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新版無間道 文 / 易卓奇
他必須把他偵察的一切都告訴陸蒙,必須讓所有人迅速明白,他們面臨的敵人比他們想像的要高明一百倍,要狡猾一百倍,甚至要「強大」一百倍,警方要對付的根本不是什麼錢小峰,而是錢小峰後面的還沒有被人認識的神秘人物。
計劃再周全也有失算的時候
錢小峰沒命地奔跑。他從柳冬明背上卸下了那個包之後他就知道那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他分明看到柳冬明最後指著他背上的包想要告訴他什麼,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柳冬明什麼也沒說就斷氣了。可柳冬明臨死心裡都是清白的,指著自己背上的包肯定是告訴錢小峰包裡有什麼東西,也許那正是錢小峰需要的東西,算是最後對錢小峰的交代。錢小峰拿了那個包來不及翻看裡面的內容,後面有陸蒙和江山等人追趕,如果能把柳冬明逮住他會留下來,不需要跑了,可偏偏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他聽了柳冬明的話幫他拔出了那把刀子肯定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新的犯罪嫌疑人,警察那邊一喊他馬上就清醒過來,他不能留下,他留下來又無法解釋,而且他也覺得事情非常奇怪,那個神秘的人怎麼知道江山給他的小靈通號碼,又怎麼知道他在尋找柳冬明?後面還是很大的謎團,他必須趕快離開這裡,離開警察的追捕。
錢小峰剛跑到垃圾場的後山的時候,那兩個剛剛刺殺柳冬明的兇手就等在前面,見他一爬上山來就喊他:「站住!」
錢小峰意識到那是兩個危險的對象,弄不好自己會成為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聽到喊聲他立即跳下了剛剛爬上的陡坡,沒命地往下奔跑。正好這時江山趕過來了,錢小峰喊了句「兇手在那邊」就像閃電一樣跑了。
江山的目標並不是要抓錢小峰,本來約好了錢小峰纏住柳冬明他就過來抓人的,眨眼功夫柳冬明就被殺了,江山當然知道這不是錢小峰干的,他沒必要去抓錢小峰,聽了錢小峰說那是兇手他便立即追去,可他要追那兩個兇手就得爬上那個陡坡,那兩人很快滾下兩顆石頭下來,正朝江山砸來,江山及時躲閃,避開了滾落的石頭,可等他再爬上去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再回過頭來找錢小峰,什麼也沒看見,真叫一無所獲。
錢小峰從垃圾場跑出來之後打了一輛摩的趕回了出租屋。他並沒在駐地的門口停下,而是走過了半里才下摩托,他已經非常謹慎了,知道到處都有人在盯著他,他一點都不能怠慢,他四周看了看,沒人跟蹤,才慢慢溜回到出租屋。
關好門窗,他迫不及待把背上的包放下,打開,最初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全都是柳冬明收廢品用的一些零錢,還有一個記帳的登記本,翻來覆去也沒看什麼重要的東西,錢小峰就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柳冬明最後就希望他得了這點零花錢?不至於吧。
錢小峰再仔細翻找,感覺包的底層比一般的包底要厚一些,好像是臨時逢上的底布,錢小峰乾脆把那個包剪開,撕開了包的底層,終於發現了一疊紙張,打開一看,他驚呆了,那是妻子的手跡,記載的居然是關於巴山藥業集團生產的新藥L*S注*和抗生素注*為偽劣產品的試驗報告和臨床案例,材料的最後有一段柳冬明親筆寫的說明,大意是此材料是他受老闆委託於某年某月某日晚上前往江婷婷家中盜得,行竊過程中因被江婷婷發現擔心事情暴露便將江婷婷殺害,為澄清事情真相,本人在將原件交給老闆前特將此件複印自留,以備不測。
經手人柳冬明!
終於真相大白!
有了這份材料足以洗刷自己的不白之冤,錢小峰立即打電話給江山,叫江山趕快過來,他有重要情況報告。
江山口裡答著馬上就來,卻讓錢小峰別再打手機了,錢小峰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巴不得把他的最新發現全都告訴小舅子,一個勁地說他找到了柳冬明留下的最後絕筆,還有你姐的舉報材料,現在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是柳冬明和他背後的人。
錢小峰還在使勁地說著,那邊江山的手機已經斷了。
錢小峰到底還是沒有經驗,缺少定力,看到這份複印材料就激動,就控制不住自己,就打電話給江山,他忘了,那個神秘的人居然能夠發信息給他約他與柳冬明見面,結果釀成了更大慘案,唯一的活口轉眼之間就成了刀下鬼,他一點都不記得剛剛發生驚天悲劇。
江山的成熟就在於他反映極為敏捷,一接到姐夫的電話就意識到已經被人竊聽,馬上說他的手機就要沒電了,讓錢小峰別再說下去。他太清楚了,那個神秘的人深通廣大,警方的電話都被他竊聽,他跟錢小峰說得越多錢小峰就會死得越快,他必須立即停止跟錢小峰的通話,改用信息聯繫。
江山不是手機沒電,他很清楚他跟錢小峰一用手機說話很可能就被別人竊聽,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停止跟錢小峰的通話,所以才說沒電了,才立即掛機了。江山立即給錢小峰發了信息過去:姐夫,隔牆有耳,什麼也別說了,趕快離開你現在的地方,越快越好,到外面公用電話打我打電話,千萬別再打手機。
看了這條信息錢小峰如夢初醒,剛剛那場慘劇才過去,他差點又忘記了那個神秘的人物,實在太危險了,他立即把柳冬明留下的資料放在內衣口袋,依舊背著柳冬明的那個背包,拔腿就跑。
剛出門江山的信息又來了,錢小峰邊走邊看著信息:姐夫注意,馬上會有人以我的名義給你發信息,你告訴他,你現在還在河西,約個地方,我來處理,切記!切記!
