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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鄒紹志

    趙鵬程、陳安平、讓明全還有扶著讓老、施老見事情已經已經解決,便回到鎮委大院。只有我和林主任以及施小明和讓明山還留在謝困難的身邊。

    謝困難見羅老漢好像還不想離去,便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不把這件事查清楚,我就跳進罵娘河……」羅老漢聽了他的話,又準備磕頭,謝困難忙扯住他,接著說,「快別這樣。我說出去的話,是從來不會收回的。這樣吧,你就將你身上穿的這件上面寫著你家冤情的衣服給我留下來,好讓我對你的冤情有所瞭解。」

    羅老漢當即脫下那件白色外衣交給謝困難。臨走時附耳輕聲對謝困難說道:「我的這些唱詞和這件衣服上的冤情都是接駕渡鎮一中的老師幫我編的和寫的。一中許多老師都瞭解情況,你要是想瞭解詳細情況,可以找他們……」

    謝困難送走羅老漢後,才滿臉慍色地在我們的陪同下走進鎮委大院。他對我們說道:「太不像話了,朗朗乾坤,竟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一行人都勸他冷靜下來,不要過於激動。

    當我們走進食堂時,讓明理正在對趙書記大發牢騷。見謝困難走了進來,他立即對困難斥責道:「你謝困難算什麼玩意,有什麼資格在這種場合亂表態?你瞭解情況嗎?」

    我擔心謝困難會跳起來,忙扯了扯他的衣服,輕聲說道:「沉住氣。」

    謝困難雖然沒有暴跳如雷,但仍沒放棄還擊的機會。他「哼哼」冷笑了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是『東西』,而是一個眼裡摻不得沙子的正派人,是一個具有正義感的普通老百姓。我倒想問一下,在你讓明理的眼裡,什麼人才有資格在這種場合發表自己的意見?你所說的『資格』標準又是什麼呢?是官銜嗎?如果說是官銜,又是那一級官銜才具有這種資格呢?要是說像你這種科級的官銜,我是沒有。但是,卻有你所沒有的『良心』。假如憑良心,任何只要有正義感的人,都可以站出來講話,出來表態。我真想不通,你作為一名共產黨的鎮黨委書記,竟然會對下面老百姓的天大冤屈無動於衷,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或者說,你是另有隱情?否則,為什麼會採取這種態度對待一個無援無助的老百姓呢?」

    讓明理理屈詞窮,看看趙鵬程,又看看陳安平,過了半天才反擊道:「你根本就不瞭解情況,你又憑什麼證明那個『上訪油子』不是告歪狀呢?」

    讓紫良聽了讓明理的話,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對讓明理說道:「我說明理伢子,你說出這種話來不感到害臊嗎?羅老頭的女兒被陳富田一夥輪姦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全鎮的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有你們少數幾個人才裝聾作啞,不問不睬。本來,我是不願管閒事的,但對你的這種態度我還是要說幾句。你問謝困難有什麼資格表態,簡直是無理到了極點!你要是有像他這樣的正義感,就不會將接駕渡鎮搞得像現在這個樣子了。我明白告訴你,這種事我早就想管了,現在既然困難要管,我就站在他的這一邊。要告狀、要打官司,我都幫他。你我雖然都姓讓,但是在大是大非問題上是不講姓氏的。我們讓姓的許多先賢都是以我們的建文老祖宗為楷模,『親和愛民』,留下了許多動人故事和傳說。你自己說,你對羅老漢一家的態度與我們讓姓祖先的那種愛民的德行相矩又是多麼遙遠哪……」

    讓明理沒有料到讓紫良會在這種場合講出這種話來,既生氣,又無可奈何。過了半天,才頂撞道:「你雖然是我的長輩,但你不是共產黨員,對我們黨內的政策並不瞭解,共產黨是講事實求是的,你在沒有瞭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前,就不應該講這種話……」

    讓老確實生氣了,他將桌子一拍,站起來大聲說道:「你太猖狂了!我告訴你,我當共產黨員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你敢這樣對我講話……」

    我們一聽他的這句話,都吃了一驚!怎麼,他讓紫良當過共產黨員?

