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金陽權貴 文 / 汪宛夫
房間裡擺著一面大鏡子,是練舞用的那種。鏡子前的邊貞豐走走停停,不時轉過身去看看鏡子裡的屁股後腰。有時,還會笑出各種形態,然後美美地自我欣賞。
「怎麼樣?練得有些不耐煩了吧?即便是個大美女,每天在鏡子裡自己看自己,總會覺得有些單調,對不?」梅玉屏忽然進房調侃道。
「是啊,每天這樣練,得練到什麼時候?」邊貞豐早就沒有耐心了。
「現在,我就告訴你一個喜訊!」梅玉屏突然抿緊嘴巴,像是要公佈邊貞豐中頭彩的消息,「今天晚上,有個客人要來我們茶吧。到時候,我就把你介紹給他認識。貞豐,千萬要把握住這次機會,這個客人,可是個大人物!」
「究竟是什麼人啊?」
「他叫遲綏陽,是我們嶺西省的國土資源廳廳長。」
「國土資源廳廳長是幹什麼的?官有多大?」
「反正是很大的官,比縣大,比省長小。」梅玉屏覺得自己也不太介紹得清楚,「他以前就是銅州市的市長,不久前剛調到省城做了廳長。聽說國土資源廳的權力很大,是個肥缺。只要他看中你,讓你上天堂,也只是他一句話。」
「以後我也能像常來這裡的那些女人一樣,住別墅、開寶馬?」
「那還用說,但有個前提,得讓他看中你。」梅玉屏嚴肅地說,「聽說這個人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他對金錢和女人看得不重,一直沒有犯過什麼錯誤,就連這方面的緋聞都沒有。所以,他已經被中央列為副省長的候選人,前程遠大,是個真正的大貴人啊!」
「哇,我一定要讓他中意我!」邊貞豐的嘴巴張著,像是被一記迅雷震開的花朵。
「好了,趕緊吃中飯,飯後先美美地睡一覺。醒來以後,我陪你化妝。頭一次和人見面,一定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示出來,這叫第一印象,它的作用是決定性的。」梅玉屏說,「我現在還記得初戀時第一次和男朋友見面時的情景,他衣服的款式,他臉上的汗珠,真是刻骨銘心,終身難忘。其實,男人第一次見喜歡的女人,印象會更深。」
因為梅玉屏的話太誘人,胃裡面已經被即將出現的幸福盛得滿滿的,邊貞豐的二兩飯愣是吃不下,最後只解決了不到一兩。躺到床上,決心按梅玉屏的話好好午睡,可在兩個小時內,翻了一百多次身,腦子裡無數次出現那個英俊的中年男士,騎著高頭大馬、馱著兩大麻袋金子,向她一步步跑來。近了近了,近了近了……實在太興奮,最後乾脆就起床了。
在梳妝台前呆呆地想了半天,腦袋居然有些暈起來。
這時,梅玉屏進來了,道:「慢慢來,讓我來幫你,可別把妝化砸了。成敗在此一舉,得多花點工夫。」
「梅姐,你不是把那套化妝術都教我了嗎?還不放心啊?」這段時間,邊貞豐除了學禮儀禮節,其他時間都花在了化妝上面,幫梅玉屏用掉了好幾千塊錢的進口化妝品。梅玉屏這人看來很大度,捨得在姐妹身上投資。邊貞豐也許了願,說只要將來有出息,一定十倍百倍地報答她的知遇之恩。這時,梅玉屏就藉機說某人成功後送她多少好處,某人攀上高官後給她辦了多少事。邊貞豐知道,這都是暗示,但她並不反對,只要能得到那份幸福。
「第一次嘛,總有些不放心,而且之前我教你的都是濃汝。」梅玉屏心疼地笑道,像是在給第一次出去約會前的女兒化妝,「貞豐啊,我突然有了個新的想法。你的皮膚先天就白嫩,如果妝化濃了,效果反而不好。像你這樣天生麗質的女孩,應該化淡妝。」
「那我就自己簡單化一下行了,不用梅姐太費心。」其實邊貞豐也不是一點都不懂。
「錯了,我說的淡妝,並不是簡單地化妝,相反,得比濃妝更細,程序更多,但是人家一眼看上去,好像你根本就沒有化過妝一樣,認為你是真正的天生麗質。」梅玉屏似乎擁有很高深的化妝理論。
「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邊貞豐吃驚道。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覺得你符合化淡妝的條件。像我這樣的年齡和皮膚,就行不通了。」梅玉屏無奈地道。說到這裡,邊貞豐已經用洗面奶清潔了皮膚,梅玉屏在旁邊不停地用手指按摩,給她的皮膚提升張力。「化妝的最高境界是化淡妝,化了像是沒化,勾人於無形,這才是成功男士的冷血殺手。其實任何事情都一樣,最高境界都是反其道而行的。古人說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戰者,就是這個理。」