江山真是神算,錢小峰剛剛看完江山的信息,「江山」的信息又來了:姐夫,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開車來接你!
發信息的號碼居然就是江山的,這人怎麼會上到江山的號碼?錢小峰自然看出後一條信息的端倪,他不會那麼傻了,那個神秘的人現在正打著他小舅子的名義在給他下套子。幸虧江山及時提醒了他,要是江山的信息再慢來一分鐘他又不知道誰是真的江山,誰是假的江山了,現在什麼都明白了,真江山不會不知道他在哪裡,只有那個神秘人才不知道他的位置。也好,你玩我我也玩你一回,按照江山說的,告訴他,我現在河西,原來在那邊也租過一個出租屋,就說那個地方,裝一個套子在那等著,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如法炮製,錢小峰給那人發了一個信息,叫他趕快去那跟他見面。
一切安排好之後錢小峰來到了街邊的一個公用電話旁邊給江山新的電話號碼打了電話,那邊也是個公用電話,基本可以排除任何人有這麼迅速能夠竊聽到電話,江山這才電話裡問了錢小峰的詳細位置,讓他哪也別去,就在那個電話亭等著,他馬上過來,手機的信息一直跟那人發著,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不到一刻鐘江山就來到了錢小峰打電話的地方,警車剛到錢小峰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可疑的跡象,馬上鑽進了江山的警車。
其實,後面一台的士就跟著江山的警車過來了,兩車相距不過二十米,可江山也好錢小峰也好誰都沒有注意,一切都是那麼自自然然。
一上車錢小峰就把妻子的那疊材料給江山,興奮地說:
「有救了,我終於有救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江山接過幾張複印紙並沒有馬上停車來看,而是緊張的從反光鏡了看著車後,他不能不謹慎一點,他太清楚了,不止是他要跟錢小峰見面,還有人在盯著錢小峰,稍有不慎錢小峰可能就會落到那些人的手裡,一旦錢小峰落到那些人的手裡後果就不堪設想,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他過細地看了一番車後,沒有發現任何人跟蹤,便開著警報器猛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公安局的宿舍區,什麼也不說,拉著錢小峰就進了自己的單身宿舍。
進屋了也沒招呼錢小峰,立即看起了那堆材料,看完之後江山才感到空前的震驚,問:「這是柳冬明給你的?」
錢小峰:「對,快斷氣了他叫我趕快把他的包拿走,包的底部就放著這份東西。」
江山瞪著錢小峰:「假藥的事情到底是回什麼事情?」
錢小峰象丈二高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什麼假藥?」
江山逼著姐夫:「就是這上面說的,我姐舉報的,什麼注*?你別跟我裝迷糊,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錢小峰信誓旦旦:「你問我我問誰?我可以用人格擔保,只要是我經手審核生產的產品絕對不會有出現什麼假藥。」
江山感到疑惑:「哦?」
錢小峰:「你要相信我,小山,這中間肯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你姐舉報的絕對不會是我們公司生產的東西。」
江山在自言自語,在琢磨:「這麼說果然是後面有人?」
錢小峰:「小山,我想跟你回公安局,洗清我的不白之冤。」
江山抖抖手裡的複印材料:「就憑這個?」
錢小峰感覺是該澄清事實真相的時候了,說:「還不夠嗎?柳冬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他親手殺害了婷婷,而且是受人所雇,整個案子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公安局是該跟我澄清的時候了,也該盡快找到柳冬明背後的幕後操縱者了。」
沒想到江山卻狠狠給他潑了一瓢冷水:「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柳冬明是受誰的指使?這不明寫著是他的老闆嗎?他老闆是誰?你不就是他的老闆?我姐舉報的是誰?是你們公司,是你們公司生產的假藥,製藥廠誰是經理?誰是管生產的負責人?是你自己呀!你把這份東西交給公安局不正好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真正的兇手?!」
江山說得一點都不含糊,讓錢小峰有些目瞪口呆:「啊?!怎麼會這樣?這這……」
錢小峰真的不知所措了,他沒想到也想像不到會是這個結果。
江山:「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個東西絕對是個非常有力的證據,可從情理從邏輯上來說對你都不利,我姐舉報的是你們公司生產的藥品有問題,你是公司的負責人,柳冬明紙寫筆栽是受老闆的指派去偷這個舉報,被我姐發現了才下了毒手,這個老闆除了你還有誰?」
錢小峰跟小舅子申辯著:「可是我沒有指使誰呀?我跟柳冬明根本不認識,我指使他偷什麼舉報信?根本就沒有的事呀!」
江山:「誰相信你沒有?憑什麼人家會相信你?除非你找出真正的老闆出來,別幼稚了,姐夫,你想想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會有那麼簡單嗎?我也相信到裡面說的那個老闆不是你,是你這個案子早就結了,柳冬明背後肯定還有別人。」
錢小峰:「那人是誰?」
江山:「就是那個幕後的操縱者。」
錢小峰:「啊?!那怎麼辦?!」
江山:「等著吧,不用太久了,你在這等我,哪也別去,把你的手機給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那人是誰。」
