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生性倔強不服輸 文 / 岳凡
黑夜很快全是過去了,太陽的光輝普照了大地。
郭無雨開始學習老人的絕技「縮骨功」了。雖然他並不太願意學這個,可是為了老人,他也只得硬下了頭皮去學。
在老人教他之前,他忽然道:「我不能拜你為師。」
老人一愣,只聽部無雨又道:「因為我已經有師父了。」
老人點了點頭,同時又更覺得這孩子的善良和可愛。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並沒說要做你的師父。」
「難道不就是要做你的師父?」
老人發覺了郭無雨的可愛之處後,更加用心地教,而二卻並沒有更加用心的學。
他畢竟是個孩子,孩子對他不喜歡的東西總不會太用心的。
可是,老人教來教去,除了教他一些內功心法以外,也只能教他這「縮骨功」
了。
太陽落下又升起,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每日裡,郭無雨不是在練那些內功,便是在練那「縮骨功」。便算他學的時候再不用心,這些功夫也早已練得熟透了。
一天,老人把郭無雨叫到身邊,問道:「雨兒,你可知你來此處有多長時間了?」
郭無雨搖了搖頭。
老人輕聲道:「已整整五年了。」
郭無雨大吃一驚,慌忙道:「什麼?已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
老人點了點頭,緩緩地又道:「這幾年來,由於你在我身邊,給了我不少快樂和安慰,你已經長大了,我也不想再留你了,你還是出洞自己找條上山之路吧,我想任狂此時已不會在洞外等候你了。」
郭無雨一愣,他沒想到老人會說出這種話,可是話又說口來,待在這裡的五年中,他已經將他的師父和阿穎談忘了許多。
此時,老人忽然提起出洞,他那對師父和阿穎的思念之情陡然而生,他們怎樣了?
他忽然有一種迫切的心情,他恨不得立刻出洞,回到師父和阿穎的身邊。
「你盡早走吧!」老人提醒道。
郭無雨與老人相處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早已對老人產生了感情,因此,他回過頭來對老人道:「要走也可以,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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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傻孩子,這怎麼可以呢?
我已老了,不想再回到那個混混飩飩的世界去了,但你不同,你還年輕,還有許多事在等著你去做。「
郭無雨搖搖頭道:「不,不行,我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他的聲音顯示了他無比的決心。
老人見勸無用,只得歎了口氣,道:「好吧,我答應你,你過來。」
郭無雨信步走了過去。
忽然,老人伸出一雙手指,出奇不易地向郭無雨點去。
本來老人的手上倒沒有什麼勁力,可是郭無雨對他全地我防備,因此老人一點便中。
郭無雨被老人點中了穴道,身體便軟軟地躺倒在地,他瞪大了雙眼,驚異地看著老人,不明白老人為何要如此做。
只聽老人道:我本不想這麼做,可是我又無法說服你;所以也只得這樣做了,今日,你必須走,你還年輕,也很有前途,我不能讓你的一生耽誤在這裡。「他說著,將郭無雨扶坐了起來,待郭無雨坐好之後,他將自己的雙掌抵在了郭無雨的胸口之上。
郭無雨不知他要做什麼,卻明白一點,老人絕不會傷害他的。
忽然,他只覺從老人的手掌之上湧來一股暖流,這股暖流流遍了他的全身,他只覺全身暖洋洋的,無比舒暢。
郭無雨不知不覺閉起了雙眼,在享受著舒服的感覺。
忽然一個念頭閃電般地劈了出來:「老人在做什麼?」等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答案也隨之而出。
老人正把他的所有內力都達到他的體內!