    一直保持沉默的施老對讓明理的話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站起來,激動地說道:「本來,我是外地人,不該過問你們的事。不過,你讓明理書記說讓紫良老前輩不是共產黨員,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可以告訴你,讓老早在1942年就是中國共產黨的地下黨員!」

    施信周此語一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趙鵬程、陳安平、讓明理、讓明全和我以及林主任,還有謝困難幾乎都是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什麼?讓老是共產黨的地下黨員?」

    施信周向大家慎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以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從江西省黨史辦那裡得知的。」接著,他便將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為了編寫江西地下黨的歷史,江西省黨史辦的同志通過多年的調查,已經找到了當時隱藏在國民黨第十九集團軍總司令羅卓英司令部裡的中共地下支部的一位負責人。這位負責人在抗日戰爭期間和解放戰爭期間是共產黨南方局地下組織的負責人,解放後,一直在中組部工作。根據他的回憶,抗日戰爭時期,蔣介石發動反共反人民的內戰意圖已經很明顯了,為了保持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和新四軍的獨立性,以應付突發事變,南方局根據毛主席的指示精神,指示這位已經打入了羅卓英的司令部、對外公開身份是第十九集團軍參謀部的上校參謀,可乘當時國民黨軍隊內部反內戰情緒高漲之機,適當在第十九集團軍中發展黨的地下組織。讓紫良老前輩就是他親自發展的中共地下黨員之一。由他發展和領導的地下黨支部和黨員的詳細情況和地下黨員的花名冊,解放後他都交中央組織部存檔。打倒『四人幫』後,黨中央號召老同志寫回憶錄,江西省黨史辦的同志就是根據他的回憶錄才找到他的。他對江西黨史辦的同志講,當時在羅卓英為總司令的第十九集團軍任獨立團團長的讓紫良老前輩,就是他親自發展的中共黨員。而且,黨史辦的同志也從中央組織部查到這位負責人交存的地下黨支部黨員花名冊,其中確有讓老前輩的名字……」

    聽了施信周的話,自然沒有人再懷疑事情的的真實性了。趙鵬程興奮地說道:「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真的如你所說,我們馬上就恢復讓老的黨籍!」他說罷,又問施信周,「這些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施信周答道:「黨史辦的同志為了查找讓老的下落,幾經周折才找到我的。因為他們知道我同讓老不僅是師徒關係,而且都在國民黨第十九集團軍總司令羅卓英的部隊裡共過事。我這次之所以要到新豐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件事告訴讓老,同時也是奉江西黨史辦的委託,先向讓老本人問問情況,如果他自己明確答覆自己確實加入過共產黨地下組織,就說明同江西黨史辦調查的結果是一致的,然後再將情況反饋給江西黨史辦,到時,江西黨史辦的同志就會會同江西省委組織部同貴省組織部門取得聯繫,然後共同為讓老恢復組織關係……」

    讓老這時也顯得十分激動,施信周話音甫落,他就說道:「我是奉黨組織指示,嚴守自己是共產黨地下黨員的秘密,所以從來不與人談起這件事,不想這一隱瞞就是四十多年。現在終於等到黨組織找來了……」

    趙鵬程激動地走到讓紫良的跟前,握著他的手說道:「讓老,祝賀你!」

    我和林主任也興奮地走到讓紫良的跟前表示祝賀。

    謝困難顯得更加興奮,跑過來用臉貼在讓老的臉頰上,說道:「雖然以前不知道師爺是共產黨員,但我總覺得你應該是共產黨員,因為你對馬列主義的信仰比現在的許多共產黨員都堅定……」

    讓老笑道:「你是在拍你師爺的馬屁吧!你小子講這種話並不能讓我高興,因為你這話不地道!」

    謝困難又想說什麼,趙鵬程大概意識到謝困難要說什麼吧,忙岔開話題,對讓老問道:「這種事關係到你自己的名譽和聲望,你為什麼一直保持沉默呢?你應該向黨組織申訴呀!」

    讓紫良答道:「當時在入黨儀式上,我是向黨宣過誓的,就是要嚴守黨的機密。由於我是黨組織發展的『特殊黨員』,我的黨籍問題屬黨內的絕密。當時,我的介紹人告訴過我,不經黨的允許,任何時侯、任何地點,都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解放後,我雖然想到過要就自己的黨籍問題找組織說明,但是,能證明我的黨員身份的人只有我的入黨介紹人一人,而他當時的名字又是化名,叫我到哪裡去找他?更主要的原因是,解放後,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台海局勢不穩定,我擔心自己主動尋找組織的舉動,會對那些尚未公開自己黨員身份的同志會造成傷害,所以只好抱著等組織來找自己的想法,繼續保守黨的機密。如果真的因自己的不慎,造成黨的損失,那就完全背離了自己的入黨誓言……」

    趙鵬程聽了,顯得很激動,頻頻點頭道:「講得好!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員的高風亮節……」他說著,又轉身對施信周說道,「施老,你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謝謝你!等你們回江西時,我會讓縣委組織部跟你們一道到江西去,一切開支由我們承擔。等江西方面來了證明材料後,我們立即恢復讓老的黨籍,並召開大會,向廣大幹部和黨員以及全縣人民群眾宣佈……」

