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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一紙調令帶來的變局 文 / 唐達天

    韋一光去醫院看望老上司顧長平副書記,顧長平的心情很複雜。

    韋一光陪顧副書記走出了病房。走到幽靜處,顧長平才說:「一光呀,你可能還不知道,前兩天上級組織部門找我談話了,要把我交換到H省去,A省的一位副書記調到我們這裡來。說實在的,我真的捨不得離開這裡,但是看來不去不行。」

    韋一光一聽,頭就立馬大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顧副書記要調走。

    顧長平又說:「你的事,我給組織部潘部長打過招呼了,讓他多關照一下。如果這次你能順利當上市長固然好,如果當不上,也不要急,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韋一光的心裡突然閃出了一縷亮光,馬上說:「謝謝書記,臨走了還不忘關心我的事,真讓我感動。我韋一光能有今天,全靠書記的關心和扶植,無論將來情況怎樣,我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一光呀,你跟了我多年,我對你大恩大德談不上,感情還是有的,總希望你們成長得快一些,這倒是實話。」

    韋一光想進一步試探一下,便說:「我和潘部長不怎麼熟,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幫這個忙。」

    顧長平「哦」了一聲說:「他人不錯的,這次有時間了,你去找找他。」

    韋一光的心裡這才有了些許的踏實,身上卻不覺有點兒涼,他怕顧副書記受涼了,就說道:「外面有點兒冷了,書記別受涼了。」

    「那我們回去吧。」

    「好的。」說著,就跟著顧長平向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門口,顧長平駐足說:「一光,你留步吧。如果這邊有什麼新情況,我會及時告訴你的。」

    韋一光點了點頭,心裡不由一陣酸楚,又說了幾句道別的話,才分了手。

    這一晚,韋一光失眠了。他感到心裡彷彿丟失了什麼貴重的東西。他知道,丟失的正是顧長平的蔭護。過去擁有時,他並不覺得多麼重要,現在失去了,才覺得那種蔭護對一個人的成長是多麼重要,它可以讓你繞開彎道,直達高速公路。在這個人情大於一切的社會裡,有時候外在的因素可以直接決定內在的命運。他又一次細細地過濾起顧長平說過的那些話,從他的話中感到了一種英雄末路的悲哀,也感到了他的力不從心。

    19.後發制人

    韋一光回到金州,心情一直好不起來。自己處心積慮地把丁志強擠走,不就是為了坐上他的那個位子嗎?要是讓別人坐了,不亞於拿刀割他的肉。寧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何東陽得到。這樣,至少還能達到心理上的某種平衡。

    他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竟然想出了一個可以把何東陽放到火上去烤的計劃來,便給楊言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楊言一進來就高興地說:「書記叫我來有什麼指示?」

    「最近《金州日報》有一封讀者來信,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說是金色花園的別墅區有許多人私自拆修,影響了小區美觀。」

    楊言有點兒不解其意,就說:「看到了。」

    「這個問題要是再延伸一下去認識,影響的何止是小區美觀?富人區也好,別墅區也罷,總歸要在市政府的統一規劃下修建,不能有了錢就可以隨便亂修亂建,不能因為他們是富人就可以搞特殊,置城市的統一規劃於不顧,影響文化廣場的周邊景觀,影響精神文明示範城市的創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楊言聽完,如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韋一光的意思,他就是想給政府施壓力,給何東陽出一道難題,看他怎麼應對。

    正說著,孫正權打來了電話,讓韋一光過去一趟。敲開孫正權辦公室的門,孫正權向他招了招手,就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孫正權將匿名信向他面前一推,說:「一光,你看看,不知道你收沒收到這封檢舉姚潔的匿名信?」

    韋一光看了一眼說:「我也收到了,看來,發信的人很用心。」

    「這匿名信上不是講到給紀委寄了一盤錄音帶嗎?紀委應該先查一下,如果真有問題,我看就得處理。」

    韋一光心裡正糾結的時候,恰是何東陽正開心的時候。何東陽的開心是因為他接到了一個令人開心的電話,這電話是省長秘書小陶打來的,小陶告訴他,祝省長下午三點有空,請他到省長辦公室來一趟。掛了電話,他感到無比高興,無論怎樣,祝省長能給他一個見面的機會,這就很給面子了。

    然而,任何事情在沒有落實之前總存在著許多不確定性,下午兩點半,正當何東陽坐車去省政府時,陶秘書突然打來電話說情況有變,東寨溝發生了煤礦坍塌事故,祝省長要去煤礦視察,恐怕這幾天祝省長沒有時間接待你了。他聽完電話,怔住了,剛才還憧憬著與省長見面的情景,沒想到一個電話就變成了一場空喜歡。

