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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神捕辦案有來頭 文 / 岳凡

    人除了死,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就在他想的時候,他已感到了劍尖的寒意。

    忽然,他只覺自己的身體輕鬆起來,他不禁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死就是這種感覺?

    家丁有些不相信了,他低下了頭審視自己的全身,驚奇地發自己身上緊綁的繩子已變成了十幾節。

    他這才明白,原來那歐陽能並不是要害自己、不覺長長地鬆了口氣。

    歐陽能一臉肅然的樣子、他看了看家了,道:「你最好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仔仔細細他說出來。」

    家了點了點頭,於是他便將這事的前前後後一點不漏地詳細地道來,這件事有關他的生命,他又怎能稍有懈怠?

    歐陽能聽完他一番描述,雙眉緊皺,不發一言。

    忽然,他抬起頭,對外道:「來人,把屋內蠟燭燃起。」

    話音剛落,就見幾個穿著差役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們舉著火把將內的蠟燭一一地點亮。

    這屋內的蠟燭甚多,但這些差役卻也不少,片刻之間,屋內便被燭光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歐陽能沒有去審視床上的兩具屍體,只是回過身,問那家丁道:「你說這屋內的蠟燭是一齊熄滅的?」

    那家丁的臉上掠過一陣恐懼,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

    歐陽能返身向一根蠟燭走去,到了蠟燭邊,他俯下身子向周圍審視。

    忽然,他「咦」了一聲,蹲下身去,當他站起身來的時候,手上似乎握了什麼東西。

    歐陽能在燭光下攤開手掌,他的手掌上躺握著一枚銅錢。

    他又俯身向四周查視,幾乎每一根蠟燭的附近地上都有一個銅錢,歐陽能將這些銅一一撿起,放在手中仔細查看。

    銅錢,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普普通通的銅錢。

    歐陽能看著這些銅錢發愣,說實話,他實在有些吃驚。

    這屋裡的蠟燭並不少,最起碼也有二三十根,這二三十根蠟燭分佈在這屋子的四周,這屋子很大,蠟燭又細又小,能用一枚銅錢打滅一根蠟燭而絲毫不損壞蠟燭的一絲一毫,已是很不容易。

    何況,將這二三十根蠟燭一齊打滅,而這些蠟燭都是完好無損,絲毫不見有蠟燭被擊全以或是損壞,這手功夫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練就的。

    歐陽能望望屋裡四周的蠟燭,又望了手中的銅錢,不覺出起神來。

    眾家人見裡的蠟燭熄而復明,惴惴不安地向屋子走近,可是走到門口,卻怎麼也不敢再向前邁上一步了。

    歐陽能抬起頭,輕聲道:「你們在外面幹什麼?進來!」

    他的語氣甚為嚴厲,像是在給別人下達什麼命令。

    屋外的眾人一愣,他們都在想,這是在和誰說話?他們向旁看了看,不見有其他人,難道屋內的人在和他們說話?

    想到這裡,眾家丁的心中暗自顫粟,屋內的人竟有這麼大的本事,他們的行動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怎會被發覺呢?

    其實,他們咽;裡知道,聽覺敏銳對一個練武之人是必備之事,他們這麼多人一齊走,雖是極為小心,卻仍會發出一些聲音,雖然聲音極其細微,卻很容易發覺。

    眾家丁聽到歐陽能的話,一個個驚異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一動不也不敢動了。

    歐陽能側臉對他身邊的差役道:「叫他們進來。」

    差身微微地向歐陽能躬了躬身子,走出了屋去。

    屋外的眾人仍然一動也不敢動。

    差役走到屋外,淡淡地道:「你們進來吧。」

    眾人一愣,但卻覺得身不由己,腳下步子已不覺在邁動,跟隨著差役緩緩地走進了屋子。

    屋裡,歐陽能正站著,站在屋子的中間,家人進來之後,他連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

    那管事的東張西望了一番,覺得此時自己應該站出來,他挺起了依舊在發抖的胸膛,慢慢地走了出來,道:「你………你是幹什麼的?你怎麼跑進來的?」

    正說著,他忽然一眼瞥見站在一邊的那個家丁,又看了看已經被割成十六。八段的繩子,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來………原來你們是一夥的/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歐陽能。

    歐陽能仍然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但可以看出這管事的所說的每一句,他都在認真聽著。

    那管事的看了看那家了,又看了看歐陽能,忽然衝了過去,想抓住歐陽能的衣襟,邊沖邊道:「走;我們去見官!」

    不過,還未等他衝到歐陽能的面前,己有官差將腿伸將過來,只是輕輕一勾,那管事的便:噗「的一聲,跌倒在地。

    顯然,這一跤摔得不輕,他還想爬起來繼續向前衝,一個差人已走過去,將他的胳膊向後扭住。

    管事的心中極為恐慌,但口中卻在叫道:「你們………

    你們想幹什麼?想謀財害命嗎?你們……你們的眼中還有王法嗎?「差人冷笑道:「小子,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們是什麼人?」

