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身世解密 文 / 小妮子、米米拉
(1)誰是雪晶兒?
生活在繼續,鬱悶在繼續……
今天又鬱悶,因為又得上滿滿的六節課(到底是誰發明上課的,我真想扁死他),第一節課還是我蠻討厭的「地中海」老師的生物課耶∼∼,我池曉央素來認為生物課完全是一門可以自學的課程,照著書狂背考試就包準可以過了嘛∼,還要上什麼上啊。尤其是這個「地中海」老師上課的獨門絕殺技就是——照著書念!呵呵,他倒是蠻會混工資的。
哎呀呀∼,管他會不會混工資呢∼,我現在要想的一個重大問題應該是——如何打發掉這很快就要降臨的鬱悶的45分鐘生物課時間。
快快快,池曉央,趁著早自習趕緊解決掉這個問題。
嗯嗯∼,讓我翻翻我的寶貝「讀網筆記」吧。哈哈,沒打錯字哦∼,是讀「網」筆記而不是讀「書」筆記!現在的學生還有幾個是翻書查資料的嘍,瞧瞧網絡,多快捷多方便啊,隨便一搜唰唰唰唰什麼都出來了,實在是比那些厚重難翻的書強多啦!我池曉央就是不折不扣的網絡忠實崇拜者哦∼,呵呵呵……
我翻我翻我翻翻翻,我翻我翻我翻翻翻……
啊啊,翻到了,就是這篇——《消磨上課時間的獨門秘技》。哈哈,讓本小姐來看看哪條獨門秘技可以派上用場。
「第一條獨門秘技:看漫畫。」我邊看邊小聲念,反正現在是一片琅琅讀書聲的早自習,我的聲音是絕對被淹沒了的啦,別人還以為我在認真讀課文呢∼,哈哈,「如果老師是那種死上課,不下來巡視的話,直接放在桌面上,人趴在上面看,但是要是習題課時不要用。」
「優點:光明正大,傻兮兮的老師還以為你在認真學習咧∼。」
「缺點:被老師發現,要藏起來不太容易,等著乖乖的被沒收吧!!」
行不通行不通,現在沒有什麼好漫畫看,何況我們的地中海生物老師雖然傻兮兮的但絕對是耐不住講台寂寞的一族,下來巡視鍛煉腿功是常有的事。PASS∼!
「第二條獨門秘技:如果班裡有盆栽,或窗口外有棵樹的話,可以開始數樹葉,如果風一吹,或者被老師嚇一跳,忘記數到多少時,不要擔心,嘻嘻,可以從頭再數……這樣還沒數完,保準下課!」
「優點:可以增加數數能力。」
「缺點:哈哈,晚上如果失眠的話,數數就沒有用嘍∼。」
啊∼??晚上如果失眠的話,數數就沒有用嘍∼??不行不行,這個代價太慘重了,我本來就快得失眠症了,現在就靠數綿羊來挽救,怎麼能讓數綿羊也喪失功效呢?!PASS∼!
「第三條獨門秘技:就是聽MD、CD、MP3之類,最好是頭髮能遮鬢角的,衣服穿黑色的,或者把線藏在衣服裡面。」
「優點:HOHO∼,培養音樂細胞哦,失手機率很小。」
「缺點:如果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就慘了,沉浸在音樂中的你往往不光問題聽不清,連老師在叫你都不知道,同學好意提醒你,你可能還會不自覺地犯白癡衝他喊——『啊?你說什麼?大點聲!我戴了耳機,聽不清楚!!』於是乎……嘿嘿,免不了被老師叫出去精神轟炸。」
呵呵,不好意思哦,我很窮哎,什麼MD、CD、MP3的我都無福擁有,我只有一台老爺收音機,但是恰巧今天沒帶來耶∼,嗚∼。向天元借嗎?還是免談吧,我們的天元模範生只有學習機和英語磁帶。唉,沒辦法嘍∼,這條也只能——PASS啦∼!
「第四條獨門秘技:這個是最誇張的,平時膽子小的,別試。這是用來對付代課老師的,就是打牌,可不是一般的呀。方法是首先代課老師不用睬,可以隨便調位子,幾個人坐到最後,在中間放張椅子,打的時候就趁老師不注意跑過去,把牌放到椅子上,再跑回去,哈哈,很刺激的∼∼!