江山這時想到了一個人,這就是王惠東。巴山藥業有幾個老闆?表面上看是錢小峰,他是公司總經理,負責公司的全部工作,可實際上真正掌控公司的是董事長王惠東,那才是真正的老闆。錢小峰不是兇手,這一點江山已經堅信不移了,那麼那個真正的老闆王惠東呢?柳冬明說的老闆是不是王惠東?背後的那個人又是不是王惠東?江山懷疑過,可這種閃念只是一閃而過,幾乎在他的腦中沒有停下十秒鐘,什麼人都可以懷疑,唯獨王惠東不能懷疑,不是因為他是局長的救命恩人,是局長學習太極的師傅,也是自己的師傅,而是這一切行為無法跟王大師聯繫起來,對別人江山可能不太瞭解,對王惠東他實在太瞭解了,他口裡吐出來的氣他都能夠體味出他的味道,他伸手他就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發出的磁場,這幾年他幾乎不再過問公司生產的事情了,就是研究他的太極,就是研究他的鬆弛療法,就是幫助別人治病,他就是一個活菩薩,柳冬明所說的老闆會是他?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事實上,除了錢小峰是老闆,除了王惠東是老闆,不是還有別的人也是老闆嗎?副老總不也是老總?主管不也是老闆?真正僱用他後面的人當然就是老闆,何況現在這社會誰都可能是老闆,誰都是老闆了,政府機關裡負責人也是都是老闆了,在一些人的口裡,書記不是書記了,是老闆,市長不是市長了,是老闆,局長不是局長了,也是老闆,科長是老闆,股長是老闆,不是老闆的人都喜歡別人叫他老闆,是老闆的人卻總想在官場弄個帽子戴戴,哪怕沒一點權利也無所謂,這年代,什麼都混了,江山想著想著就感到迷茫,他真不知道柳冬明後面的老闆究竟是誰。
來不及多想,很快就可以逮著那個人了,逮著了就知道誰是真正的老闆。江山拿了錢小峰的手機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就匆匆跑出去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那人在不停地發信息給錢小峰,問他具體的方位。這個時候江山就充當了錢小峰的角色,一邊跟那個神秘人的用手機聊著,一邊在第一時間把信息轉發給了已經埋伏在那個出租屋旁邊的陸蒙,這一回應該說是甕中捉鱉,十拿九穩。
按照約好的時間,果然有個人出現在那間出租屋的門口,那人四周望望,很謹慎的樣子,見周圍沒人,便敲門。
門開了,突然幾個人把那人一把按倒在地。
陸蒙揪住那人一把頭髮,問:「說,你是誰?到這幹嗎?」
那人:「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幹嗎?我是來找人的。」
陸蒙:「找誰?」
那人:「找個姓錢的。」
陸蒙:「誰讓你找的?」
那人:「不知道,一個男的,給了我三百塊錢,叫我來接一個姓錢的,接到了還給我三百。」
陸蒙:「人呢?」
那人:「在外面。」
陸蒙出示了證件,告訴那人積極配合,那個替身滿口答應。
陸蒙讓一個年輕的刑警戴上墨鏡跟著那人出去了,去尋找真正的幕後人。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年輕的刑警和那個替身在外面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不久江山就接到那人的信息:「錢小峰,你他媽王八蛋耍我,我會讓你死得難看的。」
江山再發信息過去:「老大,別生氣,我就在他們的後面,不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嗎?你在哪?我來找你。
那邊回了一句:「我操你媽!」
江山接連發了幾條:「你在哪?你在哪?」
對方已經完全沒有了聲音。
失敗!
抓捕徹底失敗!
滿以為是一著好棋,沒想到人家比賊還精,還是沒有上鉤,抓捕小分隊只得掃興而歸,抓了個替身怎麼審查也是白搭,他也就一個過路的,讓人家逮上了,有錢就上,只是去接個人,六百塊錢就能到手,誰還會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
不得不承認,對方真是個高手。
證人失蹤
刑偵隊在河西出租屋的行動以一無所獲而告終。陸蒙和江山同時感到遇到了狡猾的敵人。在那個出租屋周圍搜尋了兩遍什麼也沒發現,江山說撤吧,人家早走了。
陸蒙問到底怎麼回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垃圾場錢小峰沒抓到卻死了個柳冬明,現在剛好有希望把那個幕後的人逮著卻還是撲了空,怎麼會這樣?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陸蒙問江山。
江山說先收隊吧,讓弟兄們先回去,我陪你去喝喝茶,也許我們都太緊張了,該輕鬆輕鬆。
江山說是說輕鬆輕鬆,其實他心裡根本就沒法輕鬆,怎麼輕鬆得起來?自己的手機也被別人監控了,任何舉動都被那個神秘的人算計到了,每次都要慢一步,不能不好好想想怎麼對付那個神秘人物了。
問題是現在刑偵隊的人根本就還沒想不到一塊,甚至誰是真正的敵人還沒弄明白,包括陸蒙在內,不少人的目光還停留在錢小峰身上,前面的嫌疑沒有排除,後面的嫌疑又加重了,還是那個理念,凶器上有錢小峰的指紋,所以錢小峰怎麼也脫不了嫌疑,甚至對陸蒙來說,緝拿錢小峰始終是頭等大事。有兩次機會,江山覺得可以徹底解決問題,一個是前面柳冬明約錢小峰見面,江山覺得只要能逮住柳冬明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可萬萬沒有想到,柳冬明是「逮住了」,卻是一具屍體,錢小峰留下指紋又跑了,又成了新的嫌疑對像;而這一回,算計得天衣無縫,完全有可能把那個幕後神秘人抓到,可沒想到還是讓人家跑了,所有的計劃完全落空了。怎麼解釋依然是多餘的,不少的人還會把錢小峰當通緝犯抓,而真正的罪犯卻逍遙法外。這會走進誤區,江山覺得有必要跟陸蒙溝通溝通,有必要統一整個刑偵隊的意見,統一全體隊員的思想,雖然他不是隊長不是領導,可以說什麼都不是,可對整個案情他比誰都清楚,因為他與受害人的關係,應該說在這個案子上他比誰都調查深入,他必須把他偵察的一切都告訴陸蒙,必須讓所有人迅速明白,他們面臨的敵人比他們想像的要高明一百倍,要狡猾一百倍,甚至要「強大」一百倍,警方要對付的根本不是什麼錢小峰,而是錢小峰後面的還沒有被人認識的神秘人物。