    管事的一愣,這才抬起頭,仔細一看不覺大吃一驚,方才由於慌亂,他竟沒有注意來人的打扮。

    此刻一看,來人竟然都是一付官差模樣的打扮,不覺心中一驚,與此同時,一顆怦怦亂跳的心也平靜了許多。

    他不再掙扎。反扭住他手的差人也放開了手。

    管事的倒退了一步,他仍有些半信半疑。

    於是,他遲疑地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歐陽能搖了搖頭,轉過臉來,剛要說話,他身邊的差人已搶先一步道:「他老人家你都不認識?」

    差人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滿是瞧不起的神色。

    管事的茫然地望著差人,等著他再往下說,差人繼續道:「他便是城裡聞名邏爾的捕頭歐陽能!」

    管事的一聽,不禁又倒退了兩步,愣了半晌,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真的,他真的便是那神捕歐陽能?…

    歐陽能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如假包換。」

    管事的奇道:「你不是在京城嗎?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旁邊的差人又插口道:「最近這裡接連發生幾起命案,歐陽大人被委派查清這些案情,沒想到昨天剛到此地,便發生這樣的案子,於是,歐陽大人便連夜趕來,哪知這還被你們當作了鬼。」

    管事的低下了頭,雙手緊握,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他又抬起了頭道:「事情是這樣的………」

    他想為自己的舉動做出解釋,歐陽能將手一擺,打斷了他的話入淡淡地道:

    「事情的經過我已大致瞭解了。…

    管事抬眼望了望那個家丁,不安地指著他道:「可是…………」

    歐陽能問道:「可是什麼?為何欲言又止呢?」

    管事的放大了膽子道:「大人為何要將他身上的繩索砍斷?」

    歐陽能微微一笑,道:「為何要綁他,難道你認為他就是殺人的兇手?」

    管事的解釋道:「就算他不是兇手,最起碼也是一個幫兇,老爺死前他為何連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這根本就不可能。」

    歐陽能皺眉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管事的道:「試想,我們老爺的武功是何等的高強,平時,別人想靠近他都不太容易,又怎會被殺死了呢?而且是一聲不響的被人殺了呢?」

    歐陽能點了點頭,覺得他這些話的確有些道理,他看著管事的,問道:「那你又是怎樣認為的呢?」

    管事的聽出歐陽能對他的話贊同,不覺有些得意,臉上眉飛色舞起來,道:

    「我認為這裡面必然有內好,他們裡應外合,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歐陽能轉過身:向那張大床走去,管事的看著歐陽能,不知他是否聽到了自己的,是否同意自己的話。

    床上,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任天狂,另一個自然是他的情人,他們的身用被子蓋著,雖然如此,但圍觀看還是可以看出他們是赤裸著身子的。

    這兩人死得很慘,他們的臉在沼眼的燭光照耀下尤為恐怖,已經有些變了形,好像在向人傾吐著他們的莫名其妙的死因。

    顯然,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為何而死。

    死,來得很突然,任天狂他們並沒有嘗到死的痛苦,卻在死前留下了恐懼,永遠的無盡的恐懼。

    他們的死,也給別人帶來了恐,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每一個人的心中都覺得一陣陣的心悸。

    所有的人都增添了一種恐懼,他們均在想,自己會不會在什麼時候,也會像這樣突然的死去。

    眾人們已是第二次目睹他們的主人的死狀,屋裡所有的人都是男人,因為他們沒有讓一個女人進屋,這樣的情景對一個男人來說已是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女人?

    雖然已是第二次目睹這一幕慘狀,似有不少人不是忍不住轉地頭去。

    他們不敢再看,他們害怕,害怕自己再嘔吐出來,害怕為此做惡夢,更害怕哪一夭這一切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他們只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惜,這一切的確發生了,而且就是明明白白的擺在他們的面前,誰也無法逃避,因為誰也逃避不了。

    歐陽能看著床上的兩具屍體,心中不禁向外一陣冒著涼氣。

    忽然之間,他覺得很冷,很冷。

    那女人的死並不令歐陽能吃驚,無論是誰,只要是練過武的人,稍微有一點勁力的人,都會很輕易地使這個女人這樣死去的。

    可是,任天狂卻不同了,他是被人一劍刺死的。

    那個血洞便可以證明這一切,血,本來是在不停地流著的,可是此刻,已經開始凝固了。

    血,已經成了暗紅色。

    若是說,鮮紅色的血耀眼奪目的話,而這暗紅色的血便更是讓人顫心驚。

    那個血洞毫無掩飾地露在外面。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轉過了頭去,不忍再看。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慘,太慘,根本就是慘不忍睹。

    歐陽能並沒有回過頭去,相反的,他的臉反而向前湊了湊。

    難道他的心就像他的臉一樣的冷?難道面對這一幕他真的感到無力於衷?