優點:鍛煉身體,又可以充分體會藐視老師的感覺……啊呀呀∼,行了行了,池曉央,不用看了,STOP!這是用來對付代課老師的耶,咱們的地中海老師是代課老師嗎?當然NO啦!那就免談!PASS!PASS∼!」
暈暈暈∼,搞半天沒有一種消磨上課時間的方法是可以為我所用的,這是哪門子的獨門秘技嘛?!可是鬱悶的生物課已經來了。
「地中海」生物老師頂著他那頭「中間茂盛兩邊光光」的頭髮啪嗒啪嗒走進了教室。(呵呵,知道我們為什麼給他取「地中海」這個外號了吧)
呵呵,今天的地中海老師看來心情不錯啊,因為地中海格外亮,看來這一堂課可以想點別的辦法混過去,而且不用「地中海」也不會發生海嘯了。
「今天……」
「告訴我誰是雪晶兒?!」「地中海」老師摸了摸頭正準備開講,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隻河馬大聲在教室叫囂。
不對,我怎麼會想到河馬,今天早上我吃了什麼東西啊?不是河馬,是一個人,一個肩膀厚實寬闊,臉形方正,五官端正的中年人。按照他那個年紀來說,算帥的啦∼,可是我怎麼會想到河馬?不解。
緊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隻貴婦打扮的漂亮中年母河馬喲∼∼,啊,不對,只是一個漂亮的貴婦,中式的旗袍,粟色的外翹短髮,真的很漂亮耶∼!哇塞!最後面還有一隻更漂亮的……不,不,是——雪?莉?!
啊?!真的是雪莉嗎?有沒有搞錯啊,使勁揉揉眼睛,沒看錯耶∼,真的是雪莉!她怎麼來了?不會是來看天元的吧?可是現在是上課時間耶∼。
「晶兒,晶兒,晶兒在哪裡?我們的晶兒在哪裡??」好奇怪哦,漂亮的兩位中年人完全像鬼上身了一樣耶∼,與漂亮的外表一點也不相配,不僅把地中海老師當透明人、二話不說臀腰夾擊地把他擠下了講台,還自顧自地一邊唸經般碎碎念叨、一邊用眼睛像機關鎗一樣往講台下面唰唰唰唰掃射,然後突然就掃射到了我身上,啪地定格,像餓狼終於發現了獵物一樣開始大叫著朝我撲來:
「啊——!!晶兒——!!」
「啊——!!快逃——!!」我第一反應就是大叫著從座位上跳起來直往教室外面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我明明不認識那兩位瘋狂的中年人,連一次面都沒有見過,更沒有殺人放火欠債不還錢,我為什麼要逃?而且,而且他們口裡明明叫的是「晶兒」這樣一個陌生的名字呀,連是人名還是狗名現在都還不確定呢,又不是叫的我池曉央,那肯定找的也不一定是我,那我逃什麼逃呢∼?
可是我錯了,他們要找的好像真的就是我耶,因為他們大叫著「晶兒」那兩個字朝我追過來了。OH∼,MYGOD!我不是獵物,不要追我∼!
沒辦法啦,事情到這份上了,我只能繼續跑了,反正就是不想被他們追到。「一定不能被他們追到!」心裡面有個聲音這樣拗勁地說。
「晶兒!!晶兒!別跑啊,別跑!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學校操場上了,那兩位還在後面一邊鍥而不捨地追我一邊氣喘吁吁地叫喊著。
「我不是什麼晶兒!你們認錯人了!」我邊跑邊沖後面說。
「你就是晶兒!就是!你是我們的晶兒!嗚嗚嗚∼……」啊呀呀,那貴婦還邊說邊哭了呢,外表那麼漂亮又堅強,真是的,也不知道哪根神經出了問題。
管他們的呢,反正就是不想被他們追到!池曉央,趕緊跑!跑跑跑,跑啊跑啊跑啊跑……
(2)爸爸?媽媽?
