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4、薰 文 / 小妮子 桃子夏
我一個人開車回家,右手小手指上還戴著羽野去年送給我和智夏當聖誕禮物的一枚小尾戒。那銀色戒指上刻著綻放的小朵薔薇花和「Love」,每次戴上它,就連禱告的手勢都舉不好。
聖經中說,人類在伊甸園裡的聖潔和快樂遭到了魔鬼撒旦的嫉恨,他偷偷潛入伊甸園伺機報復。終於,在第七夜裡,夏娃被由撒旦化身的蛇引誘,吃下了罪惡的禁果。
從此,人類被驅逐出了天堂一般的伊甸園,背負上了永不可磨滅的-罪。
Greed(貪婪)、Sloth(怠惰)、Pride(驕傲)、Gluttony(暴食)、Envy(嫉妒)、Wrath(暴-)……and……「Love」(愛)。
——羽野。喜歡上你,是我的-罪。究竟要怎樣華麗完美的樂章,才能擺脫這不能掌控的罪?
愛情游離的軌跡看起來像是一篇暗色調童話。曜太喜歡我,我喜歡羽野,羽野喜歡智夏,智夏喜歡的卻是那個叫端木朔月的傢伙而那個神秘的端木朔月,他究竟是-?
一個輕巧的手勢後,那枚尾戒在陽光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不知道落到了路邊草坪的哪個縫隙裡……
無數高大挺拔的樹正在視線裡不斷地倒退著,消失成一條翠綠的線。我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再見。羽野。
再見……
……
「歡迎大小姐回家!」我的車剛剛開到別墅門口,傭人們就排成兩行恭敬地彎腰歡迎。我隨手把包包交給管家,踢掉球鞋,舒服地光著腳走向二樓自己的房間。
嗖嗖……
剛推開房間門,大風突然撲面而來。無數梨花的花瓣席捲在風中,或溫柔或妖嬈地輕吻在我的眉毛和肩頭……
梨花?
看到這些花瓣,我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桌子上媽媽的照片——
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完美最溫柔的媽媽,可她卻在我十三歲那年忽然去世了。
最最不可思議是——在她去世的那個晚上,我曾-做過一個奇怪的夢!
直到現在,每次閉上雙眼,還能重新看到當時夢裡的-面:
在那個迷離的夢境裡,媽媽牽著我的手,我們倆沿著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茫然地往前走著……
晨露微涼,路的兩邊,開滿大朵大朵潔白的梨花。我從沒見過這麼美的梨花,月光一般地鋪滿整條路,美得醉生夢死。
遠遠望去,彷彿剛剛落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
「媽媽我們去哪裡」我撒嬌地扯扯媽媽的衣角。
「……」
媽媽不說話,她鬆開了我的手獨自往前走,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一時間,風從四面八方而來,捲起滿地的雪白的梨花,花瓣紛飛的盡頭,正隱隱現出兩個高大頎長的身影。
白衣的身影似乎看到了我們的到來,默默地退到一邊。
穿黑色衣服的人,背後有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看不清楚面目,只是能感覺到他有一雙非常溫柔的藍色眼瞳……
湛藍湛藍的。是天空的顏色……
蒼白芬芳的梨花,在清冽的空氣裡簌簌地落他收起黑色的羽翼走到媽媽的跟前,紳士地彎下身,親吻她的右手……
一朵梨花落在我的手臂上,啪嚓一聲碎掉了。我打了一個寒顫——那梨花花瓣的觸感,居然是冰冷冰冷的,一直浸漫到骨子裡。
然後,我聽到他用同樣冷到骨子裡的聲音說:
「夫人,請允許我帶您走。」
……
請允許我,帶您走……
帶您走……
……
夢境被匆忙而慌亂地打斷。
那天早上,我是被管家的呼救聲給驚醒的。媽媽在前一晚哮-病突發,引發心臟功能衰竭。爸爸拋棄了我們母女三人後,媽媽一直獨自睡在樓上最角落的房間裡。夜太深,管家和傭人也都睡著了沒人可以給她藥,她就那麼痛苦地躺在床上死去了。
「夫人她一定是最近太過操勞了,自從上次動了手術後,不是說不會再復發了嗎?」
「唉……」
「夫人她是那麼好的人啊,又優雅心地又好……」
周圍人的唏噓聲像大雨後的潮水,漲滿整個房間……
哮-?只是因為哮-而引起的心臟功能衰竭?