    我說:「除了立即恢復讓老的黨籍外,我認為還應該大力宣傳讓老的事跡。不簡單哪,讓老為了遵守黨的紀律,忍辱負重幾十年,就憑這一點,我們也該很好宣傳一下,讓廣大黨員和幹部向他學習。」

    林主任也說道:「我們回去後,立即向地委反映……」

    林主任的話,引發我的聯想。我記得謝書記曾對我說過,施老好像總有什麼東西如骨梗喉,不吐不快的樣子,但稍有干擾,便沒有開腔。是不是就是因為施信周要向謝書記和我們講讓老是共產黨員這件事?於是,我問施老:「謝書記說,幾次看到你欲言又止,是不是你曾想將這件事跟他講?」

    施信周道:「謝書記真不愧是領導,察顏觀色的功夫真是到家了。我確實幾次想將這件事告訴他,但又擔心情況萬一有出入會鬧出笑話,所以幾經猶豫,還是決定等同讓老見過面後再講……」

    讓紫良也站起身說道:「雖然我的地下黨員身份得到確認,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最多也只是說明我曾經為黨做了一點工作。你們都知道,我這個人是喜歡過清靜悠閒的生活,不願過分張揚,鬧得雞犬不寧。所以,宣傳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趙鵬程說道:「不,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像你這樣的高風亮節,正是教育廣大黨員和群眾的活教材,當然要宣傳!」

    接著大家又就地下黨組織紀律問題談了不少感想。又是謝困難的話引起人們的極大的爭論。謝困難說:「那時侯,加入共產黨就是表示要把腦袋繫在褲腰帶上鬧革命,而不像今天一些共產黨員,只是想著要當官,就必須入黨;入了黨後,就拚命撈錢、向上爬!還有不少人,不要說黨內的組織紀律記不住幾條,就是連共產黨員的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也忘記得一乾二淨。就比方對待羅老漢父女一事吧,有些人的所作所為,簡直令發指!」

    讓老說:「好了,不要老談論我的事吧,大家還是談談羅老漢女兒遭受冤屈的事如何處理吧!」

    也許是因為讓老是共產黨員一事的喜訊沖淡了大家對羅老漢一事的關注吧,謝困難的情緒也大有好轉。雖然讓老又提到羅老漢女兒的事,但他已不像適才那樣氣憤和激動。但他沒有忘記讓明理剛才的無理,於是接口說道:「如何處理,只有看讓明理書記是不是明理了。尊敬的讓書記,你剛才還說讓老前輩不是共產黨員,想以此剝奪他老人家的發言權,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趙鵬程當然清楚困難的話是含沙射影,便起身說道:「關於羅家父女告狀一事,大家都不要感情用事,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縣委會立即組織人對羅老漢女兒被姦污一事進行調查和處理,不管涉及到誰,我們一定不會姑息遷就……小謝,不要再就這件事糾纏下去了。你放心,我欣賞你的性格,但也請你相信我趙鵬程的為人,我趙鵬程說出去的話,就是撥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趕快用膳吧,等會我還要同施老一道到縣城去轉轉呢……」

    吃過早餐,根據趙鵬程的意見,大家一起來到鎮黨委會客室商量下一步安排。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陪他和施老一起到縣城去轉轉。我剛想徵求林主任和困難的意見,不料就在這時,我的「大哥大」(八十年代的手機。形同小磚頭,價格十分昂貴,使用者不是很多,因此便成為身份的象徵,想必「大哥大」的名稱便由此而來吧。我們的「大哥大」都是單位配置的)響了,是謝書記打來的。由於信號不靈,也因不願讓大家都聽到我們通話的內容,所以我走出了會客室,到外面接電話。他在電話中,首先問到他走後困難是否又生出什麼鬼點子給我們添麻煩了?我便將困難為羅老漢鳴不平的事告訴他。他聽罷,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道:「這渾小子既然說他要幫羅老漢打官司,恐怕不是說說而已。這樣吧,如果新豐縣的同志對羅家父女的冤情確實態度曖昧,就說明他們很可能如困難所言,有一定的牽連。讓困難先在下面摸摸情況倒是個辦法。如果情況屬實,再讓地區公檢法部門介入。這樣吧,如果困難執意留下來,你或是林主任一定要有一個人留下,協助他把真實情況摸清楚,同時也好經常對他高敲打敲打,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亂來。」