Yeah∼,太棒了!我池曉央果然不是蓋的,沒多久就把他們給給甩掉了耶,正準備停下來歇口氣時,突然,迎面跑來的一個身影,二話不說就靈敏地把我攔腰緊緊抱住了,還隨口而出這樣一串油腔滑調的痞子台詞:
「哈哈∼∼,我親愛的老婆,你還是別跑了吧,你怎麼跑也跑不出我的溫暖懷抱的!!HOHOHO∼!!」
我當然嚇了一大跳,趕緊慌忙掙扎。嗚哇哇∼,難不成剛甩掉兩隻神經河馬現在又撞上了一隻地痞虎?不會吧?我池曉央今天怎麼這麼背?等等!聲音很熟悉耶∼,氣味也很熟悉,懷抱的感覺更熟悉……啊哦哦∼∼,我知道了,這只地痞虎分明就是陽旭嘛∼。這個傢伙∼!
「金陽旭!你幹嘛呢?嚇死我了!還有,你剛才在胡說些什麼呢?誰是你親愛的老婆??」我好不容易才從他的懷抱裡死命掙脫出來,忍不住有點生氣地丟給他一個衛生眼。
「嘻嘻∼∼,世界第一聰明的曉央,你說誰是我親愛的老婆呢∼?這裡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難道我是我自己的老婆嗎?啊∼??」陽旭嬉皮笑臉地說著又伸開他的長手臂要來抱我,我趕緊躲開了,可是他一點都不甘心,又要上來抱,我只得又躲,邊躲邊衝他說:
「陽旭你今天怎麼啦?」
「呵呵,曉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因為你現在是我最最親愛的老婆嘛,老婆當然需要老公的擁抱啦,這是表示夫妻之間禮貌的見面擁抱哦∼。」嗚∼,躲來躲去還是沒躲得過,我還是被陽旭那個傢伙給抱住了。他居然抱著我還理直氣壯地這樣說理由耶∼,哇呀呀,真是氣死人了!
「金陽旭!!快點放開我!!我說了我不是你的老婆!!你到底又是哪根神經不對勁啦∼?」我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我沒有哪根神經不對勁啊,我說的可是事實哦∼!我對誰說謊也不會對曉央你說謊的!你真的是我堂堂正正的老婆!不信,你看這張訂婚證書,這是我們的訂婚證明!」陽旭說著,居然真的從褲兜裡小心翼翼地掏寶貝一樣掏出了一張紅紙耶∼,我趕緊乘機掙出他的懷抱,順手奪過了那張紅紙。
定睛一看,那張紅紙上寫的分明是:
娃娃親鐵定公證書
新狼(汗∼……開頭就冒出個大錯別字,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金陽旭(男,出生於××年4月16日,現2歲零11個月。)
新羊(暈咧∼,怎麼又一個錯別字,難道連「新娘」的「娘」都不會寫嗎?):雪晶兒(女,出生於××年11月27日,現2歲零4個月。)
時間:今天(Oh∼,MyGod!這個時間表示也太抽像了一點吧?每一天都曾經是「今天」耶,鬼知道這張紙上寫的「今天」到底是哪個「今天」!)
地點:×省×市的金陽旭家中
公證人:陽旭爸爸、陽旭媽媽、晶兒爸爸、晶兒媽媽
主婚者:愛神+上帝+天上、地下、山前、屋後、水裡、糞坑的一切神仙
戀愛經過:這對新人肯定是一見鍾情,當他們住在各自媽媽的肚子裡時就一見鍾情了。所以他們兩個一見面就總是搖手擺腳笑臉嘻哈的Happy+High得不得了,因為兩家反正是關係好得不得了的世交,就乾脆讓他們倆住到一起、玩到一起、由一個保姆帶了。
啊呀呀,愛情的魔力真是無法抗拒啊,所以,當這對青梅竹馬經過了兩年多的感情培養時間,終於情不自禁地碰撞出了激情的火花——他們KISS啦∼!KISS的時間就在今天!也不知道KISS的導情索是什麼,也不知道是這兩個小BABY誰先KISS的誰,反正當我們趕到時,他們倆的可愛小嘴嘴就無比親密無比甜蜜地緊貼在一起!Oh∼,MyGod!這還得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身為有人性有愛心的家長怎麼能棒打鴛鴦呢?!惟有大力成全,才是對他們負責任的表現啊。成全的最好方式,當然就是讓他們立即閃電訂婚嘍∼,呵呵呵呵……
訂婚典禮具體操辦時間:這對新人的高中畢業日
結婚典禮具體操辦時間:這對新人的大學畢業日
另外,右上角居然還誇張地貼了一張已經泛黃了的合影照片耶,毫無疑問,照片上那對頭挨著頭笑得看不見眼睛了的嬰兒夫妻肯定就是陽旭和那個叫什麼什麼雪晶兒的嘍。
哈哈∼,原來2歲零11個月的陽旭就是這個樣子的哦∼,白白胖胖的好像一團高級奶油耶,好可愛好可愛哦∼。真沒想到他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顯現出了超級大帥哥的潛質了耶,哈哈哈。
不過,那個雪晶兒就不怎麼樣了,乾乾瘦瘦的好像塊風乾的饅頭,不會是從非洲撿回來的棄嬰吧∼?!
