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金雕起飛 第6章 陷入困境 文 / 周倩
被人設計
上市公司的形象包裝對二級市場項目運作尤為關鍵,投資者的觀感和印象有時可以主導相關股票的氣勢,大意不得。上市公司和投資大眾之間的溝通,是必須一次到位的事情,如果開始沒有做好,以後不論怎麼努力都會事倍功半,逆水行舟,要付出額外的代價。這就像做饅頭髮面,如果開始沒有發好,再用煮的、炸的、煎的,都難發了。
方銳、呂國華和許添財三個人聚在一起研討公司宣傳方案,眼下南海酒業第三季度報表披露在即,他們準備把這次的財報披露當突破點,消滅存貨則是關鍵中的關鍵。
呂國華意有所指說:「我想,如今的商戰最最關鍵的無非就是價格,只要在價格上做點文章,還怕產品沒有銷路?」
想到那個電話,方銳臆測呂國華和許添財事先已經把事情談好,故意設局等自己鑽。可是不管怎樣,戲還是要演的,方銳故作失望:「問題的關鍵是,降價必將大大影響盈利狀況。要不許總會那麼著急嗎?」
許添財說:「關鍵是怎麼個做法。我們完全可以給客戶提供某種形式的獎勵,也就是給回扣,甚至可以給到個人手上,那還愁產品沒有銷路嗎?」
方銳頷首:「這個主意有點意思。」
呂國華說:「按購買額的一定比例給每位客戶提供獎金,這部分可以由我們來出。嗯!這辦法倒是個辦法,不過主動權並不掌握在我們手上,萬一人家經銷商不買賬,我們就被動了。我看,最好是能將全部存貨一次性解決。可問題是,我們沒有這樣的銷售渠道啊!」
方銳立即表態:「這還不好辦嗎,找一家公司跟南海酒業簽定購銷合同,貨款按應收賬款先作掛賬處理就是了。」
呂國華極興奮:「阿銳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就由我們自己註冊一家貿易公司,跟南海酒業做這筆交易。阿銳,你覺得怎麼樣?」
許添財擺手說:「你們是局內人,直接介入不好,證管局會查的。這個還是我來安排,你們放心,我在這行幹了多年,路子比你們熟。」
呂國華附和說:「到時候有多少折扣,我和阿銳來補,總之不會讓您老人家吃虧的。」
這是商海,勾心鬥角,人總在設計人,總會被人設計。方銳早已習以為常,為了大局,只能忍耐,不可太過計較。
數日以後,呂國華又來找方銳,他帶來了下階段宣傳南海酒業的方案。方銳看完整個宣傳計劃:「國華,我看下階段可以按照這樣的方案逐步推進,推出一組系列專題報道,必要的時候也可由南海酒業邀請媒體現場參觀採訪,廣泛將南海酒業產銷兩旺的局面報道開來。」
「這個好說。還有個事跟你談談。」
「不必客氣,有話直說。」
「就是上次那事,許添財已經找到買家了,不過,人家要打七折。」
方銳明知道這事是早先設計好的,仍然故作驚訝:「這麼快啊!」
「總共兩個億的交易金額,七折來算,我們還要補6000萬。這次你是我的恩人,我們六四分成,我承當六,也就是3600萬,你只需要出2400萬就行。」
方銳早就知道這中間只需要讓出兩折,補4000萬,就是五五分成,自己也只需要承擔2000萬就行了。呂國華佔了自己的便宜,還要賺自己的感激,凸顯他的通情達理,這為人真夠可鄙的。但是又能怎麼樣呢?方銳輕輕揮了揮手:「依你,這都依你!」
超越茅台
臨近年底,大盤藍籌品種引領指數緩步上行,空方並沒有在盤中抵抗,控盤的股票也出現翻轉。方銳感覺現在的行情有可能是變盤的先兆,迅速調集資金進場,整天盯著電腦,精神高度緊張。
隨後盤面變化更為明顯,在大盤股上漲的刺激下,場內人氣不斷激活,機構控盤的股票開始試探性向上拉抬,這種趨勢不斷擴散。2006年的元旦前後,主流藍籌品種突然大舉拉升,受盤面上這種空翻多的刺激,更多機構和股民加入追漲的行列。空方明顯力不從心,似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難以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到了晚間,股評人士開始忙碌起來,紅口白牙,唾沫橫飛,熙熙攘攘。有的看多,有的看空,有的點評潛力品種,說要大漲,有的臆測某個股票莊家即將拉高出貨,提醒小心。有些股評人士特別滑頭,只說上有壓力,下有支撐,多空分歧較大,謹慎為妙。好像什麼都說到了,其實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客觀上烘托了氣氛,營造出了聲勢。
