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節 文 / 石鍾山

    這一天，天氣有點降溫，李萍去大丫的學校，給她送件毛背心。她剛回來，隔壁的鄭嫂就叫住她鄭嫂道，「局裡後勤處正在安排家屬，有招待所、小商店，還有幼兒園，我跟我們家老鄭說了，最好還給我安排進招待所當服務員。你呢？你沒跟你們家老吳說說？」「他哪還顧得了我。」李萍笑笑。

    「要讓你挑，你想進哪兒？」「幼兒園，帶孩子去。我喜歡孩子。可能讓我去嗎？」「這次要再不讓你去，我都不答應！」鄭嫂替她鳴不平，「你為了跟老吳結婚，把工作都給丟了，這老吳不能不管！」李萍嚮往地：「只要給我一份工作，幹什麼都行！總比在家裡要好！」「等晚上老吳老鄭回來，咱倆一起吹吹枕邊風！他們要敢不答應，就把他們從床上給踹下去！哈哈……」鄭嫂爽朗地大笑。

    當天晚上，李萍和吳天亮提起工作的事，她覺得當初在部隊的時候就說一年之後給安排工作，這次輪也輪到自己了。

    可是吳天亮的回答將自己滿滿的希望一掃而空。吳天亮告訴李萍，李書記今天剛開過會，專門說這件事。新組建的局，從各地調集來的人馬比較多，光引進的技術人才就二百多，家屬跟著也多，僧多粥少。所以，局裡的政策是要從下到上，逐步解決：先安排技術人才家屬和沖在第一線幹部的家屬；一年之後，再考慮黨委成員家屬工作。「李萍失望地扭轉臉去。

    吳天亮勸道：「我還分工負責寶蓋山隧洞，以後會經常下去。你把家裡照顧好，把大丫照顧好，就行了。」「那我不成了家庭婦女了？」李萍生氣地皺起眉頭，「原先在山溝裡，安排不了工作倒也罷了，現在轉業了，進了城，還安排不了，老這麼下去，我不成廢人了嗎？」「我知道，這讓你受委屈了，可不是你一個人，書記家的、局長家的，還有老鄭家的，不都這樣？」「以後別這麼叫了！誰誰誰家的家的，聽著就彆扭！」李萍這次出奇地生氣。

    吳天亮有些奇怪：「這怎麼啦？這麼多年就是這麼叫下來的。過去是政委家的，師長家的，團長家的，參謀長家的，現在是書記家的，局長家的，彆扭什麼？」「聽著就不像在叫一個人，像是在說一件擺設！跟說政委家的書記家的鍋碗瓢盆似的，誰沒有個名字啊？」若是在以前，李萍是不會因為這個發火的，但今天心情糟糕，這個稱呼問題就變得嚴重了。這句抱怨說完，她竟覺得有點暢快，大概這份積怨也是深藏內心許久的吧。

    吳天亮看李萍生氣了，就摟著李萍，哄道：「嘿嘿……別生氣，別生氣，等一年！就一年！一年過後，說什麼我也給你找份好工作！睡吧睡吧，明天還得開一天的會。」若是在以前，吳天亮這樣哄李萍，會讓她很高興，很感動，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不同了。李萍覺得吳天亮不在意自己的事，不在乎自己。委屈、怨恨、氣憤襲上心頭，她坐在床邊久久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