「但我看到這裡來的女人,很少化淡妝的。」
「化淡妝的也有,只是不多,因為大多數人的皮膚沒有那麼好。化妝一定要根據皮膚來確定化妝品,現在日本有一種分析膚色的儀器,可以讓人對症下藥,那就先進了。我們國家目前還沒有,但像你這樣的皮膚,肯定不用化濃妝。」梅玉屏似乎不是開茶吧的,反像個美容院的老闆,「有的人精心化妝卻看不出已化過妝,有的人拍了一點兒粉就像是濃妝艷抹。除了膚色不好,主要原因就是擦粉底色上出的問題。告訴你,塗粉膏千萬不要用海綿。還有,先把粉膏全部塗在臉上,再一點點拍打在臉上,包括眼睛、鼻子、嘴的四周。這個步驟決不能馬虎。這可是一項基礎工作,這步失敗了,後面都白做了。」
在修眉時,梅玉屏又介紹說:「你要把眉毛分為三等分,把離眉頭三分之一處定為最高處,然後一筆一筆地劃出一道具有理想弧度的眉毛來,這種線條不僅自然,而且高雅脫俗。化眉毛時,千萬記住必須一根一根地化,最後再用眉刷輕輕一刷,男人根本看不出你已經化了眉。」
邊貞豐認真地聽著,不時發出會心的笑。
梅玉屏繼續道:「俗話說得好,心是欲種,眼是情媒。女人要勾男人,眼睛是最有力量的,化妝時要特別講究。眼睛的化妝主要分為塗眼影粉、化眼線和染睫毛油三部分。塗眼影粉最好是在眉毛以下、眼睛以上的整塊眼皮,而且最少得用三種同系列的顏色,以越接近眼睛顏色越深的方法來塗擦;化眼線需要一點技巧,張開眼不如微閉著眼化好,而且不要從頭化到尾,最好是從離眼毛三分之一起,這樣張開眼時,眼線的位置就恰到好處了。化好後,再用手指輕輕一抹,就把眼睛的輪廓烘托出來了;染睫毛油可以使眼睛顯得大、睫毛顯得長、密。染的時候,先從上往下,再從下往上,看上去會更加自然。」
在完成上述一些步驟後,梅玉屏開始幫她畫鼻影、塗腮紅、畫唇。
最後,梅玉屏站得遠遠地,把邊貞豐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好幾遍,說:「這道程序叫修妝。主要看你的妝形、妝色是否協調,左右是否對稱,底色是否均勻。根據整體效果,對不足之處加以修改。」
當這一切完成得差不多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哇,越看越漂亮,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這妝是我化的。啊呀呀,你個小狐狸精,假如我是個男人,這下就吃定了你!」梅玉屏一邊欣賞,一邊不停地誇獎。
邊貞豐照了照鏡子,覺得效果確實非常好,梅玉屏的化妝術果然非同一般。
看到自己的美貌,邊貞豐信心十足,胃口大開,晚飯倒痛痛快快地吃下去二兩,還喝了半碗紫菜湯。
到了六點左右,梅玉屏又來幫助邊貞豐補妝。因為時間尚早,邊貞豐就靠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這次,居然睡著了。在夢裡,她真的看見了那個騎高頭大馬的中年帥哥,後面馱著兩隻大麻袋,啊呀,全是沉甸甸的金子……
等梅玉屏叫醒她時,已經八點多了。「差不多了,姓遲的就要來了。」梅玉屏就像抗日前線英雄班的班長,讓邊貞豐火速迎敵,作好充分的戰鬥準備。
邊貞豐到大鏡子前面走了一會兒貓步,感覺不錯。可是時間走長了,就納悶了,怎麼還不來?一直等到九點多,還不見人影。
「難怪該他姓遲,見個美女也敢遲到,可見他平時是怎麼不遵守勞動紀律了,真不知道他這個廳長是怎麼當上去的。」梅玉屏用溫柔的罵聲作為對邊貞豐的安慰。
又等了一會兒,梅玉屏拿起電話催對方,對方說:「來了來了,我已經在催他了。」
看來,和梅玉屏通電話的並不是遲綏陽本人。電話那頭,還有一股重要的推動力量,不遺餘力地把遲綏陽推向貴人茶吧。
靠近十點鐘的時候,兩輛高級轎車一先一後拐進了貴人茶吧的停車場。