郭無雨渾身一震,頓時,那種舒服的感覺跑得無影無蹤了,他拚命地掙扎,想脫離老人的手掌,但苦於穴道被點一點辦法也沒有。
郭無雨只覺體力真氣一點點地增加,卻一點也不覺高興。
忽然,他的手腳活動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老人已把自己的內力全部傳授給了他。
待他再看那老人時,卻見他已軟軟地躺倒在了地上,雙目緊閉。
郭無雨撲將上去,抱住那老人道:「爺爺,你何苦,你又何苦這樣。」
老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微微一笑道:「我老了,也沒用了,沒有什麼可給你的,只有這點內力,我早已將你當自己的孫子看待了,難道我連給自己孫子一點內力的權力都沒有嗎?」
郭無雨心頭一熱,眼中的淚已流了下來,他哺哺道:「可是………可是你……
…」說到這,他已說不下去。
,老人虛弱地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那麼多可是的。」
郭無雨堅聲道:「我要帶你出去,一定要帶你出去。」
老人搖了搖頭,道:「不,我已活不過今日啦,我死後,就把我葬在這裡。
知道嗎?「
郭無雨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老人連忙安慰道:「好孩子,好孩子,不要難過,不要難過。」
郭無雨忽抬起頭,道:「爺爺,我跟了你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老人淒然一笑道:「我的名字?連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誰了,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讓我從此真正地做一個無名之輩吧。」
郭無雨只得點了點頭,不敢再問。
郭無雨慘然道。
「爺爺,我………我對不起你。」
老人笑道:「真是傻話,這內力是我強輸入你體內的,又不是你強迫我輸給你的。」
郭無雨泣然道:「可是,如果我不強求你出洞,你也不會…………」
老人輕搖了搖頭,又道:「傻孩子,今日我既然會叫你走,也早就存了將內力給我之心,根本就是與你無關的,不過。」
他頓住了聲音,看著郭無雨,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郭無雨說。
一郭無雨連忙問道:「不過什麼?」
老人沉聲道:「這話我雖已在五年前說過了,可是今天我仍要再說一遍,這是我對你的唯一的一個忠告。」
郭無雨小心地間道:「什麼?」
老人這才肅然道:「千萬不要拜任狂為師,絕對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不要和他學任何的功夫。」
郭無雨搖了搖頭,道:「那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出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任狂,為你報仇!」
老人搖搖頭,道:「不,不行,你的內力現在也許和那任狂差不了多少,可是你的武功卻與任狂相差太大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郭無雨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他突然道:「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老人歎了口氣道:「出洞後,你一定要時時刻防著任狂。」
郭無雨聽了老人的這句話,不覺有些多餘,於是他道:「我失蹤了這麼多年,他也許認為我已死了。…
老人苦笑道:「不,決不會,他在沒見到你屍體之前是決不會認為你已死的,你這麼好的天資,他也決不會對你罷手的。」
郭無雨奇道:「好他想讓我做什麼?」
老人道:「做殺手,武功高絕的殺手,去殺死所有武功高強的人。
郭無雨聽了,心中一寒,他不能不相信老人的話,他問老人道:「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老人道:「辦法只有一個,用心地去練好你的武功,這樣一來,你便不會怕他了。」
郭無雨忽然做然地抬起了頭。道:「我本就不怕他。」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斷斷續續地道:「我對你的囑咐…………全………
全在………這裡了,以後你………你是好………是壞………全看你自己了………你是………個好孩子…………」
郭無雨正在凝神聽著老人的話,忽然,老人的聲音嘎然而止。
無情一驚,當他再去看老人時,老人已閉上了雙眼,而他唇邊,竟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郭無雨望著老人的臉,一時竟呆住了,半晌不動。
過了良久,他終於站直了身來,然後又緩緩地跪了下來,他的口中默默地道:
「我發誓,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又跪了良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發覺自己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老人死了!
老人在將自己的內力全部輸送給郭無雨之後,安靜而又寬慰地死去了。
郭無雨看著老人的屍體,又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老人死了,他的腦中就像突然少了一根支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什麼。
直到暮色臨近,直到幾隻猴子在老人的身邊不住地「吱吱」地哀叫。他才緩緩地從呆愣中醒了過來。
現在他該怎麼辦?立刻,一個字閃出他的腦海,「走!」
對,走,老人死了,郭無雨對這裡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他伸出雙手,在老人的身邊的土地上抓了起來,他不想依靠作具,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為老人挖一個坑。
手挖破了,血不住地向外流,他也看不到,他的整個人已經麻木了,過度的傷心使他忘記了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個大大的坑終於出現在郭無雨的眼前,再看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
郭無雨已顧不得許多了,他將老人輕輕地抱了起來,又輕輕地放入了坑中,隨後,他跪在坑旁,怔怔地看著老人的臉。
老人雖然死了,可是他的樣子卻像睡著了一樣。
良久,郭無雨才緩緩地抬起手,將土一點一點地推下了坑中。
很快地,泥土掩蓋了老人的腳;老人的腿,老人的身體,最後掩蓋住了老人的臉。
郭無雨只覺心中一陣陣地抽痛,五年以來,他早已將老人看做自己的親爺爺,現在他的爺爺死了,他又怎能不難過呢?