    韋一光處心積慮地把丁志強擠走,就是為了要坐他那個位置。但是,何東陽偏偏是個競爭對手,他決心給何東陽下套。

    冷靜了一會兒,何東陽想起了祝省長的夫人羅娟,他們曾有一面之交,不如去省總工會拜訪一下祝夫人。來到省總工會,一問才知道,祝夫人是工會對外聯絡部部長。他敲了一下部長辦公室的門,聽到有人說了一聲進來,推開門,裡面坐著祝夫人。他怕羅娟忘記了自己,趕緊自我介紹說:「羅部長好,我是金州的何東陽,還記得嗎?」

    羅娟優雅地起身,笑著說:「原來是東陽呀,怎麼不記得?現在還好嗎?」說著為他讓了座。

    何東陽落了座才說:「我挺好的,大姐看上去氣色很好,比上次見面時好像年輕了。」

    羅娟高興地說:「哪裡喲,都成老太婆了,哪裡還年輕?」

    「看大姐說的,你現在正是富有成熟女性魅力的時候,與老太婆的距離還遠著哩。」

    羅娟被何東陽說高興了,就呵呵笑著說:「東陽還是會說話,說得大姐好像真的變年輕了似的。」

    「大姐本來就天生麗質,再加上穿著打扮得體,就顯得比同齡人年輕多了。」

    羅娟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你個東陽,盡給你大姐灌迷魂藥,我哪裡那麼好?說吧,你今天來找我,肯定是有事,大姐能辦的就給你辦,大姐不能辦的你也別為難我。」

    何東陽完全可以看出,羅娟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便趁機將隨身帶的一個裝衣服的紙袋住桌上一放,「大姐,知道軍軍在美國讀研,費用很高,我準備了一點兒美金,聊表心意。」

    羅娟一臉燦爛,嘴上卻說:「東陽,不行,我怎麼好意思收你的資助?你還是帶回去吧。」說著把紙袋朝他這邊推了一下。

    何東陽從羅娟的表情和動作看得出來,她不是真拒絕,這讓他一下子有了勇氣與信心,站起身,隨手將紙袋放在了旁邊的文件櫃子裡,然後說:「大姐,您別客氣,侄兒能有這麼大的出息,也是我這個當叔叔的驕傲,表示一下心意也是應該的,你就放心收下吧。」說完,他感覺應該告辭了。下了樓,何東陽彷彿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感到一陣輕鬆。

    20.美女局長被監控

    何東陽回到金州後,心情一直很好。當然,興奮過後,他也有些擔心,怕祝省長不收禮。就在這時,吳國順打來了電話,想請他晚上吃飯。何東陽知道吳國順邀他吃飯的目的是想打聽一下他自己的事。吳國順的事其實與姚潔的事是緊密相連的,就像他的事與丁志強有著內在的聯繫一樣。

    今天上午,孫正權組織召開了一個碰頭會,參加會議的除了他,還有韋一光和紀委馬書記,會議的中心議題就是聽取馬書記對匿名信的調查匯報。何東陽從孫正權的重視程度上感覺到了他的傾向性,就是想把這件事當一件大事來查。何東陽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這無非是一封匿名信,常委們每年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封,不可能一一去查證落實。如果孫正權不想查,一句話就可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之所以這麼重視,肯定不僅僅是為了查處姚潔,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最終想查到姚潔的後台丁志強。他從孫正權的身上感到了一種強大的氣場,那是一種深藏不露的霸氣,就像一個武林高手,表面上不起眼,一旦發力,功力十足,一般的對手很難抵擋;相對而言,丁志強只是外強中乾,表面上霸道,出拳很猛,但內力不足,一旦碰到高手,必敗無疑。何東陽親歷了這場官場暗戰之後,越發覺得孫正權不是一般人,在這個事關個人前途的關鍵時刻,更要緊密地團結在他的周圍。況且,從個人角度來講,何東陽也希望借助孫正權的力量把姚潔搞下去,順理成章地讓吳國順當上一把手,於他而言,何樂而不為?