    歐陽能的臉上毫無表情,冷冷的,真的就像一塊冰,也許比冰還冷。

    歐陽能的雙眼緊緊地盯地在任天狂脖子上的那個血洞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居然連眨都沒有眨動一下。

    顯然,他很專注,他的眼睛看著血洞,腦子裡更是不停地轉動,不停地想。

    可是,他想的不是任天狂的死,任天狂的死對他的吸引力並沒有多大,他想是的讓任天狂那一劍。

    劍,也許不是好劍,但出劍的那人卻絕對是好身手。

    歐陽能對這一身手吃驚不小,他大大相信在這個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好的身手,最起碼,他相信自己還達不到這個功力。

    歐陽能一向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他相信武功武林中,他的武拭已是超一流的了,在這世上,能超過他的人已是寥寥無幾。

    正因為他的自信,才更使他戰勝了無數的敵手,但是,戰勝了無數高手後的結果,卻是使他便傲氣,更加目空一切。

    可是今天,面對著這個窟窿,他忍不住低下了頭去。

    雖然,他並沒有看到那人是如何出後的,屋然,他只看到了這個血洞,可是這個血卻足以讓他心驚了。

    由這個血洞,他彷彿已看到了那人,看到那人是如何出手的,這一劍是那麼的凌歷,那麼的快捷。

    歐陽能從未想過,這世上居然有如此迅猛的一劍,如此乾淨俐落,不落絲毫痕跡的一劍。

    歐陽能不覺有些嚮往,自己若是有這樣的身手,那該是多好啊!

    他看著這血淋淋的洞口,不覺出起神來,甚至忘記了他來此的目的。

    旁邊的眾人,見歐陽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一時不敢打擾他。

    就這樣,人們也不知站了多久,卻沒一個人敢出聲。

    所有的人都以為歐陽能在思考任天狂的死因,誰又敢突然去打擾他的思索呢?

    無情趁著黑暗躍了出去,躍出了屋子,他抬頭遠眺,那個像翁白頭的人只剩下了一個小黑點。

    此時,無情已確定了前面,他耍迫的人就是翁白頭,雖然他並沒有看到那人的臉,可是無情已從那獨特的身法中看,也確定了前面的這人一定是翁白頭。

    無情忽然眉頭一皺,翁白頭為什麼深更半夜來這裡。

    難道那任天狂就是被翁白頭………

    無情越想越奇怪,甚至忘了去追趕翁白頭,他偶一抬頭,發現翁白頭已不見了,他一驚,立刻加快了腳步。

    步子雖然加快了,可是他腦中的思緒並沒有就此停止,於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黑衣人,剛才攔住翁白頭去路的四個黑衣人,他們為什麼要攔住他?難道他們早已知道翁白頭想要做的事?「

    無情追了半晌,卻始終不見翁白頭的蹤影。

    這一會兒的功夫,他會到哪裡去呢?

    無情在想,就算是翁白頭失了蹤影,那四個人總不會突然失蹤吧!他還記得那四個人被翁白頭閃電般的出手,便如同死人一般呆立在當地。

    現在他們怎麼樣了?

    無情一想到這,便更加急於要見到他們。

    此時的天際已不再昏黑。

    東方,已露出了一絲光亮,不用問,誰都知道,那是曙光。

    無情抬起頭,看了看天,心中暗歎一聲不知不覺,居然已過了一夜。

    雖然東方已微微發亮,可是四周依然很黑。

    他定了定神,辨清了方向,便朝著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黑暗之中,誰也不能肯定是否會走錯路,但是,無論怎樣無情也絕不會,因為他早已練就了一身在黑暗中辨別方向的本領。

    此時,他有點感激他師父,雖然他從來未喊過他師父,也從未將他當作師父看,對師父更沒有那種弟子對師父應有的尊重和敬仰。

    無情之所以現在感激他,是因為他逼迫他所學的東西在此時此刻有了用武之地。

    隱約中,無情向回走還有另一個用意:再回到翁白頭的家。

    可是回他家做什麼呢?等著翁白頭口來將他殺掉?無情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並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麼?

    忽然,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影子;一個少女的影子,那個少女正帶著盈盈的笑意在望著他,這笑,這淺淺的淡淡的笑,竟讓無情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一神魂顛倒。

    這少女是誰?無情在暗問自己。

    一個名字閃電般地劃過他的腦海————翁穎。

    這個名字閃過之後、無情心中也覺一陣奇怪,陌生的名字,竟給他帶來了一陣陣的興奮。

    剎那之間,無情忽然覺得想起了什麼,可是當他細細想來之後,卻又什麼都記不得了,內心深處,他只知道那些他要想起卻又未想起的事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些事離他很遙遠,卻又很重要,最起碼是對他很重要。

    無情竭力地想,他千方百計地想記起些什麼,但卻什麼也記不起了,此刻他的腦子裡只是一片空白,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無情歎息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方纔那一剎那的唯一的收穫,唯一還未被抹去的收穫就是那個名字一一一翁穎。

    無情只覺得這個名字必與自己有著極大的淵源。

    可是,那又是什麼淵源呢?

    無情又搖了搖頭,他想不出,實在是一點也想不出。

    無情的口中反覆要念著「翁穎」這兩個字,翁穎是誰?