方銳按照整個計劃的基調和步驟,有節奏地推出相關投資分析報告。報告認為南海酒業積極整改,採取一系列的重大經營舉措,使經營狀況在上半年大幅滑坡的局面得到根本性的扭轉。南海酒業出現自上市以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來公司購貨的客戶更是絡繹不絕,銷售業績逐月攀升,經營績效大幅成長。僅下半年,估計南海酒業的經營業績可以大大超過去年全年的水平。王幸男四處串聯新結交的股票分析師朋友,賣力鼓吹南海酒業盈利前景,呼籲投資大眾密切關注。
在吹捧南海酒業的同時,方銳順著大勢逐步推高股價,這也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一時之間,對南海酒業正面評價的股評漸漸多了起來,引來更多投資者的熱烈追捧。一些大戶憑著一點朦朧消息,開始紛紛向周圍人推薦這只股票,讓他們也買點試試。紛紛傳說,這只股票堪比茅台,現在的股票價格還不到10元,未來上升空間不可限量。
數月以後,南海酒業年報隆重登場,正如媒體先前報道和分析的那樣,經營業績突飛猛進,每股淨利潤猛然增長近三倍。方銳藉著這股東風,一舉將南海酒業的股價推上20元的歷史性高位。
股市越往上漲,籌碼越趨鎖定,大家都不願賣,加上場內人氣旺盛,進一步推動了股市上漲。這個時候,閉上眼睛蒙也能賺到錢,人們越來越飄飄然,把這種運氣當成自己本事的大有人在。
此時方銳怎麼操作怎麼順手,加上大盤一直呈現出大漲小回的運行態勢,他對自己的判斷越來越自信,盈利目標越來越高。人強,命強,全比不上形勢,形勢最強。長期被壓抑在內心深處那孜孜以求的夢想正被眼前形勢激活,創造神話成了方銳新的目標。是的,定要超越茅台!
風必摧之
恩裡由來生害,故快意時,須早回首;敗後或反成功,故拂心處,莫便放手。——菜根譚
超越茅台,這一並非完全是異想天開的夢想,被一記突如其來的事件猛然拍醒,並深刻地教訓了一下方銳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太張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南海酒業在引來不少市場關注的同時,也招來了責難,刀刀見骨。
南海酒業公司翻天覆地而驟然變化的經營業績,引起一位頗有名氣的獨立財務分析人士的注意,並很快在網上登出一份對南海酒業公司年報幾點質疑的分析文章。
文章認為:一、南海酒業的經營業績增長存在著相當的不穩定因素,大量的應收賬款及匱乏的現金流量表明南海酒業的業績猶如空中樓閣,業績保障基礎並不牢靠;二、南海酒業的銷售利潤比同行的平均水平高出近兩成,銷售毛利率的驟然提升,讓人難以理解;三、南海酒業的業績增長很大程度上是玩的「計提回衝」的把戲,上半年被大幅計提的各項費用才是下半年管理和經營費用大幅減少的直接原因,這種做法人為製造了公司經營業績的環比大幅增長,給投資大眾造成公司進入快速增長週期的假象;四、南海酒業的大量銷售額是通過一家新成立不久的貿易公司完成的,儘管沒有任何證據說明南海酒業公司與這家貿易公司有什麼關聯關係,作者為此曾親自到這家貿易公司的註冊地進行實地調研,發現這家貿易公司的辦公地點竟空無一人,大門緊鎖,附近的鄰居也從未見過有人來該辦公地點上班。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財務的熱鬧和門道,上可以讓企業扭虧為盈,利潤倍增,下可以讓企業傾覆倒閉,投資大眾血本無歸。財務總以神秘姿態示人,除了防止競爭對手,總還有一些天地知,你我卻不知的緣由。其實,財務數字真真假假,看起來自相矛盾的很多關係,都可以給出合理的解釋。
這篇直擊南海酒業軟肋的分析文章一經面世,立刻引起市場的廣泛關注,股票價格一度應聲大跌。好在方銳手頭資金充裕,加上應變及時,很快讓股票價格穩定在15元附近。這篇文章也引起了黃義交的注意,很快找許添財前往質詢。不過這許添財鎮定自若,巧言善辯,把整件事情解釋得滴水不漏,加上黃義交一時拿不出有力證據,這次僥倖矇混過關。許添財活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在裡面的時候,許添財心裡直髮怵,唯恐被抓住了什麼把柄。後來仔細想想也是,要是真是出了什麼破綻的話,人家還會那麼客氣約我去談話嗎?