    所謂的碰頭會名義上是非正式會議,實際上是針對某一件重要事件與相關領導交換一下意見,統一一下思想而已。因為匿名信涉及的是幹部的違紀問題,紀委馬書記的介紹匯報就成了碰頭會的主題。馬書記在紀檢行業裡干了十多年,經驗很豐富,他一收到匿名信、錄音帶後就立即組織人力進行了摸底調查,並對信中所涉及的邵大鵬、馬民、委東行等行賄者進行了一一盤查。他們發揮了連續作戰的工作作風,以錄音帶為依據,經過幾天努力,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邵大鵬終於承認了,他為得到文化局辦公樓的裝修工程,給姚潔送了40萬人民幣和一塊價值5萬元的金錶。至於馬民、委東行等人,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他們行賄,暫時被排除。馬書記說,他們已經對姚潔進行了秘密監控,什麼時候對她進行「雙規」,還得請書記指示。馬書記說完後,孫正權沒有急於表態,他把這個機會讓給了韋一光和何東陽。他倆自然積極表了態,要嚴肅黨紀、嚴厲查處。

    最後,孫正權才說:「我同意幾位的意見。我們金州市這幾年的廉政建設搞得很好,但搞得好並不等於就沒有問題,只是沒有暴露出來而已。這一次所反映出來的事讓我感到震驚,也讓我感到痛惜。震驚的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平時認為很優秀的幹部,卻沒有經受住金錢和慾望的誘惑,最終喪失了自我,喪失了黨性和良知。如果不是群眾舉報,我們還一直認為她是一個好幹部,還讓她繼續把持著重要的崗位。這說明了我們的紀檢工作是多麼的薄弱,也為我們反腐倡廉敲響了警鐘。讓我感到痛惜的是,姚潔還很年輕,有著大好前途,為什麼對金錢這麼貪婪?明明知道貪污受賄最終會斷送自己的一切,為什麼還敢這麼膽大妄為?這件事,也給我們市委敲響了警鐘,我們既要加強城市精神文明的建設,也不能放鬆對黨員幹部的廉政建設教育,對已經發生的和暴露出來的問題,紀委一定要嚴肅查處,不管涉及誰,不管是什麼人,該雙規就雙規,該撤職就撤職,該判刑的就要判刑,絕不能手軟。」

    何東陽一聽,知道姚潔完了。姚潔的結局不僅僅是因為有人寫了匿名信,更重要的是她站錯了隊、上錯了床。任何事情都是此一時彼一時,在丁志強沒有調離前,誰也不認為她站錯了隊、上錯了床,如果丁志強不是調離而是陞遷了,同樣也沒有人會這樣認為,當她投靠的人失利後,這種錯才會顯露出來。

    21.向富人開炮

    這個階段,何東陽經歷了太多的事,首長視察時對李瘋子的處理,老農挨打對當城管的小舅子的處理,他多麼希望市裡再不要發生什麼事了,能讓他安安穩穩度過這個特殊的時期,然而,沒想到的事還是出現了。

    這幾天的新聞媒體上、網絡上同時爆出了金色花園小區個別住戶擅自加蓋別墅、影響城市景觀的報道,網站上的文章更犀利,有一篇題目為《窮人被強拆,富人在強建,政府要站哪一邊》的文章,內容翔實,筆鋒犀利,列舉了金色花園小區內的別墅加蓋擴大佔地面積的數字,還發了照片。

    看完報道,何東陽心裡十分惱火,這是什麼人在故意製造矛盾,唯恐天下不亂?網絡上的文章倒也罷了,《金州日報》怎麼也跟著起哄?這不是明擺著把自己放到了火上烤嗎?他正準備給城建局的局長黃建成打個電話,沒想剛撥了號黃建成就出現在了他面前,便黑了臉問:「最近報紙批評你們城建部門的事兒,你看了沒?」

    「看了,我就是特意來向何市長匯報情況的。金色花園小區的別墅是上世紀90年代末修建的,因為質量問題,有的頂層每逢下雨就漏水。去年,他們中的有些人曾經申請過要自己補修一下,城建局考慮到實際情況,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沒想到他們越搞越出格,有的住戶竟在上面加層,有的乾脆推倒重新修建了小高層。」

    何東陽沒有表態,只問:「你是城建局長,在這個問題上你最有發言權,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我覺得現在只能要求他們下不為例,已經加蓋的,要讓他們拆除可能有難度。如果強行拆除,恐怕會引起新的矛盾。這些人都是金州市的納稅大戶,有的是外來多年的投資商,我覺得我們還要理性地對待這件事。」

    何東陽「哦」了一聲,他覺得黃建成說得有些道理,但也有些偏頗,如果按他這麼做,顯然不能一視同仁,恐怕難以服眾,只好說:「這樣吧,安排一個時間,我們去實地考察一下再做決定。」

    當何東陽接受了拆除違章別墅樓的任務後,才知道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這三家中有一戶主叫周得財,既是房地產開發商,又是省紀委書記的表弟。難怪黃建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時在位的市長丁志強也不聞不問。

    當天下午,何東陽來到金色花園小區進行了調查,並接受了電視台的採訪,聲稱一定要將違章建築拆除,結果第二天他就在《金州日報》的頭條看到了雷人的標題:《常務副市長何東陽向富人開炮———違章建築必須要拆除》。他一看就火了,什麼向富人開炮?這不是有意挑起矛盾嗎?

