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失蹤 文 / 司馬軒
與此同時,張舒恆他們的偵察魔教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且說那日武林大會一結束,各路武林豪傑紛紛而散,各就各位,張舒恆他們也稍加收拾,別過至親至信的恩師,父母、義兄下山上路了。
這嵩山道也頗大,眾人花了些時間才得以下山,靈吟風覺得如此「浩浩蕩蕩」的隊伍,去密探魔教未免也太顯眼,提議道:
「不如我們大家分批走吧,這樣成群結隊的,會被人懷疑的。」
林秋竹非常贊成,點頭道:「靈大哥的話一點兒也沒錯,我們這樣七個人走太容易被魔教發現,搞不好來個「一網打盡」就糟了。大家分幾路,萬一一路出事,另幾路便可以去迎救或者繼續前行。這樣比較合適,對嗎?」
聽了二人這一番話,七人都覺有理。
於峰間道:「那具體該如何分呢?」靈吟風環顧七人,沉吟片刻道:「依我看,三弟、林姑娘、王姑娘一組,於少俠、方姑娘一組,至於我,自然和小芸一組。」
靈吟風見大家多少有不解,便接著說道:「這一路的險阻可想而知,我們七個分三組最好,大家武功高低要達配合適,免得出了危險。」
林秋竹卻道:「我能不能換一組啊!」眾人-怔。
靈吟風笑道:「那你同舒恆、方姑娘一組也不錯啊!」
林秋竹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同你或於少俠,方姐姐,葉姑娘一組都好。」
靈吟風含笑道:「那可不行,你是不能同舒恆分開的,游龍飛鳳劍法一個人怎麼使得出來?」
「對呀,對呀!」於峰也道:「靈少俠言之有理,你倆要是分開,實力可就弱了!」
林秋竹不由笑道:「於少俠是怕同方姐姐分開吧!」
於峰不由立刻漲紅臉,連說幾個「不」字,靈吟風道:
「林姑娘,既然大家都這樣說了,你就別再推辭,難為大家了吧!」
林秋竹輕歎一口氣,道:「既然靈大哥也如此說,秋竹就不好再強求了!」張舒恆聽了這一番話,心裡特別不是滋味,茫然若失。
靈吟風又道:「那就這麼定下來了,我們大家就在魔教總壇天山見面吧。」於是七人便決定到下一個城鎮伊川便分手。
七個人同行不到兩日,這日在一森林裡稍作休息,忽然從林中「沙沙」做響,出現兩個人影。
那二人互相攙扶,跌跌撞撞走來,還未到七人面前就「撲通」一下子跌倒在地。
七人吃了一驚,只見那二人身負重傷,衣上沾滿血跡。
於峰突然失聲叫道:「二師兄!」其中一人微微甦醒,正是劍神劉俊峰的二徒弟……陳輝。他於眼前昏花之時見到於峰,心中大喜,喘著粗氣,道:「小,小師弟……」
「發生了什麼事?師父呢!」於峰焦急地問:「你怎麼,怎麼會傷成這樣?」張、靈二人見狀立刻為那二人運功療傷。
陳輝搖搖頭神色甚為淒苦,道:
「晚了……師父、師父,還有……所有……高手、掌門……都、都被捉了……」
七人大吃一驚,靈吟風道:「四大劍王、八大高手,各派掌門都被魔教的捉住了?」
那二人點點頭,另一個人道:
「在下蜀山派弟子……」他將事情的大概經過緩緩道來,原來武林大會剛剛一散,大家都欲回去準備時,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魔教的人捉住了,各路豪傑囚牢裡一見面都是甚為驚訝。但必竟因為高手很多,大家齊心協力拚命抵抗出逃,才讓陳輝和蜀山派一弟子饒幸逃了出來,但是卻也因此身負重傷,一路道他們追殺,眼看便要喪命。
靈吟風心道:魔教竟然捉住那麼多的武林高手,看來他們已經開始進攻中原了!怎麼會這麼快?難道……」
「如今、如今大家……難逃……」
陳輝道:「你們、你們……一定、一定要救出眾人……否則……」
張舒恆點頭道:「這個自然,他們在哪兒?」
陳輝吃力的搖搖頭道:「不……知……他們捉我、我……們時,用黑……布蒙住了……
眼……」
張舒恆心想:這下可難辦了!那蜀山派弟子道:「他們……似去那兒……天……」話還未說完便垂首死了!靈吟風見陳輝的光景也知道時間不多了,問:「陳少俠,四大劍王、八大高手,你都見到了!」陳輝微微頓首。
靈吟風又問:「是朝西行麼?」
陳輝還是吃力地點點頭,卻似突然記起什麼,努力吸了口氣,使出最後一點力氣道:
「他們要我們……要我們……」話未說完,「哇!」,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竟也死了!
