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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黑馬難騎 文 / 周倩

    1自相矛盾

    星期一股市又要開盤了。

    早上八點不到,何渙急匆匆地去了劉憶如辦公室,手上捧著一份熬夜打出來的文件,標題非常醒目《中河煤業操盤計劃》,他正準備向她匯報這個情況。剛到門口,何渙就聽到裡面陣陣喧鬧聲。他一猜就知道,又是某位難纏的大客戶找上門了。具體說些什麼,何渙沒聽清楚,只聽到了什麼「小基金船小好調頭,大基金笨重難調整」,「新基金好建倉,老基金有包袱」之類的話。

    何渙坐在走廊的沙發上等了十分多鐘,那個大客戶總算出來了,是一個黑臉長鬚的彪形大漢。接著劉憶如也跟了出來,她說話的姿態總是這麼優雅,這對男性客戶很有效果,那個男人態度也轉趨友好了。送走那個客戶,劉憶如走到了何渙跟前,笑說:「這樣的大客戶太難纏了,客戶經理應付不了,就只好由我親自出面了。」

    何渙調侃一句:「也是。現在這些有錢人怎麼越長越不『文明』了,你看他那形象,真夠『威懾』人的!難怪客戶經理應付不了。」

    「呵呵!背後別再說人壞話,這周圍都有監控的。」

    「看來,咱們成犯人了。」

    「你一早就跑過來了。有事?」

    「是的,薛凌的事。」

    劉憶如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那事,咱們進去說吧!」

    辦公室中就他們兩個人,劉憶如見何渙神情有些疲憊,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想到薛凌那事,何渙心中隱隱有些不甘:「那些大客戶太過算計了,申購幾千萬的份額,就要變相調動你數億的資金,連我這投資總監都被調動了。」

    劉憶如回過頭:「你說的是薛凌?這人刁毒陰損得很,以後和她打交道要格外小心。現在你也不必發牢騷了,咱們已經被她『綁』了,還能怎樣?」

    「什麼?被她『綁』了?」此時何渙還不知道那段視頻的事,以為這些都只是簡單的利益交換。他繼續說:「我真弄不明白,上次你被薛凌氣成那樣,還能那麼沉得住氣。難道就是為了她那幾千萬的申購資金?還有,她一說到什麼視頻,你就……」

    這一剎那,劉憶如心猛地怦了一下,斷然橫插一句:「阿渙!不許再提那事。」

    何渙卻很堅持:「既然那個女人如此讓你傷神,不如不要理她,海泰基金少了她那部分資產,還會活不下去?」

    劉憶如靠到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阿渙,你要記住,基金不能拒絕任何一個客戶。因為那不光是一個客戶的事,那是品牌,那是信用,而基金公司要生存下來,依靠的就是這兩樣東西。」

    「可基金管理者要公平對待所有基金持有人,不以基金資產為某些實體搞利益輸送,這是信託責任。而現如今……」

    「現如今怎麼了?答應薛凌那事,也是為了生存。」

    何渙感到困惑:「你這說法,豈不自相矛盾?」

    劉憶如解釋說:「品牌也好,信用也罷,都是因人設事。多數普通基民只看熱鬧,不看門道,對這些人你要會哄,品牌和信用靠包裝就可以了。但是對薛凌這樣的,你必須要對其有所承諾,否則,很難上你的船。」

    聽到這裡,何渙把《中河煤業操盤計劃》遞給劉憶如:「就是為了兌現對那個女人的承諾,我熬夜弄出了這個。我讓我哥何蒙也參與進來了。」

    劉憶如接過計劃書,隨便翻了幾頁,就又還給何渙:「阿渙,儘管放手去幹。不過,這事定要絕對保密。」

    2還要戰鬥

    股市中的投資大眾,個個想騎「黑馬」。可是每次不幸的常常是,即使已爬上了「黑馬」,卻沒辦法坐穩。原本持有一隻可以賺大錢的股票,但因其中的走勢太可怕、太危險而斬倉認賠,草草離場。然而就在剛剛出手的那一刻,行情卻突然迸發了,似乎專門跟你作對,讓你沮喪不已。