邊貞豐躲在角落裡,怕影響淑女形象,沒敢出來張望。待梅玉屏過來叫她時,她感覺到有幾位客人在往裡面走,大家有說有笑,看來梅玉屏和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很熟。
邊貞豐娉娉婷婷地過去,就見梅玉屏手指之處,坐著兩位男士,年齡差不多,都在五十左右。左邊萎縮,右邊的偉岸。邊貞豐便朝右邊那位仔細看了看,甜甜地笑了笑。正要喊他一聲遲廳長,卻聽梅玉屏說:「右邊這位是牛廳長,左邊這位就是遲廳長。」
因為把感情用錯了地方,邊貞豐有些害羞,正不知如何補救,這時,牛廳長站了起來,對梅玉屏說:「梅老闆,我們到那邊打牌去,不影響他們喝茶。」
梅玉屏會意地一笑,朝遲廳長和邊貞豐點了點頭,拉著牛廳長的衣角,美美地走了。
這邊廂的邊貞豐,再抬起頭來,把遲廳長仔仔細細瞧過去,發現他的外形不但萎縮,而且根本沒多少內容。臉上肉少,全是皺紋;兩眼塌陷,眼袋雙垂;腦門雖豐,上面一片光亮。僅剩的一綹頭髮,根兒長在左耳上方,身子拖過頭頂,尾巴落在右耳後側。肯定是今天的發膠打得多,遲廳長朝邊貞豐低頭一笑,便把頭髮整綹兒齊齊整整地落在了鼻樑上,像是馬路邊某戶人家陽台上種的一棵吊蘭。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遲廳長迅速把頭一揚,右手順勢將頭髮一捋,發尾重又安穩地躺在右耳上方,那動作,相當嫻熟,顯然已經成為他多年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這是多麼多麼……那個那個的一個男人啊!」邊貞豐在心裡長歎一聲,臉皮灼痛,從脖子上紅到了耳跟,紅遍了整張臉。
「白裡透紅,與眾不同啊!」遲廳長突然開口,背起了電視裡的一句廣告詞,「我已經幾十年沒有看到過會害羞的姑娘了,而且,而且還長這麼漂亮!」
邊貞豐的臉就更紅了,紅得有些發紫。要知道,被男人誇獎並不稀奇,稀奇的是被一個如此老醜的男人誇獎,而且還面對面地坐著,以類似相親的名義。她很想從地底下鑽進去,躲得遠遠的。
當她第三次抬起頭,一點點增添羞怯時,忽然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不夠英俊,甚至是英俊的反義詞,可他馬背上馱的兩大麻袋東西,仍然貨真價實,非同小可。
想到這裡,邊貞豐臉上的紅色一點一點地褪去,慢慢恢復了原先的粉白鮮嫩。
「你是廳長?具體是幹哪方面工作的呀?」邊貞豐嘴裡這麼問,其實根本就不關心他做什麼工作,無非是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錢。要是和鄉下的男人一樣窮,這種長相,十八輩子也休想再見一面。
「其實我以前,也是山區裡的一個窮小子。那時候,要見你這麼漂亮的女孩,真是做夢都沒想過。」遲廳長並不是那種特別會說話的人,但他在美女面前,也會千方百計地打破沉默,「就像現在的外來民工想吃一頓鮑魚大餐,奢侈,真的很奢侈啊!」
「那你現在不是窮小子了。」話說出口,邊貞豐覺得有些吃驚。因為這些天來,梅玉屏一直教導他,別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談錢,別讓人家誤以為你只貪戀對方的物質。於是,她盡量把話題扯開,道,「看看女孩,還覺得很奢侈嗎?」
「是啊是啊,梅老闆真是熱情,介紹你這麼漂亮的女孩讓我認識,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遲廳長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美女,不是罪過,不是罪過啊!」
梅玉屏在那邊打了幾局牌,就把位置讓給了別人。當她偷偷過來看邊貞豐的愛情進展時,居然發現她就一個人坐在那兒,傻呆呆地顧自飲茶。「貞豐,還有一位呢?是不是上洗手間去啦?」梅玉屏坐在了對面空位上,關心地問道。
「哪有啊,他早就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邊貞豐嘟著小嘴,非常可愛。