「師兄,師兄!」於峰大叫,心中一酸失聲痛哭起來,畢竟是十幾年師門之情啊!大家匆匆就地埋了二人。
於峰不由恨地咬牙切齒:「魔教啊!魔教!你害的人太多了,讓我們師徒死的死,叛的叛,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我-定要為陳師兄報仇!」
張舒恆急道:「我們得快去救大家呀!否則晚了就來不及了!」
林秋竹咯咯笑道:「不用急嘛!他們暫時不會有事的!」張舒恆一怔,很不明白。
靈吟風笑道:「林姑娘說的對,他們暫時還不會有事,如果魔教想要傷害他們,早就動手了,絕不會千里迢迢地將他們帶回天山,這麼多武林高手,帶過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定然另有所謀!」
「我們還是快些去好。」
葉小芸道:「萬一,萬一……」她說不下去了,露出一副擔憂的神色。
方婷道:「既然是西行,我想他們必然是要回天山,這一點無可非議。」
「對!」林秋竹點頭道:
「我們快些走,不出半個月,定然趕得上他們,「劫獄」該沒問題,因為只要能讓武林高手動手打起來,幾十個人是不可能輕易輸的。」
靈吟風沉吟片刻道:「既然有此變故,那大家就最好不再要分組行動。本來我們人數就少,這麼一分,每組只有兩三個人,力量過於分散,更不容易救人,我們還是一起去為好。
嗯,時候不早了,現在就行動吧!」於是七人匆忙前行。
這一路上自然也沒忘將如何營救細細想了一番,把可能發生的事也想了許多,以便救人時,遇到危險當機立斷。
當然,討論出來的方法,最主要的「功臣」莫過於靈吟風和林秋竹了,因為二人實在是聰穎異常,足智多謀,在眾人中脫穎而出。
未到幾日,七人行至山巒起伏的秦嶺一帶。
這一路上,靈吟風總覺得有些人似乎像影子一般,緊隨自己,心中疑惑卻又發現不到什麼,甚為不安。
七人剛進秦嶺山脈,便突聞萬馬奔騰之聲,聲如潮水般倏然湧至,隨即聽得響箭聲,吶喊聲震盪山谷。七人大驚失色,林秋竹淒然道:
「我們被包圍了,這山外不知有多少人,大概早有埋伏了吧!」
大家不由甚為慌亂,靈吟風朗聲道:
「大家不要慌!我們確實是被包圍了,但我想他們人數不會太多,一定是雷聲大,雨點小。上次武林大會,魔教的人見過我們,尤其是認得舒恆和林姑娘,知道我們可能去迎救武林人士,所以一直暗暗跟蹤。如今他們雖然有意要將我們捉去,但料想不會大動干戈。他們必須留下很大一部分的人看守人質和鎮守總壇。再說,我們只有七個人,他們也沒必要為我們輕易出擊,所大家一定要沉住氣,何況天地教中真正厲害的,也只有幾十個人,我們想要衝出重圍並非難事!」
眾人紛紛定下神來,連連稱是,方婷向道:「那我們該如何衝出去!」
靈吟風沉吟片刻道:「大家都要小心……」
話音未落,只見數人從山道上疾衝而下,隨後又有十幾人自各口魚貫而入。
靈吟風立刻回頭道:「倘若在衝散了,便要自行保重……」他話還未說完,對面衝下來的群人中,為首的一人冷笑道:
「哈哈,靈吟風、張舒恆、林秋竹,咱們又見面啦!武林大會上好威風啊!」此人正是天地教中一青龍堂堂主,大概他身後的那些人,便是他的手下青龍堂教眾吧!