    他突然想起另一個名字一一一翁白頭。

    翁穎和翁白頭?翁穎不就是翁白頭的女兒嗎?而翁白頭,不就是自己一直在追蹤,並要殺的人嗎?

    如果說翁穎對他有極深的淵源的話,那麼,翁白頭呢?

    翁白頭豈不是與他有更深的淵源?

    不知為什麼?無情對翁白頭有著一種恨意,這種恨意是在不知不覺中產生的。

    當無心向他傳達了這個所要殺的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從未對他所要殺的人產生置疑,也從未對他所要殺的人進行瞭解,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同了。

    首先,他對翁白頭這個名字提出了許多問題,許多他不該問的問題,連無心都感到奇怪。

    難道這裡面真的有一個謎?

    茫然中,無情隱約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些什麼,可是自己又偏偏什麼都不知道了,他覺得自己有一段時間的記憶被硬生生的抹去了,這是什麼原因?

    無情搖了搖頭,他不願再想下去,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想,也是想不出什麼的了。

    現在,他唯一所要去的,就是先找那四個人,那四個被翁白頭點住穴道的人。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無情的腳步也邁得更快了。

    還隔著很遠,他便瞧了見個黑點,不用問,那四個人現在還在原處。

    無情加快了腳步,他恨不得立刻衝將過去,對他們進行一番盤問。

    幸好,這四個人是靜止的,他們一動不動,無情沒有費什麼工夫,很快地便來到了他們身邊。

    可是到了他們身邊,無情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忽覺得自己的周圍變得死氣沉沉的。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

    無情搖了搖頭,不,不會,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可是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難道這周圍……

    無情定了定心神,靜下心來,側耳傾聽,除了那嘰嘰喳喳的鳥叫,幾乎沒有其他的聲音,他仔仔細細地對四周環視了一番,也未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無情想了,不禁笑了,也許是今天他想的大多的緣故吧,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心了?

    他抬起頭,開始去注視那四個人,他走到一個人的身邊,伸手解開了他的穴道,在解開他穴道的同時,另一隻手卻扣住了他手腕上的穴道。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怕他反抗或是逃走,可是那結果卻讓無情大吃一驚。

    可是這樣說,他根本來想到有這樣的結果,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畢竟發生了。

    當他解開這人穴道的同時,這人渾身忽然癱軟了下來,像沒了骨頭一樣。

    除了這人的一隻手被無情扣在手上以外,其他的部分幾乎都是倒在地上的。

    無情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無情從來就不會將感情流露在臉上的,可是,這一次卻不同了。

    從那人倒地的那一瞬開始,他便感到一陣不解。

    這人怎麼了?

    無情俯下身去,湊近那人的臉細看,一下子之下,他不覺嚇了一大跳。

    這個人的臉竟是青灰色的,隱隱地向外透著一層黑氣。

    怎麼會是這樣?

    無情伸出一隻手,湊近這人的臉探了探他的鼻息,猛然間,他的手縮了回去。

    面前的這個人已沒有一點鼻息,難道………難道他竟然死了?

    死,這個字對無情來說並不陌生,可是這個人的死對無情來說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他怎會死的?

    無情感覺到他抓住的那人的手冷冷的,沒有一點熱氣,可想而知,這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無情猛然回頭,將目光調向了站在旁邊的其他三人。

    這三人怎樣了?難道他們也………

    無情站起身來,走到其他三人身邊,一一解開了他們的穴道。

    這三個人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漢,一個接一個如爛泥般地倒下了。

    他們都死了,而且他們的臉色都是青灰的,但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無情仔細地看著他們的臉,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問題來。

    忽然,他發現了一樣東西。

    血跡,一絲血跡。

    血跡,來自於他們的嘴角邊,每個人的嘴角邊都有。

    雖然這血跡不大明顯,周圍的光線又是那麼暗,可是這一點的蛛絲馬跡畢竟逃不過無情那敏銳的眼睛。

    他來到一個人的身邊,撬開了他的嘴。

    他不禁後退了一步。

    那人的嘴中,他發現了一腔即將凝固的黑血,並向外散發著一股惡臭。

    毒!

    這四個人一定是中毒而亡,一齊中毒而亡。

    怎麼會?怎麼會?

    無情實在是為此感到不解,為什麼會有人要殺死他們?

    難道是為了殺人滅口?

    難道他們會知道什麼嗎?或是有人知道他會向他們問些什麼?

    無情站起身,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四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麼,知道他已知道而別人卻不想讓他們講的東西。

    可是,這個別人是誰呢?

    無情此刻最急於知道的就是下毒的人,這個所謂的別人。

    但是,現在恐怕無從知道了,因為這四個人一死,幾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他該做的事——一去刺殺翁白頭。

    無情低下頭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四個人,他又一次證實了他的預感。他所感覺的畢竟是對的。

    他來到此處,所感受的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並沒有錯,這種死氣正是從這四個人的身上發出的。

    四個死人,「只有死人才會發出死氣。

    無情冷冷地瞧著這四個人,四個死人。

    對於他們的死,他並沒有感到惋惜,更沒有對他們產生一絲同情。

    他的名字本就叫無情,他是一個沒有情誼的人,可是,他真的沒有一絲情誼嗎?