「什麼?他走了?怎麼沒跟我們打個招呼啊?這根本就沒道理嘛,難道他對你不滿意?你們談得怎麼樣?他有沒有說下次再見你?有沒有給你留電話?」梅玉屏吃驚地提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然後就要了我的手機號碼,但他的號碼沒有給我。」邊貞豐失望地說。
「都問了什麼情況?你都如實說了?」
「是啊,我把家裡的事都說了,我說我有個孩子,現在已經離婚了,獨自一人生活在金陽,幫助梅老闆打理茶吧。」邊貞豐說,「其實,我根本就沒幫你幹過什麼,還不是在這裡白吃白住?我覺得真對不住你,這種日子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別難過,我又沒有趕你走,你擔心什麼?」梅玉屏安慰道,「你放心,既然他要了你的電話,再次約你的希望還是有的,我們再等等吧。」
可是,等了許多天,依然沒有消息。看來,遲綏陽已經把茶吧美女給忘了。
邊貞豐越來越不耐煩,整天纏著梅玉屏聯繫遲綏陽。梅玉屏批評道:「你個傻丫頭,這種事情女方怎麼能主動出擊呢?一主動,那就掉價了,以後就很難從他身上搾多少油水。寧可放棄,也不能主動。大不了,過段時間再給你另外物色一個。」
「他究竟為什麼不來嘛,我看他挺喜歡我的,眼睛一直色迷迷地盯著我。」邊貞豐的腦海裡,一次次回映起兩人相見的情景,「梅姐,你說這是為什麼呀?難道做大官的就這麼奇怪?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呀?」
「對了,我們來查查看他的背景材料。」梅玉屏把邊貞豐拖到電腦前,通過百度搜索起遲綏陽的相關資料。
在「圖片」欄一點,遲綏陽的禿腦袋就一個個亮了出來,還真不少。不過,在大會上講話的樣子,還挺神氣的。在基層調研時,全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樣子,更讓人覺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再點「網頁」欄,哇,內容就更多了,總共有95373條之多。看來,遲綏陽在嶺西還是個名人。特別是他在銅州市活動的那部分,內容最多。
其中,有一篇題為《扶貧市長遲綏陽》的通訊,出自國家某權威媒體。文章介紹:「遲綏陽對記者說,銅州市70%是山區,曾有國家級貧困縣6個。一想到山區還有幾萬群眾沒有脫貧,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也是一個貧困農民家庭出身的人,對貧困農民的生活,我特別理解,更有感觸。」
在銅州市舉辦的一次企業家扶貧大會上,遲綏陽說:「團結互助、扶貧濟困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一人有難、八方支援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授人玫瑰、手有餘香是對充滿愛心、傾囊相助的最高褒獎。我真誠地希望,銅州市內外的廣大企業家都投身到慈善和扶貧事業中來,為銅州地區早日脫貧致富伸出援手,作出貢獻!」
《銅州日報》有篇文章很有意思,題目叫《「菜餅市長」遲綏陽》。說的是遲綏陽每次下鄉調研都謝絕基層的宴請,還不讓人陪同吃飯。每到中飯時,就讓人給他準備「一張菜餅,一碗湯」,有時就對基層領導說:「一定要陪嗎?那你們也嘗嘗,這張餅,這碗湯,貧困地區的群眾還吃不上呢!」
看到這裡,邊貞豐感歎道:「好市長,真是人民的好市長啊!」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旁邊的梅玉屏,補充道:「還真沒想到啊,這人頭髮不多,心腸不壞,一心一意想著為老百姓辦事,想著幫助群眾脫貧,現在這樣的領導越來越少了,恐怕全嶺西也只有他一個。」