    接著,我又將讓老是中共地下黨員這件事情告訴了他。他一聽,立即驚叫了起來:「好哇,這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好消息!若真是如此,我會讓地委組織部也派人同新豐縣組織部的人一道到江西去一趟,爭取把情況落實下來,然後盡快恢復他的黨籍。到一定的時侯,我還會要求報社和電視台對他進行採訪……」

    我問:「你打電話來還有別的事嗎?」

    他說:「昨晚我同省委古書記談得很晚,主題是如何培養年青幹部問題。在閒聊時,他問及我的幾個子女的情況,我告訴他,其他子女儘管都是國家幹部,但政績平平,無太大發展前途,唯有小兒子謝困難很有個性,思維也很敏捷,也具有一定的理論水平,而且對老百姓有一種天然的感情,我還將讓老和施老對他的評價講了講,他聽後非常感興趣,要我『舉賢不避親』,說既然困難是個人才,就應該大膽地加以培養和使用。不過,他話是這麼說,但我畢竟是地委書記,也不能不避嫌,看來,對困難的培養和使用,只有等到我離開臨江後,由其他同志考慮了……」

    我一聽,忙問道:「你是不是要上調?」

    他說:「這種事,你還是少打聽為好。」

    我說:「下面早就在傳說你要上調,你還保什麼密嘛!」

    謝書記沒有正面回答,也沒有否認。我當然不好繼續追問了。

    謝書記又說:「古書記聽了我向他介紹讓老的情況後,非常感興趣,很想同他見上一面。所以,你立即同讓老、施老和老林商量一下,今天就帶讓老祖孫趕回來。最好也讓施老一道回來。如果趙鵬程實在想留施老,而施老也願意留,讓施老先在新豐考察一下也好,但你們就不要陪了,趙鵬程是不會虧待他的。呵,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就是地委突然接到省裡的通知,全省武術運動會根據各地縣的意見,決定延期舉行,具體時間未定。我看這是一件好事。這樣我們就有充足時間準備了……好,等你們回來之後再具體研究。就這樣吧,我掛電話了……」

    我們這些長期在地方各級黨政機關摸爬滾打的中層幹部,大多形成一種稱之為經驗也好,說是臭毛病也好的習慣,這就是對領導人的講話或指示,總要在腦子先用篩子篩三篩,用濾子濾三濾,從中體察領導人的真實意圖,特別是對涉及到自己的部分,更是要從中品味出酸甜苦辣來,哪些屬公、哪些屬私,哪些是可以擺到桌面上的,哪些屬暗示。等到一一弄清楚後,才予以正式答覆。很多人都將這種習慣稱之為「領會」,實則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的經驗之談,說直一點就是「滑頭」。當然,我亦莫能其外。接完電話後,我又將他的來話的內容回憶了一番,過濾了一遍。雖然謝書記的來電內容不少,有些是指示,如立即帶讓老回臨江,因為省委書記想見他一面等;有的則是消息的透露,如省裡的武術運動會推遲舉行,他有可能上調等。但是,若細細體味,就不難從他喜悅的聲音中,聽出他對小兒子謝困難的關愛和希望,特別是對他的前程的關注和安排。他之所以向省委書記談及讓老對困難的評價,並要我們帶讓老見省委書記,除了省委書記本人對讓老的傳奇經歷和高深的武功感興趣外,恐怕還是他想借讓老之口直接在省委領導面前為謝困難美言幾句吧!他在電話中之所以說對困難的培養和使用,只有等他離開臨江後,「由其他同志考慮了」這樣的話,是不是也在暗示我,要在困難的培養上多下些力氣?同時,他聽到困難要留下為羅老漢父女打抱不平的事情後,明知困難的個性,為何還同意讓他介入這件事?而且還要我或者林主任留下來陪他?我想,他之所以這樣做,很可能是想讓兒子真的能幹出點什麼名堂來,以證明兒子確實不是一般的人,從而更好向省委書記證明自己所言不謬。其實,不需要他叮囑和暗示,我對困難的為人和才能的欣賞以及在他身上所花費的精力和心血並不比他遜色多少。不過,他既然來了電話,不管是暗示或是提醒,作為下級和朋友,我都應該當成重要任務來執行,對有些暫時不能執行的,也要牢記心中,等待時機再說。

    經過這樣一番思考,我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了。於是,我回到了鎮委會客室。

    當我回到會客室後,眾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我。趙鵬程問道:「是謝書記的電話吧?」