    多年前何渙曾被這種伎倆愚弄過,如今到了幕後,他也打算如法炮製一回。

    剛一開盤,中河煤業大幅離開了6%,而瞬間又回落下來。這讓場內投資者一時摸不著頭腦。是主力誘多嗎?誘多怎會這麼快就打回原形?那是誘空?誘空何必這麼大幅度的高開?不是誘多,不是誘空,主力為何開盤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眾散戶們紛紛打電話到「證券廣播網」、「證券直播間」向現場的「專家」咨詢這只個股,幾個「專家」還因意見相左,爭論不休,場面好不熱鬧。

    這樣開盤,何渙先讓中河煤業快速突破關鍵價位,又不讓它在此價位站穩。因為他不想讓紅盤引起眾人跟風,故意做成陰線,以達到震倉的效果。同時也能作為一個試盤動作,測試上方拋盤是否沉重。最主要的目的,何渙想讓中河煤業盡快熱鬧起來。

    股票從不害怕暴漲暴跌,就怕窩著不動,落寂沉默,無法吸引大眾眼球。為進一步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何渙打算再玩幾個夠刺激的動作。

    到了盤中,何渙突然掛出大筆拋單,效果立竿見影,中河煤業迅速被砸成了綠盤,最多下跌了4%。當眾人認為主力將要加速出逃時,何渙很快又將其拉成了紅盤。這種大幅震盪,來回拉鋸,讓場內投資者大感困惑。這時,證券節目中的各路「專家」也在猜測「莊家」究竟意欲何為?

    受到基金「雙十」協定制約,何渙能投入到中河煤業運作中的資金相對有限。何渙拋出部分籌碼之後用返回資金來拉升股價,這樣可以節省資金,同時也能試探下方接盤的支撐力及市場關注度。最關鍵是,何蒙能在相對低位承接部分中河煤業股票。

    離下午收盤還有不到十分鐘,何渙忽然掛出一筆大額買單,中河煤業立馬從20元不到直衝到21元。收盤前三分鐘又回落到了元附近,元剛好是當天操盤的目標位。還是為了節省資金,何渙尾市採取「突然襲擊」,瞬間拉高回調。要是何渙只在盤中將其維持在元直到收盤,定會承受上方難以估計的賣盤的壓力,出現大量不必要的資金消耗。尾市偷襲所需資金相對較少,因為此刻大多數人還未反應過來,就是反應過來也收市了。當天中河煤業做出一根長下影線,顯示下方有強支撐,圖形也很好看,對「短線高手」很有吸引力。

    全天的操盤結束了,何渙癱倒在了沙發上面。窗外一束極刺眼的陽光射到他的臉上,何渙頓時感到時光撲面而來,他已經很累了,時間還要逼他與之賽跑。因為全世界都在看著他,而且是在顯微鏡下看他,排名,淨值,選股,一切都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徘徊在風險與誘惑之間,何渙必須極力克制人類與生俱來的恐懼與貪婪,以防稍有不慎,鑄成大錯。

    唉!沒工夫亂想了,明天還要戰鬥。

    3主觀臆測

    到星期二中河煤業開盤恰和昨天相反,出現大幅低開,一開盤就直接跳到20元以下。何渙刻意把盤做成這樣,讓何蒙可以輕易在相對低位吸取籌碼。在此過程當中,中河煤業線形緩步翹起,漸漸拉成一根陽線,圖形因此變得好看。

    為進一步試探上方阻力,午後何渙開始有序地掛出適量的買單,中河煤業股價保持穩步上行,很快回到昨天的收盤價上方,最高摸到21元。離收盤還有最後一刻鐘,何渙迅速反手做空,連續掛出大額拋單,將下方的買盤吃掉一大部分。這次跳水太突然了,很多散戶坐不住了,跟著猛拋中河煤業,股價一直被打倒了20元整數關口。全天的日線圖形成了類似一根「魚竿」及垂釣的「魚線」的圖形,這讓投資大眾對中河煤業的未來走勢越發感到迷離。