江山決定把一切都告訴陸蒙,而且打算把錢小峰也交給陸蒙,不用再追他了,把他交到隊裡不是追究他,而是保護他。江山很清楚,錢小峰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顯然,剛剛結束的行動對方就是要致錢小峰於死地。江山打算跟陸蒙說出一切之後就帶陸蒙回自己的宿舍,把姐夫交給陸蒙。
陸蒙答應了江山,她也很想江山溝通溝通了,對於江山的懷疑、不理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她必須弄明白江山在錢小峰的問題上到底在想什麼,甚至可以說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陸蒙叫隊員把自己的車開回去了,她坐上了江山的警車。
上車陸蒙便問:「準備帶我去哪?」
江山:「哪也不去,你先看看這個吧。」
江山說著就把那份材料遞給了陸蒙。
陸蒙問:「什麼呀?」
江山:「你看完就知道了。」
陸蒙就坐在車上看著,看著看著就震驚了:「這份東西是怎麼來的?」
江山說這是錢小峰給他的,這是柳冬明臨死的時候交給錢小峰的,顯然,柳冬明是想把真相告訴錢小峰,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危在旦夕,連說話都困難,看來他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局,也早就想好了退路,人是他殺的,他必須對這件事情有個交代,儘管他的老闆不會讓他說話,最終他只能採取這種方式來告訴世人,錢小峰拿著這個包跑了,第一時間就把這個重要的證據給了我,他本來是馬上就要去局裡自首,我沒同意,我承認我非常殘酷,我想利用他把那背後的神秘人引出來,這就有了剛才這一幕。
陸蒙聽完了江山的介紹,突然緊張起來,問:「錢小峰人呢?」
江山說:「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現在正在我宿舍休息,絕對安全。」
陸蒙:「什麼也別說了,趕快去你宿舍。」
江山:「至於那麼緊張嗎?人好著呢,別忘了,那可是公安局的宿舍。」
陸蒙懶得跟他多說,用命令的口氣叫江山:「趕快開車!」
江山只好不再多說,駕車就跑。
陸蒙坐在一旁把警燈警報器全部打開,弄得江山都感覺陸蒙今天是不是有些神經兮兮。
也許陸蒙是有什麼預感了,彷彿預料會要出事,當江山風急火急駕車回到自己的宿舍的時候,家裡已經人去樓空,找盡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就是不見錢小峰的人影。
錢小峰突然失蹤了……
假警察以假亂真
錢小峰並沒有失蹤,他是被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帶走的。
按照江山的囑咐,錢小峰一直躲在江山的宿舍裡,哪也沒去。他知道,這是公安局的宿舍,是他小舅子住的地方,是最保險最安全的地方,以前他的任何一個躲避的地方都不會比這裡安全穩當。
然而,他忘記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他也好,江山也好,這個時候都忽視了這個最簡單的道理,以至釀成了新的災難。
其實,早在江山在那個電話亭接走錢小峰的時候他們就被人跟蹤了,那輛的士一直跟到了江山的宿舍門口,當江山開著他的警車風急火急趕往河西的時候,家裡的錢小峰卻被人綁架了。
那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敲響了江山宿舍的房門。
最初錢小峰並沒有任何反映,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後來外面的人喊著他錢小峰的名字:「錢小峰,錢小峰!」
錢小峰這才感到奇怪,這是誰呀?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除了江山沒人會知道呀,應該不會有人找到這個地方吧,就算有人找也是該找江山呀,怎麼會叫我?不可能的呀。錢小峰還是沒有回答,他不能惹麻煩。
外面的喊聲還在繼續,而且有了新的內容:「錢小峰,我們是江山派來的,你快開門,有急事!」
江山派來的?是江山派來的他就不能再沉默了,錢小峰馬上走到門口,從透視孔裡向外看去,是兩個警察,錢小峰這才放心下來。
錢小峰還是問了句:「你們是誰呀?幹嗎?」
門外的人說:「什麼也別問了,快開門,江山叫我們來接你!」
錢小峰還是多了個心眼:「江山人呢?」
門外人:「正在執行任務!」
錢小峰:「人抓到了嗎?」
門外人:「放心吧,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好獵手。」
這就對了,江山的確在執行任務,這一點錢小峰比誰都清楚,而且把他的手機也拿去了。錢小峰很高興,人抓到了,躲在背後的那隻狐狸終於被好獵手逮著了,這人說得真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好獵手,江山就是好獵手,要換成別人可能連發都發現不了對方,現在一下就逮住對方了,太好了!錢小峰看不到對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沒有,一點都沒有,一切都是那麼真真實實,他便把門開了:「出什麼事了?」
一個「警察」:「來不及解釋了,快走,江山說他這裡被人盯上了,叫我們馬上接你走!」
錢小峰疑惑:「啊?!怎麼可能?」
另一個「警察」:「你要不想死就跟我們趕快走,你要不想活了就留在這裡,真的沒時間跟你解釋了。」
錢小峰幾乎來不及猶豫,懵懵懂懂就跟著兩個陌生的「警察」走了。
出門錢小峰就跟著那兩個「警察」上了一輛掛著民用牌照的麵包車,幾乎沒有坐穩麵包車就飛快地跑了。
麵包車在城裡轉了一陣,走到二環,上了高速,往北開去。
路上,錢小峰問:「去哪?」