許添財走出監管局辦公大樓,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脊樑骨是冷汗直冒。過後許添財趕緊打電話給還在操盤室裡的方銳,把這件事先說了個大概,隨之立即趕往海州面議。呂國華也急了,找來要他盡快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以免整件事情敗露。
魔高一丈
上市公司配合投資機構作弊,其實運作手法大同小異,可是多數時候都能奏效。也許水至清則無魚,資本市場的活躍離不開那只「黑手」,有時只需要戴上白手套就可以了。
操盤室裡,方銳難掩憤怒,大聲斥責仍舊惶然無措的呂國華:「怎麼回事?你說要在外圍配合我,怎麼配合成今天這個局面?盡給我捅簍子!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講清楚。」
「許總找來一家叫海利貿易公司的企業,將南海酒業的存貨全部包銷,合同期到年底為止。南海酒業的銷售貨款先以應收賬款的形式列賬,待全部貨物銷售完成後,再行結賬。若其間有客戶購買,南海酒業可以銷售被包銷的存貨,剩餘的產品先存放在公司的倉庫,留待海利貿易公司今後一併處理。原本計劃完成很好,沒有想到,居然有人這麼執著,把整個流程調查得那麼清楚。我也沒料到啊!」
「不會那麼簡單,肯定還有貓膩。只怕,你也拿了不少好處?」
「我們那麼多年交情,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全是許添財安排的,我也很少插手。」
說曹操,曹操到。許添財風風火火趕過來,正趕上兩個人吵架。
方銳劈頭蓋臉就問:「許總,到底怎麼回事?這個事情怎麼這麼快就被人看破手腳?貨都賣給誰了?」
許添財明顯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不再故弄玄虛。再說,自己也想好了,如今大家最需要的是盡快將事件平息下去,再遮遮掩掩地表演,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容易引起方銳他們反感。反正也是相互利用,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打算:「嘿嘿!不是什麼外人,就是我的妹夫,一直在我這裡拿貨經營。」
方銳這才有點醒悟,心想:原來這樣。這老東西,看來早就布好了局,一直沒有機會下手。如今正好借這個難得的機會,故作驚慌,放大事件的嚴重性,在我們不知所措而急於脫手時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狠狠咬上我們一口。真是隻老狐狸!唉,算了吧,眼前的事要緊。
方銳質問:「現在貨在哪裡?」
「還在廠裡。」
呂國華問:「銷售額只是賬面的,產品並沒真賣出去,會計師一審計不就出問題了?」
方銳並不擔心:「我告訴你一家知名電器公司是怎麼做的吧。會計師審計的時候,他們就用船將產品裝運出去,然後在海上遊蕩十天半個月,等會計師一走,這些產品再回廠裡,明白了吧?廠裡的貨,到時由我們來負責,費用也由我們支付。」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許添財算開了眼界:「可是你花這麼大的代價,如果股價到時起不來怎麼辦?」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許總!我們決不盲目冒險,我們這些年來經歷的事也不少了,風險控制永遠都是頭等大事。」
「那你準備如何控制這6000萬資金的風險呢?」
