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文 / 史生榮
白明華早早下班回到家,等待妻子帶回黨委常委會的消息,等到下班時間妻還沒回來,白明華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再反覆分析,還是沒個準確的把握,白明華不禁更加焦急起來。
妻子突然打回了電話,說情況有點不大好,等她回來細說。
白明華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渾身也一陣發麻。妻雖不是黨委常委,但黨委常委會上妻要做記錄,會上的事比誰都清楚。西台縣綜合發展項目批下來後,學校要在黨委會上研究確定幾個項目負責人,他已經和書記校長談了,表達了自己想具體負責這個項目的想法,他覺得這個項目是他一手導演促成的,也應該由他來負責,這可能不會有什麼問題。問題是校長助理一職,朱校長一直不大同意,妻說情況不大好,很可能是這方面出了問題。
情況比白明華預料的更糟,白明華聽了妻的細說,簡直有點經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由於是校縣合作,雙方初步形成一個協議,成立一個項目董事會和建設總公司,領導由雙方推薦擔任。妻子說學校擬讓朱校長出面,朱校長是廳級幹部,理應當董事長,以求得今後的主動權,然後建議西台縣的縣長當副董事長。董事會下設建設總公司,公司總經理由縣裡出一名副縣長擔任,這樣有利工程的順利實施,校方擬讓劉安定擔任副總經理,負責具體的工程設計和技術。
白明華的眼睛都氣紅了,他不明白怎麼會有如此混賬的決定,這簡直就是卸磨殺驢。妻子安慰說:"你也別太生氣,學校可能是另有考慮,校長助理的事還沒議,說不定考慮讓你當校長助理,覺得你沒時間去管那裡的事,所以才讓劉安定當副總經理。"
白明華急了,說:"狗屁,十個校長助理也不如這個副總經理。校長助理是什麼,還是學校這一攤子瑣碎事,副總經理是什麼,那是上億元的大工程,全省眼睛盯著的地方,我早算過了,這些錢投進去,怎麼也能辦起十幾個產業公司,每個公司正常運作起來,一年怎麼也有幾個億的產值,你想想吧,幾個億是個什麼概念?幹這麼大的事業,全國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機會。如果當不上,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是別人的了。"
妻子也有點急,但她遇事卻比白明華能沉住氣,她說:"事情還沒有最後決定,還要拿這個方案和西台縣協商,你再和校長說說,看有沒有扳回的可能。"
白明華這才清醒了一點,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說:"你和書記熟悉,你和書記說說,幾方面努力,也許能有個效果。"
妻子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控制一下眼淚,然後歎一聲說:"以前書記說了算,可現在要退了,幾個副書記副校長就站在校長一邊,校長不同意,他們也跟著不同意,校長說劉安定懂技術,業務強,他們也跟著附和,這樣書記也沒有辦法。"
現在的問題在朱校長那裡,不抓緊疏通,一切都晚了。白明華撥通朱校長的電話,問朱校長有沒有空,他想去匯報一下工作。朱校長說他還有事,抽不出時間。白明華明白朱校長在故意推托,他當然知道他找他要幹什麼。白明華說:"朱校長,西台縣的工作我一直在跑,對這個工作我最熟悉,對縣裡省裡的人際關係我也最熟悉,我覺得還是讓我去西台縣合適。"
朱校長說:"問題是你的教務工作忙,兩頭的事你哪裡能顧得過來,你走了,教務工作怎麼辦。"
白明華說:"教務處長的工作我可以不擔任,專門負責西台那邊項目的事。"
朱校長立即不耐煩說:"工作怎麼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想幹什麼就不幹什麼,由自己挑揀那怎麼行。好吧,這事以後再商議吧。"