陪同他的「警察」說:「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放心,不會再有人追你了。」
最初錢小峰也不好多問,人家說去安全的地方就去安全的地方,隨他們安排,反正是江山叫他們來的人,聽他們的就是聽江山的,江山總不會害他。
這麼久了錢小峰一直在外奔跑,躲藏,沒睡一個安穩的覺,坐到車上不久他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車子進了中川縣城他才醒來。
錢小峰醒來便問:「到中川了?還要去哪?」
一個「警察」回答:「別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錢小峰就有點疑惑了,跑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告訴他去哪,江山為什麼不跟他說實話?到底要去哪?要幹什麼?什麼都沒說,有點不對勁呀。
錢小峰就問:「你們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
另一個「警察」:「別嚷嚷,說了去個安全的地方,這地方是我們公安局的反恐基地,要委屈你一下,把你的眼睛蒙上。」
錢小峰就有些茫然了,還蒙什麼眼睛,有這麼神秘嗎?正要說什麼,人家也沒有徵求他意見的意思,說蒙就蒙上了,一塊黑布嚴嚴實實纏在他的頭上,頃刻之間他就感到了世界是一片黑暗的。
中川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雖然出生在城裡生活在城裡,長大了之後又在美國生活了十年,但以前他多次來過這個美麗的縣城,就是回國後當上巴山藥業總經理之後他還來過兩次中川。這裡是巴山藥業的發祥地,老闆王惠東就是從這裡起步的,至今這裡還有巴山藥業一個分廠,分廠的廠長是公司副總經理陳文斌兼著。陳文斌在公司就是協助他管生產,所以這個分廠的業務他是基本上不過問的,全權由陳文斌負責,除了接手的時候來過兩次這幾年他基本上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現在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居然連睜開眼睛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無法形容這是種什麼滋味。可沒辦法,到了公安局的反恐基地來了,不該看的東西就不能看,公安機密,那就蒙吧。
蒙著眼睛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他隱隱約約感覺好像是到了公司的一分廠裡面,但又不能肯定,一直看不見,車停了,他被帶下了車,來到了一個地下室,進了屋才把戴在眼睛上黑布取下,那幾個帶他來的人一下態度就變了,就像推著罪犯一樣把他推進了地下室:「進去!」
錢小峰突然感到從天上掉到了地獄,這是怎麼回事?警察怎麼這麼凶?
錢小峰問:「這是哪?」
一個「警察」:「別問什麼地方,說,柳冬明給你什麼了?」
柳冬明給我什麼了?他們問這個幹嗎?要是江山叫他們來的他問這些幹什麼?江山還會不知道?公安局辦案肯定是誰辦案誰負責,不相干的人絕對不會打聽案情,就像當初,他作為殺害他妻子的犯罪嫌疑人被帶進公安局之後並沒有什麼警察都來審查他,連江山都沒來提審他,怎麼這兩個警察會問這個事情?這不正常呀。
錢小峰沒有回答。
一個「警察」:「說!柳冬明給了你什麼?!」
錢小峰:「什麼也沒給!」
另一個「警察」:「什麼?什麼也沒給?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啪!」就是一個掃腿把他掃得跪倒在的,另一個「警察」扯開了蒙在錢小峰臉上的黑布,接著就是兩個耳光,揪住他的頭髮吼道:「說不說?」
錢小峰疑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另一個「警察」:「我們是什麼人你別管,我只要你告訴我柳冬明給了你什麼?」
錢小峰還是那麼回答:「什麼也沒給!」
另一個「警察」:「把他捆起來!」
接著一頓痛打,打得錢小峰鑽心的痛,再把他的兩手反捆在一起,動彈不得,直到這個時候錢小峰才完全明白過來,對方根本就不是江山的同事,也不是什麼警察,他明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魔爪,很可能這就是那些背後發信息給他的人,當他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已經很晚很晚,他完全失去了自由。直到這時他才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點警惕性?為什麼沒有發現一點破綻?
人往往是這樣,越是快要勝利的時候越是容易麻痺,越是容易忘乎所以,錢小峰過了那麼多坎坎坷坷都沒事,警察追了那麼久沒有把他抓到,現在卻被這些人抓到了,眼看江山那邊就要抓到對方了——甚至已經抓到對方了,錢小峰自己卻又出問題了,實在太不應該。
可又有什麼辦法?木已成舟!後悔完全來不及了。
「無間道」
當江山回到自己的宿舍看到屋裡空空如也的時候他一下就傻了,錢小峰會去哪裡?從道理上他是哪裡也不會去的。他知道自己的處境,除了這個公安局的宿舍,除了他自己這裡,江山真的覺得再沒有什麼安全的地方了。錢小峰自己也知道,那個神秘的人在到處找他,他不會也不應該這個時候在外面亂跑。
可現在沒看見人了,他會去哪裡?
江山首先想到的是錢小峰會不會被人害了?從錢小峰打了那個電話說他有重要情況之後他的危險就急劇上升,他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告訴了江山,同時也告訴那個神秘人,所以當時江山一聽說有重要情況就叫錢小峰什麼也別說,他知道不能在電話裡說,一說就會被別人聽見,所有的機密就不是機密了,不僅無法保密,還會有殺人之禍,正因為這樣當時他才叫錢小峰馬上離開。難道那個神秘的人又追到這裡來了?
