架上的大型行李箱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發現的地點是倒數第三節車廂。
在"但馬二號"上發現的東西與先前的不同,不是手提袋,而是一個大型的黑色塑料皮革行李箱。所以發現這個行李箱的乘務員並沒有像之前那幾位一樣當場檢查行李箱。他先詢問當時尚未下車的乘客,在得知不是在場乘客的物品後,他認為是已經下車的乘客所遺失的物品,便將行李箱從行李架上抱了下來,越過擁擠的月台,拿到站員室,當作一般的旅客遺失物來處理。
這個行李箱相當重,所以"但馬二號"的列車服務員以為行李箱裡可能塞了不少瓶酒。在行李箱被帶進站員室後,由三個站員一起檢查箱內的物品。
雖然四月都已過去了二十天了,這一天卻還是一個陰雨寒冷的日子。站員室裡的汽油暖爐再一次被拿了出來,點上了火。乘務員把那個黑色的行李箱放在暖爐旁邊乾燥的地板上。
從行李箱的一端拉開拉鏈,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塑料包裹。奇怪的是,除了這個黑色塑料包外,就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這是什麼呀!"其中一個人說道。
另外一個人說:"有點噁心!"
他們一邊說,一邊把黑色的塑料包從行李箱裡拿了出來。
有股腥氣,像血一樣的味道。打開黑色塑料包,裡面仍然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而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更加濃了。站員們的臉色不禁為之一變。
從黑色塑料袋的空隙,可以看到奇怪的紅豆沙色的物體。好像是一坨潮濕的、不算小的紅豆沙色布團。可實際上並非如此。當黑色的塑料袋被扒下來時,他們看到那團布白色的部分,好像白色才是它的本來顏色。那應該是麻布,變成紅豆沙色的原因,是沾染了那種顏色的液體的關係。
沒錯,那確實是人類的屍體。年輕的站員們,包括"但馬二號"的乘務員,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最終較年長的站員鼓足了勇氣,把塑料袋完全打開,然後問:"它原來放在哪兒?"
"但馬二號"的行李架上。"乘務員彷彿耳語一般,小聲地回答著。
"這可不得了了。"年長的站員也像耳語一樣,小聲地說著。
這是一具沒有頭和四肢的屍體。屍體的身上因為有麻料的衣服遮掩,所以看不到傷口的切面。屍體上半身穿的是白色麻布夾克,下半身好像是麻布的百褶裙。這應該是一具女性的屍體。百褶裙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而且完全被染成了暗紅色。白色夾克裡面則是藍色的罩衫,薄薄的罩衫上,清楚地浮現出屍身上的內衣線條。
裙子上沒有任何撕裂的痕跡,但是夾克的手臂部位卻有破損,這應該是直接隔著衣服砍斷手臂而造成的。已經失去手臂的袖子沒有任何支撐,軟塌塌地貼著身體。
"還是先聯繫警方吧!"
聽年長的站員一說,其中一人便跑去打電話。
"但馬二號"的隨車人員想把外側的黑色塑料袋換掉,便伸手去抽墊在下面的塑料袋。隨著他用力拉扯,傳出了啪啦啪啦的聲音,好像有幾粒小石頭一樣的東西滾落到地板上。
"喂,不要亂動!在警察來之前盡量保持原狀。"年長的站員先是這麼說,接著又問:"咦,那是什麼?"
於是"但馬二號"的乘務員趴了下來,眼睛盯著地面上的幾粒小東西,回答說:"是豆子,好像是大豆。還有這邊的,好像是麥粒。"
"大豆和麥粒?"年長的站員奇怪地說。
昭和五十九年四月二十日星期五,上午七點二十八分,支線的大筱津站發現了一截女性的右小腿。
接著同一天的早上八點三十三分,山陰本線的倉吉車站發現了一隻女性的左手。
三分鐘後的八點三十六分,大社線的大社站發現了一截女性的左小腿。
然後是上午十點四十五分,在大阪車站發現了一副女性身體。
除了在上述車站發現的部位外,還沒有出現的頭部、右手、以及大腿等部位或許也已經被送到日本境內的某個車站裡了。
目前為止,屍體的各個部位都是從車箱的行李架上發現的。如果將屍體遺棄在行李架而犯人從霜一站下車的話,那麼直到終點站之前都不會被發現。而實際上截止目前,屍體的各個部分都是在終點站發現的。
也就是說,只要選擇列車,兇手就可以把屍體的各個部位如其所願地遺棄在日本境內——嚴格說,應該是本州和九州境內。那些還沒有被發現的部位此時或許正在某列行駛中的列車行李架上,向日本的某個列車終點站前進。
因為已經出現的三個都是深灰色、有牛仔布紋的紙袋,所以國鐵在警方的指導下,向全國的各個車站發出高級機密指示,並通知正在行駛中的列車注意行李架上是否有類似的紙袋。不久,指示也傳達到了全國的私鐵車站。
連接鳥取與若櫻的是支線若櫻線。若櫻站在同一天上午十點半左右接到指示。這個車站和巨大的大阪站不一樣,是山窩裡的一個小車站。站員們早早就換了班,現在已經開始在吃午飯了。發現屍體的地方除了大阪以外,都集中在山陰一帶,因此位於山陰的車站,都很快得到了指示。
"喂,今天早上的那個紙袋……"中年站員說。
支線的車站很小,站員也較少,此時站員室裡除了那個中年站員外只有一個年輕的站員。
年輕的站員說:"不一樣吧。袋子的外觀就不一樣。我們早上發現的是黑色的紙袋,並不是深灰色的,沒有牛仔布的花紋,也沒有"NOWYOUNG"的反白英文字樣。"
二十日的早上六點三十一分到達這個車站的列車上也有一個被遺棄的紙袋。那班列車是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從鳥取車站駛出的始發車。不過這個紙袋的外觀和指示中說明的卻不一樣。
"可是通知上說紙袋裡還有兩層黑色塑料袋。今天早上我把紙袋上的報紙拿開時,確實看到了黑色塑料袋。"
於是他們兩個人面面相覷,吞了吞水。接著他們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離開站員室走到外面。外面仍然是煙雨迷濛。
"頭部還沒有出現吧?我可不想看到人頭。"年輕的站員說。
"不管是頭還是腳我都不想看到。你還沒有處理過被列車撞死的屍體吧?"