    正當何東陽為此事犯愁的時候,一個中年大胖子拎著一個手提包敲開了門,一進來,胖子就說:「何市長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得財,在電視上老見到你,就是沒有打過交道。」

    何東陽一聽是周得財,知道麻煩找上門來了,就禮貌地點點頭,說:「是周老闆呀,好好好,有什麼事坐下說。」

    周得財落了座才說:「何市長,昨天晚上看了電視,今天早上又看了報紙,才知道您下令要拆除金色花園小區的違章建築。您的命令直接牽扯到了我的利益,今天來找您,就是想與您溝通一下。剛剛修建好了,我還沒有住安生,又要讓我拆除,這……這,損失也太大了吧?」

    何東陽不想與他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就說:「周老闆,這拆除的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這是市委常委會決定的,不是通融能解決了的。」「如果您不再追究,到時候我補辦一個城建許可證,不就妥了?」說著,拉開了他的手提包,從中拿出一摞用報紙包著的鈔票放到了桌子上。

    何東陽馬上拿起紙包說:「周老闆,請你拿走,否則,別怪我把它送到市紀委。」

    周得財馬上就黑了臉說:「好一個廉潔奉公的何市長,那你乾脆送到省紀委書記那裡去吧,他是我的表哥,你要不認識他,我可以介紹你認識。」

    何東陽一聽這帶有污辱性的話,火氣一下湧上了心頭,但他還是極力克制著,把紙包塞到他的手裡說:「周老闆,一碼歸一碼,你還是把東西收好吧!」周得財冷笑一聲,挾著包揚長而去。

    22.風水輪流轉

    吳國順接到何東陽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同一個新來的女播音員談話。這個女播音員叫周虹,金州人,三年前應聘到電視台,沒干多久又考上了北廣去進修,現在剛從北廣播音主持專業進修回來。女主持還是那麼年輕漂亮,青春四溢,說起話還是那麼美妙悅耳。

    就在他正準備拿下周虹的時候,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何東陽的,他馬上坐正了身子,示意周虹不要出聲,便接起電話說:「市長好,有什麼指示?」

    周得財來找何東陽,希望他能夠高抬貴手,不要再追究違章別墅的事情。何東陽不理睬他,周得財冷笑著走了。「晚上有空嗎?」何東陽問。「有,有空,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吳國順說。「這樣吧,你安排一個幽靜一些的地方,想和你一起去喝幾杯。何東陽說。」「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安排,到時候發到你手機裡。」

    掛了電話,吳國順明顯地感到周虹看他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佩的色彩,就笑著說:「不好意思,何市長約我了,我不能不去,改天我請你吧。」周虹站起身來,吳國順的眼前立刻便亮出了一道風景。

    吳國順多麼希望何東陽能夠順利當上市長,他知道,只要何東陽當了市長,他肯定還會有高昇的機會。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口頭上講任人唯賢,實際上卻是任人唯親,如果你沒有關係,上面的領導不認識你,不信任你,即便你有天大的才能也是白搭。這一次,他從副局長的位子上反敗為勝,說到底還是上面有人,有何東陽護著他,否則,他就是擊敗了姚潔,這個位子也不一定就能輪上他。

    姚潔被雙規後,吳國順重新上位,最使他感到不習慣的是,副局長蘇正萬馬上又換了他過去的那副嘴臉,恭恭敬敬地敲門進了他的辦公室,又恭恭敬敬地來請示工作,一看他要抽煙,主動為他點火。當他再次看到蘇正萬的那副奴才相時,真的有點兒受不了,他見過「變色龍」,卻沒有見過變得這麼快的「變色龍」。這個人,大小也算個副處級,怎麼就沒有一點兒尊嚴?