「許總,應該是我們一起控制這筆資金的風險。我提醒您一下,這場戰役今後始終是我們三並肩作戰。」
「那我現在需要怎麼配合?」
「這兩億資金通過買產品的方式給南海酒業以後,要求您通過委託理財的方式把那6000萬再還給我們。您想想看,這6000萬資金本來就不是南海酒業的,現在所有權是南海酒業的了,再委託給我們理財,我們僅擁有使用權而已,這個交易夠公平吧?」
許添財想:這兩億資金不是個小數,把部分資金委託給他們,賬上還是本公司的資產,況且公司銷售額起來了,怎麼說都是划算的。於是乎許添財兩手一攤:「既然你這麼大力度支持,那我完璧歸趙。除了這個要求,還需要我怎麼配合?」
「還需要您做好準備,應對證管局的調查。」
「莫非,他們還不放手?」
「我很瞭解我的老師,我想,至少這一陣子不會。」
極會演戲
黃義交和肖艷紅一起到了南海酒業公司的釀酒工廠,方銳和呂國華也被邀請陪同。名義上是實地調研,實際上是敲山震虎。
廠裡一片忙碌緊張,到處漂浮著物質發酵的味道。許添財高聲高調說:「黃局長,您都看見了,我們全廠現在是開足馬力加班加點地干啊!就是這樣,訂單都有可能完不成啊!催貨的實在太多了!」
呂國華也大聲幫腔:「黃局長,您都親眼看到了,這還能有假嗎?」
黃義交不由銳利地盯向沒作聲的方銳,審視地看著他。方銳躲閃著老師的盯視,渾身上下特不自在。
隨後,一行人來到釀酒工廠會客室。許添財指揮廠辦人員慇勤地給黃義交和肖艷紅端來水果、飲料,非常豐盛,琳琅滿目。
許添財的演技十分了得:「兩位領導同志百忙中抽空親臨我們廠,現場指導工作,鄙人真是受寵若驚!我們這裡條件有限,招待恐有不周,敬請諒解!兩位吃點水果,喝點飲料,完了咱們再吃飯去。」
黃義交擺擺手:「不了,我不吃飯,這些都不用了。我們還有工作要做。」
許添財說:「不急,歇歇,先吃頓飯。一頓飯總是要吃的,吃一頓飯,未必就能把您們國家執法人員腐蝕了。」
「我說過不吃了。許總,抓緊時間講講,你對網上最近流行的那篇質疑你們財務造假文章的看法。」
事前,方銳對此已有準備,可是還是為許添財捏了把汗,不知道他怎麼圓這個慌。
「什麼文章?我怎麼不知道?」
此話一出,在場人員受驚不小,天下竟有這麼糊塗的上市公司領導人?黃義交本以為出師有名,現在撲了個空,無處著力。這次談話的核心主題對方聲稱不知道。怎會這樣?
黃義交的臉上包羅萬象:「許總,不可能吧?」
一般的人撒謊,嘴跟眼睛不能合作,嘴儘管雄赳赳胡說,眼睛懦怯不敢平視對方。這許添財老於世故,極會演戲,撒謊也能如此坦蕩:「上市公司平時很受媒體寵愛,經常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被人質疑,遭人責難,這是常有的事。就好像現今的影視明星,不折騰點緋聞,鬧不起來。這類事情多了,我們也習以為常了。我們忙生產都忙不過來,哪裡有閒工夫顧那許多。」
此時此刻,跟許添財談話彷彿觀賞情感電影,簡單的幾句話需要那麼多的籌備,幾乎動員身體大部分複雜的機構。時間被他的話膠著,只好拖泥帶水慢慢磨蹭。黃義交的銳氣很快磨平,在談話中居於下風,陷入被動。
肖艷紅的戲開演了。
問題嚴不嚴重,不是光憑嘴說或是想像,得有事實,要有證據。肖艷紅把挑出來的一沓股票交易記錄和南海酒業的業績報告放到桌上,請許添財他們解釋。為什麼南海酒業過去這麼長時間交易清淡,而就在這一兩個月交易量突然放大近百倍,交易金額猛漲。同時就在近半年內,南海酒業公司的產品突然成了市場上的搶手貨,供不應求。一隻如此普通的股票怎會突然成為耀眼的績優品種?
不知道肖艷紅是在質疑,還是在為對方開脫。就這幾個問題還需要解釋嗎?中國股市的中國特色大家都心裡有數,只要大盤沖高,雞犬也會跟著升天,好的壞的一起大漲。至於公司產品為何突然走俏?眼見為實,剛才不都看見了嗎?這是產品銷路被打開了,這還用解釋嗎?