江山再一次仔細搜索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打鬥、拚搏的痕跡,這就可以肯定錢小峰沒有在這個宿舍被害。
那他會上哪?
江山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綁架!錢小峰肯定被綁架了。
江山一想到這就非常後悔了,當時是他太殘酷了,或者太自私了,太急功近利了,錢小峰都已經跟他說了他可以跟他到公安局去了,案子已經真相大白了,兇手是柳冬明,而不是他錢小峰,有柳冬明的絕筆為證,就憑這一點,錢小峰就已經完全自由了,追查柳冬明背後的人那是警察的事情,與錢小峰沒有關係,可江山為了把那個幕後「推手」弄出來,硬是把錢小縫留在了自己的房裡,還美其名曰是保護他,這叫什麼保護?活生生地讓那個幕後「推手」綁架了,他只要把他帶到公安局就什麼事情也沒有,可現在,對手沒抓到,歷盡千辛萬苦跑出來的錢小峰又落入了魔爪,江山真的很後悔很後悔,他覺得他真的對不起錢小峰,他覺得是自己一手把錢小峰推向了魔爪。
現在後悔也晚了,看來對方是相當厲害的,厲害到了江山都感覺到非常難對付。江山滿以為通過一系列的信息聯繫能夠把那個神秘人調到一個地方一舉殲滅,假借錢小峰的口氣吊著敵人玩,沒想到對方是聲東擊西,不僅那邊巧妙地金蟬脫殼,而且在這邊又在警察的背後捅上一刀,把錢小峰又綁架走了,能想到這一層這是何等的高手。儘管江山又氣又恨又後悔,但心裡不得不承認對手的高明,《無間道》裡的較量算是顛峰對決,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的對手竟比《無間道》的對手還要高超百倍。
江山很肯定地跟陸蒙說錢小峰已經被人綁架了。
陸蒙問綁架者是誰?
江山說就是那個幕後的神秘人,便把最近看到的想到的全都告訴了陸蒙。看來,他們面臨的是一夥非常狡猾、智商極高而且擁有現代科技手段的對手,過去他們破案可以利用高科技手段對付違法犯罪人員,經過嚴格的審批程序可以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監控或者竊聽什麼的,現在好了,人家一開始就全用上高科技手段了,一開始就監聽了警方的電話,江山跟陸蒙說從現在起所有偵察人員的手機、電話都只能是聾子的耳朵——配相,千萬不能用於破案。
直到這個時候陸蒙對江山的一切疑惑都消除了,江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履行一個真正的偵察員的職責,原來他一直在跟一個或者一夥狡猾而又「強大」的敵人較量,前面很多次她都不理解江山,甚至懷疑江山,直到現在她才覺得對不起江山,她的懷疑、她的猜忌都是源於錢小峰,看到了柳冬明的最後絕筆就完全可以排除錢小峰作案的可能了,柳冬明才是真正殺害江婷婷的兇手,錢小峰與兇殺案毫無關係,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不錯,柳冬明背後的確有股「強大」的勢力,一股警方根本還沒完全弄明白的勢力,非常隱蔽,也非常凶殘,一個江婷婷被害了,一個柳冬明被殺人滅口了,現在知情的錢小峰又被綁架了(暫且權當被綁架),形勢非常嚴峻。陸蒙拉著江山叫他什麼也別說了,立即跟她一塊去跟局長匯報。
老爺子自從上次昏倒之後就一直住到了太極會所,常常練練太極,按照王大師的鬆弛療法「驅魔去病」,無論從心理還是身體都有明顯好轉。
陸蒙和江山去的時候也沒事先打電話,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現代通信手段也出了毛病,技術部門還一時沒有採取措施,所以一切都只能靠面對面的語言來解決問題了。
碰得很巧,王惠東一邊在給老爺子演練太極拳法一邊介紹:打太極拳要求松靜自然,這樣會使大腦皮層一部分進入保護性抑制狀態而得到休息。同時,打拳可以活躍情緒,對大腦起調節作用,而且打得越是熟練,越要「先在心,後在身」,專心於引導動作。注意,要引進落空、借力打人,週身須完整統一,動則俱動,靜則俱靜,勁斷意不斷,才能一觸即發;牽引在上,運化在胸,儲蓄在腿,主宰在腰,蓄而後發。一身須具備五張弓,才能做到蓄勁如張弓、發勁如發箭;勁以曲蓄而有餘,週身之勁在於整,發勁要專注一方,須認定准點,做到有的放矢;勁起於腳跟,由腳而腿而腰形於手指,須完整一氣,不能有絲毫間斷;還要做到「氣沉丹田」,有意地運用腹式呼吸,加大呼吸深度,因而有利於改善呼吸機能和血液循環。只要長期堅持,通過輕鬆柔和的運動,可以使人經絡舒暢,新陳代謝旺盛,體質、機能得到增強,大腦功能得到恢復和改善,消除各種疾病……
陸蒙走進房間就要跟老爺子匯報案子,馬上被江山拉住了。江山多了一個心眼,儘管眼前一個是老局長,一個是他師傅,可以說都是親密無間的人,可他還是覺得應該內外有別,特別是將要談到柳冬明背後的「強大勢力」,這是何等的機密,就算王惠東跟局長關係再好,跟自己關係再親密也不能說,柳冬明的死是個血的教訓,給整個偵破工作帶來了多大的損失?無法估量,作為比較老道的偵察員,他不能不思考一些問題,在進老局長這張門之前他就想到了一個問題,上次佈置行動是高度保密的,只有他、老局長和梁書記知道,結果還是洩露了天機,是怎麼洩露的?他自己不會也沒有洩露,梁書記也絕對不會洩露,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局長那裡,他不是懷疑局長有意洩密,他知道局長的人品,可他不得不懷疑局長身邊的人,局長身邊的外人,局長身邊最親密的外人,這個外人是誰?除了王惠東沒有別人,這是局長的師傅,也是他的師傅。他不管是不是局長走漏了風聲,不管天機是不是洩露到了師傅那裡,從傳播的渠道來說,這是唯一的。江山的思維一向是敏捷的,反映是極其靈敏的,一進屋看見局長和師傅在推手馬上就想好了對策,他暗地里拉了一把陸蒙的手,小聲說別急,等局長把功練完。