    蘇正萬主要是來向他請示春節聯歡晚會的事,吳國順明白,離春節還早著哩,這件事根本用不著現在來請示,蘇正萬無非是打著請示工作之名,來跟自己套近乎。你急什麼急?到時候能不能讓你繼續負責電視台還很難說。吳國順自從重返一把手的崗位後,就開始琢磨起了怎麼用人的事。當領導其實就是用人,領導水平的高與低,更多地取決於用人的水平高低。智慧的領導玩團隊,聰明的領導玩別人,不聰明的領導玩自己,愚蠢的領導被別人玩。他深諳其中的道理,所以,他自然要重新洗牌,要排擠掉姚潔的死黨,用那些忠誠可靠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蘇正萬,現在知道悔了吧?晚了!他輕輕地將春節晚會的報告往旁邊一推說:「不急,現在離春節還遠著哩,先放著吧。」

    蘇正萬馬上點頭哈腰地說:「好好好,好好好,吳局還有什麼指示?」「本來不想說了,你問到了我就說幾句,最近我看你們搞了一個重點工程系列報道,選題不錯,但還要注意把握好分寸,比如說上塘村的農村樣板房建設,重複囉嗦,連篇累牘,你們就不能提煉一下嗎?一點兒政治敏銳性都沒有。類似的我就不多說了,一定要把好政治關,絕不能出事。」「好好好,吳局長批評得好,我們馬上改正。至於上塘村樣板房工程的報道,還是姚局,不不不,是姚潔當局長時下的任務,她讓我們做重點報道。因為內容太少,又要做系列,才搞得重複囉嗦了。我馬上就讓他們糾正,沒有播的就不播了。」

    吳國順早就斷定是那個女人在給丁志強臉上擦粉,利用媒體資源和喉舌作用,故意大肆渲染丁志強的所謂政績。他不想再聽蘇正萬的解釋,就說:「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蘇正萬點頭哈腰地向他打了個招呼,出門時又輕輕地帶上了門。

    看著蘇正萬離去的背影,吳國順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小人得志更張狂?這樣想著,不覺笑了,要說自己是小人,那蘇正萬更是小人了。對待卑鄙的人,你不能太君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為過。

    下班後,吳國順直接來到了西部風情定好的包廂。他原以為何東陽的鬱悶可能與爭奪市長位子有關,沒想竟與周得財相關。

    23.冰火兩重天

    這一天,何東陽接到了省上的一個來電,接通後他客氣地說:「你好。請問你找誰?」「請問你是何東陽同志嗎?」

    他一聽這說話的口氣,又加了「同志」二字,必定是一個大人物,馬上說:「我是何東陽,請問您是……哪位?」「我是省紀委的紀長海。」

    何東陽一聽是省紀委紀書記,馬上熱情地說:「紀書記好!紀書記打電話來有什麼指示?」「何市長,我不是做什麼指示,今天給你打電話,純粹屬於私人通話。是這樣的,聽說你們政府要對金色花園小區的個別擴建別墅進行拆除,我有個親戚叫周得財,他的別墅也在拆除之列。現在人家蓋完裝潢好了,人也住進去了,你們卻要拆除,這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

    何東陽雖然沒有與紀長海正面接觸過,但他的聲音卻非常熟悉,他常在電視上看到他,又聽過他做的黨員幹部如何反腐倡廉的電視講話。現在,就是這個大人物,卻為他的混賬親戚說情,不知是他在玩弄現實,還是現實在嘲笑他。

    何東陽無奈,只得客場地說:「請紀書記放心,您說的話,我一定轉告給孫書記。」「何市長客氣了,至於是不是我的親戚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一定要掌握好行政執法這個度,我是搞紀檢工作的,有過這樣的經驗教訓。有時候,這個度把握不好,可能就會將一個幹部的前途斷送了。所以呀,我們在依法行政的時候,還是要以和諧為主,以經濟發展為主,不要人為地將問題擴大化,造成人為的矛盾,你說我說得對嗎?」

    何東陽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雖然在心裡極為反感這種暗示性的威脅,但嘴上卻非常恭敬地說:「對對對!書記說得對。謝謝紀書記的批評指導,我們一定注意改正。」

    掛了電話,何東陽虛汗淋漓,他本想耍個滑頭,把責任推到市委,沒想到孫正權比他更滑,早就把難題交到了他這邊,而紀長海更是老謀深算,亮出了所有的底牌,逼著他不得不就此收場。

    隨後,何東陽將此事向孫正權做了匯報,誰知這個太極高手照例把球踢了回來,讓何東陽看著辦。何東陽剛鬱悶地走下樓,正好碰到了韋一光也從電梯裡出來,後面跟隨的是人事局許局長。他急忙迎上去招呼道:「韋書記駕到,有失遠迎。」

    韋一光呵呵笑著,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晃了兩晃說:「我剛到人事局去了一趟,何市長從哪兒回來?」「我從市委來,請到不如遇到,上去坐一會兒吧。」