唉唉唉∼,他們倆還真沒夫妻相!
我不由自主地同情起陽旭來了,不過也不一定哦∼,女大十八變嘛……等等!我現在好像想錯了問題吧,我應該想……
「陽旭,你不會不認字吧?這新羊……不∼,新娘明明是『雪晶兒』啊,紅紙金字寫著呢∼,你幹嘛說是我??」這麼想就這麼沖陽旭說了,陽旭立馬將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漂亮眼睛睜成了牛眼大,但隨即猛拍腦袋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
「啊啊啊∼!我差點忘了!曉央你得了失憶症嘛∼,所以5歲前的事情你全部都不記得了!這個沒關係啦,有關係的是我也得了這個症耶∼,因為去年見到你之後居然沒把你給認出來耶,實在是太丟臉了∼!不過你還真是女大十六變哦,越變越不像哦∼,HOHOHOHO……」
「陽旭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越聽越有芝麻糊的味道啊?」
「啊??芝麻糊的味道??不可能吧?我今天沒吃芝麻糊耶∼,真的沒吃!不信你可以檢查哦∼∼,看看我牙齒縫裡有沒有芝麻糊的渣渣,我今天反正還沒刷牙的。啊——」陽旭很認真地說著就真的朝我張開了嘴耶∼。
「笨蛋∼!」我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頭,用手把他的嘴合上,「誰有興趣檢查你的牙齒縫啊∼!我的意思就是——你越講越糊塗,搞得我越聽越糊塗∼!」
「哦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哦∼。啊呀,曉央曉央,不得了,你真的是好厲害哦,你講的話好高深好有學問哦∼,造比喻句居然不用比喻詞的耶∼,我好佩服你哦∼∼!」這個傢伙又是一臉的膜拜白癡相,我暈死∼……
「啊∼!曉央!」轉眼間,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聲驚叫著說,「難道岳父岳母大人還沒告訴你你的身世?他們不是一早就來學校找你了嗎?」
「什麼∼?身世∼?」我的心裡猛地咯登一聲巨響。
「HOHO∼,看你的樣子肯定是沒有的嘍∼,難怪你剛才會越聽我的話越像芝麻糊嘍∼,哈哈哈。岳父岳母大人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慢得跟蝸牛一樣……」
「抗議!抗議!!我們不是蝸牛!!我正要告訴她呢∼,我正要告訴她她的身世,可是她……她跑得比黃鼠狼還要快∼∼,追半天都……都追不上啊,呼呼∼∼,呼呼呼∼……」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回頭一看,OH∼,MYGOD,是那兩個一直追著我跑的人哎。
HOHO,好傢伙,還是追上來了啊,鍥而不捨的精神真是可嘉啊,可嘉!
不行!我還是要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排斥這兩個人,我就是不想面對他們,我更不想被他們逮到!