    不過,對他來說,這四個人的死完全是活該。

    今天夜裡,他們若不是來到這裡,也決不會死,決不會走上絕路。

    無情搖了搖頭,邁步離去,他沒有打算去掩埋他們,根本連這個念頭都沒有,這些人本來就是自作自受。

    無情笑了,嘲諷地笑了,但是,他的步子邁得更大,也走得更快,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快一點找到翁白頭,早一點完成這一次他所身負的使命。

    對於這一次的任務,他並沒有大多太大的把握。

    無情見識過翁白頭的武功,他深知翁白頭的武功並非一般人所能比的,對於是否能夠刺殺成功,無情並沒有把握,沒有一點把握。

    每當想起這次刺殺行動,無情就覺得一陣陣的頭痛。

    頭痛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翁白頭那棘手的高強的武功,而是為了刺殺翁白頭的真正目的。

    為什麼要刺殺他呢?

    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其他,為什麼要讓他去殺人?

    這些問題他本不該想的,可是現在,不知怎的,他竟想起了這些。

    這些問題在無情的腦中一閃即逝,雖是如此,還是在他腦中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結。

    無情的步子越走越快,他努力想擺脫這些他煩惱的問題,令他頭痛的結。

    翁白頭所住的那座山已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座山對無情來說,就像是翁穎的名字一樣,既熟悉又陌生,這座山就像是一個闊別多年又重逢的老友的一樣。

    無情很奇怪,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想出什麼的,因此,他也沒有再費時間再想下去。

    山,就在他眼前,翁白頭的家就在這座山上,但是,翁白頭的人呢?他是否也在他的家裡呢?

    無情開始向山上走去,他已經是第二次登這座山,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卻像是已登上了無數次一樣,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無情暗問自己,但他知道這是不會得到什麼答案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又到了那個岔道口,昨天的那個岔道口。

    不知不覺中,他竟又踏上了那條通向懸崖的路。

    儘管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儘管他知道翁白頭決不會在懸崖邊上,可是,他仍然選擇了這條路。

    隱隱中,他想見到一個人,一個他昨天見到過的人。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純真的少女。

    無情驚然一驚,他怎麼了?竟然會想去見翁白頭的女兒?

    猛然間,他停下了腳步。

    無情暗問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竟會這只見一面的少女產生什麼感情嗎?到底該不該去呢)

    無情想了想,他想往回走,卻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況且,只是看一看,又有什麼關係呢?

    也不知是什麼動力,無情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他又向懸崖走去,而且步子走得更快。

    難道他有點迫不及待?可是迫不及待什麼呢?他竟這麼想見他要刺殺的人——

    一翁白頭的女兒嗎?

    「這個問題在無情的腦中沒有答案,也許並不是沒有答案,而是無情根本就不敢面對這個問題,不敢得出什麼答案。

    此刻,他所想做的,就是悄悄地看看翁穎,哪怕只一眼。

    懸崖,遠遠的已展現在無情的面前,那個白色的身影,正如無情所希望的那樣,就站在懸崖的邊上。

    這一次,無情並沒有莽撞,他微微一提氣,身上向上一縱,便躍上了附近的一棵樹上。他站在樹枝上,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

    翁穎站在崖邊一動不動,任憑崖上那猛烈的風只動著她的衣衫。

    以往,她站在崖邊,總是要不停地對著下面叫喊一陣,而今天,她沒有再喊叫,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站著。

    她需要思考,她現在所需要的只有思考,好好的想一想。

    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會不會是她所做的一個夢,昨天她所遇到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那人又到哪裡去了呢?為何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難道………難道這真的是一場夢,一想到這,翁穎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抖。

    不,不,那決不是一場夢,雖然她懷疑,雖然他一閃即逝,但翁穎仍然能確定那不是夢,昨天的一切,的的確確發生過,就發生在她的身邊。

    他真的就是她所想的雨哥嗎?

    翁穎忽然點了點頭,肯定地點了點頭,是,一定是,她相信自己不會認錯人,絕對不會。

    雨哥,那一定是雨哥,他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一想到這裡,翁穎的心中就是一陣興奮,她的雙手忽然握得緊緊的,她的指甲已陷進了她的肉裡,自隱隱發痛。

    可是,翁穎一點都不在乎。

    相反的,她喜歡這種感覺,也就是這種感覺才會讓她知道這是真實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翁穎的臉脹得通紅,她實在忍受不了那心中積悶已久的感情,對著崖邊大喊道:「雨哥————」

    隨著這一聲的喊出,她那在腦中隱藏已久的感情也隨之而出。

    無情躲在樹上,聽到翁穎的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吶喊,渾身一震,同時,他覺得酸酸的不好受。

    雨哥?他是誰?