    何東陽心裡有事,本來是說句客氣話,沒想韋一光看了看表說:「好吧,正好有空,去坐一會兒。」

    上了電梯,何東陽說:「書記有什麼事,打個電話讓許局長給您辦好就是了,還勞您親自來辦?」「小事,小事,我也正好有時間,出來隨便走走。」

    說笑間出了電梯,許局長打了聲招呼告辭了,何東陽和韋一光一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落了座,泡了茶,何東陽說:「韋書記呀,你怎麼還不過來主持這邊的工作?我都忙得焦頭爛額了,你要再不過來,我可要撂挑子了。」

    韋一光聽完,哈哈大笑著說:「何市長真是太謙虛了,我看你幹得很出色嘛,都成了媒體的焦點人物了,還有什麼撂挑子的?」

    何東陽苦笑一聲說:「什麼焦點人物!我現在才真正體驗到了被放到火上烤的感覺是多麼煎熬。」

    韋一光呷了一口茶:「不至於吧?」

    何東陽知道韋一光言不由衷,說不準他什麼都知道,便也不再隱瞞:「我現在是內外夾攻呀,周得財到我這裡公開要挾,上面又有人給我打了招呼,要我們把握好度,不要激化矛盾。」

    韋一光長歎了一聲說:「難,真難,進退兩難。進,得罪上面的人,不好辦;退,要冷落那麼多熱心支持你的人,也很鬧心。尤其是網絡這麼一宣傳,全國各地的網友都知道這件事,真是不好收場呀。」

    何東陽突然想起了孫正權剛才向他發出的疑問:「是不是我們的這個決定過於草率和不夠理性?」當他又一次想起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品出了孫正權的真正含義來,那不僅僅是對這個決定的反思,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做這個決定時是不是被人利用了?現在,聽到韋一光的這番話,越發地體會到了孫正權說話的用意,也體會到了韋一光上一次的高調唱得實在有些虛假,不免有點兒扇風點火之嫌。24.山高人為峰

    一連幾天,何東陽真有點兒火燒屁股的感覺,他正想著對拆除事件如何冷處理時,沒想到媒體又燒了一把火。這天早上,省報頭版上赫然出現了標題是《面對富人區的違章建築怎麼辦》的文章。

    何東陽愁容滿面地吸著煙,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省城的,是不是紀書記打來電話指責他?他接起了電話,剛「喂」了一聲,對方說:「請問你是東陽嗎?」

    他一聽不像紀長海的聲音,就有氣無力地說:「我是何東陽,請問你是哪位?」「東陽呀,我是祝開運,今天省報刊登了你下令拆除違章建築的報道,我看後很高興。很不錯,真的不錯。近幾年,政府只一味地拆除普通老百姓的房子,引起了老百姓的牴觸情緒和強烈不滿,也影響了干群之間的關係。你反其道而行之,向富人開炮,拆除富人的違章建築,這很好,這需要勇氣,也需要膽略,我支持你!」

    何東陽一聽是省長祝開運,早就恭恭敬敬坐正了身子,緊緊地將話筒貼在耳朵上,生怕漏掉一個字。「好好好,希望省長以後多批評指正,讓我進步得更快些。」「會的,會的,那好吧!以後有什麼事再聯繫。」祝開運說完掛了電話。

    何東陽明白,這個電話意味著他當市長的事已經有了眉目,省長正在為自己積極努力。何東陽越想越激動,越激動身上就越熱。可是難題依然在,按紀委書記的辦,必然會讓省長失望,如果按省長的去做,從此得罪了紀委書記,究竟聽誰的?

    下午,市委召開常委會,韋一光在會議廳看到了何東陽,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各坐到了各的位子上。孫正權還沒有來,宣傳部部長劉勝文就對旁邊的何東陽開玩笑說:「何市長,祝賀你,上省報頭版了。」經他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一起聚向了何東陽。

    何東陽便趁機解釋說:「這省報一點兒都不慎重,記者從來沒有採訪過我,就捕風捉影地瞎報道。」

    劉勝文說:「何市長,這就是你對新聞這一行不太瞭解了,記者只注重新聞的真實性,並不在乎獲取新聞的手段。比如中央領導有什麼活動,也不可能讓新華社的記者親自去採訪,只要記者獲得了真實的新聞,照樣可以發稿。」其他人聽了就哈哈一陣大笑。

    何東陽感到大家都有點兒嘲笑他的意味,便也正了色說:「我還真不瞭解,原來新聞都是這麼道聽途說來的,經劉部長這麼一說,我算是長了見識。」大家聽了,又一陣哈哈大笑。就在笑聲裡,孫正權進來了。孫正權一進門,大家的笑聲立刻停止了。

    會議開始了,何東陽的注意力卻集中不到會議上來,他感覺這次省報的報道完全把他推到了懸崖上,如果在黨報上放了空炮,不僅成了政界的笑柄,他個人的威信也將灰飛煙滅,以後別想再在金州這片土地上理直氣壯地說話了,你要再說,誰還信,誰還聽?