真是這麼簡單麼?
當時的我竟然沒有哭,只是看向這個窗外。
陽光無言地穿透薄紗……前一夜落下的大雪還沒有化,在陽光下閃閃爍爍……
「夫人,請允許我帶您走。」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不停地在腦子裡盤旋著。同樣無法忘記的——還有那個彎下腰親吻我母親左手的人。
他湛藍的眼眸。像一塊有魔力的土耳其藍寶石。
啪嗒。
我的眼淚忽然落下,滴在手背一小塊冰冷的皮膚上。
那個人,眼瞳湛藍湛藍,是天空的顏色……
可惡。那個有一雙天使的眼睛的傢伙,卻有一顆惡魔的心。
因為……
他以一個落在手背上的吻為代價——換走了我母親的命。
儘管只是一個夢而已,卻讓我一直一直耿耿於懷。
失去媽媽後,妹妹智夏是世界上對我來說最最重要的人……
「呼……算了,都過去了……」我安慰自己。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半,智夏還沒有給我電話。
打過去?
嘟——嘟——
居然一直都是忙音。
這個小混蛋,難道是約會玩瘋了?!
等到一點,她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我叫來管家,要他派幾個人出去找找。
「是出事情了嗎?還是玩得忘記時間了?!明天一定要好好審問一下!」我氣呼呼地把手機一摔。今天發生了這麼事,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我趴在桌子上等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居然就沒有「明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草地上的白色餐桌邊,一邊喝早茶,一邊看今天網上的新聞……
MSN剛打開,就蹦出一條醒目的頭條新聞——
娛樂圈又一超級新星的神秘隕落!!!
昨夜,人氣急升的「Toy.Lover」樂團主唱——蘇智夏,被人發現瘁死在一家酒店前,當時有一名男子將其送往醫院,但是病人到醫院時已-停止呼吸。目前大批得到消息的粉絲們都圍在該醫院前痛哭不願離去,質問他(她)們偶像的死因。具體死亡時間和死亡-因還不確定,但據知情的警官透露:僅從死者死亡的外表上來看,疑為凍死……
智夏……死了?!
凍死?!就在昨天晚上?!
怎麼……怎麼可能?!!現在明明是初夏,怎麼可能會凍死?!
而且我昨天把她送到那裡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
不是穿得美美的,高高興興地跟那個叫端木朔月的人去約會的嗎?
不是說回家之前會給我電話,讓我派車去接她的嗎?
不是還甜甜地衝我微笑麼?
為什麼……為什麼會忽然死掉?!
……
「姐,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笨蛋,我答應過媽媽要照顧你的。放心吧,無論怎樣,姐姐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嗯嗯,智夏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我手裡的±子,匡噹一聲掉在桌子上……
——我是在為智夏而活。
可我卻失去她了,就這麼突然的。
「小姐小姐!!智薰小姐!!」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滿臉都是眼淚。
「什……什麼……」我一手捫住心口,喉嚨快要發不出聲音來……
「智夏小姐她……」
沒等他說完,我吃力地揮揮手:「我知道了。你幫我去找一下羽野過來……我……」
羽野他最關心智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定會第一時間來幫我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智夏會突然這麼死掉!!
我不相信!
不相信!
「那個,那個……」管家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遲疑著不走。
「怎麼?」
「羽野少爺家的人現在就在客廳,他們說羽野少爺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都沒回家。手提電話也聯繫不上!現在全家人都急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羽野他一直都沒回家?
難道他也出了什麼事情?
只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兩個人,居然一個神秘死亡,一個不知所蹤?!!
為什麼?!!
為什麼……
我關掉手機,不接任何人的電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個星期。
那個星期像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所有的娛樂新聞和報紙頭條上,鋪天蓋地地都是關於智夏離奇死亡的猜測,以及那些粉絲們痛哭流淚的報道……
羽野也一直沒再出現,突然人間蒸發。
「羽野,你去哪?」
「我……我想出去走走……抱歉……不能送你們去了……」
——這是我跟羽野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悲傷得令人心碎。
「放心吧!晚上我一定準時回家!回來之前打電話給姐,然後姐你叫車來接我吧。」
「呼……好吧,一定要記得哦。」
「好啦好啦……呵呵……」
——這是智夏留給我的最後一個微笑。甜美得令人心碎。
他和她在轉身的時候都顯得那麼自然,自然得沒有留下任何永別的痕跡。可為什麼這看似最平常的轉身之後,卻是天堂與人間一般遙遠的距離了呢?