可是有陽旭那個身手敏捷的傢伙在,我怎麼可能跑得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我的逃跑動機,又伸開他那兩條長手臂把我死死地圈住了:「呵呵,老婆,你不拜見一下你親愛的爸爸媽媽就閃人,這樣有點不禮貌哦∼。」
「金陽旭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啦∼?是不是存心想把我惹火∼?」我突然很生氣,用盡吃奶的勁把他硬生生地毫不留情地推開,凶巴巴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提這些像鋼針一般銳利的詞——「身世」、「爸爸媽媽」?我真的不想聽,真的真的很不想聽……
可是∼,可是有很多東西,不是你不想,它就不會來,有時候甚至是你越不想,它就偏偏越會來得猛烈,就像下面這樣一個事實,眼前的三個人——陽旭和兩位有著貴族氣質的人、再加上翩翩飄來的雪莉喚醒我的事實:
我原來不叫池曉央,我的真名是雪晶兒,我是非常金貴的富豪獨生女,我的親生父母是非常有錢的名門望族,他們就是眼前這兩隻一身名牌的河馬。而雪莉,是我6歲時被人販子拐走後,他們倆收養的、比我小幾個月的孤兒,現在應該算是我的妹妹。
「嗚嗚嗚∼……晶兒,我們的寶貝女兒晶兒,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想得快要走火入魔差點死掉了。」這兩隻光鮮耀眼的漂亮中年貴族緊緊抱著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鬼哭狼嚎著傾訴他們的思念之情。
「嗚嗚∼……晶兒,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來爸爸媽媽一直都在費盡心思地找你,現在終於把你找到了,我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嗚嗚嗚∼……」
(3)其實我沒有失憶……
「夠了!不要再演戲了!」我猛地用力掙開他們倆,像躲瘟疫一樣一下跳出老遠,咆哮著說。
眼前的這四個人可能都沒意識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間都像木瓜一樣怔住了。
我努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地繼續衝著那兩隻中年河馬說:
「聽好了!我不是什麼雪晶兒,更不是你們倆的女兒,我叫——池?曉?央!你們倆的女兒∼……在她6歲那年被你們狠心拋棄後,就已經死掉了,永永遠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說完我就慌忙轉身,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哼哼∼,可惡的兩隻河馬!把我當白癡嗎?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以為我真如他們在尋找我的過程中所得知的調查結果那樣得了失憶症嗎?我偏偏沒有,我偏偏就什麼都是裝的,我偏偏就對一切都一清二白心知肚明——
我知道我從一出生就不討人喜歡,我的親生父母都不喜歡我,更別說其他人了。因為我長得一點都不像他們,他們倆那麼漂亮那麼耀眼,可是我卻長得tooooooooooooo平凡,就像爛泥田里一棵枯黃乾瘦的秧苗苗,完全是農民女兒的形象,哪配得上我的貴族千金身份?!
更要命的一點是,因為我與親生父母的相貌不像,有很多人開始議論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而是媽媽紅杏出牆的孽果,爸爸居然慢慢相信了這樣一個荒謬的謠傳,媽媽當然是抵死不承認,爭吵與冷戰遂成為我家每日必上演的主打劇目。
名門望族都是死要面子的家族,面子幾乎與他們的生命同等重要,所以,這樣一個背負著「孽種」罪名的我,注定得不到愛,在人前父母做足疼愛我的假幌子,但一回到家砸給我的就只有冷漠和厭惡,他們都覺得我丟盡了他們的臉。
可是我有錯嗎?你們以為我願意長成這樣啊?長得再不漂亮、再不像你們也是你們生的,為什麼所有一切的罪責都要由我來承擔??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11月27日,我的生日,我6歲的生日,幼稚園的老師讓全班小朋友陪我一起過生日,還有蛋糕吃,我留著我的那份蛋糕沒吃,因為我想帶回家給爸爸媽媽吃,我那麼急不可耐地帶著興奮的心情想讓他們及早品嚐到我的生日蛋糕,所以還沒到放學時間我就一個人揣著那份蛋糕偷偷溜回了家,可是當我躡手躡腳走到他們的房間門口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時,我聽到的是媽媽對她的貼身女傭說的如此恐怖的話:
「我真的無法再面對晶兒這個孩子了,一分一秒也無法面對!雖然她是我和我老公如假包換的親生骨肉!一方面原因是因為她長得一點都不像我老公而使我背上了不貞的黑鍋,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一看到她的相貌,就會想起整容前不漂亮的自己,想起我以前的鬱悶生活,她實在太像整容前的我!
我很擔心透過晶兒這張臉我老公會知道我現在這張漂亮的臉是假的,他現在就已經在懷疑了,我不想讓他認為我在欺騙他,我不想讓我的幸福飛走!我真的很愛很愛他,我無法忍受在他心中我不完美的樣子!
所以,我決定把晶兒送到孤兒院,再也不見她,就當以後沒這個女兒!