    何東陽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只能回頭看,卻不能再回頭走,與其自己打敗自己,還不如讓對手打敗自己,好賴還能得到一個好的口碑。

    這次常委會議,主要討論人事安排,吳國順的事終於辦妥了,何東陽也算了結了一個心願。會議結束後,他本來想與孫正權溝通一下,給他談談想法,沒想到政協李主席跟著進了孫正權的門,他只好打道回府。坐到車上,掏出手機,給吳國順發了一條短信:「常委會已通過,敬賀你!」很快,吳國順回信:「謝謝首長,晚上聚一聚?」他想了一下,回復道:「算了,太敏感了。」

    車過電信大樓,突然看到了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寫著「山高人為峰」幾個大字。這是電視上常播的一條廣告,平時沒做多少思考,此刻看到,卻突然有了一種新感悟,心胸豁然開朗了起來。那個曾經在他的腦海裡朦朦朧朧的想法,也越來越明晰了起來,漸漸地,終於成了一個可以操作的完整方案,再回想那些糾結的事情時,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人到萬難須放膽,事當兩難要平心。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你面對同一個問題,如果心大了,問題就變小了;如果心小了,問題就變大了。

    不知不覺,車到了政府大門口,他掏出了手機,給吳國順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們喝兩盅。」25.劍走偏鋒

    當吳國順聽到何東陽讓他把圖書館的修建工程交給周得財時,他吃驚地「啊」了一聲:「交給周得財?」

    「是的,是周得財,你把那個工程交給他,然後我再拆了他的樓。」

    吳國順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高,真是高家莊的高。」說著,斟滿了酒,遞給何東陽一杯,他端起一杯,「來,首長,為你的一舉兩得乾杯!」

    這一次,何東陽不知不覺喝高了。回到家裡,他一掃連日的失眠,終於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次日起來,精神倍增。

    何東陽剛到辦公室,就給紀長海打了電話。從談話中,何東陽覺得紀長海對他的這一做法很是滿意,何東陽心裡頓感輕鬆了許多。回想起剛才的對話,何東陽深深感覺到,與強勢人物對話,首先要學會示弱,這樣才能博得領導的同情。二是要學會討巧。古人說,話有三說,妙者為上。如果剛才他不說祝省長過問此事,而是說祝省長打電話支持他,紀長海一定會認為自己拿省長來壓他,那樣會適得其反,搞不好就會與他對立起來。他選擇省長「過問」一詞,迴避了敏感的問題,又傳達了某種信息,這樣才能讓紀長海容易接受,並寬宏對待。

    其三是學會尊重。他明明知道該怎麼去辦了,還要把決定權交給領導,充分尊重紀長海,讓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樣,他反而會尊重你的意見。這真是經一事長一智,人的經驗就是在不斷的交往中積累起來的。官場中最難處理的就是人際關係,該說的話,必須說,少一句話,可能就會失去一個機會;不該說的話,千萬不能說,多一句話,可能會毀了自己的前程。

    吳國順那邊說服周得財的工作也進展得十分順利,周得財最後應承說:「既然吳局長這麼說了,我就答應你。不過,你們寬限我一個星期,等把東西搬完了你們去拆。」

    打發走了周得財,吳國順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人有福,托帶買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誰家的親戚中有了當大官的,而這個大官又比較袒護親戚的話,那這家親戚不知要比普通人多佔多少便宜。

    他正想著,聽到有人敲門,便說了一聲「進來」。話音剛落,進來的卻是田小麥。這真是奇了,念到鬼,就立馬出現一個黑枯樁。田小麥還是那麼楚楚動人,一條米黃色的緊身褲,一雙桃紅色的長靴子,外加一件黑色的小毛衣,一條白色的短圍巾,將她整個人勾勒得更加青春畢露、活力四射。他急忙低下頭,裝作看著手上的文件,故意漫不經心地說:「是你呀,有事嗎?」

    田小麥說:「你是不是不歡迎?要是不歡迎我就走。」

    他這才將文件一推,抬起頭來說:「一大攤事,成天忙得焦頭爛額的。坐吧,有什麼事坐下來說。」田小麥這才坐在了他斜對面的沙發上,然後轉過頭向他微微一笑說:「不管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但我還是衷心祝賀你反敗為勝當了局長。無論你怎麼看待我,我都非常珍惜我們的過去,因為你畢竟是我經歷過的男人,是你給予了我今天的一切。」