許添財面對肖艷紅的「疑問」時,依舊笑容滿面,不失親和,但話明顯是說給黃義交聽的:「肖處長,這也沒什麼不正常啊!股市就是這樣,一支股票,長期走勢低迷,窩了很長時間,突然衝上去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至於公司產品供不應求,業績突出,成長為績優股,我想這應該是企業技術改造,工藝革新,提高了產品的質量,同時暢通銷售渠道,這是好事。難道企業發展了不是好事嗎?」
黃義交很奇怪:「技術改造?工藝革新?怎麼回事?」
「南海酒業的主打產品金雕酒是發酵酒,發酵結果取決於溫度、水質、酵母、做酒的原料等各種元素的神秘組合。我們的研發人員通過多年的努力,研發出一種特殊的酵母,大大提升了我們產品的品味。」
「真是這樣?」
「哈哈!我現在就賄賂您兩瓶金雕酒,您回去好好品品吧!」
無路可退
離開釀酒工廠,黃義交一直沉著臉,情緒低落。親自跑來調查,一無所獲,竟還被人涮了一把。黃義交深吸一口氣:「我是不是老糊塗了?」
身旁的肖艷紅趕緊寬慰:「怎麼會呢?您是因為責任心太強了,太想把事情搞清楚,一時準備不足,才讓他們有機可趁。何況,他們都是一幫吃證券飯的精明人,絕非等閒之輩。」
黃義交很感動:「我不行了,你還年輕,你要勇於挑起擔子!」
肖艷紅肅然說:「您放心,我會的!」
沉默片刻,黃義交想到了方銳:「我這學生,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要是真陷進去,我真為他惋惜。要真出了問題,許添財只是個會計造假,方銳那是金融詐騙!」
「我跟方銳交情不錯,以後我會好好勸他。」
「勸他?能勸動嗎?這些干金融的要犯起糊塗來,天都攔不住啊!」
「他是個明白人,我想,他一定會理解您的這片苦心。」
黃義交搖搖頭:「算了,不說他了。艷紅,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等他們再多出幾期財報,自然會露出馬腳的。假的終歸不會成真,時間可以戳穿一切謊言。」
黃義交很無奈:「也只能這樣了。我們事也不少,不能老盯一個南海酒業。」
到了晚間,肖艷紅秘密約見方銳、呂國華和許添財,打算向他們透個底。肖艷紅只能為他們遮掩一時,要是南海酒業銷路沒有實實在在打開,謊言肯定會破滅的。到那時候,肖艷紅自己都有可能陷進去,面臨牢獄之災。
呂國華直接把事情挑明:「許總的那位親戚胃口也就這麼大,依靠那家皮包公司處理存貨,終歸不是常態,得想想其他的辦法。實在不行,我們現在就把股票全部出掉,省得傷神。」
方銳直陳利害:「你以為把股票全部放掉就沒事了?現在上證指數橫著不動,交投清淡,到時候引起股價異動還是會驚動監管部門。除非你不想在中國呆了,卷款逃到海外。」
許添財更迷茫:「我就這點本事,別的法子,我也想不出來。」
存貨,還是存貨問題,這是財務上的毒瘤,能給整個企業機能造成破壞。
氣氛越發低沉,四個人都沒再說話,有的焦慮,有的煩躁,有的無可奈何,惟獨方銳一個人露出難以琢磨的微笑。這詭秘的一瞬沒有逃過肖艷紅的眼睛:「阿銳,我覺得你肯定有解決問題的辦法,說出來吧。要是可行,我們都聽你的。」
呂國華也附和:「阿銳,我已經無路可退了,這回全靠你了。」
許添財更坦白:「阿銳和國華是我的老闆,艷紅更是我的領導,你們要有什麼調度,我許某人絕對服從。」
「現在首要的是,重建市場對南海酒業股票的信心,穩定股價。存貨問題,我有辦法……」
次日清晨,南海酒業刊登出一則針對相關質疑的澄清公告,整個事情終於安然無恙地被平息下來。
南海酒業受到質疑的事情被順利平息以後,再度受到投資者的熱烈追捧,股價又被方銳輕而易舉推到20元。方銳也吸取了上次教訓,讓王幸男在宣傳上盡量不要用太刺激的詞語過度吸引外界的關注,他打算用一種不溫不火的拉升手段將股價再度逐漸推高。接近年中,南海酒業股價已經被推高到25元附近。此時整個市場環境也在悄然發生變化,尤其是管理層,開始下工夫調控房地產市場,市場逐漸走向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