老人終於被埋葬了,這一堆黃土也掩蓋了老人那叱吁風雲的一生。
他終於能夠過一個普通人那樣的生活了。
郭無雨劈了一根粗壯的樹幹,插在了老人的墳上,當作墓碑,樹幹上用石頭刻下幾個字:「一個平凡的人。」
郭無雨的心中暗暗對著那高高聳起的墳頭道:「我一定不會讓你白死的,我會為你報仇的。」
說完,他一轉身向那洞口走去,帶著無比的決心,向洞中走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憎恨這個地方。
因為這地方處處都留有老人的影子,總讓他覺得老人還沒有死,只是睡著了,這個地方實在是給了他大多的痛苦和回憶。
所以,他現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遠離這裡。
沒走多長時間,他便看見了那洞口的所在。
那裡雖然被長長的草掩蓋著,郭無雨仍是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地方,因為當初他就是從這個洞口鑽出來的。
很快地,他已到了洞口旁。
此時,天早已黑了,藉著滿天的星光,他撥開了長草。
洞口就顯示在他的眼前。
郭無雨沒再多想些什麼,他只是回過頭,又環視了四週一眼,毅然一甩頭,向洞內鑽去。
可是,意外又出現了。
郭無雨沒爬多遠,便再也不能前進了,他奇怪極了、為何自己竟爬不出去了,為什麼?
難道五年的時間使這個洞變小了?可能嗎?這根本就不大可能呀?可是不是這個原因,那又是為什麼?
郭無雨無奈,退出了洞口,他漫步走到小溪邊,不禁犯愁了,該怎麼辦呢?低頭下頭,凝望著溪水。
溪水裡出現了一張陌生的臉。
郭無雨不禁一驚,這是誰?他回過頭去,望了望身後,他的身後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
難道是見鬼了?他又一次俯下頭,那張陌生英俊的臉也又一次出現了。
郭無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水中的影子也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水中的影子就是他自己?
郭無雨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這裡生活了五年,這五年並不是一段很短的時間,他已經又長了五歲,不是嗎?他已經長大了。
既然長大了,他的骨骼也該隨著他的年齡長大,不是嗎?
郭無雨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鑽不進那洞裡。原來自己已長大了。
一時之間,郭無雨愁眉不展,難道他真的要在這裡待一輩子?他又想起了老人,老人當初是怎麼進來的?
想到這,他眼睛一亮,縮骨功!對,縮骨功!
這時,郭無雨打心裡感激老人,若不是老人讓他學這縮佩服功,他又怎能出去呢?
郭無雨的精神不禁為之一振,他重新來到老人的墳前,恭恭敬敬一連磕了三個頭,然後,回身,向那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他按照老人教他的縮骨功心法,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將體內的真氣在全身運轉了一遍,凝聚在了一起,只聽見自己的骨胳「咯咯」地響動之後,他便將自己的身體朝洞內鑽去。
果然,這一次順利,就晚他五年前從外面時來一樣,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身法比原來快捷了許多。
不一會兒,郭無雨便鑽出了洞口,洞外,星光燦爛。
郭無雨躍出洞外,只覺興奮無比,他放聲大笑了幾聲。
便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因為他要想辦法上去。
山壁上的青籐無比的滑溜,根本不得沾手,該怎麼辦?
難道再一次回到洞中,就此度過一生嗎?
他搖了搖頭,既然出來了,他就沒存再回去的念頭。
可是不回去又該怎麼辦呢?難道等著天下掉根繩子下來?天下會忽然掉根繩子下來嗎?這可能嗎?
郭無雨苦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開始想入非非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覺眼前一根黑色的細細的繩子在面前閃動。
天下真的掉了根繩子下來?