    在這期間上證指數走勢略顯疲態,但是線形依舊保持完好,多條均線仍是多頭排列。此後三個交易日中,何渙仍舊邊拉抬邊洗籌,將對中河煤業的拉升和洗盤糅合進行,拉升到一段空間後隨即派發打壓一定幅度。整個過程當中,何渙不斷地調節籌碼的比例和股價的高低幅度,並且多次重複使用,使其不停的有短線投機客跟進和退出。因為這些人看到了,中河煤業15分鐘的K線圖正穩健向上爬升。

    這些進進出出的人當中,有一個相當勤快的女性職業股民:何渙的姐姐何歸妹。

    仰望著行情顯示牌,何歸妹長舒一口氣:「中河煤業,總算買到你了。」

    股友花姐朝她笑說:「我說何姐,什麼寶貝你還生怕買不到了?」

    何歸妹很得意:「中河煤業。我告訴你,這個股票背後有莊,往後肯定有大行情。」

    花姐不以為然:「有莊?現如今的股市那是『無股不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對呀!既然如此,就要學會跟嘛!歸根到底,我們散戶是股市的弱勢群體,我們必須學會緊跟著主力走,看主力的臉色行事。主力進,咱也進;主力逃,咱先逃。休怪我『牆頭草,隨風倒』。我們散戶的優勢就是『船小好掉頭』,靈活機動,進退自如。」

    「問題是這在你跟得了嗎?」

    針對跟莊這個問題,花姐講了一個笑話。

    某甲纏著操盤手說:「我一定要跟你的莊大賺一筆。」

    操盤手說:「別跟了,莊很難跟的。」

    某甲很有信心:「只要你做什麼,我就跟著你做什麼。這有什麼難的?」

    操盤手磨不開,只好提出:「你就跟我三個動作,都跟上了,我就讓你來跟。」

    某甲同意!

    於是:操盤手舉起一杯水,某甲照辦。操盤手喝了一口水,某甲也喝了一口水。某甲非常得意,已完成兩個動作了。奇跡就在第三個動作發生了,操盤手從口中吐出了剛才喝的水,某甲傻了:「我都吞下去了。」

    何歸妹鑽牛角尖說:「這個故事真夠老掉牙的!那操盤手只讓你看他手上的動作,不讓你看他嘴裡的動作,你當然跟不上。要是你能看到他嘴裡在做些什麼,你就上不了當。」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你摸清楚莊家那套做盤手法,就能……」

    何歸妹立刻應上去:「對頭。別看管理層總是講,坐莊、跟莊是很不理性的投機行為。這麼多年過來,中國股市的現實已很清楚了,坐莊、跟莊未必獲利,但不坐莊、跟莊肯定不能獲利。其實中國股市就是這樣,唯有投機才是最理性的,任何投資的企圖都會讓人吃虧的。」

    「就算你說的這些是事實,可是『跟莊術』被人研究了那麼多年,到頭來莊家還是能橫行無忌,肆意妄為,而且手法還在不斷翻新。你說,你怎麼跟得了?」

    何歸妹很自信:「哈哈!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何歸妹的自信還是有她的道理的,因為最近她得到了一份《中河煤業操盤計劃》。前一陣子,她一直沒能從何渙口中套取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不過她也沒有就此放棄,自己一手帶大的親弟弟,還能不瞭解他?何歸妹相信總能從他那兒探到些蛛絲馬跡。