    我點了點頭,對在場的人掃了一眼,然後說道:「剛才接到謝書記的電話,說是省委古書記希望見見讓老和施老,要我們研究一下,看是否能立即趕回臨江?」

    趙鵬程一聽,急了。他說:「我看這樣吧,讓老先同你們回去,施老還是再呆一兩天吧,他不是想到新豐投資嗎?既然來了,總得先看看我們新豐的投資環境……」

    我打斷他的話,說道:「這要看施老本人的意見。」

    施老說:「既然趙書記這麼有誠意,我就再在新豐呆上一兩天吧,我確實想到新豐看看。而且我同你們的省委書記沒有任何交往,他主要是想見見我的師父讓老前輩……」

    我說:「那就這樣吧,我們尊重施老的意見。趙書記,我們就把施老托付給你了。謝書記叫我轉告你,一定要照顧好施老……」

    趙鵬程接話道:「你叫謝書記放心,施老可是我們請都請不來的『財神菩薩,怎麼會虧待他老人家?」

    我又對謝困難問道:「困難,你是陪施老還是跟我們回臨江?」

    謝困難表示要留下來。他說:「我留下來,不是陪我師父考察投資環境,而是要到羅老漢村裡去將他女兒受辱的事作一番調查,免得別人說我不瞭解情況亂摻和。」

    讓明理一聽,立即反對,他說:「這件事情我們會派人調查的,你人生地不熟的,怎麼調查?」

    陳安平縣長也說:「是呀,這件事發生在接駕渡鎮,自然應該由當地調查處理。再說,你是文化教育體育局的幹部,既非本地人,又無組織介紹信,從組織原則來說,你這種作法也是不對的,說得嚴重一點是搞非組織活動。你信不過接駕渡的同志,難道連我們也信不過?趙書記不是已經表了態,縣裡會派人調查處理麼?」

    謝困難仍堅持要留下來。他說:「人家羅老漢是衝著我是謝東山書記的『秘書』的身份才來找我的。而這種『秘書』身份是謝書記和你們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的。人家既然來找過我,我總得對人家有個交待吧?就算我是個平頭百姓,知情權總該有吧?下去把情況瞭解清楚,有什麼不好?你們為什麼這樣怕我下去瞭解情況呢?」

    我忙走到趙鵬程身邊,將謝書記的意思告訴他。他聽了之後,便對陳縣長和讓明理說道:「既然小謝同志有這種熱情,就讓他下去瞭解一下吧!這對我們工作也有好處。」

    讓老插話道:「我同意趙書記的意見。困難是一個很有頭腦的年輕人,他不會亂來的。而且,這件事已經成為拖得太久了,在群眾中的影響極壞,如果長此拖下去,真的可能鬧出大事,如果激起民變,對安定團結的局面將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和惡劣影響。」他說罷,過來同我耳語了幾句,又接著說道,「如果你們擔心他情況不熟,我就讓我的孫子明山給他當響導。」

    我接過讓老的話說道:「我這次下來,除了請讓老出山外,也是想同林主任就下面學校的危房作點調查研究。既然謝困難同志想先留下為就羅老漢父女的冤情討個說法,那我就先留下來,陪陪他。」

    本來,謝困難是想當天就趕到接駕渡鎮中學和殷家埠的,但是在陳安平的苦苦相勸下,我們還是陪施老和趙鵬程等人到新豐縣城去了,後又在縣衛生局長和縣計委的同志的帶領下,到其他幾個鄉鎮轉了一天。開始,謝困難是不願意去的,而是堅持要到鎮中學和殷家埠去。只是在我的勸說下才勉強去的。當時,謝困難對我說:「我總覺得陳安平同這件事有牽連,他們之所以非要我們陪他們到縣城,肯定是別有用心。」

    當時,我還以為他是神經過敏,我對他說道:「你別把問題想得過分複雜,就耽擱一天時間,他們就是要搞鬼,又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他笑了,說道:「那好吧,反正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信明天再看!」