張舒恆喝道:「魔教害人無數,今天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一個翻身「龍吟劍」向青龍堂堂主前胸刺去,拚殺數招。
靈吟風見林秋竹還在猶豫。推了她一把,急道:「秋竹,快去呀!這時候就別自個兒鬧彆扭了!」
張舒恆同青龍堂堂主交手幾招,並未見林秋竹迎上,心裡又氣又苦。如今林秋竹因往事不快不願出手,猶豫不決,直到靈吟風推她一把,這才驚醒過來,此時性命難保,還跟張舒恆生什麼氣呀!立即揮劍衝來,張舒恆正與青龍堂堂主商呼酣鬥,忽見金光一閃,林秋竹手持「鳳嗚劍」旋風般地飛奔前來,道:「張大哥,我來啦!」
張舒恆見林秋竹迎上,聽到她數日來第一次叫自個兒「張大哥」心中大喜,精神倍增,刷刷兩劍,同林秋竹的長劍,雙劍合壁,一招「潛龍入地」和林秋竹的「雛鳳還朝」配合得絲絲入扣,將青龍堂堂主逼得連連敗退。
幾個回合後,二人又「噎」地飛身而起,如箭離弦三起三伏,闖入魔教眾人中。長劍揮舞,雲湧風翻,如湯拔雷,手起劍落,連砍翻數人,當真如「游龍」、「飛鳳」。
※※※
而王靜嫻這邊則是險象環生,不知何人一箭射來,她寶劍拔得稍遲,竟給他一箭射中左臂,十分痛疼。
未待後退,又不知被何人一碰,猝然撲倒在地上,未及起立,身後的人發一聲喊,已是一擁而前,刀槍並戳。
王靜嫻單掌按地,陡地打了個圈圈,劍光掠處。有如平地上湧起一圈銀虹,只聽得片斷金戛之聲,戳到胸前的幾柄刀槍一齊折斷,心中稍緩。
與此同時靈吟風那邊卻是連連得手,未有危險。只見他白衣飄飄,揮劍自如,瀟灑自若。
那裡有半點吃力的樣子?但是七個人總是寡不敵眾,漸漸地處落下風。
那些人倒也十分聰明把七個人強行分開,小股包圍。
最糟糕的事是林、張二人因為一招失手,被分開各距一側,而且被魔教教徒向兩個不同方向逼退。
跟前這一番混天黑地的惡鬥,也不知過了多久,七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傷,漸漸地擋不住了,跟見大家越隔越遠,都是暗暗著急。
不多時,竟然好些人都再互相看不見了!
張舒恆邊戰邊退。一眼瞥見王靜嫻前後中掌,吐了好幾口血,大吃一驚,飛身趕來,誰知青龍堂堂主一劍揮去,險些把張舒恆的「龍吟劍」震飛。
與此同時,一個不名的人一聲怒喝,朝王靜嫻右胸疾刺而來,眼見她便要喪命於俄傾之間!張舒恆再次揮劍飛身過去,但是,稍有誤差,張舒恆的劍道是刺著那人咽喉,但那人一的劍也刺到王靜嫻右肩。
未及多言,張舒恆拖著王靜嫻邊戰邊逃,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但是量他內功再高、跑得再快帶了一個人,動作也是慢了許多,跟見便要被追上死於此地。
突然張舒恆只覺眼前一團白影晃過,身後便是一陣刀劍相碰之聲,正欲開口,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隨我來!」話音未落,一個白衣人便在張舒恆的前面了。
張舒恆不及多問,緊隨他身後,那人武功也很高,行動迅疾如風,張舒恆當下也加快腳步,緊緊隨後,絲毫不慢。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寒舍就在前面,少俠快快帶這位姑娘進去暫避一下風頭,這兒交給我好了!」
說完縱身一躍,從張舒恆的頭上翻了過去,穩穩當當地落在魔教眾教徒的面前。他清叱一聲,道:
「都給我撤劍!」說罷雙袖一拂,竟將十餘人的長劍盡數捲了過來!