我躺在自己空蕩蕩的床上,昏天黑地地想睡過去忘記這一切,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裡像是被刀子在一道一道地割開。
媽媽曾-說,智薰,難過的時候,心臟上會裂開小小的口子,冒出青藍的泡。你會聽到心底發出小獸啃噬記憶的聲音,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聽到了麼,就是這樣痛痛的聲音……
——那不是你這樣一個孩子可以輕易承受的痛。
我蜷起身子,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淚水無聲無息地流滿臉頰……
媽媽,妹妹,你們知道嗎……
失去你們……讓我難過得連呼吸都很疼……
咕嚕,咕嚕……心臟裡這樣疼痛的聲音,為什麼還要讓我再聽到?
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
為什麼……
……
我決定回國。
不想再留在這裡,這裡有太多痛苦的回憶。
臨走的前幾天晚上,我突然又掉進那個5年不曾再見的夢境裡。
還是那條路。只不過這次,沒有媽媽再牽著我的手,是我一個人孤單地走著……
無數大朵大朵的梨花著了魔似地-放開來。放眼望去,天地間都是雪白的梨花,明晃晃地欲醉還羞……
踏著這條小時候牽著媽媽的手一起在夢境裡走過的路,聽到自己的左心房裡在卡嚓作響。
卡嚓。卡嚓。
像是心臟的拼圖破裂遺失掉了一塊,從此就不那麼完整了。
可我還是堅定地朝著路的盡頭走著,因為我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現在最需要的那個人……
花瓣如大雪般紛飛。
那個有湛藍眼瞳、黑色羽翼的人呢?
他在哪裡。在哪?
一朵梨花飄在我的肩膀——仍然像當年一樣冰冷。
而當我的手剛剛碰到它,它竟然像玻璃一樣,卡嚓卡嚓地碎掉了。
明明是這麼美的花朵,為什麼會這麼脆弱?
等等——
梨花……離……
難道這些梨花的寓意就是……
「呵呵,看來,你終於明白這個夢境的意思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夢見梨花盛開,代表你的內心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最最重要的人。因為『梨』就等於『離』啊……」
夢見梨花盛開,代表你的內心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最最重要的人??
誰?
是誰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想法?大風嗚嗚地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把剛剛還在簌簌下落的朵朵梨花刮得不見了蹤影……
呼……
呼呼……
我的眉毛被風一根一根吹起,撫摩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近。
近了。
更近了。
一片白色的幻影像煙霧一樣在我眼前的上方聚集、聚集然後漸漸顯現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我想見的人,已經來了。
人影越來越清晰,是一個飄浮在半空中的男人的幻影……
深白色的眼瞳裡泛著若有若無的笑,亞麻色的長髮在大風裡飛散成一隻風箏。
可惡,他根本就不是那個帶走我母親的人啊?!
我要見的,是那個有黑色羽翼湛藍眼睛的傢伙!
「呵呵,見到我,很失望麼?」
「是的。我想見的是那個藍眼睛的人。」
「他?呵呵,我想你還是祈禱不要見到他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他啊——是個引魂師。」
「引魂師??什麼是引魂師?」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引、魂、師」?一陣寒氣從我的腳底一直上升……
「呵呵,其實『引魂師』對你們人類而言,是很熟悉的。」
「呃?」
「因為引魂師的另外一個名號是:死神。」男人的唇邊——地吐出這兩個字,不動聲色的。
引魂師=死神?