    無情似曾聽個名字,對於這個稱呼,他覺得很親切;從未有過的親切,但是,有一點卻也不容他否定,他妒嫉這個稱呼,從心裡妒嫉。

    翁穎隨著這一聲叫喊,心中的積鬱頓時覺得發洩了許多。

    她抬起了頭,望著天空,忽然發現今天的天空很藍,幾年來從未這麼藍過,今天的天氣真好,不是嗎?

    雖然她的雨哥出現之後又失蹤了,可是,不管怎樣他畢竟沒有死,畢竟出現了,只要他沒有死,翁穎知道自己就能找到他,她對此充滿了希望,無限的希望。

    翁穎在這崖邊幾乎站了十年,這十年中,她每天都是風雨無阻,到崖邊來尋找,來喊叫,希望她的雨哥能聽到她的聲音,而今,她的雨哥終於出現了。

    這十年來,她從未放棄希望,即真是在她最失望的時候。

    翁穎感激地望了望天,唉,老天畢竟待她不薄,不是嗎?

    無情見了這種情景,不覺深深感動,這是一個多麼癡情的女孩呀!

    無情想跳下去,和這個女孩說話,但就在他準備向下跳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陣聲音,一陣急促的聲音,他下聽了聽,是腳步聲。

    來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意思,因為他根本沒有掩飾他的腳步聲。

    確定了這個,無情決定躲在一旁,看看再說。

    他回轉頭,向發出腳步聲的方向看去,於是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正要我的人——一翁白頭。

    一看到他,無情渾身一緊,立刻閉住了呼吸,他害怕翁白頭能聽出什麼異狀。

    翁白頭正滿臉焦急地向懸崖走去,人還未到懸崖,聲音己送了出去,「穎兒,你怎麼又來這地方了?…

    他的話中儘是責怪之意,但語氣卻充滿了關切之情。

    翁穎暮然聽到翁白頭的聲音,不由得一驚,隨即回過頭,輕輕地叫了一聲:

    「爹——一」

    翁白頭皺了皺眉,憐惜地道:「你怎麼又來這裡了,叫你不要來了嘛。」

    翁穎搖了搖頭,道:「不一一一一一一」

    她的話還未說完,翁白頭打斷了道:「我不告訴許多次,讓你不要再抱什麼希望了,唉,也不會有什麼希望了。」

    翁白頭的前半句話是對翁穎說的,可後半句話卻是對自己說的,說完這句話,他低下了頭,彷彿在想著什麼。

    翁穎抬起頭,看著她的父親,突然打斷了翁白頭的思緒。道:「爹爹,有希望,真的有希望。…

    翁白頭抬起了頭,看了看翁穎,又搖了搖頭道:「傻孩子,你都找他這麼多年了,更何況,誰從這裡掉下去後又能活著回來呢?」

    他伸出手,指了指翁穎身後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翁穎提高了聲音,道:『不,不,他還活著,雨哥還活著。「翁白頭看了看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翁穎看出父親不相信自己的話,衝到翁白頭面前,雙手抓住了翁白頭的衣襟,瞪著眼睛道:「真的,真的,我見過他呢,就在昨天下午。」

    翁白頭一愣,昨天下午?瞬間,他又笑了,苦澀地笑了。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翁穎那一頭的秀髮,道。

    「孩子,不要再騙自己了,雨兒已經死了,面對現實吧!」

    他的心中一陣歎息,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為了他的女兒,也為了雨兒,他以為女兒剛才所說的那一番話都不過是想得大多大多的原因。

    也許是一種幻覺。

    他以為他的女兒一直沒從雨兒的死中解脫出來,一直在為雨兒的死而傷心難過,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如此嗎?他又何曾解脫出來了呢?

    相反的,他比女兒更多了一種自責。

    他把雨兒的死因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事實的真相又怎是如此呢?

    翁穎看著她的父親,兩隻眼睛淚汪汪的,她希望父親能夠相信,相信她的話,相信她真的見到雨哥了。

    可是,她失望了。

    從翁白頭的眼睛裡,看到了關切,疑惑和擔心,不過,這件事無論換了誰,恐怕都不會相信的。

    誰又會相信一個從懸崖上掉下去了十年的人會突然出現呢?

    翁穎頹然放開了緊抓著翁白頭衣衫的手,她知道此刻無論自己怎麼說,她的父親也不會相信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雨哥,讓他也站到父親的面前)

    可是,她的雨哥在哪呢?一想到這,翁穎有些怔怔出神。

    翁白頭走上前去,伸出雙臂輕輕地將他的女兒擁人懷裡,道:「算了,穎兒,不要再亂想,我們回去吧,你現在需要好好地睡一覺。」

    說著,他就想擁翁穎回去,可是,翁穎卻一動不動。

    翁白頭問道:「為什麼不走?就算你對,那明天再來也行呀,對不對?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翁穎倔強地搖了搖頭,道:「不,我不走,我要等,等雨哥來,他昨天來了,今天也一定會來的!」

    她的語氣十分堅決,似乎沒有什麼能改變她的想法。

    翁白頭的心中又是一陣歎息,難道他的女兒真的有點癡了嗎?