郭無雨瞪大了眼,與其說面前的這根黑色的東西提繩子,倒不如說它是根線,因為它就像線那麼細。
郭無雨伸出手,摸了摸那像線一樣的繩子,這才發覺那繩子軟軟的,比一般的繩子都軟。
他用力將繩子拉一拉,那繩子竟完好無損,既沒有變形,更沒有被拉斷。
郭無雨知道自己現在勁力遠非昔日可比,這繩子既然經得起他這麼用力一拉,就必然經得住他身體的重量。
於是,他雙手緊握住繩子,身子已躍了上去。
這時,郭無雨更加感謝那老人了,若不是老人將內力全部輸送給了他的緣故,他決不能如此輕巧地攀躍的。
就這樣三下兩下,郭無雨已攀上了崖頂。
不過,攀上崖頂時,他已累得氣喘噓噓。
他體內的內力雖強,卻不在該如何利用。
他好不容易上了崖,正想坐下來好好地休息一下,忽然,一個陰影籠罩了他。
無雨一驚,將頭抬了起來,於是,他便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此刻極不願意見到的人。
這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黑色的帽子。帽沼壓得很低,衣領豎得很高,帽沿和衣領幾乎遮住了他所有的臉。
郭無雨失聲道:「是你?」
黑衣人點點頭道:「不錯,是我!」
郭無雨的眼中充滿了怒火,他想撲將過去,將那人殺掉,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原來,他想揭穿黑衣人的醜惡面目。可是這樣一來,他也只得強忍住了怒氣。
郭無雨望著他,毫不畏懼地道:「你想做什麼?」
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道:「你忘了嗎?是我救了你。」
郭無雨皺了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的一隻手本是背後在身後的,此時卻伸了出來。
郭無雨和他的那隻手看去,那是一隻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手裡,有一根黑色的細繩在閃動著。
由於黑白分明,此時看來,卻越發的明顯。
郭無雨猛然明白了。
原來救自己上去的那根繩於是他垂放下來的。
不過,他並不領情,他冷聲道:『你想怎麼樣?難道要我報答你嗎?「黑衣人搖了搖頭,道:「不,我並不要你報答我,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郭無雨不等黑衣人說下去,便搶先道:「是不是要我拜你為師?」
黑衣人點了點頭,道:「你很聰明,五年了,我在這裡等了你五年,目的就是想收你為弟子。」
郭無雨冷哼一聲,道:「那是休想!」
黑衣人一愣,道:「為什麼?」
郭無雨道:「我五年前也早已回答過你,我已經有師父了,而且我也從不拜做這種人為師。」
黑衣人毫不介意,只是淡淡地道:「只要我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他的語氣中滿是威脅之意。
郭無雨根本就不理會他這一套,他輕笑了一聲,道:「好啊,那你就試試看。」
黑衣人忽然緩和了聲音道:「你師父殺了你爹爹,你難道不知道嗎?」
郭無雨點了點頭,道:「那不用你來提醒,我始終只有一個師父,而翁白頭也始終是我的師父。『黑衣人淡淡地道:」哦,你這麼大度,連殺父仇人也叫他師父?