    他呵呵一笑,心想你現在才知道後悔了?晚了,說再好聽的話也晚了。想到這兒,他便故意打岔說:「哪裡值得祝賀,工作嘛,上面怎麼安排就怎麼服從,多安排了多幹,不安排就圖個輕閒。你呢,最近還好嗎?」

    田小麥說:「國順,我們難道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消除誤會,重歸於好嗎?」

    吳國順佯裝非常寬宏地說:「我們產生過誤會嗎?沒有呀,我覺得我們沒有產生什麼誤會,談何消除誤會?」

    她的臉色漸漸地緋紅了起來,很快就紅到了耳根。就在這一刻,他真有點兒後悔自己剛才的話說重了。這樣一個如花似玉般的美人,找上門來投懷送抱,卻被你冷言相對,也太過分了。沒想到他的自責還沒有結束,她卻倏地站了起來,說:「對不起,那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說完,頭一埋,轉身走了。

    何東陽沒有想到,省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高冰要來金州市當代理市長。這個消息是孫正權告訴他的,孫正權見他有點兒走神,便語重心長地說:「東陽呀,這個決定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已經向省委推薦過你了,沒想到最後的決定卻是這樣。既然省委這樣決定了,我們只能堅決服從省委的決定,積極支持高冰同志的工作,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何東陽知道孫正權說的是實話,他相信孫正權寧可用自己熟悉的部下,也不會選擇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外來人。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必須要正視現實,向孫正權明確表態,不能讓他有了想法。於是,他呵呵苦笑了一下說:「謝謝書記對我的栽培,我的資歷還不夠,要上,也應該是一光書記先上。不管是誰來當代理市長,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服從市委的領導,幹好我的工作。」

    「這就好,這就好。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不要為一時一事斤斤計較。高冰同志來了後,他肯定對金州的情況不熟悉,到時候你還得多多支持、配合他的工作。」

    「請書記放心,我一定會支持他。」

    告辭出來,何東陽頓覺頭重腳輕,彷彿聚在體內的精氣神統統散了去,人就一下子成了一具空殼。他很想強打起精神來,卻力不從心。如果這次安排的不是高冰,而是省上的另外一個人,也許他的心情會稍微輕鬆一點兒,而這個頂頭上司又偏偏是他黨校的同學,這讓他的心裡越發感到不平衡。

    他正在樓口等著電梯,看到了韋一光路過,便強打起精神打了一聲招呼。韋一光說:「到我辦公室坐一會兒再走嘛,急什麼?」

    他只好隨了韋一光,進了辦公室。

    韋一光給他泡了一杯茶,往他面前一放,說:「知道了?」

    他點了一下頭,勉強笑了一下說:「知道了,孫書記剛給我透露的,他要我到時候好好配合代理市長工作。」

    韋一光也呵呵苦笑了一下:「是呀,不論是誰,組織安排來了,我們就得全力配合。」

    何東陽明顯地感覺到韋一光說話的底氣不足,肯定不是說的真心話,不免有點兒惺惺相惜,就說:「我始終認為是你,也該你上了,剛才我在孫書記面前也是這麼說的,沒想到還是空降了。」

    韋一光知道何東陽說的也未必是真心話,聽來卻很舒服。之前,他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多少希望了,就想辦法阻止何東陽,生怕他超過自己先升一步。這個目的雖然達到了,但當新任代理市長從省城空降下來時,他還是有些失落。

    省長夫人羅娟給何東陽打來電話,暗示他把錢拿回去,但何東陽的對策是拖!先拖著她,他口頭上應承著要去拿,行動上就是不主動去拿,讓她有一種負擔,說不準,這負擔也就成了動力和責任。

    而在市政府裡,接替政府工作還不到一個月的代理市長高冰連燒了「三把火」,高冰之所以這麼匆匆忙忙地燒起三把火來,無非是想搶在人代會召開之前多爭取一點兒民意,好在春節過後的人代會選舉中去掉「代」字,順利當上市長。何東陽看著一張張平時熟悉的笑臉轉瞬間朝向了高冰,這使他不免一陣失落。

    在失落的同時,何東陽還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丁志強被雙規了。何東陽突然明白,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官場沒有盡頭,而走到金字塔尖上的畢竟是少數。如果不遏制這種慾望,只會讓自己永遠得不到滿足。

    2010年不知不覺過去了,剛跨入2011年,使何東陽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小年,祝開運打來了電話,說組織決定讓何東陽到西州市擔任市委副書記,兼任代理市長。何東陽聽後自然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他真沒想到,苦苦謀求的雖與他擦肩而過了,在不經意間好運卻悄悄地降臨到了頭上,是命,是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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