看來朱校長是要堅持自己的主張了。這個反覆無常的傢伙。申請項目時,他還說過要我負責西台的工作,現在說變就變了,把自己的話當成了狗屁。也不知哪裡得罪了他。白明華覺得一切都完了。媽的屁,沒良心的東西。我白明華像條狗,一直在你姓朱的腳下繞來繞去,哪一樣沒為你著想,為學校跑回這個項目不說,還讓劉部長讀你的博士生,讓你和劉部長拉上關係,可你倒好,恩將仇報,半點面子不給不說,還一腳將我踢開。
還有劉安定,白明華覺得他也不是個東西,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拉扯他,讓他參與這個項目,更不該把他的論文送給朱校長。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白明華恨得肝疼。止不住在桌子上砸了幾拳,砸得桌面上東西亂跳,他也不覺得手疼。妻子給白明華倒杯水,說:"再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再說不當就不當,也犯不著生這麼大的氣。"
白明華咬了牙想,不當,沒那麼容易,我今天非要想辦法和你鬥一鬥,讓你姓朱的看看我有沒有能耐。
呆坐一陣,白明華覺得只有搬趙全志這個救星了。項目的事以後還離不開計委,還在計委的控制中,如果趙全志肯出面幫忙,事情就有挽回的可能。但這種事並不是隨便說說就能辦到,再說和趙全志也沒有更深的關係,人家那樣的高官,也不會隨便答應一個人的要求。白明華想一陣,有了主意。他咬了牙想,非常時刻,就得用非常手段,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冒死吃河豚,是好是壞就這一錘子買賣。
找到趙全志的手機號打過去,問候幾句,白明華說:"趙主任,您可是我的大恩人,這次的項目多虧了您幫忙,我也沒什麼表示感謝的,我想今晚請你到皇宮大酒店坐坐,我有一肚子話,所有的話我要當面對您說。"
趙全志說他晚上還有別的事。白明華急了,說:"您一天日理萬機,確實太辛苦了,身體要緊,更需要放鬆放鬆,緩解一下一天的疲勞,咱們在一起坐坐,就兩三個人,喝點酒,再洗一洗,按摩按摩,包廂我已經定好了,你就給我一次效勞的機會,好不好。"
趙全志推托再三,最後還是答應了。
放了電話,白明華決定先去找悅悅。白明華對妻子說:"我出去一趟,先把地方定好,再請一個朋友。"妻子要他吃了飯再走,白明華說:"如果我不回來,晚上睡覺你也不要等我。"
出了門,白明華就掏出手機給悅悅打電話,算提前打聲招呼,以免在她屋裡撞上那個小伙子難堪。白明華說:"我馬上就過去,有件要緊的事,你在家等著。"悅悅老大不高興,問什麼事,白明華說:"大好事,是你的大好事,不然你要後悔一輩子。"說完便掛了機。
進門,悅悅看白明華幾眼,說:"一看你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是不是你老婆又拒絕你了,你來我這裡尋找安慰,尋找平衡。"
白明華在沙發上坐了,說:"你聽著,是大好事,今晚我要請計委主任吃飯,讓你也作陪。計委主任你知道嗎,就是管全省怎麼發展怎麼幹事的官,你把他陪好了,不但可以提拔我,也可以提拔你當科長處長,而且他說一句話,就能讓你老家的縣長市長聽你的話,你要他們去巴結你的父母,他們就不敢不去巴結你的父母,你想讓你的父母陞官發財,他們就不敢讓你的父母再做平民百姓。"
悅悅冷笑一聲說:"有這麼厲害的人嗎,是你想把我當成禮物,拿我去巴結人家,然後給你陞官發財吧。"
看著無知,還真厲害。白明華說:"你很聰明,我說假話你一眼就能看穿,在你面前我只能說真話。把你引薦給他,也是我巴結人家,也是我扶你上馬。你清楚,我很愛你,失去你等於割我的心頭肉,但我清楚,我的能力有限,許多東西我沒有能力給你,也沒有能力讓你獲得更多的幸福,這讓我心裡更加難受,但趙主任有這個能力,你跟了他,一切都不一樣了,你要的幸福,馬上就能得到,而且是要什麼有什麼,除了天上的星星,你懂不懂。"
悅悅說:"想不到你能這樣為我著想,如果我不願意呢?"