「
郭無雨冷聲道:「是不是殺父仇人我很清楚,你盡可以放心,這一點好壞我還是能分清的,總之,不管怎樣,你讓我認你做師父,恐怕這一輩子都休想。」
黑衣人聽了這一番話,並不動氣,他只是輕輕地「哦」
了一聲,然後又道:「既然這麼說,你必然是個有恩必報的人羅?」
郭無雨昂起了胸,凜然道:「最起碼不會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黑衣人突然「嘿嘿」一笑,道:「那我現在是不是有恩於你了呢?」
黑衣人這麼一說,郭無雨楞住了,黑衣人這句話說得不錯,若是不黑衣人放下繩子,他恐怕要在崖下待一輩子。
郭無雨沉默無語。
忽然,他點了點頭,道:「好,我領你這個情。」
黑衣人聽了此言,眼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郭無雨站起了身,眼睛緊盯著黑衣人,忽然間,他猛地一擰身,他的身體已向崖下躍去。
他的身體本就一直在懸崖邊上,此時躍下崖去,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大力氣。
黑衣人大驚失色,他未料到郭無雨會如此做。
因為郭無雨知道,自己欠了黑衣人的這個人情有是無法還的,除非他再躍下去,躍回那個平台上。
黑衣人大驚,想躍過去拉住他卻已完了,他的手觸到了掌中的繩子,心念一動,猛然間,他將持繩的手。向後一收,又向郭無雨捲去,繩子的一頭便立刻向直墜下去的郭無雨追了。
繩子追得雖快,但郭無雨的下墜之勢更快,他眼看著已到了平台,這才想起要凌空轉身,才能使腳落在平台上。
可是,當他想半人空轉身的時候,已來不及。
眼見自己將一頭撞向平台。
郭無雨閉起了雙眼,心中不住地道:「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他的頭已撞在了平台上,而這時,黑衣人的繩子也已套往了他的腳。
郭無雨雖然免去了一死,可是頭仍然撞上了平台之上,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便暈了過去。
黑衣人將郭無雨提了起來,替他包紮好了傷口,便坐在一邊朝郭無雨「嘿嘿」
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那麼得意…………
一當郭無雨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立刻瞧見了一張臉,一張清純可人的臉。
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她正笑咪咪地看著郭無雨。
郭無雨驚問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那女孩笑而不答。
她抬起手,郭無雨便看到了一根細細的長長的金針。
郭無雨嚇了一跳,想向後退。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了床的四個角上。
郭無雨瞪著眼睛看著這女子,大聲喝問道:「喂,你想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快放開我,放開我!」
那女子對他嘻嘻一笑,道:「我嘛,我叫爽兒,是你的救命恩人。」
無情一愣,道:「什麼,救命恩人,你救了我的命嗎?」
那女子笑道:「當然啦,否則你怎會躺在這裡呢?」
郭無雨又是一愣,隨即問道:「那………那我是誰?」
他忽然發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你都不知道你是誰了,我又怎會知道?」
郭無雨不由得呆住了。
那女子忽然半手中的金針向他的腦門插去,郭無雨嚇得大叫道:「喂,喂,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
他用力掙扎,可無論他如何掙扎,也沒有用,金針還是無誤地插在了他的腦門上。
爽兒插好金針,這才道:「你叫什麼叫?也沒見過像你這樣膽小的,我在給你治傷,你知不知道?」
郭無雨只得止住了叫聲。
爽兒仍在一邊道:「給你插了這麼多的針,你怎麼還是這麼笨呀?」
說著,她站起身來,解開了綁在郭無雨手腳的繩子。
無雨伸手摸了摸腦袋,這才發覺他的頭上像只刺蝟一樣。
他不由又大叫道:「喂,我不要你治了,你快給我拔下來吧。」
爽兒生氣了,她向郭無雨躍了過去,手掌在他的眼前一晃)
郭無雨只覺頭上一陣劇痛,再摸了摸,頭上的金針一下子已全沒有了。
再看爽兒,她正拿著一把金針在郭無雨的面前晃來晃來呢。
郭無雨這才想起觀察這間房子。
這是一問很小的木屋,屋裡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茶几,一個櫃子,一張床。
屋子裡的所有傢俱,似乎都是木製的。
郭無雨向四周看了看,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爽兒見了,連忙問道:「喂,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