    星期一一大早,何歸妹在打掃何渙的書房時,意外看到他的電腦沒關。見何渙已上班去了,何歸妹簡直是喜出望外。平時想看他的電腦,但不知道他電腦的開機密碼,現在好了,可以好好從中搜些「內幕消息」。然而搜了一個上午,除了那份《中河煤業操盤計劃》,什麼有「錢途」的資料都沒找到。最可惡的是這《中河煤業操盤計劃》,唯一被發現的秘密,還被何渙加了一道密碼。即便如此,光這個標題就是很有價值的,至少可以說明,海泰基金要炒中河煤業。

    何歸妹本著科學的態度,她沒立即下單,而是找了一些「莊家寶典」,比如《莊家就這幾手》、《看破莊家手腳》、《獵莊不敗》之類的書,她買回來仔細研讀。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何歸妹擬定了一套操作策略,她準備在中河煤業上做一把「中線投機」。

    誰知,近幾個交易日中河煤業股價被何渙折騰得上躥下跳,來回拉鋸幅度極大。本來就是投機,根本沒準備捏太久,加上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何歸妹中線做成了短線,後又做成了超短線。結果她想玩股,反倒被股玩了。何歸妹一追高買入就出現了調整,一斬倉出貨就反身往上大漲,左右挨巴掌,兩面不討好。

    4主力牛虻

    何歸妹憋了一肚子怨氣,但又不好把氣撒到何渙身上,無奈之下,她又去找司馬大師。

    何歸妹很沮喪地說:「司馬先生,這個星期我跟莊跟丟了。究竟哪兒出了問題?我真弄不明白!」

    司馬添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炒股就得跟蹤主力,你的想法沒錯,可能就是跟的法子不對。」

    「跟的法子?主力炒股無非就是建倉、洗盤、拉升、出貨,只要摸準它的路子,我想……」

    「何女士,你怎麼摸得準主力的路子?主力它要『洗盤』,它肯定會把盤做得就像『出貨』;主力它要『出貨』,它肯定會讓你以為這是『洗盤』。你要摸準它的路子,談何容易?」

    何歸妹連連點頭說:「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而且主力運作一隻股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往往一玩就是三年五載,有的甚至更久,這都是你沒法預料到的。你能跟莊跟那麼久?」

    「司馬先生,你這話太對了。」

    司馬添財趁熱打鐵,繼續說教:「炒股要抓主力,你這觀念沒錯,可是問題是你抓不到它。就看現如今的市場形勢,強勢個股此起彼伏,但是漲勢之後走勢出現了明顯的分化。很多人就是抓住了牛股,也很難把握到好的買賣價位,經常『望漲興歎』,最終後悔莫及。該買的時候沒及時買進,該賣的時候沒及時賣出,徹徹底底成了被主力愚弄的對象。你看,是不是這個理?」

    「可是都已經這樣了,我該怎麼辦呢?」

    司馬添財詭秘一笑:「還有辦法,只要你聽我的。」說著,司馬添財順手捧起一個紙質的四方包裝盒,盒子上面一行斗大的楷體字「主力牛虻」,那幾個字色彩紅綠相間,格外顯眼。這時,司馬添財指了指手中的包裝盒說:「你讀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嗎?」

    何歸妹茫然地點了點頭:「讀是讀過,可是那跟炒股有什麼關係呢?」

    「那部書中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最喜歡讀一本叫《牛虻》的書,而《牛虻》中有一句名言是這樣說的:『我就是野馬身上的一隻牛虻,我的職責就是刺激野馬不斷前進。』我這炒股軟件《主力牛虻》就是用的這個創意。你想想看,其實主力就是一匹野馬,豪氣奔騰但又桀驁不馴,想跟上它,就得變成一隻牛虻,死死拽住野馬不放。」

    「這個軟件真就這麼有效?外面很多賣炒股軟件的,我都……」

    司馬添財立刻搶過話茬:「中國股市是資金推動型市場,股價上漲無疑是大量資金拉升的結果,因此超級資金是股價漲跌的關鍵因素。只要看清超級資金真實動向,股民就能準確把握漲跌趨勢。股民好比夜間開車的機司,車燈原來只能照明五米,技術再好的司機也會放慢行駛速度,要能看到十米,不但會更安全而且速度也會更快。炒股也是這樣,只要能看穿主力資金的真實動向,就能準確把脈漲跌趨勢,從而大大降低虧損風險,增加贏利機會。」