張舒恆繼續前行,不多時,便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山林之中,那白衣人很快便趕了回來。
他用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房子道:「請隨我來!」
待三人到房中後,張舒恆才長長地舒了曰氣,拱手道:「多謝你了!」突然又驚叫道:
「呀!靜嫻!」這才發現懷中的王靜嫻已失血過多,昏死過去了。
白衣人眉頭微皺,把了把她的脈道:「時間緊迫,這位少俠你先休息片刻,這位姑娘就交給我吧!」而後一手拖起王靜嫻,將她帶到隔壁間的靜室。
張舒恆見他久久也未出來,加之十分疲憊,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待張舒恆醒來,那位白衣人已含笑站在他面前。「靜嫻有事麼?」張舒恆急切地問。
白衣人道:「暫時沒有事,她身上受得傷道是不輕,現在正在昏迷中,最好不要打擾她,讓她休息一會兒。」
張舒恆這才舒口氣,此時,也才打量了那位白衣人。
那人不過二十三、四,眉清目秀,甚為俊俏,眉宇間隱露沉著。
張舒恆道:「在下張舒恆,多謝救命之思!」
白衣人微微搖頭笑道:「那裡,那裡,張少俠,你們二個怎麼會被人追殺?那些人又是何許人物?」
張舒恆便將此事前後道來,而後神色黯然地道:「其他幾位朋友,還不知下落哪!」
白衣人拍拍他肩道:「不要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既然你沒有事,你的朋友也不會有事!」
張舒恆聽他這麼一說,覺得頗有道理,這也才放下心來。
張舒恆環顧四周,卻見屋裡房上一匾「白塵芝田」,兩旁一聯「睡起誦黃庭,一點道心秋月靜;興來吟白雪,滿腔詩恩洞雲閒」誰奈他天生蠢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便也不去深究,問道:「這位大哥,這兒是什麼地方呀?你又是何人呢?」
白衣人道:「這兒是莫愁谷,我便是這谷中的李若瑜,自號天涯道人。」
「天涯道人?」張舒恆微微一怔,隨即道:「李大哥,多謝了。」
張、李二人又談了許久,李若瑜見二人處境險惡,便留張、王二人在此養傷,並每日都為二人熬藥療傷。
這兩天內,王靜嫻一直在昏迷之中。這天晚上,張舒恆正在酣睡,卻被李若瑜搖醒。
「李大哥,怎麼了?」張舒恆揉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問。
李若瑜急道:
「你快去看看王姑娘,她在昏迷中,一直說夢話叫你的名字呢!」
張舒恆立刻跳起身衝過去,見王靜嫻痛苦地呻吟著,並叫著自己的名字。
「靜嫻!靜嫻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張舒恆抱起她,有淚欲流。
王靜嫻只是不停地說道:「舒恆大哥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怕,我怕……師父!
舒恆大哥……」
張舒恆默默地流著淚,望著渾身是傷的王靜嫻,心中無限憐愛。突然,王靜嫻驚醒了,見張舒恆神色焦急地望著自己,喜道:「舒恆大哥,真得是你麼?」
張舒恆道:「是我,是我,你總算醒了。」
王靜嫻回憶起前前後後的事情,又想到夢中魔教的人將她捉去之事,不由打了個寒顫,緊張地靠著張舒恆道:「舒恆大哥,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張舒恆輕輕地道:「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王靜嫻這才定下神,不由輕輕問道:「永遠……永遠麼!」
張舒恆此時心中對她一邊憐憫,就要點頭的時候,忽然猶豫了,一個人影浮現到他的眼前,不是別人,正是美若天仙的林秋竹。
※※※
王靜嫻那期盼的雙眼中,露出無限失落,道:「我知道你一定還念著林姑娘……」
「不是,我……」張舒恆無言以對。