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老公!你找個可靠的人來假扮拐賣人,偽造晶兒被拐走的假象,然後要他把她送到孤兒院!讓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就是:晶兒是被人拐走了!而且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動作要快!就現在!快去!」
那個時候的我竟然異常的平靜,連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平靜。我重新躡手躡腳地離開家,跑回了幼稚園,只是把那塊蛋糕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桶。
我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任由媽媽成功實施了她的棄女計劃。也許,潛意識裡,我早就想離開這個沒有溫暖與愛的家了。
但是,我沒想到我又掉進了另外一個地獄。孤兒院原來同我的家一樣都是徒有慈愛的外衣,我在裡面吃不好、睡不好、還常被大孩子欺負得很慘、挨打挨餓是家常便飯……
我恨他們!我恨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居然在我6歲生日那天像扔垃圾一樣把我扔到了這個孤兒院魔窟!雖然只是媽媽擅自作主一人扔的,但是如果不是因為爸爸,她怎麼可能扔我?!所以,他們倆,都是剝奪我幸福的劊子手!我池曉央對天發誓,我永遠都不原諒他們!
其實我真的以為我早就忘記了這些東西,我真的以為我的記憶就始於6歲那年逃離那個恐怖孤兒院後、在街上流浪時遇到好心的收養我的爺爺,我真的以為我永遠都會是那個雖平凡無比但快樂堅強的池曉央,所以我說我從來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所以我說我不知道雪晶兒是何許人也,所以我也相信自己第一次與陽旭見面是去年的情人節而不是出生時,我那麼認真、那麼辛苦、那麼投入地扮演著池曉央這個四沒女,但是∼……
但是他們,眼前的他們,那麼輕而易舉地就把我所有的表演全部否定,那麼輕而易舉地就把我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痛楚毫不留情地狠狠挖了出來。
嗚哇哇——,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
該死的爸媽,我不要看到你們!永遠都不要看到!所以,我又要抬起腳跟跑,可是又冒出了個可惡的絆腳石,這次不是陽旭,而是我的親生媽媽,她抱住我的腿,淚眼模糊地說:
「嗚嗚∼……太好了,晶兒,你原來沒有失憶嗎?真是太好了!你什麼都知道了嗎?我知道你遲早什麼都會知道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媽媽當時真的是昏了頭了,可是事後真的很後悔,想去孤兒院把你接回來,但是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在孤兒院了……」
「嗚嗚嗚∼……晶兒,爸爸也很對不住你!」Oh∼,MyGod!我的親生老爸居然也眼淚鼻涕狂湧地啪地跪倒在地抱住了我的另一條腿耶∼。這是幹嘛呢?我的腿不是抱抱熊好不好∼!
「嗚嗚嗚∼∼……爸爸因為你的長相和流言就一直懷疑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所以從來就沒有好好對待過你,但是後來你媽媽承認自己整容了、並把她以前的相貌照片拿給我看了,我才知道你原來是長得很像很像她。嗚嗚嗚嗚∼∼……爸爸錯了,爸爸知道了你真的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惟一的寶貝親生女兒,回到爸爸身邊來吧,爸爸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媽媽也發誓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這麼多年來,我們都已經知錯了,我們都已經改過自新了,我們都認識到了親情才是最最重要的。我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回來吧,回到我們身邊來吧,晶兒,我的女兒,我的寶貝……」
「呵呵,放心好了!我不會回來!死都不會回來——」我死命地甩開這兩個人,發瘋般地跑走了。
是的,我死都不會回去!我死都不會原諒他們!永?遠——!!
隱隱的,還聽見背後傳來陽旭火氣沖天又孩子氣十足的聲音:
「岳父岳母大人,你們怎麼能夠拋棄掉我最最親愛的老婆呢∼?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別說她現在不原諒你們,就是我這個準女婿現在要原諒你們也是非常有困難的啊∼。雖然我很尊重你們,你們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只比曉央差那麼那麼幾個小小小台階……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那個時候要拋棄掉她也是可以的啦∼,但是在拋棄之前總得跟我這個準女婿打個商量吧,把她直接拋棄到我們家該有多好……」
昏……
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連我的親生爸媽都不打算認了,還會認這門荒唐得要死的娃娃親嗎?!
