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節 文 / 李國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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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前,四格格換了一件細條紋絲繡半袖小衫,河水一泡,薄薄的小衫和帶一圈蕾絲邊的短褲緊緊裹在她豐滿的身軀上,週身上下曲線畢現。我一低頭,正看見領口低開,大半個乳房像兩隻活潑潑的小白兔,似乎一觸就能跳出來。
兩個北京妹妹的橡皮筏子在前頭畫龍,看得出她們操槳的動作很生硬,我用力劃了兩下槳,漸漸追上她們。四格格俯身把水槍汲滿水,冷不防照她們射去,甲妹妹驚叫一聲,連忙躲避;乙妹妹卻不示弱,操起一枚水炸彈向我們投擲過來。那叫一個准,一下子擊中四格格的肩頭,啪的一聲,水彈炸開,她的上衣頓時濕了一大片。
「鬼丫頭,還敢還手,真反了你!」四格格咬牙切齒地對乙妹妹打了個連發,一道道水線急驟地射在對方臉上、頭上。甲妹妹嚇得半彎下腰,躲在同伴身後,乙妹妹看起來也是個和四格格不相上下的「辣」貨,居然毫無懼色,嘴裡連聲「我靠」,一枚接一枚地用水彈反擊,連我也遭受池魚之殃,弄得渾身透透濕。我不住聲地喊她住手,她卻不聽勸,一直到把手頭的炸彈用光了,才大喊大叫著划槳逃去。四格格殺得性起,又把水槍灌滿,指揮著我加速追擊。不大工夫,我們的筏子離對方越來越近,四格格索性站起身來,一邊叫罵一邊惡狠狠地朝著乙妹妹發射。正駕著摩托艇在河中巡視的景區救生員見狀急忙用高音喇叭厲聲制止,四格格一慌,雙腳踏上筏子邊沿,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橡皮筏劇烈一晃,一下子把她閃落水中。
河上眾人發出一陣驚呼聲,兩個北京妹妹嚇得幾乎哭出來。我卻沒慌,知道這裡河面較寬,水深不過一米多,不會出什麼差池,所以並沒急著下水,而是穩住筏子,慢悠悠地站起身,還做了個蠻漂亮的POSE,這才一頭紮下去,奔三米開外的四格格游去。
在船上英姿颯爽的四格格顯然不會水,短短幾分鐘工夫便被灌得直翻眼白。我抓住她的救生衣,她像撈到救命稻草一樣一下子把我緊緊抱住,兩臂勒得我險些透不過氣來。
這傢伙還真不輕。一抱上手,我就暗忖,連托帶舉把她弄到筏子上,自己也翻身跳上來。這時救生艇「突突」開過來,我向救生員們抱拳道謝,然後調正橡皮筏,獨自朝終點方向劃去。
太陽慢慢西斜,河面上的風有點涼了。這裡離終點還有半里地左右,河道漸漸變窄,一隻隻橡皮筏子並成一路,魚貫而行。兩個妹妹的筏子走在前面已經看不見了。四格格緩過氣來,第一句話居然是:
「我的槍……」
我笑了:「小命都差點餵魚,還槍呢,早掉進河裡啦!」
她蜷成一團,低聲說:「冷……」
橡皮筏上別無餘物,我的衣裳也已經濕透了,正在無計可施,她又呻吟道:「抱抱我……」
這丫頭,不是難為人嗎?可是看她那副小模樣兒,不由人不生出憐香惜玉之情。左右看看,我把筏子劃向河邊的蘆葦叢,停住槳,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來。她用一隻手攏住我的脖子,靜靜地躺在我懷裡。
下水前,四格格換了一件細條紋絲繡半袖小衫,河水一泡,薄薄的小衫和帶一圈蕾絲邊的短褲緊緊裹在她豐滿的身軀上,週身上下曲線畢現。我一低頭,正看見領口低開,大半個乳房像兩隻活潑潑的小白兔,似乎一觸就能跳出來。這丫頭連胸罩都不戴,真是夠個性的。我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喉頭一陣痙攣,剛出水時還在打冷戰,這一刻卻感覺到身上發熱。