    「我明白了。近來我跟莊總不能成功,就是因為沒能看清主力資金動向……」

    5風險擔保

    司馬添財豎起了大拇指:「有悟性,太有悟性了!」談話氣氛越發熱絡,他進一步推介:「《主力牛虻》為客戶特別設計了智能識別程序,可以精確識別每一筆交易背後的真相。《主力牛虻》能準確破譯市場資金的真實動向,同時結合軟件幾大核心功能『資金博弈』、『大單比率』、『多空意願』,搶抓超級資金重倉個股,透視主力買賣行為,更快更准抓到『暴漲金牛』!」

    何歸妹困惑了:「司馬先生,既然有了這個軟件就能看清主力資金動向,賺到大錢,那你以前講的那些學問,就……」

    司馬添財很快回過味來:「對,對,這個問題問得很好。要想炒好股票,老祖宗的智慧那不能丟,但也要借重『高科技』才行。把我過去教給你的炒股技法,配上這個《主力牛虻》軟件,那豈不是如虎添翼?我跟你講,《主力牛虻》還能幫你探聽到基金席位號……」

    還能探聽到基金席位號?何歸妹禁不住精神為之一振。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有吸引力了。要是真能探聽到基金席位號,那豈不是就能對何渙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其實何歸妹炒股並非光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賭那口氣,她實在不想就這麼窩在家裡養老,因為她覺得自己還不是「廢物」。為了證明給別人看,尤其給她那兩個弟弟看,她要炒股,還要炒出成果,炒出績效,決不能讓人看扁了。

    何歸妹大聲說:「要多少錢?我買。」

    見何歸妹這麼急切,司馬添財不緊不慢地說:「5000多的,9000多的,一萬多的,十幾萬的,都有。就看你要哪一種了?」

    「那些,有什麼不同呢?」

    「這主要分長線、短線,我這有價目表,就說你想做哪種類型的投資方法,根據你的時間。」

    何歸妹遲疑了一會:「時間我有的是,我就想賺快錢。」

    「那就拿這個9000多的先試試。」

    「行,沒問題。」

    司馬添財一面給她拿貨,嘴裡一面咕噥:「其實我賣你這炒股軟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加強咱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因為收會員是不合法的,只有通過這個形式合作才被允許,所以你這費用,某種程度也是付給公司的會員費和個股專案(咨詢)費。」

    何歸妹連忙擺擺手:「這錢倒沒關係,關鍵要效果好。」

    「對,對,這話不錯。我這《主力牛虻》絕對穩賺不賠……它這主要採取反向操作,就買跌不買漲,只在主力剛建倉時買進,這樣就和主力站到同一起跑線上……」

    「穩賺不賠?不是說主力也會被套嗎?」

    司馬添財使出了殺手鑭:「這你儘管放心,公司會跟你簽《風險擔保書》的,我方承諾:凡是《主力牛虻》用戶,只要按使用說明書和制定的投資標準操作,在一年或兩年的操作中如果出現虧損,公司將會賠償發生虧損的用戶十萬元。」

    「什麼擔保?」

    「也就是說,若是你用《主力牛虻》操作股票賠了,我會補錢給你,是公司自己的。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何歸妹笑吟吟地說:「咱都老朋友了,我還信不過你?」

    6她這一罵

    週五晚間,何渙回家比平時早一些。

    見何渙回來了,許淑華碎步跑到他跟前:「先別進來。」何渙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她舉起一個外形精巧的噴瓶,一邊捂起鼻子,一邊朝他身上亂噴一氣:「瞧你這一身汗酸味,真是熏死人了!」