兩人就站在旁邊看著王惠東和局長練太極。
王惠東身在演練,意念卻早就感受到江山和陸蒙來了,做完了一套動作,吐氣,收勢,看也沒看江山和陸蒙,就跟老爺子說:「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你該工作了。」
這時陸蒙搶著要跟局長匯報,又被江山搶先了一步,江山向她遞了個眼色,搶著叫著:「師傅,您辛苦了,您先歇歇,我來陪陪局長練練,正要跟局長匯報點事情。」
王惠東就說:「那好那好,你們談事,我也該回公司了。」
老爺子就說:「別急,沒事的,你在一邊歇歇,今天還沒做治療呢。」
江山也跟著說:「沒事,師傅,您就坐一邊歇歇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江山口裡說得真的跟沒事一樣,其實已經做好了應變的準備,他必須搶在陸蒙跟局長匯報之前自己來跟局長匯報,這一決定是在瞬間作出的,幾乎沒有等陸蒙完全反映過來他就跟局長說出了他要匯報的案子。他說李志雄那個案子又有了新的突破,這王八蛋又交代了一起搶劫殺人案件,在都江堰市尾隨一個剛從銀行取錢出來的中年婦女,在這個中年婦女回家的路上把人家殺害搶了五萬元現金和身上的金銀首飾,然後逃到了廣東東莞,我們剛剛從都江堰調查取證回來,與他交代的完全吻合。
老爺子挺興奮的說,怎麼早沒聽你們匯報?
江山說這不是時間緊嗎,沒來得及及時跟您匯報。
江山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陸蒙,不停地眨眼睛,生怕她插話,這時她一插話就完了,一說出那個背後的神秘人就糟了,那又是一個天機,公安的核心機密是絕對不能透出半點,一旦漏出風聲,也許又要人頭落地。如果是往常,他是不會搶先發言的,陸蒙是刑偵隊長,他只是她案子上的搭檔,匯報的事情根本輪不到他江山,可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禮節了,他必須趕在陸蒙開口之前堵住陸蒙的嘴巴,以往他們都當著王惠東的面跟老爺子匯報過工作,也沒看見出過什麼問題,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蹊蹺了,在江山看來對誰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放心。不是說王惠東就一定跟這起案子有什麼關係,可這並不意味對誰都不設防,今夜不設防就會有人把我幹掉,前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事實上是敵我雙方的顛峰對決,你死我活,機密只有也只能關鍵幾個人知道,所以一進門發現王惠東之後江山馬上就先入為主,搶在陸蒙的前面做了上面的匯報。
陸蒙首先還有點木訥,心裡在說江山你小子說什麼呀,可看到江山眨眼睛她很快就明白了江山的意思,隨即跟著江山附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邊談著李志雄的案子,一邊跟老爺子練著推手,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心如止水。「匯報」完了,江山隨即拉著陸蒙離開了太極會所,依然留下王大師跟老爺子做著治療。
出了太極會所,江山要跟陸蒙解釋什麼,陸蒙說什麼也不要解釋,我心裡明白,現在是非常危險時期,越謹慎越好,前面的慘案一個接著一個發生,殺的被殺,失的失蹤,實在太可怕了,後面還有什麼事情發生誰都無法料到,現在所有的行動都必須在非常隱蔽的情況下進行,否則肯定前功盡棄。
江山也不再多說什麼,重要的是要讓指揮這次行動的領導盡快知道掌握眼下的情況,一是老爺子,二是紀委梁書記,江山儘管只是個普通民警,現在卻受著雙重領導,他告訴陸蒙,他沒時間在老爺子這裡耗下去了,希望陸蒙想辦法單獨跟局長匯一次報,他的趕緊去市委一趟。
江山把當前的案件進展情況詳細地跟梁書記做了匯報,包括柳冬明最後的絕筆也交到了梁書記手中。梁天成聽完了匯報深感問題的嚴峻,立即向市委書記張東陽和市長郭松濤做了匯報,建議市委市政府立即採取措施調查巴山集團的假藥案件,同時責成公安部門迅速尋找錢小峰,全力偵破江婷婷被殺案件的真相。
張書記在做決定之前常常要徵求其他主要領導的意見,他對郭市長說:「老郭,說說你的意見。」
郭市長說:「關於巴山集團的假藥案件調查我看暫緩一步,是不是假藥我們還不能肯定,巴山是我們市裡的納稅大戶,又是上市公司,在全國都有影響,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要輕易發佈假藥的消息,也不要動不動就興師動眾去調查,這樣不僅會影響企業的形象,也會影響我們市裡的形象。」