……倒吸了一口寒氣。
「可惡他害死了我的媽媽!!」
「他?不,不是這樣的」亞麻色頭髮的男人搖了搖手指。「引魂師,並不掌管任何人的生命,他只是負責引導那些困頓在迷霧中不能自拔的人們去往天國……」
「那是怎麼樣?我親眼看見他在夢境裡出現,帶走了我媽媽,然後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管家就告訴我——我媽媽在昨天夜裡心臟功能衰竭去世了!!!你還要為他開脫嗎??你知道一個小孩子從小就失去了媽媽有多麼難受和孤獨嗎??我恨他!!」我的情緒有點失控了眼淚開始順著臉頰一直一直往下淌……
「寶貝,別難過。他只是在做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那天是屬於你媽媽的時間。而今天,是屬於你的時間。要不然,你又怎麼能召喚到我?」
「召喚了你?」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忽然一緊。
好可怕……眼前這個幻影一般的男人,似乎知道我心裡的每一個念頭。
「呵呵,是啊。我是一個玩偶師。我感應到你心裡的寂寞,於是就在你的這個夢境裡出現了……」
「玩、偶、師?」
「對。玩偶師。呵呵,當人們失戀或是發生別的重要的事情時候,內心會有強烈的失落感,非常想找另外的東西來替代。我們玩偶師,就是用造出來的玩偶戀人來解除你內心的寂寞的……」
「玩偶戀人?玩具娃娃?抱歉——我不喜歡別人用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來侮辱我的智商。」我冷冷地說。
「呵呵,智薰,你太小看我們了……你想想,引魂師可以帶走你母親的命,而同為術士的玩偶師,會那麼簡單嗎?」
「……」帶走我母親的命?可惡……
我握緊了手指。
「在我手中誕生的玩偶,無論是從外表還是言行上看起來,都跟正常人完全沒有兩樣。不知道真相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它只是玩偶。只不過,它們往往有驚人的美貌或是其他吸引人的特質,會令人類愛上它們,並且像毒藥一樣欲罷不能。在這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人一直跟玩偶生活在一起,只是他們一直到死,都不知道真相而已……」玩偶師始終在笑,笑容像一場迷離的幻覺。
很多人,一直,跟玩偶生活在一起?難道他的意思是,在我們的生活裡,也早有了玩偶的存在?在我們信任的或是愛著的人中,在我們的親人和朋友之中,有的不過是一個造出來的玩偶而已?!
而我們誰都不知道真相,一直相親相愛,一直被蒙在鼓裡?
……我悵然地歎了口氣:「這真殘忍。」
「不,這是玩偶遊戲的法則。呵呵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選擇造一個跟你喜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玩偶戀人。」
「跟我喜歡的人,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玩偶就是玩偶,即使他真的可以跟平常人沒有區別,但怎麼可能跟我喜歡的……跟我喜歡的他一模一樣呢?
「是的。無論是容貌、身高,還有聲音、舉止——都完全一模一樣。如果說一定要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玩偶戀人是不可以背叛主人的。假如你現在要我幫你造出一個跟你喜歡的人一模一樣的玩偶戀人來,那麼他在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會得到我給他的暗示『愛智薰』,這樣一來,他就會永遠愛你,陪伴著你至死不渝……」
永遠愛我,陪伴著我至死不渝……
真的嗎?
真的可以嗎?
「怎麼樣?智薰……我想你應該很需要我的幫助。你既然可以召喚到我,那麼我就義務為你服務。點頭或搖頭……你好好考慮吧,然後告訴我答案……」
玩偶師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渺得像風。
玩偶戀人?
會說話,會笑,會鬧,會吃醋,會流淚,會說甜言蜜語,有獨立的身體和思想,還跟自己喜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他會像個真正的戀人一樣,在下樓的時候,幫我照亮黑暗的樓道嗎?
他會在下大雨的日子裡,幫我撐傘並且摟住我的肩膀嗎?
他會親吻我的額頭,說這就是他給我留下的甜蜜印記嗎?
他會在過馬路的時候,緊緊握住我的右手嗎?
他會永遠跟隨著我,永遠不背叛,一直到死……
他真的會嗎?
一朵梨花在冷冽的空氣裡輕盈地兜兜轉轉……
繞啊繞……飄落到我的手背上……
好冷。我下意識地蜷起了手指。
啪。
那朵梨花頓時碎掉了,然後迅速地消失。
——像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呼……
時間滴答滴答……一秒一秒地爬過皮膚……
「智薰我只能再給你五秒鐘的時間考慮了。」
「……」
「5。」
「……」
「4。」
「……」
「3。」他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彷彿隨時都會消失。
「我……」
「2……1。」
「等等!!!」
「決定了?」玩偶師的嘴角閃過一絲笑,像鋼琴漆黑的滑奏。
「我……」似乎有一大團棉花塞住了喉嚨,那麼難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要一一奮力打開心扉,才能發出聲音來。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一個玩偶!我需要……」
我需要,我需要一個玩偶!!
無論怎麼去隱藏內心痛,卻還是無法隱瞞。他說得對,我一次又一次夢見梨花的盛開,只是因為強烈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最最重要的人!
我不能失去那個人……
我真的,不能失去……
……那些著了魔般-放的梨花伴隨著玩偶師寓意莫測的笑,消失在了一片茫茫的蒼白中……
只有臉頰,冰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