    此時此刻,無情並沒有去注意翁穎,當翁白頭出現的時候,無情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翁白頭的身上,就是此刻,豈不正是刺殺翁白頭的最好時機嗎?

    此刻,翁白頭正背對著無情,他的後心此刻正是有機可乘,若是趁著此刻,定然能夠一擊而中。

    翁白頭正在溫言溫語撫著他的女兒,又怎能想到他的身後正有一雙銳利的目光在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無情伸手入懷,拿出了銀色的面具戴上了臉上,戴好之後,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翁白頭,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時機,最好的時機。

    翁白頭的心中慘然,他望著懷中的翁穎,那日見消瘦的面孔已淚流滿面,越發的顯得蒼白的嬌弱。

    翁白頭的心中湧起一陣陣的憐惜之意,同時,他的心中也在暗自歎息,如果…

    ……如果雨兒還在那該多好啊!

    忽然之間,他的胸中湧起了一股衝動,將翁穎緊緊地擁在了懷裡。

    就在他將翁穎擁在懷裡的同時,無情意識到機會來了。

    他猛一提氣,身體已如鷹般地掠了出去,腰問的劍已出鞘。

    無情雙手握劍,奮力向前刺出,可以說,如果在這時。

    有人對他發射暗器致他於死命的話,他肯定無法抵抗,因為他的全身已全都暴露在外。

    不過無情也豁出去了,他抱定了這一擊必然得手的信心。

    無情的人就像一陣風,瞬間劍已刺到了翁白頭的前後。

    翁穎偶一抬頭,正巧看到了那把疾刺而來的閃著寒光的劍,她驚呼了起來「啊——一」翁頃首先看到的是那柄劍,然後便看到了持劍的人。

    這一聲驚呼便是她為著持劍的人而發出的。「翁穎的雙眼緊盯著正持劍向他們刺來的人,暮然間,無情的目光接觸到了翁穎的目光,他的心中一怯。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的速度,出劍的速度。

    無情暗暗得意,得意他這一擊將得手,他未想到這一擊居然如此順利。

    忽然之間,只見翁白頭的肩一聳,人已抱著翁穎迎著無情滑了過去。

    無情大吃一驚,他萬沒料到翁白頭會來這麼一手。

    他愣住了。

    就這麼一愣的工夫,翁白頭已從劍下滑了過去。

    無情沒有料到,自己的這一劍居然會落空。

    他猛然收手,身體已落在了崖邊,翁白頭和無情換了個位置。

    翁白頭一轉身,目光直視著無情,他的目光很冷,冷得就像一塊冰。

    無情一擊落空,想走,卻走不了,他的出路已被翁白頭堵死了。

    翁白頭用手擁著穎兒的肩,也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無情,似乎連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翁穎的雙眼直直地望著無情,她的目光中似乎冒著火。

    良久,翁穎才道:「你…………你是誰?」

    無情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翁白頭忽然接口冷聲道:「哼,這還看不出嗎?他想殺了爹爹。」

    翁穎不相信地著面前這個「熟悉」的銀面人。

    無情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忽然開口道:「自然是真的,我本就是個殺手,殺手的本意就是去殺人。」

    翁穎渾身一震,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翁白頭一直在盯著無情,更確切他說是盯著看無情臉上的那個龍頭面具,他之所以遲遲不出手,完全是因為這龍頭面具在吸引他。

    良久,良久,他才道:「前一段時間出了不少命案。」

    他的聲音更加陰冷了,讓人聽了不禁感到毛骨驚然。

    這是一句沒頭沒腦的,翁穎側臉看她的父親,對翁白頭所說的這一句話,她實在是有些不解。

    翁穎本來以為她的父親會為此做出些解釋,但是他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因為他覺得他的女兒沒有必要懂這些。

    翁白頭的這句話本就不是對著翁穎說的,他是說給無情聽的,而且他相信無情已聽懂了他所說的話。

    的確,無情的確聽懂了,他不笨,況且翁白頭的這句話中並沒有藏著什麼根深的哲理。

    無情也直神著翁白頭的目光,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翁白頭的眼睛仍;日盯著他的銀色龍頭面具,然後才一字一句道:「聽說那個殺手也戴著。一個銀色的龍頭面具。」

    無情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不是聽說,那是真的。」

    翁白頭的目光變得更冷,他森然道:「這麼說你就是啦?…

    無情毫不退縮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我。」

    翁白頭點了點頭,剎那之間,他的目光卻變得平靜了。

    翁穎抬頭看了看翁白頭,她父親的目光有些讓她害怕。

    她從未看到過她的父親有如此平靜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讓翁穎感到不安,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憑著做女兒的直覺,也認為父親要出手了,要出手對付面前的這個戴著銀色龍頭面具的人。

    翁穎的第六感覺告訴自己,面前的這個戴著銀色龍頭面具的人,就是昨天自己遇到的人,也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翁穎向前邁了一步,擋在了翁白頭的面前。

    翁穎深知父親的武功,也知道父親的脾氣,越是父親平靜的時候,也就是越容易動手的時候。

    翁穎不想讓父親出手,她知道只要翁白頭一出手,就不會空手而歸的。

    在翁穎的內心深處,她很怕父親傷害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管他是否真的就是她的雨哥,總之,她不願看到他受到傷害,也不願看到她的父親與他交手。

    翁白頭對翁穎的這一舉動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翁穎為什麼要上前一步,擋住他,但他能肯定,翁穎的這一舉動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翁穎從小是他一手撫養大的,他對翁穎實在太瞭解了,就像翁穎也瞭解他一樣,翁穎完全應該知道翁白頭現在想什麼,準備要幹什麼,可是,她為什麼還要擋住他的手腳不讓他行動呢?