我現在好難受啊∼,難受到好像整個身體馬上就要爆炸成稀里嘩啦的碎片了!不行,我得找個地方發洩一下,我要放聲大哭一場,把所有的鬱悶通通哭掉!我可還是有臉有皮的,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鬼哭狼嚎時的死相!(不過這句話好像站不住腳哦,我的鬼哭狼嚎死相貌似已經被很多人見識過了一樣∼……)
啊∼!知道了!就是學校後山的垃圾房嘛∼!那裡臭烘烘地堆滿了同學們「生產」的品種繁多的垃圾,是蚊子和蒼蠅的幸福天堂,除了那個負責學校衛生的清潔工大伯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每天早中晚拖著那輛破垃圾車來倒三次垃圾外,絕對是沒有人會來的!即使出錢請人過來散散步也百分百地沒人會賣帳的!
哈哈∼∼,那真是個適合哭的好地方啊!何況現在又不是倒垃圾的時候!
好好好,就那裡了!
(4)珍惜溫暖的家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一到此地,眼淚立刻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嘩啦啦啦直往外跑,我張大嘴肆無忌憚地哭著。我的哭功確實不是蓋的,連旁邊樹上的鳥都被我嚇跑了好幾隻。
「嗚∼……子太……」Oh∼,MyGod!我哭著哭著,嘴裡突然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個名字∼∼,真把我自己都給嚇住了∼。池曉央你怎麼了?難道還是沒有忘掉他嗎?
嗚嗚嗚嗚∼∼……沒錯,就是沒有忘掉!從來都沒有忘掉過!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的時候,他總是我第一個想起的人!
嗚嗚嗚嗚嗚∼∼∼……我想他啊∼,我真的好想他。
子太,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見到你,可是我知道這只是奢望而已……
轱轆∼轱轆∼,轱轆∼轱轆∼……我正蹲在地上忘情地一邊哭一邊想子太,一輛破破爛爛的老爺垃圾車氣喘吁吁地滾到了我面前。
啊∼!糟糕!是倒垃圾的那個清潔工大伯來了!
汗∼……他幹嘛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倒垃圾?平常每天不都是早中晚時間各倒一次的嗎?難道現在已經到中午了啊∼?
哇呀呀呀∼,老天爺你真是個大壞蛋,明明知道我已經很難受了,現在居然連哭都不讓我好好哭一場——派個人來打擾我!可惡∼!可惡透了∼∼!!
不過心裡發牢騷歸心裡發牢騷,我的外在第一反應當然還是在驚嚇之餘捂著鼻涕眼淚橫流的臉轉身撒腿就跑,說了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這麼丟臉的樣子嘛∼。
「撲通——!」天啊∼∼,我好想死,我居然在轉身要跑時不知道絆到了個什麼該死的東西,叮噹響地摔了個結結實實的標準狗吃屎耶∼。為什麼人一倒霉連喝涼水都塞牙?老天爺啊老天爺,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整我?!
嗚,還是當著別人的面摔的!完了完了,我池曉央這次是丟臉丟到家了!
哼哼∼∼,索性不起來了,反正臉早就已經丟盡了。
於是,我又氣又惱又羞又難過地繼續保持著狗吃屎姿態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但是我錯了,我的哭對於那個清潔工大伯來說就是罪,所以他很不耐煩地用掃把拍打了幾下垃圾車車壁來提醒我,他的意思我知道,肯定就是:
「摔個屁大的一跤就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樣,真沒出息!哭得人煩死了∼!趕緊讓路,我要去垃圾房倒垃圾了!」
哼哼∼,我偏不讓路!偏不讓路!!看你能把我怎麼著!!本姑娘今天心情本來就很不好了,你還要來惹我,我就要跟你對著幹!哼哼哼∼!!
我心裡這麼想著,便抬起頭來拗勁地看著那個破草帽戴得很低,低到幾乎把臉完全遮掉了的清潔工大伯。剛才就光顧著哭了,連半眼都沒看他,只是憑那輛垃圾車和瞟到的他身上的清潔工工作服就斷定是他了,現在一看,不由地嚇一跳——
他最近減肥了嗎?身材變得好很多了耶∼;他吃了增高藥嗎?怎麼好像長高了很多?他是不是去哪家醫療美容醫院做了除皺術啊?手上脖子上都看不到皺巴巴的松樹皮了耶……
等等!池曉央,你變成豬了嗎?你怎麼半天還反應不過來?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不是那個天天來倒垃圾的清潔工大伯嘛∼,他最多算個清潔工小哥而已!難道他是清潔工大伯的兒子嗎?子承父業?呵呵,好像是個帥哥耶∼∼,但是也不一定,帽子戴那麼低,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臉……
「啊啊啊——!!」我還正在專心地思考他是不是帥哥的問題,沒想到他突然就大步流星地衝我走過來,以閃電的速度從地上抱起我,又以閃電的速度把我扔到了地上,不過不是扔在原地,而是扔在旁邊的旁邊的地上了。嗚嗚嗚∼……我不是皮球!!