梁天成就有些氣憤,說:「這麼說就聽之任之?明明知道巴山生產假藥還讓它繼續下去?還讓他坑害患者?」
郭市長:「我說了聽之任之嗎?我說是暫緩,別忘了,巴山藥業是你們紀委掛牌信得過的單位,免檢單位,人家正是上升時期,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去查人家?對於一個對全市經濟有直接影響的企業我們還是要引導,該保護的還得保護,對不對?」
梁天成很難接受郭松濤的說法:「這是藥,人命關天,能緩嗎?」
張書記發話了:「別爭了,這樣吧,調查還是要調查的,不能因為巴山是納稅大戶就可以放鬆管理,如果江婷婷反映的情況屬實,巴山的藥品一件都不能出廠,天成同志說得對,人命關天,刻不容緩,馬上調查,不過規模不要大,也不要興師動眾,反映什麼問題就調查什麼問題,天成,還是你牽頭,立即組織藥監、衛生、公安、工商等部門進行調查,因為舉報到你那裡,你必須把這件事情弄得水落石出,對死者、對百姓都有個交代。」
就這麼定了,該調查還得調查,該破案還得破案,梁天成從張書記辦公室回來就立即著手部署,分步進行:一是公安機關立即著手尋找錢小峰,還是那句話,暫且當作綁架案件處理,究竟是回什麼事情要等偵破的結果出來才能確定;另一方面,組織精幹人員組成聯合調查組,調查假藥案件。
梁天成隨即做了一系列部署,接連召開了相關部門的聯席會議,單獨約見有關部門負責人,如此這般安排一番,偵察和聯合調查在緊張而又有序地進行。
然而,就在梁天成緊鑼密鼓佈置各項工作向前推進的時候,一天他走進辦公室他突然收到了一張碟,這是通過郵局正常渠道寄來的,梁天成覺得很奇怪,這是什麼東西?誰會寄碟給他?市委辦公廳跟他定了份新華內參,每月準時寄來,可現在收到不是那東西,是個牛皮信封,裡面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打印著一行字:請把碟看完,到時會有人跟你聯繫。
沒留名,也沒電話,除了這張紙條還有一張裸碟。
梁天成本來要把它扔到字紙簍裡,他才沒時間跟人作迷藏,有什麼事就直說,有必要還弄個碟來說事?正要扔又覺得不妥,江婷婷的案子現在是越辦越複雜,要是有人提供了什麼線索我把他扔了這不就麻煩了,送上來的線索還能扔掉?
想到這梁天成就不再猶豫不決了,不管什麼東西,總不是炸藥,總不是炭疽,看看就看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梁天成也懶得叫秘書,就自己拿著碟打開電腦,看起了那張碟來。
不看還沒事,心至少還能平靜,一看他就震驚了:這是他跟劉冬妮在賓館赤身**的全部錄像!
最初他的腦海有過短暫的空白,什麼感覺都沒有,那可能是因為緊張,因為意外,但很快他就恢復過來了,用不著再看了,剛意識到這是自己和冬妮的*之後他馬上就關了電腦,把碟抽出來拚命地扭彎,他想一口氣把它扭得粉碎,可一下並沒有被他扭斷,連開裂都沒有,他便打開抽屜,想找剪刀,找錘子,非把它砸得粉碎不可,可找來找去什麼也沒找到,他正要叫秘書拿個什麼東西幫他砸碎,但很快就停下了,他把那張可惡的碟扔到桌上,突然想到,我為什麼要把他砸爛?我砸爛了一張還能砸爛所有?人家花了那麼大的力氣錄了這個東西總不會就只這一張吧,我怎麼就這麼不冷靜?還練了那麼久的太極,沒有一點定力,怎麼成得了大器?人家拿了是證據,我拿了就不是證據?
他徹底打消了砸碎這張「裸碟」的想法,不僅不能砸碎,他還得好好留著它,留著它有用。
梁天成實在氣憤,這是哪個王八蛋?!竟幹這種缺德的事情?
他自然要想,那混蛋是怎麼拍到這些東西的?不錯,他跟冬妮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也已經不是一次有過男女之間的事情了,有好幾次他們都是在賓館裡過夜,可這有什麼關係?非常正常呀,值得去錄像嗎?他們是怎麼錄的?錄了這些東西又想幹什麼?
梁天成想不出對方什麼意圖。
就在梁天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梁天成打開了手機,依然是客氣地問了聲:「你好,哪位?」
對方是個男聲,問:「梁書記,碟看完了嗎?」
梁天成馬上豎起了耳朵:「你是誰?」
男聲:「別緊張,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想跟你做個交易。」
梁天成:「想幹什麼?」
男聲:「沒別的,就想弄點錢花花。」
梁天成把所有的憤怒都埋在心底,他想弄明白對方到底什麼人?是怎麼拍到這些錄像的?僅僅是弄點錢花還是有別的目的,這一切他都想弄明白,一個市委副書記遭到這樣的勒索他怎麼也不會輕易放過。
梁天成很冷靜地跟對方說:「我們能見見面嗎?」
男聲:「見面就免了吧,一百萬,打到我的賬上,錢到了我就會把原始母帶寄給你,放心,我是很講職業道德的,說到做到。」
梁天成並沒在意對方所要多少錢財,倒想看看對方還有什麼招數,便說:「要是我不給呢?」
男聲:「不給你等著瞧,三天之內你的錢沒到我賬上我就在網上發佈,讓全世界都看看你這個市委副書記是個什麼東西!」
梁天成非常氣憤:「你……」
對方已經掛機了。
梁天成就像吃進了一隻蒼蠅,難受得無法用語言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