白明華說:"你是個聰明人,我有能力把你弄到省城,我就有能力把你再弄回去。把你弄上來難,把你弄回去容易,就是一句話的事。說白了,你聽我的話,去,就是上天堂,不去,就是下地獄,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相信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看白明華的臉色,已經像個輸光了輸紅了眼的賭徒,悅悅知道不答應是不行的。但讓人家當禮物送人,悅悅心裡止不住一陣悲哀。她說:"我原來以為你是教授,很有水平很高尚,我很崇拜你,沒想到你卻如此卑鄙如此下流,還不如大街上那些社會混混。"
白明華咬著牙說:"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也就不客氣了。正因為我是教授,我才要充分發揮我的聰明才智,告訴你,我現在遇到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對我來說性命攸關,我現在已經成了一條瘋狗,狗急跳牆,你如果不聽我的,我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到時你可別怪我沒有人性。"
悅悅說:"如果我依了你,你會不會再來糾纏我。"
白明華急忙說:"決不會再來找你,你想,你成了主任的人,你借給我一個膽我也不敢再惹你不高興,說實話,我好歹也是個教授,又不是街頭的無賴,我能說話不算數?我就求你這一次,你幫我這一次忙,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你要我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悅悅說:"那我就相信你,我再聽你一回。"
從悅悅那裡出來,看看表,還不到下午上班時間。正是最熱的季節,太陽火辣辣地照在頭頂,將柏油路面烤得發軟,走在上面讓人更加難受。白明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想想問題究竟出在哪裡,還可以採取哪些補救措施,如果趙全志不吃這一套,不上悅悅的船,又該怎麼辦。這些都得事先想好。
路邊有一冷飲攤,白明華走過去,要了一杯冰鎮啤酒,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坐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突然覺得也可能是劉安定使了手段。劉安定指導劉部長搞研究,會不會是劉安定求了劉部長,劉部長插手了這件事。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完了,趙主任也得聽劉部長的,他哪裡敢和劉部長唱反調。白明華不禁心裡一陣發涼,他顧不得再喝啤酒,急忙起身上路。
他要找劉安定談談,探探劉安定的口風。如果確實是劉部長插了手,他要勸勸劉安定,要他不要忘恩負義,把引他上路的恩人踢到一邊。如果劉安定要講條件,什麼條件都可以考慮,特別是研究技術方面的事,可以答應由他全權負責,別人不得干涉。
來到研究所,研究所的人都聚在一間大房子裡忙著,好像已經忙了多時,許多人一臉疲憊,特別是劉安定,眼裡都佈滿了紅絲,好像幾天都沒有睡好。何秋思說:"大所長怎麼今天才來視察我們,我們都連加幾天班了,是不是該犒勞犒勞我們了。"
地上的紙箱裡還放了盒飯,屋子裡也有一股飯菜的味道。他們確實是加班苦幹了。三天前,他曾打電話給劉安定,告訴他西台縣綜合發展項目批下來了,總共批了九千萬,第一年投資四千萬。他要劉安定加緊把大體規劃方案搞出來,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實地勘察施工,在年底先將良種繁育場建好並開始繁育。看來他們當天就行動起來了。
劉安定放下手裡的活兒走過來說:"設計的任務比較重,我們把報計委的那個初步方案又討論審核了一遍,對這個方案作了一些修改,把方案定下來,就到實地作詳細的考察,然後設計出具體的建設圖紙。"