    不想,果然被他言中!當我們於第二天趕到鎮中時,情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接駕渡中學是親新豐縣的三所重點中學之一,原來校名就叫新豐縣第三中學。幾年前我曾來此處理過學生食物中毒事件,在學校住過一個星期。由於接駕渡鎮位處湘皖鄂贛交通樞紐之地,歷史悠久,文化發達,所以該校建校時間很長。原來不叫三中,而是叫阜陽書院。直至解放,阜陽書院猶存,不過只剩下幾間用作講堂的平房和一座「文昌閣」。六十年代初,這座「文昌閣」和講堂,被定為省級物保護單位,省、地、縣只好各自拿出資金重建教學樓和校舍。經過二十幾年的風風雨雨,教學樓和校舍不但陳舊而且很難滿足教學需要,所以縣政府和鎮政府便打報告要求省、地撥款維修和擴建。鎮中的呂校長為了送報告、工程設計資料和請設計師,經常往地區和省裡跑,所以同我們局裡的許多人都比較熟。經過爭取,省裡和地區終於立項了。雖然省裡的撥款尚未最後確定,但地區財政則已經批復在原來二十萬元的基礎上再增撥50萬元。這個數目在二十世紀中期,已是相當可觀的了。大前天晚上,當我將這個消息告訴陳安平和讓明理時,他們幾乎高興得要跳了起來。當我現在站在學校大門前,望著裡面的教學樓和教室,發現較幾年前更顯得破舊,看來確實該趕緊動工了,不然真的可能鬧出人命來。然而,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當我們出現在校門口時,不但不見有人出來迎接,反而顯得死氣沉沉,除了一個守大門的老門衛外,已空無一人。直到這時,我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有人事先做了安排,對我們唱「空城計」。正當我準備上前詢問守大門的門衛時,讓明山對我說:「現在雖然是暑假,但學校為了抓升學率,每個假期都要辦補課班、培優班什麼的,一般是不會沒有人的,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連一個人影子也沒有,一定是有人在給我們演『空城計』。」

    謝困難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局長大人,這該不是我的神經過敏吧?」

    我當然無言以對。為了弄清情況,我只好亮出自己的身份,對守門的老頭講:「我是地區文教體育局局長白水田,找你們的校長有重要事情。你能告訴我你們校長到哪裡去了嗎?」

    不想老頭一面向我們搖手,一邊「咿咿呀呀」地擺頭。原來他是個啞巴!

    讓明山對我們說道:「中學門衛我認識,叫胡細根,前幾天我還見過,根本就不是這個人,更不是一個啞巴!」

    謝困難氣憤地罵了一聲:「這些王八羔子,做得真絕呀!這是故意安排的,說明他們心中有鬼,而且鬼還大著呢!」

    我問讓明山:「那個陳富田到底是什麼人?你大概知道一些情況吧?他怎麼會有這樣大的能耐?」

    讓明山說:「陳富田是我們鎮殷家埠的人,他是家裡的獨生子,而且三房只有他這樣一個男孩子,所以全家人都把他看得很重。由於父母的過度的慫愛,養成了專橫跋扈的性格,在家和在村子裡,沒有人敢管他。隨著年齡的增長,個性變得更加暴戾,專門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攪在一起,四處拜師習武,然後仗著自己有一身武藝,惹事生非,打架鬥毆,欺男霸女,橫行鄉里,是個人見人恨的傢伙。由於他是我們新豐縣有名的『八大金鋼』的流氓團伙的第一號頭目,所以雖然人人對他恨之入骨,卻又不敢輕易得罪他。他之所以敢如此勢無忌憚,我行我素,主要就是他依仗自己的大伯是縣長以及叔叔在省委機關當處長這層關係,以為有恃無恐。前年,他憑著他的大伯——就是陳縣長——的關係,在縣城開了一家歌舞廳,生意還不錯。後來,由於同他的那幫流氓兄弟因爭風吃醋而發生分裂,在縣城站不住腳,才回到接駕渡鎮另立門戶。到了接駕渡鎮後,很快就成為這裡的一霸。經常帶著他的那幫狐朋狗友欺行霸市,強收所謂的『保護費』,誰要是稍有反抗,便拳腳相加,弄得不少鎮上的居民和上街做買賣的農民談虎色變。後來,他們又在鎮上開了一家旅館和一家遊樂廳,除了有一部分是否裝門面的正當生意外,主要還是靠色情服務和設賭局賺錢。這次他惹下這個案子之所以遲遲得不到解決,主要就是因為他的大伯是縣長,而有些幹部為了討好陳縣長,才故意設卡,想方設法要保他……就拿他們把學校老師和學生都藉故支開這件事情來說吧,其目的不就是為了給小謝同志的調查設置障礙麼?」

    我們聽了他的介紹,自然感到震驚和氣憤。謝困難說:「怪不得陳平安和讓明理百般袒護他,原來他是有恃無恐呀!我就不服這個邪,非要管一管這件事,不把這個傢伙送進監獄誓不罷休!」他說罷,朝四周望了望,接著說道,「他們不可能將所有的老百姓都趕走吧?我們先找找離學校較近的村莊的群眾聊聊吧!」