郭無雨搖了搖頭,道:「不,不是,我現在只是想知道我是誰?」
爽兒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好吧,好吧。你不用再想了,還是我告訴你吧。」
郭無雨立刻集中了精神,眼睛緊緊地盯著爽兒。
只見爽兒一本正經地道:「你是一個孤兒,你在路上被人欺侮時,被我師父看到,於是他便將你帶了回來。」
郭無雨聽了,不禁半信半疑地問道:「哦,是嗎,真的嗎?」
爽兒一甩手,故作生氣的樣子道:「你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
她一轉身,背過了臉去,不再看他。
郭無雨這才有點相信了,他低下了頭,口中哺哺地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爽兒轉過身,抿嘴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啦,小兄弟,我還會騙你嗎?」
郭無雨閉上了嘴,也不再問,可是心中卻總是覺得哪裡有些隱隱的不對。
爽兒忽然跑了過來,拉住他的一隻手,道:「好啦,我們出去吧,老在這裡悶死啦!」
說著,她也不管郭無雨願不願意,拉著郭無雨就跑。
外面,是一片很平坦的草地,草地上還稀稀疏疏地種著幾棵樹,再往前看,就是一片樹林。
郭無雨環視四周,這才發現這地方被一片樹林包圍著。
屋裡前面一丈遠處,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硯台。
郭無雨走一以近前,吃驚地道:「哇,看不出你用這麼大的硯台寫字呀!」
爽兒用手指翟著郭無雨的腦門,道:「你這個笨蛋,這。
硯台不是我用的,是他用的!「她順手將手指向身後一指。
郭無雨轉過身,忽然發現在他身後的屋頂上竟端坐著一個人,這人的手裡正拿著一隻粗大的毛筆,他的手不停地揮動著;也不知在寫些什麼。
這人穿著青衣衣服,衣服上沾著星星點點的墨汁,十分滑稽。
郭無雨正看著那人,忽然那人抬起了頭來。
他這一抬頭不得了,卻把郭無雨給實實在在地嚇了一大跳。
這人實在長得大醜了,他的兩隻耳朵像兔子一樣長得尖尖的,向上豎著,那鼻子就像一個鉤子。
郭無雨敢打包票,如果在他鼻子下掛個籃子的話,絕對沒有問題,只有那對豆般的眼睛,時刻向外閃著攝人的光。
郭無雨退後了一步,來到爽兒的身邊,低聲問道:「喂,他是誰,怎麼這麼醜,長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爽兒垂著頭,抿著嘴窮笑,她還未開始回答,屋頂上的人已說話了:「喂,小子,你在說什麼?」
郭無雨伸了伸舌頭,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原來這樣的耳朵竟有這麼大的作用處。…
他在驚訝的同時,不覺又有些奇怪,他只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但偏偏又想不起來他曾在哪裡聽過了。
這聲音很特殊,也很刺耳,既不像男人的聲音,也不像女人的聲音,總之聽起來怪怪的。
郭無雨悄悄地拉了拉爽兒的衣襟,輕聲問道:「他究竟是誰呀?」
爽兒「咯咯」一笑,道:「他就是你的第二個救命恩人。」
郭無雨一呆,心中卻想,這人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人又抬起頭,對郭無雨道:「小子,別愣著,快給我磨墨。」
郭無雨「哼」了一聲,道:「給你磨墨,為什麼?」
那人抬起頭,昂然道:「因為我是你的師父!」
郭無雨奇道:「我的師父?誰說你是我的師父?」
那人淡淡地道:「我說的。」
郭無雨「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道:「你長得這麼醜,根本不配做我的師父。」
說著,他扭過了身去,不再看那怪人。
那怪人冷笑一聲,道:「好哇,那你有本事就走,如果你能走出這裡,你就是我的師父。怎麼樣?」
無雨一聽,忙道:「好哇,你可許後悔啊。」
那人淡淡地道:「後悔?你最好間問爽兒,我這麼多年來何曾為一件事後悔過,我從不後悔。」他的聲音無比的陰冷。
郭無雨聽了聽這聲音,不覺也為之一寒。
那人話聲一轉,道:「好,你現在可以走了。」
郭無雨看了那人一眼,猛然轉身,向林外跑去。
當他走過爽兒身邊時,爽兒道:「不要,不要,你跑不了的。」
她似乎已算準了,郭無雨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郭無雨聽了這話,心中怒氣漸起,心道:「她越說我跑不出去,我越要跑出去讓你瞧瞧!『他既然決心已定,腳下步子邁得更快。
那人一直在微笑著看著郭無雨,看著郭無雨邁出的每一步。
忽然,他冷笑一聲,將腳一甩,一個黑黝黝的東西便向郭無雨飛去。
爽兒一見,立刻大呼道:「小兄弟,小心,小心呀!