白明華胡亂點頭答應著,心裡卻止不住有點發虛。妻子說過,說有領導私下說白明華工作有點虛,責任心也不強。和劉安定比,確實是這樣。人們的眼睛是雪亮的,缺點和優點終究瞞不過眾人的眼睛。看來只靠跑上面也不行。如果這次把副總經理爭過來,一定要踏踏實實好好幹,確實把工作幹好。白明華對劉安定說:"咱們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來到另一間屋,白明華開門見山說:"學校最近正在考慮西台縣項目的領導班子,不知你知道不知道這件事,你是怎麼考慮的,也不知你有什麼要求。"
劉安定說:"這幾天忙,我正想找你談談,我想負責良種繁育場的工作,這個工作對我來說比較合適,希望你能向學校領導建議一下。"
劉安定是比較誠實的人,看劉安定的臉色,白明華斷定他沒有故意玩聰明,他說的可能是實話,他也並沒有活動。白明華心裡的石頭一下落了地,一下感到渾身輕鬆如燕。白明華說:"我也認為你負責良種繁育場最合適,我想問題不大,我一定向學校領導力薦你當繁育場的場長。"
回到大房間,白明華對大家說:"你們辛苦了,我也幫不上忙插不上手,你們在一線奮戰,我給你們做後勤保障。你們需要什麼,要吃什麼喝什麼儘管說,我負責給你們解決。"
大家說了很多,白明華答應盡力解決,然後白明華來到一家商店,食品飲料毛巾香皂等等要了一大堆,然後讓店主送到了研究所。
見一下弄來這麼多東西,大家都說還是白所長關心百姓疾苦,也有領導的氣魄。劉安定臉上有點難堪,他心裡也有點不滿:不是我不關心你們的生活,關鍵是我沒這個權力。白明華可以大手大腳花錢,而我花了錢還得找白明華報銷,他不給我報怎麼辦。
大家邊挑揀了吃東西邊恭維白明華,劉安定卻一言不發,也不來拿東西吃,只是埋頭干自己的活兒。白明華和大家說笑一陣,說教務處的事情多,不能陪大家了,便起身離開。
說好了下午六點半,白明華六點就來到酒店,再一次落實好包廂,就回到門口等客。他最擔心的是悅悅,他特意讓她六點二十就到,現在他又擔心她會耍性子不來。還好,悅悅準時出現在了眼前。白明華有點感動,疾步迎了上去,想表示一下親熱,又怕趙主任會出現看到,便將她手裡的包接過來,關切地問怎麼沒有打車。悅悅看眼他,什麼也沒說。
可以看出,悅悅今天做了精心的打扮,這身打扮使她顯得華麗而不輕浮,女性魅力十足而不妖艷,特別是絲質緊身短袖衫,將豐滿的胸部勾勒得呼之欲出。白明華心裡不禁一陣發顫,他多麼想再抱抱她,哪怕是撫摸一下也好,但不能,而且是永遠的不能了。一股賣妻賣女的劇痛一下湧上白明華的心頭。他突然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怎麼就墮落到了這個地步。白明華真想擁著她回去。但不能,不能感情用事,這件事關係著他的未來。白明華用手擦擦椅子,扶悅悅坐下,想說幾句體貼疼愛的話,但鼻子發酸,什麼也說不出。
時間到了,趙全志還不來。人家工作忙,會不會臨時突然有其他事。白明華的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跑出去張望,沒有。回來打手機,不通,再跑出去看。來回跑了四五趟,趙主任終於出現了。白明華一下看到了救星,也像卸下了千斤重擔,身子和腿都感到有點發飄。他疾步迎上去,攙了趙主任往樓上走。
白明華說悅悅是他的表妹,專門來陪趙主任。趙全志笑笑。在看悅悅的一剎那,趙全志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眼睛在悅悅身上半天無法收回,把到嘴邊的玩笑話也嚥了回去。
讓悅悅挨趙主任坐了,白明華故意坐遠一點,讓趙主任感覺到悅悅是專門陪侍他的。趙全志問悅悅在哪裡高就,悅悅說在博物館當講解員。趙全志說:"不錯,又當導師又輕閒,這工作確實不錯。"
悅悅微笑著說:"哪裡,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整天就那麼幾句話,自己也覺得煩了。"
趙全志也笑著說:"也是,你當講解員也不合適,你這麼漂亮,人們的眼光都被你吸引了,哪裡還顧得上去看文物。"