    讓明山指著附近的一個綠樹籠罩的小村子,說道:「那個村子叫嶺上村,是從學校到殷家埠、羅家莊以及與殷家埠隔河相對的周家墩等村落的必經之地。」

    謝困難說:「那就到嶺上村去!」

    守門的啞巴見我們要走,又「呀呀哇哇」想同我們說些什麼。他見我們不明白他的意思,又用手指指著遠處的羅家灣,然後用手背作揩淚狀,好像是要對我們反映什麼情況。讓明山對我們解釋道:「他是說羅家灣的羅家父女好可憐……」

    聽了他的解釋,啞巴連連點頭,然後向我們伸出了大拇指!過了片刻,他突然上前拉了拉謝困難的手,指著遠處的嶺上村用大指和二指做成圓圈往往兩眼上比劃著。

    無疑,他是想告訴我們,嶺上村有人看到過陳富田犯罪事實。

    啞巴的這一動作,讓我們看到民心所向。就連我這樣一個五十好幾的老頭子看到啞巴的這一連串動作後,都十分感動,更不要說謝困難他們了。謝困難明白了啞巴的意思後,再次握了握他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也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啞巴笑了。

    我們同啞巴揮了揮手,便向嶺上村走去。

    嶺上村離鎮中兩里來路,是一個僅有二、三十戶村民的小山村。它座落在一個小山頭上,一條順著綿綿的山嶺修成的簡易公路從山村後面通過。路的兩旁是松樹林,有些松樹已經成材,高達好幾丈。松林下,間雜著各種不知名的灌木;路的兩旁荊棘密佈,雜草叢生。當我們從路上走過時,不時驚起野兔、野狸惶恐逃竄。我們驚擾了牠,牠也將我們嚇得不輕。過後好幾分鐘心跳還難以平靜下來。至於野雞等飛禽和鳥類更是讓你防不勝防,不知牠們會在什麼地方、從什麼地方突然從你面前飛起,讓你嚇出一身冷汗。說實在話,沒有幾分膽量,要想一個人在這種路上經過是不可能的。我想,羅老漢的女兒玉蓮也很可能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被色狼陳富田等人姦污的吧!

    很快,我們就來到嶺上村。讓明山帶著我們從樹林中的一條小道向村裡走去。透過樹木間隙,可見村裡民房周圍的低矮的護院泥土牆邊的木槿以及園中絲瓜、匏瓜和南瓜開出的各種顏色的花朵,一些蜜蜂、蝴蝶之類的昆蟲正在採食花蜜。我們尚未進村,一隻警惕性極高的黑狗,首先向我們發出了「抗議」,並以牠嚴正的「抗議聲」召喚來許多同伴發表「聯合聲明」和「來電聲討」。

    聽到狗叫聲,有幾家的小孩跑出房子,四處張望。

    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孩看見我們一行,忙朝幾隻朝我們張牙舞爪的狗吼叫了幾聲,這些狗們馬上便向這個女孩子她搖尾乞憐。女孩一邊撫摸著適才還是凶神惡煞樣子黑狗,一邊問道:「你們找誰?」

    我說:「我是地區文化教育體育局的局長,想找你們的校長談談,我們該怎樣才能找到他?」

    女孩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時隔不久,村裡的一大群小蘿蔔頭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他們喜喜哈哈地向我們湧了上來,在我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圓圈。我是盤孩子出身的,知道孩子們是最好奇、也最喜歡湊熱鬧的,特別是在農村,由於文化生活缺少,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只要哪裡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必然會湊上去看看。因此,他們掌握的信息量卻不少。於是,我對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問道:「你今年是讀幾年級?」

    男孩回答道:「讀初二。」

    我又問:「剛才我們到學校去看了看,除了一守門的啞巴老頭外,沒有看到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男孩朝我打量了老半天,用一種不很友好的口氣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讓明山湊近男孩,說道:「你們想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那我就告訴你們吧!這一位是地區文教體育局的局長;這位是武術教練,他的功夫好棒啊……」

    孩子們一聽,馬上圍著謝困難問長問短。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問道:「你們是找校長還是在找桃紅老師?」

    我們一聽這個小傢伙說出桃紅老師的名字,覺得有些奇怪。我忙問道:「桃紅是你們的老師嗎?」

    小傢伙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盯著我們,好像我們是從外星球來的人似的。他說:「你們連我們的桃紅老師都沒有聽到過,說明你們連太無知了!」這個小傢伙神氣活現將我們貶低一番後,又解開胸襟,撩起衣角,一面擦汗,一面用衣襟當扇子用,搖頭晃腦地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們吧,桃紅老師好她呀,是天上的神仙,地上帶刺的玫瑰。誰都喜歡她,誰又都怕她。她不但書教得好,而且對每個學生都一樣看待。最了不起的是她還懂法律、無償為老百姓打官司,文章也寫得特別好……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冤屈來找她?」