"沒有。"
"算你幸運。"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走到那個黑色紙袋前。紙袋是純黑色的,袋口的上方印著白色的英文字。看不出袋子的下方是否沾有血跡,可能是因為袋子顏色的關係。
站長拿掉紙袋中的報紙,然後雙手拿起那個黑色塑料袋包放在地板上。他感覺裝在黑色塑料袋裡的是一個筒狀的柔軟物體,他同時也聞到一絲令人不快的腥臭味兒,直覺告訴他,那是血的腥味兒。
果然有兩層塑料袋。他們兩個人合力除去外層的塑料袋時,令人不舒服的腥味兒更加明顯,還有數滴暗紅色的液體滴落在灰色陳舊的地板上。沒錯了,一定就是那個!
"快去打電話。"站長說。
"打到本地的派出所嗎?"
"先打到鳥取車站。"站長指示說。
這個車站發現的是女人的大腿,從大腿根到膝蓋稍下的部位。這截女性的右大腿就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載到了若櫻車站。
連接倉吉到山守之間的區間線支線叫做倉吉線。發生在這條線終點站——山守車站的情形和若櫻車站幾乎是一樣的。比若櫻車站的晚了二十四分鐘,另一個黑色手提紙袋到達了山守車站。
是在早上六點十六分從倉吉出發,六點五十五分到達山守車站的始發車上。因為也是黑色紙袋,所以看不出有被血水滲染的痕跡,只確認紙袋裡是裝著東西的黑色塑料袋後,就被當作遺失物品暫時放在山守車站的站長室裡。其實這個車站很少有乘客的遺失物品。
二十日早上十一點左右,山守車站的站員們接到來自倉吉車站的通知,便招集當時手中沒事的站員們——其實也不過三人,一起打開黑色的紙袋查看。
裡面是女人的右手,被從肩部被砍下,臂肘呈現彎曲狀態。這隻手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嬌小的女人吧。手上沒有任何戒指或是裝飾物品,只是一隻失去血色的赤裸手臂。
"可惡!這下子怎麼吃得下午飯!"年輕的站員嘟嚷著,然後去打電話。
二十日的正午前,除了頭部和左大腿外,被分屍的身體其他部分一個個地被發現了。
這個不可思議的大事件日本國鐵局的人員比一般民眾更早得知,他們覺得很震撼,同時納悶兇手到底想做什麼?利用鐵路交通把屍體分散到各地的目的又是什麼?國鐵局的人員對此議論紛紛。
四月二十日,警視廳搜查一課重案組的吉敷竹史坐在八點三十一分由岡山駛出的快車"砂丘二號"上,正準備前往鳥取。他剛結束隼號的女幽靈事件,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中的空檔,很難得地休了假。
在已經八年沒有回去的故鄉尾道,他吃了美味的魚,輕鬆地度過了兩天。之後,他來到倉敷,昨天晚上投宿在常春籐廣場飯店。吉敷早就對這個鋪著紅磚、四周都是常春籐的廣場有所耳聞,但今天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天氣變暖和了,又是旅遊的旺季,廣場上到處可見穿著單衣的年輕少女,而且充滿了她們歡快的嬉笑聲。
吉敷小的時候曾經住在這個老舊的街區,當時當然沒有這些景象,甚至廣場都沒有,從前這裡是倉敷紡織的工廠。他記得學生時代放暑假回老家時曾經來過這裡。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他確實沒聽說過常春籐廣場這個名字。當時大阪萬國博覽會剛剛結束,博覽會中紡織品館內的展示品——如橫尾忠則所設計的人偶等,有很多被搬到這裡來,他因此感到相當驚奇。
才不過十年,時代的變化卻這麼大。那時根本沒有見過女生成團出來旅行的情形,也沒聽說過有人會獨自出來旅行。在柔和的春日陽光下沿著路邊的水溝漫步,相互擦身而過的女孩子們幾乎都是來自東京或大阪的觀光客。
她們一看到吉敷,就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紛紛把照相機遞給吉敷,請他為她們拍照。吉敷帶著輕鬆的心情答應了,他覺得好像每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人請他為她們按下照相機的快門。
有趣的是,當他拿好照相機,對著四五個擺好姿勢並準備拍照的人問:"好了嗎?"時,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鏡頭裡的每一個人都擺出"cheese"的表情。吉敷幫好幾組人拍了照,每一組的情形都一樣,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好了"。這實在很奇怪。吉敷後來才想到:大概是每個人都擔心一開口,就會讓自己臉上的"cheese"笑容走樣,所以才不敢回答吧!這樣一想,才解開心中的疑惑。
二十日早上起床後,吉敷乘上上午八點九分由倉敷車站開往岡山且站站都停靠的列車,這一列車到達岡山的時間是八點二十六分。他來到這裡是為了搭乘八點三十一分由岡山開往鳥取的"砂丘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