白明華便陪著趙全志笑。白明華對悅悅的表現非常滿意,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來時他還怕悅悅太輕浮,或者勾引的痕跡太明顯。白明華清楚,如果讓趙主任感覺到悅悅像個三陪小姐,那麼一切的苦心就算白費,因為像趙主任這樣的領導,決不會理睬一個三陪小姐,只有讓他真正地喜歡,事情才能有些希望。現在的一切擔心都沒有必要了,悅悅不僅端莊大方,優雅矜持嬌態可掬,而且還透出一點知識分子的氣度。這樣的女子,男人如果不喜歡,只能說明他有毛病。
點菜時,趙全志讓悅悅點。悅悅當過酒店服務員,當然是內行。她毫不客氣接過菜單。悅悅覺得趙主任在她面前有點拘謹,好像她是主任而他是部下。她知道他為什麼拘謹,這樣拘謹下去當然不行,便笑著說:"今天趙主任是貴客,不知趙主任想吃什麼。都說男人靠滋補,女人靠保養,不知趙主任哪裡不行,想補哪裡,我給你點幾個補菜。"
趙全志看眼白明華,然後乾笑幾聲說:"我哪裡都沒問題,就是有點心軟氣弱,你說該怎麼補。"
悅悅說:"這好辦,軟補腎,弱補氣,心軟吃活物,來個醉酒活毒蠍;氣弱吃大補,要個爆炒腰花配驢鞭,再來個黨參枸杞鎖陽湯,你說怎麼樣。"
趙主任一陣開心大笑,然後伸了大拇指說:"悅悅小姐不愧是專家,博學多才,確實像受過高等教育,也像受過高人點撥,跟誰學的,是不是你表哥培養出來的。"
白明華覺得趙主任已經懷疑他和悅悅的關係,這句話是在有意試探,便說:"我哪有這個本事,其實我和悅悅來往並不多,可以說是不太熟悉,今天是特意請來的,一是陪主任,二是跟主任學習學習,讓主任栽培栽培。"
三人都嘿嘿笑,誰也沒說什麼。
點完菜,悅悅便代替服務員倒茶倒酒,這時的趙主任不再拘束,不停地和悅悅說笑鬥嘴,好像旁邊沒有他這個白明華。白明華在一旁微笑地靜靜地看著。這讓他想到了自己。最初認識悅悅時,也是在酒店。那天他一下就被她吸引住了,感覺是從未見過的美麗。他也和現在的趙全志一樣,特別興奮,忘了周圍的一切存在,不停地和悅悅說笑,不停地討好悅悅。以至於不能自拔,拚死拚活把她調到了省城。調動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想來都有點後怕,不知當時怎麼昏了頭,竟然有那麼大的勇氣,敢一口答應下來,並且挖空心思竟然辦成了。和他當時所處的情況比,趙全志為他辦這件事,簡直就是舉手之勞,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事。白明華從內心一陣得意。
白明華想提出自己的事情,但找不到合適的插話的機會。轉念又想,不說也罷,有了這層關係,打電話提一句就夠了。白明華便仍然微笑著,彷彿怕驚動了他倆,坐著一動不動。
突然趙全志意識到了白明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便轉頭和白明華說起了西台縣工程的事。
趙全志告訴白明華,省裡投這一筆錢也不容易,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擠出這筆錢,他要白明華一定要認真負責,把這筆錢用好,把工作幹好,創造出最大的效益來,不然也不好向省裡交代。白明華做了保證,也談了要採取的一些辦法。說完白明華心裡一陣悲涼:在任何人眼裡,這個工程都是我白明華跑出來的,理應由我白明華來負責,可學校竟然一腳把我踢開,真是沒有一點人性。他覺得是說這件事的時候了。白明華不想把事情說得太嚴重,太嚴重了會嚇退趙全志,便輕描淡寫地說:"我本來想了許多辦法,這一陣一直想著工程的事,也加班加點做了許多前期工作,可學校說我管的教務工作忙,有讓另一個沒參與過這項工作的人來擔任工程領導的意思,我覺得還是我來負責這個工程合適,我放棄教務處長也不放棄這個工程,今天我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請你幫個忙,幫我向學校說說,我想,你的話學校不敢不聽,只要你一句話,事情就決定了。"
趙全志"噢"一聲,表示吃驚,然後想想說:"我和你們領導不熟,知識分子說不定有強脾氣,我還是和西台縣的領導說說,讓他們去和學校談,只要西台縣堅持和你合作,你們學校也會做出讓步。"
沒想到趙全志當即掏出手機,給西台縣縣長打電話。看著趙全志撥號,白明華的心止不住一陣猛跳:但願馬縣長的手機開著,但願能夠接通,但願縣長不要推托。還好,通了。白明華屏了呼吸聽著。兩人互相問候一陣,趙全志說:"有件事要請你縣太爺幫忙,也是公事,也是私事。綜合發展項目的事,一直由白明華負責,他責任心強,對這項工作也熟悉,和我們的關係也不錯,但學校說白明華擔任教務處長的工作,擔子重,不宜再在項目裡任職。我覺得不妥,白明華也要求放棄教務處長,但他不好和學校說,我覺得這話由你們說最好,你們是合作單位,人事任免要由你們雙方商量認可,白明華的要求也不高,當個副總經理就行。"
