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節 文 / 丁志闊
二人一聽樂壞了,魯強又是給杜賀添茶又是倒水,嘴裡說:「請杜哥放心,這事情成了之後,我們少不了杜哥的好處。」
杜賀笑笑,不置可否。
就這樣,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一場幕後交易談成了。
出了休閒山莊的大門,臨上車時胡斌交給了杜賀一串鑰匙,說這鑰匙是新苑小區2號樓三單元402房間的,是他自己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
杜賀說:「我自己又不是沒有房子,要這個幹嘛?」胡斌沖杜賀詭異地笑了一下,說:「朱日娜跟我說你現在很需要一套房子,拿著吧。」杜賀立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原來朱日娜一直都是在受胡斌的指使。
杜賀很驚訝胡斌為了拉攏他,居然能夠這樣煞費苦心。不過也好,既然事情已經挑明了,那麼以後也不用忸忸怩怩的了。杜賀想了想,將那串鑰匙接到了手中。
在杜賀的幫助下,胡斌和魯強最終如願以償地拿到了該項工程,並且狠狠地賺了一筆。事後,胡斌和魯強當然沒有讓杜賀白幫這個忙,分別給了杜賀一大筆錢,都存在了一張銀行卡裡,密碼只有杜賀自己知道。
到這時,杜賀的人生觀已經徹底地改變了!如果說以前他只是收小錢的話,那麼現在他敢收大錢了;以前還比較懂得慎用權力,那麼現在他卻擅於以權謀私了。
現在杜賀有錢了,再打一些小麻將就覺得有些不過癮,他漸漸地迷上了撲克牌。杜賀發現,撲克牌這東西和麻將相比至少有兩點好處,一是不受場地和人員限制,走到哪裡都可以玩上幾把;二是撲克牌玩法多樣,想賭多大都可以,並且短時間內就可以決定勝負,比較過癮刺激。
杜賀最喜歡的撲克牌玩法就是「詐金花」和「填大坑」,他覺得這兩種玩法很有些鬥智鬥勇的意味,在跟與不跟的過程中,十分考驗一個人的心理和智慧。而杜賀則比較善於分析和揣摩別人的意圖,往往總能出奇制勝,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杜賀最享受的就是最後一刻通殺的快感,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樂趣,就好比是一場殘酷的戰爭,你在悄然之中布好了局,等待敵人往你的口袋裡鑽,然後再將其乾脆利落地一網打盡,那是何等的暢快淋漓啊。
當然杜賀除了跟胡斌、魯強他們玩之外,也不忘和下屬單位的一些領導玩。
那天,杜賀去省城開一個交流培訓會,會期三天,同去的還有其他單位的一些領導。開會之餘,幾個人閒著無聊,就找了一副撲克,玩上幾把。
大家都很熟悉了,也沒有什麼可以避諱的,這次他們玩的是詐金花的遊戲。一個單位不知趣的領導,像跟杜賀作對似的,接連殺了杜賀好幾把,並且越戰越勇,不一會兒就贏了幾萬元。杜賀心裡有些不高興,認為他起碼應該給自己留一點面子,不至於表現得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
杜賀有意要殺殺他的銳氣。恰好趕上杜賀有一把牌摸到了三個A的至尊,他知道對方無論如何也大不過自己,就故意裝出牌面不大的樣子,在跟與不跟上表現出很猶豫。對方以為杜賀起的是一把小牌,而自己的牌是同花順JQK,所以下的注也越來越大,結果底牌亮出來之後,被杜賀絕殺。
旁邊幾個人也有些看不慣那個領導的做派,所以在玩的時候也就有了傾向性,明裡暗裡地幫杜賀遞眼色。沒一會兒,那個領導不但將贏的那幾萬元輸了回來,而且還倒搭了幾萬元。
杜賀瞥見這個領導的額頭開始冒汗,情緒十分激動,擺出一副要決一死戰的樣子。杜賀微微一笑,心想這人在賭場上如此沒有涵養,那麼在生活中也不可深交。杜賀一直認為,賭場上是最能看清一個人本性的地方。有些人可能平時偽裝得很好,但是一到了賭桌上就原形畢露,要麼摔牌罵人,焦躁不安;要麼就耍滑抵賴,風度盡失;要麼額頭冒汗,追悔莫及。贏錢的也是如此,有些難抑內心狂喜,上躥下跳;有些則貪得無厭,贏了還想贏;還有的見好就收,贏錢就跑……
這女人好像偏會吊人胃口,並沒有繼續脫下去,而是用各種肢體動作展示著自己的美,隨著彎腰動作,那肥美的臀部立即就體現出來
胡斌和魯強已經充分地體會到了巴結杜賀給他們帶來的好處,江瑜公路的工程使胡斌和魯強狠賺了一筆,嘗到甜頭以後,他們想乘勝追擊。尤其魯強,他不甘心於落在胡斌的後頭,上次江瑜公路他只拿到了相對較小的部分,而大頭被胡斌拿去了,為此他的心裡很不平衡,於是就想私自採取一些手段,將杜賀拉攏過來。
魯強仔細分析了杜賀的喜好,他覺得杜賀在金錢和女色方面表現平平,跟一般男人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倒是在賭博方面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愛好,似乎很有癮。魯強於是精心設計了一場活動。
這天,魯強給杜賀打電話說:「杜哥,這週末有沒有空?我想約你出去玩玩。」杜賀好奇地問:「去哪裡啊?」魯強壓低聲音神秘地說:「去境外。」杜賀問:「境外有什麼好玩的?」魯強說:「那境外風景不錯,不但可以領略美好的異域風光,還有很多好玩的項目,比如溫泉浴,艷舞表演,還有賭場可以逛呢……」