郭無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仍一個勁地向前跑,待他反應過來,哪物已到了他的身後,他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嗓」的一聲,那物已銬住了郭無雨的一隻腳。
郭無雨低頭一看,才發現銬住他腳的是一個鐵環,粗重的鐵環。
他不得不停止前進,想用手扒開那鐵環,無論他如何用力,那鐵環都是紋絲不動,好像這鐵環本是生在他的腳上的。
郭無雨氣憤的瞪了那人一眼,也不再去理會那鐵環,仍是一個勁的奔跑。
那怪人仍坐在屋頂上一動不動,倏然問,他將自己的腳一抬,向後一收。
這一下,郭無雨可就慘了,他正在跑著,忽然覺得右腿上被人猛地一拽,他的腳便向後滑去,但身子仍在向前,這樣一來,他的身體便摔倒在地。
郭無雨再一次仔細地看了看那鐵環,這才發覺鐵環的一端有一個小孔,小孔的上面繫著一根又細又長的繩子,他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無論他跑到哪,只要那怪人拉一下繩子的另一端,他便會摔倒在地。
郭無雨大怒,忍不住回身罵道:「老鬼,你想怎樣?
老鬼搖搖頭道。
「我不想怎樣,我只想知道你現在還服不服了。」
郭無雨大叫道:「不服,不服,我偏偏不服,看你還能怎麼樣!這次根本不能算,這明明是你耍的詭計,怎能算真功夫?」
老鬼不再理他,又低下頭,寫他的字。
郭無雨不再向前跑,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跑得再遠也沒有用,他想了想,一轉身,向那老鬼跑去。
到了屋簷下,郭無雨抬起頭來,對著上面的老鬼道:「喂,你有本事便下來,放開我,我們倆鬥一鬥。」
老鬼淡淡地道:「你不能上來嗎?」
郭無雨急道:「我怎麼上來啊?這房子既這麼高,又沒有梯子。
老鬼道:「既是這樣,你就別指望了。
郭無雨仍不肯罷休,在下面大叫大嚷道:「你放了我,快放了我。」
老鬼埋下頭去,不再理他。
郭無雨歎氣道:「不如這樣吧,你告訴我繩子的那一端繫在哪裡,我自己去解開,好不好?」
老鬼聽了,似乎有些心動,他抬起頭,看了看郭無雨,忽然伸出一隻腳。道:
「另一端就在這裡。…
郭無雨瞪大了眼睛,果然,在那老鬼的右腳上也有一個鐵環,鐵環的上面正也繫著一根黑色的繩子。
無雨一見。心不由得涼了,看來要想把繩子的另一端解開來是不可能的了,這也意味著他想離開這個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那繩子甚長,只要郭無雨在附近的地方走動,行動起來都還算自由。
無奈,郭無雨只得放棄了這掙扎,他無力再想逃走的事了。
他只是不停地在老鬼的面前走來走去。
爽兒來到他身邊,笑著道:「小兄弟,吃虧了吧,這叫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懂不懂,以後可要聽大姐姐的話啦!」
郭無雨卻不理她,爽兒不介意,一反抓他的手,道:。
「走,咱們還是進屋吧,省得你看他不舒服。
郭無雨想了想,覺得爽兒說得不錯,便跟著爽兒走了進去。
到了屋裡,爽兒忽然神秘兮兮地轉過身來,道:「你可要小心一些呀,他經常會發神經的。」
無情一愣,忙問道:「什麼意思?」
爽兒笑而不答。
郭無雨看著她那神秘的笑容,不覺詫異無比。
他對爽兒道:「這地方就你們倆住嗎?
爽兒點了點頭。
郭無雨歎了口氣,道:「也真可憐你了。
爽兒奇道:「什麼?我哪裡可憐了?
郭無雨道:「你每天都要面對這樣一個人,難道不可憐?
要是我每天都要見到他那醜怪的樣子,一定會發瘋的。
爽兒轉眸一笑,道:「你慢慢會適應的。」
無情一聽此言,張口結舌道:「難道真要讓我每天都看著他?」
爽兒瞪了他一眼道:「你武功那麼差,難道還想逃?你還是先把武功練好了再說吧!」
郭無雨忽問道:「他是你什麼人?不會是你爹吧,他長得好麼醜,你卻這麼漂亮。」
他看著爽兒,噴噴兩聲,又道:『不像,不像,一點也不像。「爽兒「呸」了一聲,道:「別胡說,他是我師父!」
但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呢?爽兒的口中雖在罵郭無雨,但心中卻無比的歡喜。
忽然,窗外一白物掠過,爽兒一眼瞥見,立刻大叫道:小白,小白,你怎麼不聽話,別跑,快回來!…
說著,她的身體已從窗口躍了出去。
她的身法異常美麗,飄飄欲仙。
郭無南中看著她的身影,不禁呆了。
猛然醒來後,他也追了出出去,口中大叫道:『喂,你等等我,等等我!「爽兒邊跑邊回過頭來,道:『不行,不行,小白會跑掉的。「郭無雨奇問道:「小白?小白是誰?難道這裡除了你我他三人,還有別人嗎?」
爽兒不再回答他的話,只是用手向天上指了指。
郭無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這才發現一隻小白鴿向遠處飛去,他恍然大悟,原來這只白鴿就是小白呀!