馬縣長說:"學校已經拿出一個初步意見和我們商量過了,既然你說白明華合適,我們就按你的意見辦,你趙主任發了話,我想學校方面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即使有問題,我們也要堅持我們的意見,把和白明華合作作為一項基本原則堅持。你放心,決不會有一點問題。"
關了手機,趙全志一臉牛氣說:"沒問題,他們把我的話當基本原則堅持,你就放心放膽準備好好幹吧。"
白明華心花怒放,簡直想給趙全志磕個響頭。他明白,趙主任能當場打電話,完全是悅悅的力量。雖然打電話時趙全志一本正經,但眼睛卻情不自禁地看著悅悅。白明華能夠理解,在漂亮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是男人的通病,不管是領導還是普通人,都不能免俗,當場打電話,就是要悅悅看看他的權力,在悅悅面前表現一下他的力量。白明華倒一杯酒,雙手捧了,虔誠地舉到胸前說:"趙主任,您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見過的最英明最果斷的領導,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謝意,我只能敬您三杯,同時也表示一下我的決心,我決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把工作做好,也讓您滿意。"
白明華敬完,悅悅也要敬三杯。六杯酒喝下,趙全志就有了酒意,和悅悅開起了玩笑。悅悅表現得更好,既嬌媚百態努力討好,又不輕浮放蕩過於下作。再喝一陣,趙主任說他醉了,便趴在桌上不說不動。白明華看出趙主任是裝的,如果說醉,那也是被悅悅陶醉,至少是三分酒醉七分人醉。這樣最好,一切如此順利出乎他的預料。原打算在娛樂時再讓悅悅出手,將趙全志套牢,現在看來已經到火候了。白明華說要上個衛生間,然後急忙到服務台開了間高級套房。回到包廂,看到悅悅正半摟著趙全志給他餵水,趙全志的手也放在了悅悅的大腿上。白明華過來扶了趙主任說:"真是對不起,讓您喝多了,今天就不能回去了,我開了一間房,你就在酒店休息一晚。"
趙主任似乎醉得更厲害了,頭耷拉在胸前哼哼哈哈一句話都說不清,任由白明華擺佈。白明華給悅悅使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將趙主任架到樓上的房間。
房間進門是會客室,旁邊一大一小兩間睡屋。白明華進去看看,大屋一張雙人床,被褥都是大花綢緞的,很講究。小屋一張單人床,好像是秘書司機一類住的。兩人將趙主任扶到雙人床上,白明華故意當著悅悅的面給趙主任脫光衣服,連褲衩都給脫了。侍候趙主任睡好,白明華再給悅悅使個眼色,然後退了出來。
悅悅跟了出來,惱了臉忸怩著也要走。白明華急了,小聲卻語氣很重地說:"我的姑奶奶,你就救我一命吧,你沒看他是裝醉嗎,人家讓你弄得箭在弦上,你一走,人家肯定惱羞成怒,肯定要報復咱們,我一切完了不說,你也錯過了一次好機會。"
悅悅說:"萬一讓警察抓住怎麼辦。"
白明華說:"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四星級酒店,裡面住的不是高官就是巨富,誰敢來這裡打擾,你借給公安局長兩個膽,他也不敢來。"
白明華半摟半推將悅悅哄回房間,然後將門關了。聽聽沒有動靜,白明華又有點擔心。這件事畢竟不是小事,如果趙全志不吃這一套,就成了割下驢?敬神,驢也疼死了,神也惹下了。白明華想睡到小屋裡,今晚親自操作這件事,但想想又覺得不妥。如果讓趙全志知道他住在隔壁,肯定會不高興。白明華再貼到門上聽聽,好像有點動靜,動靜好像是兩人鬧著玩。再聽,確實是接上了火鬧著玩。白明華急忙退出房間,將外門輕輕關死,然後將掛在門上的牌子翻為"請勿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