四格格雙眼緊閉,似乎在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我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端詳著她。平心而論,雖說算不上絕代佳人,這妞兒也足可以令男人心動的了,眼眉、鼻翼、耳廓、嘴唇單獨看起來都說不上好看,但搭配在一起卻別具魅力,尤其是睫下幾星散淡的雀班,看上去不但不討人嫌,還給她添加了幾分嫵媚。抱著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看著河風拂葦葉,晚照襯落霞,我幾乎忘記了今夕何夕。
看我們遲遲沒到,甲乙兩妹妹從終點逆流而行找了上來。四格格似乎也恢復過來,坐起身和我一道划著槳繼續前行。
本來我計劃晚上到毓嵐縣城過夜,但三個姑娘都不肯,非要野炊。換好衣服又吃了點東西,四格格又變得活蹦亂跳了。
「住賓館還要你陪呀?我們要去露營,請你來就是要找個護花使者嘛!」
拗不過她們,我把車開到鎖龍湖水庫壩址旁的樹林裡,找了塊地勢較高而又平坦的空場,開始搭帳篷。這片樹木是為涵養水土而栽植的,都是一歲口速生林,離著不遠便是護林人的小屋,坡下還有水庫的辦公區,相對說來安全一些。
帳篷很快搭起來了,一共兩個,並排列在那裡。三個姑娘分工去撿枯枝,架爐灶,四格格像變戲法一樣從迷彩包裡拿出一隻白條雞,幾塊用錫紙包裹著的肉乾,連油鹽醬醋、刀叉筷子都備齊了。看得出來,她們有過野外生活的經歷,幹這種事很麻利。
我還是有些心裡沒底,悄悄地給毓嵐縣一個朋友打了電話。他是縣文化局的副局長,原本說好晚上到縣城後由他給安排吃住。現在不去了,總得告訴人家一聲,而且一旦出了什麼意外,也能有人知道下落。他一聽笑了,說你小子現在也玩起這種時髦的戶外運動了,算了,既然不進城了,那我就過去吧。
夜幕降臨,篝火點了起來。甲妹妹在一塊折疊式砧板上切著肉和黃瓜,乙妹妹把白條雞肚子裡塞滿孜然、精鹽和調料油,用竹筷子穿起來架在火上烤,四格格還在火堆裡埋進去幾個白薯。聞著一陣陣香氣撲鼻而來,我忽然又想起司小吟,在她的老家,大概至今還是用這種方法燒烤雞鴨鵝的吧?我心虛地瞄了四格格一眼,她如果知道我此刻吃著碗裡還在惦著鍋裡,肯定會當頭給我一馬勺的。
甲妹妹在篝火旁鋪好塑料餐布,我取出昨天買好的鳳爪、肉鬆、茶雞蛋和各種小吃,又給她們每人拿了一聽飲料。四格格問我想不想喝酒,我說為了保證美人們乘車安全,我根本沒準備酒。
「看在你今天表現出色的分上,本姑娘賞你一口吧!閉眼!」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精裝「小糊塗仙」,警告我說:「最多只許喝二兩,酒是糊塗仙,人可不能糊塗。——酒後不能亂性喲!」
乙妹妹叫道:「格格,說好了不給他酒喝,你還是給他帶了,到底是心上人喲,還是比咱姐妹關係要鐵。」
「我撕爛你的嘴!」四格格叫著欲起身,甲妹妹忙勸止。四個人席地而坐,不待舉杯,樹林外面透進來一束車燈的光線,緊接著那位縣城的朋友找了過來。我急忙給彼此做了介紹。
「你小子真是艷福不淺,瞧這幾個妹妹,個個如花似玉的,還都是首都大地方的。」他調侃道,「你老哥哥這輩子可真是白活了,什麼時候能享受一把這等浪漫的生活呀?」
邊吃邊聊,我打聽縣裡幾個熟人的情況,縣委書記和縣長都是遼安市下來的,與我相識,其中縣長還和我有點瓜葛。朋友說,梁書記聽說你要來,原打算在縣城宴請你呢。張縣長上省裡去了,不在家。
「上省裡?怎麼,要高昇了?」我問。
他笑笑:「高昇什麼,弄不好連縣長的交椅都坐不住。」
我問為什麼,他說你沒看網上爆炒呢,張縣長在北京學習考察期間出了點事,省紀委都過問了,他找人活動關係去了。
我不便細問,便換了話題。朋友一再勸三個姑娘到城裡過夜,她們堅拒。朋友無奈,臨走時說,他與水庫主任打了招呼,我們在這裡露宿一夜,盡可放心,安全沒有問題。
送走朋友,我們幾個人徹底放鬆了,圍著篝火連喝連唱,一直把會唱的歌都吼了個遍。一斤白酒,我和朋友各喝了不到三兩,乙妹妹也搶著喝了一杯,足有一兩多,剩下的都被四格格喝了,喝完了便強拉著我跳舞,趔趔斜斜直踩我的腳。看看夜深了,甲妹妹說早些睡吧,讓秋哥哥休息好,明天還要開車哩。
我看著她們仨鑽進帳篷裡,起身四處轉了一圈,見沒什麼異常,便也倒下了。
篝火的殘燼與不斷眨眼的星星天上地下相對,鄉下林間的夜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