    何渙沒太在意,淡然笑說:「你噴的是什麼東西?又香,又軟,味道挺不錯的!」

    「這是去汗噴劑,蘋果味的,專為你準備的。我真是搞不懂,你的辦公室裡、車裡,都有空調,你怎麼還這麼多汗?」

    何歸妹揶揄說:「男人心浮氣躁,當然會流這麼多汗。淑華,你別惹他,他這時候最容易發脾氣。」

    聽到這話,何渙心中瞬間湧起了一陣短促的氣悶,莫名其妙,這不成心激人發脾氣嗎?當時何渙所不知道的是,這話還是有科學依據的。

    洗了個澡,何渙從浴室走出來。這時何歸妹和許淑華正博客廳看《焦點訪談》,巧合的是,當天訪談話題恰恰是關於炒股軟件騙局的。

    看到節目當中一起起炒股軟件騙局被揭露出來,何歸妹很自然地想到了,她今天剛從司馬添財那高價買了一套《主力牛虻》軟件。承認錯誤是很難的,自我辯護就要容易許多。何歸妹忽然喃喃說:「炒股軟件未必全是不可信的。」

    若在平時何渙不會把這話當回事,那時何渙心裡正窩了火,他較真說:「凡是有贏利宣傳的炒股軟件,沒有一樣是可信的,而且越是號稱『穩賺不賠』,那忽悠的成分越大。」

    何歸妹不服氣:「你這話太絕對了吧?要是人家簽了《風險擔保書》呢?有合同保證的,那該沒問題吧?」

    「風險擔保書?什麼風險擔保書?」

    何歸妹很快從臥室拿出一份文件,正是她下午剛從司馬添財那兒拿回來的那份《風險擔保書》。何歸妹把文件攤到何渙面前:「白紙黑字寫好了的,後面簽字蓋章了的,這該不會假吧?」說這話時她心裡很有些忐忑不安,與其說是說給何渙聽的,不如說是自己拿這話給自己壯膽。

    翻著那份文書,何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乾脆猛地把它甩到地上,大聲嚷嚷:「堂堂一個投資總監,怎會有這樣的家屬?丟人,丟大人了!」

    何歸妹小聲嘀咕說:「人家保證『穩賺不賠』了的,就是賠了,人家也會拿10萬塊給你補虧。」

    何渙真動氣了:「放屁!放屁!這是空頭支票,你懂不懂?人人都買軟件,人人都能賺錢,賠了每人都賠十萬,那可能嗎?看看那公司的註冊資本,總共也才10萬塊錢,它有多大賠付能力?況且合同中有很多免責條款,比如不按要求操作,電腦中毒,網絡斷線等都不賠,表面看是給你承諾,但隨便找個理由都可以拒絕賠付,這是合同欺詐,你懂不懂?」

    「可是……」

    「可是什麼?還『主力牛虻』呢!我是海泰基金投資總監,『主力』是個什麼東西,連我都不知道……」何渙越說越來脾氣,越來脾氣話越說得難聽:「……愚蠢!愚昧!愚不可及!」

    「住口!」許淑華看不下去了,她憤然說:「何渙,憑什麼這麼說姐姐?你憑什麼?」

    「我……」何渙啞然失聲。

    「投資總監有什麼了不起?當了領導就可以忘本了?就可以這麼對待姐姐了?你混蛋你!」

    「我……」何渙無言以對。

    「你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你考慮過姐姐的感受嗎?姐姐炒股不是貪錢,就是想給自己爭一口氣!你這麼不體諒姐姐,你還罵她,剛才你說的那是人話嗎?你才是個蠢貨!蠢豬!蠢驢!」

    此刻何渙被許淑華罵得愣在那兒,他的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快意。許淑華跟何歸妹一直相處得並不和諧,很多時候何渙覺得她不容易與人相處,有時還真對她有些失望。這次被她一罵,何渙突然發現她竟這麼懂是非、明事理,她竟這麼知心。許淑華這一罵,正顯示出對他的愛,對他家人的愛,她是一個應該珍重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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