    翁白頭側目看了看他的女兒,翁穎也在看著他,帶著一種哀求的神色,翁白頭皺了皺眉,她想求他什麼?難道是讓自己不要出手嗎?

    翁白頭低聲對翁穎道:「阿穎,你讓開。」

    翁穎咬了咬嘴唇,卻沒有動。

    翁白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低聲叫道:「讓開!」

    翁穎聽到父親的這一聲斥責,眼淚差點流了出來,她抬頭看了看對面的那個年輕人,終於低下了頭走開了。

    不知怎的,雖然方纔這年輕人要刺殺自己的父親,可是她對他卻一點也恨不起來,相反的,卻對他有大多的擔心。

    她知道,只要父親一出手,這人就必然會吃虧的,雖然這人的武功很高,可是他的傲氣,他對他武功的自信,就注定了他要吃虧。

    翁穎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她知道自己的感覺從來不會出錯。

    但是,今天,她卻很矛盾,她既不希望父親受到傷害,也不希望對面的這人受傷。

    翁白頭並沒有立即動手,他的目光仍然冷冷地盯著無情,似乎要穿過無情的面具看出些什麼來。

    無情被翁白頭瞧著,只覺心中一陣陣地發冷,他手上暗暗運力,防備著翁白頭的突然來襲。

    只聽翁白頭肩頭一聳,無情瞳孔急劇收縮,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他以為翁白頭要向他出手。

    哪知,翁白頭只是輕輕地將手背到了身後,兩隻手一齊背到了身後。

    無情這下奇怪了,他實在弄不懂翁白頭這樣是何用意。

    翁白頭的嘴動了動,忽然道:「最好摘下你的面具。」

    無情沒有動,但並不表示他沒聽到翁白頭的,他是不會摘下面具的,決不會。

    他不摘下來並不是因為他不敢,他之所以不摘下來,只有一個原因。

    規定!

    一個很嚴格的規定,達是他們組織的最重要,最嚴格,最特殊的一條:絕不可以將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凡是看到他們組織中人真面目的人,全都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而且是永遠閉上了嘴。

    他們一個個都躺在了地睛,老老實實地躺在了地下。

    一般來說,只要是見過龍騰族的人,都離死不會太遠了。

    今日。無情既然下定決心要殺翁白頭,本不會顧忌大多,可是,他對殺翁白頭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他不想過早地將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不過,在無情的內心深處卻有另一個原因,一個極為主要的原因——一翁穎。

    不知怎麼回事,無情不願將自己的真面目給翁穎看到,不願翁穎由此引宋殺身之禍。

    無情出手一向就是一擊即中的,這一次,他居然連偷襲都未曾成功,這對他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無情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手上的劍似乎一下子變得重了許多。

    翁白頭依然在審視著無情,無情在翁白頭那銳利的目光下,心中寒意更甚。

    忽然之間,無情的心中閃過一絲懷疑,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的事究竟是對是錯?他為什麼會做這些?

    雖然這念頭在他的腦呈閃即逝,卻使無情對自己更加懷疑起自己來。

    他低下頭,暗自問自己:「我究竟是誰?我到底叫什麼?

    我又在做什麼?「

    面對著強敵,他並沒有太深地想下去,他必須集中精力去對付翁白頭。

    不過,翁白頭並沒有急於動手,翁白頭不動手,無情也決不會輕舉妄動的,他深行先動手的,必然會露出弱點。

    在這緊要的關頭,哪怕是極小的一個弱點都會讓自己致命的。

    翁白頭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他想知道一些事情,。他能看得出來,這年輕人一定是有些來頭的,否則只憑他自己是決不會做出這些事情的。

    沉然良久,翁白頭又道:「你究竟是何人門下?」

    無情做然一笑,淡淡地道:『有告訴你的必要嗎?「翁白頭肅然答道:『難道你還想走?「

    無情道:「我走不了嗎?」

    翁白頭道:「你認為你能走脫嗎?那你為何不試一試?」

    無情雙目直視著翁白頭,他的身體卻一動未動。

    難道翁白頭所說的話他沒有聽到?

    翁白頭說話的聲音並不高,但卻也不至於讓對面的人聽不到,況且練武的人耳力也是相當敏銳的,而且又是這麼近的距離,無論如何也該聽到的。

    那麼,無情為何一動不動呢?憑他以往的傲氣早就衝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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