一聽說有賭場可以逛,杜賀來了興趣,問了一句:「安全嗎?」魯強說:「都是當地有背景的人開的,您放心吧,絕對安全,我有哥們兒在那裡做事,會給咱們安排好一切的。」杜賀說:「嗯,那倒是可以去看看,我這兩天正想著出去散散心。」魯強說:「那就這樣吧,咱們定好了,週末我去接你,不見不散。」
撂下電話之後,魯強心裡有些興奮,他知道這是跟杜賀拉近關係的絕好機會。胡斌這時恰好出差去外地了,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回來,他單獨陪杜賀去,想必胡斌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杜賀自從參加工作之後,這幾年逐漸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隔一兩個月若不外出走走,就會感覺到身心俱疲。而出去散散心之後,回來就會好些。
週五下午,魯強準時開著他的那輛路虎越野車來接杜賀,杜賀上了車之後才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問道:「就咱倆啊?」
「嗯,就咱倆,人多眼雜,出境時會有人接咱們,一切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杜賀說:「以前出國都是持護照按照正常手續出去,這一次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魯強說:「你們那種出國考察沒意思,一般都是公家組織的,也就是走走看看而已,人多了就有顧忌,放不開手腳玩。咱們這次不同,就是為了放鬆和娛樂。」說完,魯強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行李箱,讓杜賀瞄了一眼,好傢伙,全是整捆的人民幣,足有上百萬。
杜賀說:「你這是幹嘛啊?」
魯強說:「玩唄,不夠的話我身上還有,我帶著銀行卡呢,可以隨時取。」魯強關上皮箱,繼續說,「人這一輩子,要想開些,掙錢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花錢嘛,為什麼不幹點自己喜歡幹的事情呢。我這一生沒什麼愛好,只喜歡兩件事。」
杜賀好奇地問:「哪兩件事?」
魯強側過臉望了杜賀一眼,笑了笑說:「嫖和賭。」
杜賀聽完樂了,他覺得魯強挺可愛的,起碼是一個坦誠的人。
魯強又說:「但我不好喝酒,你看我什麼時候見著酒沒命了,基本上在一般場合上過得去就行。這世上的男人多半吃喝嫖賭抽總要好一樣,什麼都不好的男人基本沒有,不信你細細品味去吧。」魯強還特意強調了一句。
杜賀一想,魯強真的很少在酒桌上沒完沒了地喝,酩酊大醉的時候也一次都沒看見,看來他還真不好酒。
杜賀說:「那你的意思是人生就該及時行樂,有錢該花就花?」
魯強說:「是啊,如果你現在捨不得花,指不定哪天突發什麼事故離世了,留下了那麼多錢有啥用?還不是被妻子改嫁後讓別的男人給用了,那不是慘得要命!」他慨歎了一聲,說,「不瞞你說啊,我看到身邊好幾個有錢的大老闆,生前卯足了勁兒去賺錢,結果都沒來得及花呢,就一命嗚呼了。」
杜賀坐在車裡仔細琢磨著魯強的話,認為雖然有些極端,但也不無道理,如果單純從個人享樂的角度來說,還真得享受好現在的每一天,誰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能活到什麼時候,免得等到有一天突然不在了,你想要享樂已經沒有機會了。
魯強看杜賀沒有說話,問道:「杜哥,你說我的話有道理沒?」
杜賀沒說有道理,也沒說沒道理,而是反問他:「可是人活著也不能光為了自己啊,倒不是說你非得為社會做出一點什麼,起碼得為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考慮一下。」
魯強說:「父母妻子兒女那部分我早就考慮好了,該給他們留的,已經給他們留了。至於社會嘛,我倒沒考慮那麼多,公益事業我也做了不少,但是我賺的大部分錢還是要自己花。我還沒有那麼高尚,只要我不損害社會就夠了。」魯強側過頭看了杜賀一眼,「說實話杜哥,經商這麼多年,我發現有些人比我壞多了……」說到這裡,魯強突然停住了。他沒說究竟是哪些人比他壞,但杜賀一下子就明白他可能是指像他這樣違法違紀的官員們。
杜賀想了想,還是幫杜賀說出了下面的話:「你說的那些人是指我們這些當官的吧?」
魯強立即不好意思起來,趕緊解釋說:「杜哥,我不是那個意思,起碼你跟他們不一樣,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你心腸不壞,還想著幹點正事兒。如果說有那麼一點不原則的話,那也是大環境使然,你也沒有辦法。」魯強砸著嘴,似乎很有感觸。
杜賀笑笑說:「沒關係,我理解你的意思。」
杜賀立即就想到了李志民,還想到了市委副書記許雲山。杜賀很納悶自己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一切都好像在夢幻之中,完全不知不覺地就成了一個貪官,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想當初他也是那麼地堅定,要不怎麼說權力就是一把雙刃劍呢,它能實現你的很多政治抱負,但是它也可能讓你迷失自我,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