小白正向林外飛去,越是接近那林子,爽兒就越著急,她的鼻子上已有了細密的汗珠,她大叫道:「小白回來,別往那裡去了,那林中有機關。,,說著,爽兒的身體已拔地而起,郭無雨只覺眼前一花,爽兒已不見了。
再一抬頭,發現爽兒已落在了遠處的一棵樹上,他不由得暗暗吃驚,同時也暗自佩服,好高超的輕功。
白鴿正悠悠然地飛向那樹林,而爽兒卻搶先一步趕到了樹林的邊緣。
那白鴿正打算飛過樹林,爽兒的雙腳一點樹枝,身體又躍高了許多,雙手向前一撈,已輕輕地抓住了鴿子。
郭無雨站在爽兒的身後,看著爽兒的一個個妙至毫巔的動作,張大了口,不禁呆住了。
這時,爽兒已抱著白鴿向他走來,邊走邊佯嗅地對白鴿道:「怎麼,小白,你想走嗎?想拋下我一個人走嗎?這可不行哦,我要你陪著我,一直都陪著我,知道嗎?」
郭無雨聽了這幾句話不覺一陣難過,可以想像,爽兒在這裡所地的那些日子是多麼的寂寞。
突然之間,郭無雨對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充滿了同情,別看她臉上的總是掛著笑,看起來好像好憂無慮的佯子,可是她的內心呢?誰又能知道她內心的孤寂呢?
無盡的孤獨使她將一隻白鴿當作了她的一個朋友,一個要好的朋友。
郭無雨看著她那充滿笑意的臉,忽然道:「你不快樂。」
爽兒聽了此言,呆了一呆,笑容盡失。
瞬間,笑容又湧上了她的臉,她看著郭無雨道:「為什麼這麼說?我很快樂。」
郭無雨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你有沒有想過出去看一看?
在我忘記中,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呀!」
爽兒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伸出一隻手,摀住了郭無雨的嘴,變色道:「你小心點!」
說著,她紫張地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這才鬆了口氣。
她這才放開了捂著郭無雨嘴的手,淡淡地道:「以後千萬不要在他面前說這些,知道嗎?」
郭無雨自然知道爽兒所說的「他」指的是何人,他糊里糊塗地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爽兒嚴肅對他道:「別問這麼多,小兄弟,你也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郭無雨看著她那嚴肅的樣子,便也不再問起了。
於是,他和爽兒一起走了回去,他向屋頂又瞟了一眼,卻見那老鬼仍在聚精會神地寫字,不由得鬆了口氣。
夜色很快就到來了。
爽兒帶著鴿子回到了自己的屋裡,整個外屋只剩下了郭無雨一個人。
外屋裡幾乎是人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縱橫交錯的木頭橫樑和幾根木柱。
郭無雨躺在地板上,大腿翹著二腿,閉著眼睛在想自己的心事。
忽然一個黑影掠了進來,那速度就像一陣風。
郭無雨本以為那黑影是想對他做什麼傷害,哪知,那人竟連碰都沒碰他一下。
郭無雨不覺奇怪,這人究竟想做什麼呢?他努力想看清這人的模樣,無奈這人的速度大快,卻怎麼也看不清。
這人進了這屋子,卻也並不立刻不走,只是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橫樑上上縱下竄。
忽然,郭無雨只覺自己的腿上一輕,他的腳竟被提了起來。
他心念一動,忽然想起面前的這人是誰了。
因為現在吊起他那隻腳的,正是那根繫著鐵環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正繫在那老鬼的身上。
毫無疑問,現在在屋裡跳來跳去的,也正是那老鬼。
不一會的功夫,郭無雨的身子已被吊了起來。
橫樑上,也終於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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