    謝困難聽了這個小傢伙的一番話後顯得十分興奮,他對小傢伙說:「好了,你說的桃紅老師我們已經記下了,有時間,我們會去找她的。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們學校為什麼看不到一個學生和老師?」

    男孩說:「是鎮裡來人通知我們校長的,說是最近接到上級指示,規定一律不許利用假期辦培訓班……」

    謝困難問道:「為什麼連一個老師也見不到?」

    男孩回答道:「所有老師都到縣裡開會去了。」

    最先開始同我們接觸的那個女孩說:「不是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老師到縣裡開會,大多數老師是在鎮裡上『學習班』去了。」

    謝困難問道:「什麼學習班?」

    那個自以是的男孩說道:「連學習班都不知道,真是個土包子!『學習班』就是通過學習幫你統一認識嘛……」

    我一聽到「學習班」三個字,腦子便不由自主地猛地一炸,就彷彿是突然挨了別人一棒子似的!自然對這個小伙的自作聰明的話想笑也笑不起來。真想不到,時至今日,他們還在利用這種「文化大革命」貫用的手段來統一思想、統一口徑!看來,事情遠非我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從這件事情中可以看出,陳富田得不到懲治,是與陳安平和讓明理有著非常直接關係的。我跟困難說道:「面對這種情形,我看我們是不是先回臨江,將羅老漢父女的冤情報到檢察院公安局,讓他們正式立案。

    謝困難沒有答理我,而是繼續問那個女孩:「你們們知道學習班在什麼地方辦?」

    女孩搖頭。

    正當我們想從孩子們的口中瞭解更多情況時,許多在屋裡操持家務的女人不知從什麼地方紛紛跑出來將自己的的孩子拉回家去。有些人在口裡還罵道:「你這個畜生,上頭規定不許見外地人,你是不想活了喲……」

    謝困難上前抓住這個婦女,對她問道:「你說『上頭規定不許你們見外地人』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四十挨邊的小個子女人。她見自己被抓住,驚恐萬狀,想摔又摔不掉,想打更是不可能。謝困難笑容滿面地對她說:「大嬸,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要是你的女兒或兒子遭到壞人的算計,你心裡會好受嗎?」

    其他女人見這個女人被抓,忽地一下跑散開去。跑到很遠處,才停下來回頭觀望。

    這個被謝困難抓住的婦女朝四周環視了一下,然後便對還沒有回家的小孩叫道:「你們都快回家裡去!」她見小傢伙們都散去了,便對謝困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讓明山說道:「大嬸,你認識我嗎?」

    婦人朝他打量了一下,說道:「好像見過,但叫不上名字來。」

    「我就是鳳凰嶺讓家的,我爺爺就是讓紫良。」讓明理說道。

    婦人立即點頭,:「呵呵……知道知道!」說著,又朝我和困難望了望。「他們也是我們鎮上的吧?」

    讓明理道:「不是的。要是我們鎮上的人,有幾個是吃了豹子膽的,敢過問這種倒霉事?」說著,他指著我,然後又指著困難說道,「這位是我們臨江地區的文化教育體育局局長;這位就是我們臨江地區的地委謝書記的兼職秘書,名字叫謝困難……」介紹了之後,他又說道,「本來有些事情不該他們管,但是,他們對有些事情感到十分氣憤,具體一點說吧,他們聽到羅老漢的女兒羅玉蓮被人姦污的事情得不到公正處理,心裡也跟我們老百姓一樣,非常有意見,所以特地下來想瞭解一下情況……」

    婦人一聽,來神了。她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我看你們是好人,能對我們平頭百姓不嫌不棄,信得過!你們要是真想把羅老漢閨女的冤情給伸張了,我們也也高興。」

    說罷,她又一次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輕聲對我們說道,「我跟你們介紹一個『高人』,你們只要找到了她,一切情況就都清楚了,也用不著我們再嚕嗦了。她叫朱桃紅,她的父親是個老革命幹部,有後台,所以她的膽子就大。附近的人沒有不知道她的,這個姑娘是學校的老師,年紀不大,但人特好,能說能寫,對我們普通人特別好……好了,我不能再跟你們多說什麼了。你們也千萬不要說是我告訴你們的呀,不然的話,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她到這裡,正準備離去時,又回頭對我們說道,「我們這裡有人看到過陳富田等三個畜生非禮羅玉蓮,桃紅老師都記在本本上了……」她話尚未說完,調頭就走。跑了幾步,又裝著驚惶不安的樣子,一邊搖手,一邊大聲叫道,「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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