「該死的傢伙∼∼!!你這是幹嘛啊∼??想摔死我啊∼??」我從地上跳起來摸著自己差點開花的屁股氣鼓鼓地衝他大叫。
「你不讓路,我只好動手幫你。」天啊∼∼,他話一出口我就唰地禁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寒顫。Oh∼,MyGod!這句話是在零下四十度的冰箱裡冷藏了三個月才拿出來的嗎?簡直凍得人死∼!
「什麼叫我不讓路?什麼叫動手幫我?哪有你這樣的幫法?」我真的是被眼前這個不認識的傢伙氣得快吐血了,下定決心要跟他用嘴皮子大幹一場,可是還沒開場,我就先啞巴了。
倒不是被氣得突然失聲了,只是——
嗚哇哇∼∼,全部都是大風惹的禍——
我話正說到半截檔的時候,一陣大風突然呼啦啦呼啦啦刮了過來,啪啦一下就把清潔工小哥戴的低低的草帽毫不溫柔地給刮到不知道哪個爪哇國去了,於是,他的廬山真面目就那麼毫無預兆地闖進了我的眼睛,在瞬息之間以電光火石的速度吸走我的所有視線、所有神經、所有呼吸、所有心跳、所有思維、所有情感……
「子∼∼太∼∼……」我含著淚水叫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眼前的清潔工小哥,分明就長著一張和子太一模一樣的臉。在眼睛觸到他面孔的一剎那,我真的以為,我真的以為他就是子太,他沒有忘記我,他來找我了,他故意扮成清潔工來接近我了……
可是很快我就從這種愚蠢的幻想中清醒了過來:他不是他!
聲音一點都不像;
氣質一點都不像;
眼神也一點都不像,這種如同封鎖在極地玄冰裡沒有溫度與情感的眼神不屬於子太!
呵呵,這麼超有難度的三大要點不是僅憑些許小小演技就可以裝出來的吧?!
而且,斗娜不是早就告訴過我了嗎?子太已經被他老爸趕到新加坡去讀書了,在他沒考上重點大學之前他老爸不會准他回來。
呵呵,他真的不是他啊∼,他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子太,所以他對我現在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對子太那兩個字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對我這個人更是沒有任何任何的反應,他一路高舉著「誓將冷酷進行到底」的大旗,推著垃圾車從我身邊漠然無比地飄走了∼,飄走了∼,飄走了∼,飄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站在這寒冷而淒涼的秋風裡,眼淚像暴雨一樣啪嗒啪嗒地一個勁往下滴,怎麼停也停不住∼∼……
突然,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衣輕柔無比地披到了我的身上。
滿臉淚水的我扭過頭一看,是天元,他心疼不已地伸出的手來要幫我擦眼淚,而我卻一把緊緊抓住他伸過來的手,然後猛地撲進他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嗚哇嗚哇地放聲痛哭起來……
天元摟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幽幽地說道:
「曉央不是一直都希望有個家嗎?現在家來主動找曉央了,只要曉央接受,曉央就會有個幸福的家了……」
「有好多人都盼望著家呢∼,就算是家人不要他,他還是要家人。因為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啊……」
在這一瞬間,心底驟然滑過「珍惜」兩個字。沒錯,是「珍惜」,我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珍惜現在所有正在喜歡著我關心著我的人,珍惜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想要家也是心裡一直不曾忘記的希望啊。
所以,我決定了,我決定忘掉6歲前的種種不快,接受那兩隻——不∼,是我的親生爸爸媽媽。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是我的爸爸媽媽,我身上流著是與爸媽相同溫度的血啊。
當然,連同一起接受的還有我的妹妹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