「是啊,正因為他思想好,能力強,上面才特別培養他,把他列為副省長候選人。」梅玉屏好像特別在意遲綏陽當副省長的事,而且提了好幾次,「這麼有前途的人,要是讓你傍上了,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不可能了。」邊貞豐忽然又嘟起小嘴,搖頭道,「看了這些材料,我更覺得他不可能了。你想,這麼一個清正廉潔的幹部,這麼一個勤勤懇懇關心百姓的領導,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人,他哪裡還會像別的人那樣去貪錢貪女人呢?我看,我根本就沒有機會了。」
「你現在好像很喜歡他了,他真的那麼好嗎?」
「是啊,我第一眼看見他時,覺得他長得真醜,可現在,我覺得他醜得可愛,因為外貌醜,更顯得他心靈美。」邊貞豐動情地說,「我在老家看到一些當官的,官不大,只有芝麻大小,可架子不小,就知道欺負百姓,吃喝嫖賭,不把百姓死活放在心上。說真的,我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了。現在看來,嶺西的官也不全壞,我以前看到的畢竟是極少數。你看,我一到金陽,就遇上了這麼一個焦裕祿式的好官。要是他喜歡我,我還真不想貪他的錢,乾脆嫁給他得了!」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就在邊貞豐絕望、梅玉屏到處物色其他人選時,有一天,遲綏陽居然又來了。
那天晚上,他仍然和邊貞豐坐在茶吧聊天,一雙眼睛不時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有時,還低下頭來,悶悶不樂地想著什麼。邊貞豐想問他什麼,可又沒敢問。
聊了一個多小時,遲綏陽又走了。
奇怪的是,走了以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消息。
大約一個星期後,十一點多了,百無聊賴的邊貞豐偷偷地從房間裡溜出來,想自己到茶坐上物色一個權貴。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打開一聽,居然是遲綏陽的聲音:「你在嗎?好,我就在你們旁邊,有點事。好,我馬上就到。」
邊貞豐緊張地躲在門邊張望,很快就看到一輛轎車停在了門口。邊貞豐把遲綏陽領進預訂的座位,坐下來一看,發現遲綏陽臉瘦青青的,似乎比上次看到時更憔悴了。
這回,遲綏陽沒有再問什麼,而是不時地把眼睛盯著邊貞豐,心情有些沉重。
看了許久,突然開口道:「實話說了吧,剛才,我就一個人在月湖邊散步,轉啊轉,轉啊轉,不知轉了多少圈了,可是,我還是沒能……」
邊貞豐聽不懂他的意思,抬起頭來道:「轉那麼多圈幹什麼?」心想,「有心轉那麼多圈圈,還不如到我們鄉下去磨豆腐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久不來找你嗎?」遲綏陽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邊貞豐很納悶,這恰恰是最讓她頭痛的問題。
「因為我和老牛,交通廳的那個牛廳長打過一個賭。」
「什麼賭?」
「他說要介紹一個美女給我認識,我知道他在使壞心眼。」遲綏陽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道,「他知道我這個人立場堅定,很講原則,從來就不在外面沾。我們約定,如果在和你見面後,能夠徹底忘掉你,他就請我吃飯;如果我心裡一直牽掛著你,忘不了你,那就得我請他吃飯。」
「呵,居然是這麼有趣的賭注。」邊貞豐尖叫了起來,笑道,「結果怎麼樣?」
「結果你知道了,我輸了。」遲綏陽長歎一聲,把邊貞豐的小手抓過來,緊緊地握住,道,「自從每一次見了你之後,我就日日夜夜想著你,戀著你,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今天晚上,我在月湖邊自我考驗了好幾個小時,這個老牛啊,我算是恨透他了。老牛真壞,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哪能忘得了你呢?我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