王靜嫻幽幽地道:「舒恆大哥。我知道你喜歡林姑娘,江湖上人人都道你二人是難得的金童玉女,可是,我真得很喜歡你……自從你那日救了我,以後的日子裡我就當你是我終身的依靠……我怕失去你,怕離開你……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掛念的人,唯一依靠的人就是你了……」
張舒恆聽她那幽婉的聲音,如泣如訴,怦然心動,無限的憐惜為化愛意,他突然覺得,林秋竹從來未喜歡過他,從來沒有對他講過如此動情的話,他們之間是最純潔的友誼!至於「金童玉女」一說,全是前輩們講出來的,自己渾然不覺,再說而自己也根本配不上她!張舒恆現在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林秋竹喜歡的是英俊瀟灑的靈吟風,對她眼露關懷、深情款款,而靈吟風也喜歡她,是唯一配得上她的人!就算負了林秋竹,也不能不顧靈吟風啊!不由溫言道:
「放心吧,靜嫻,我會陪著你的。」
王靜嫻一怔,驚喜交加:「真的?那,那林姑娘呢?你、她……」張舒恆歎了口氣道:
「我那裡配得上她?再說她從來也沒有對我說過她喜歡我!我們之間是最純潔的友誼,到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王靜嫻不由心花怒放,她從來未有如此高興過,道:
「舒恆大哥,你答應我,待魔教的事一結束,我們就一同浪跡天涯,紅塵作伴!」
說罷,期盼地望著他。
張舒恆點點道:
「我答應你。」二人不由都是心情舒暢,無比甜美,而張舒恆更是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之感。
那李若瑜碰巧要進門,在外面將他們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從心底湧起一股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楚酸。在不知不覺中他發覺天已經亮了。
李若瑜走進去,道:「天都亮啦!這一夜知心話說夠了麼?」
張、王二人不由紅了臉,李若瑜看了看王靜嫻的臉色,又把了把她的脈,道:
「呀!氣色好多了!看樣子是脫險了,不出十五日便可以離開這兒了!」
張、王二人互望一眼,心中無限欣慰,這日後幾天,在李若瑜的精心照顧下,王靜嫻的內外傷,很快就好了,而張、王二人更是常常對月談心,無比快樂,大概這要數王靜嫻一生中最幸福最高興的日子了吧!
眼見王靜嫻一天天好起來,二人便準備要離開此地了。一天晚上,王靜嫻正在獨自賞月觀花,李若瑜出現了。
「李大哥,還沒睡啊!」王靜嫻微笑道,李若瑜輕輕道:
「睡不著。」他抬頭看見王靜嫻在月光下顯行無限嬌美,竟癡了。
王靜嫻被他瞧得不好意思道:「李大哥,你……」
李若瑜癡癡地道:「你太像了,好像雨兒……」
王靜嫻一怔:雨兒?她是誰?李若瑜半晌才回過神,抱歉地道:
「王姑娘,對不起,我把你當成雨兒了。」
王靜嫻心中好奇,問道:「雨兒?她是……」提起她,李若瑜無限淒涼,道:
「她本叫做陳思雨,是個溫柔嫻靜的女孩,同你的模樣好像,好像……我們曾在一起踏遍江湖、消遙快活,誰知一場不幸的災難,奪去了她的生命,從此以後我便隱居在這兒了。」
王靜嫻聽他語氣淒婉,十分感人,心中一陣楚醒,十分同情起這個人來了,道:
「李大哥你若是不介意就把我當成雨兒吧!」
李若瑜一怔,心下十分感動,突然問道:
「靜嫻,其實,人生在世的生活中總會有不測的。」
王靜嫻一怔,怎麼會沒頭興臉冒出這麼一句話?不由笑道:
「傻哥哥又說傻話啦!」這回道是李若瑜怔住了,這何常不是陳思雨在三年前那個淒涼的雨夜對他臨死時說的一句話?
「雨兒,你死了我怎麼辦?……我跟你一起死!」陳思雨輕輕笑道:
「傻哥哥,又……又說…傻話了。」他的腦梅中浮現出那讓他一生一世都痛苦的一幕。
王靜嫻見李若瑜神色十分淒苦,不知又怎麼觸動了他的心事,甚為歉意,當下不由小心做每一件事、說每一句話,因為她明白自己長得像那位陳思雨姑娘,每幹一件事也許都會喚起李若瑜淒慘的回憶,心中為他的癡情而感動,小心地道:
「李大哥,你,你怎麼了?」
李若瑜定了定神道:「我說人總會有不測的,往往預計的、似乎會理所當然的事,總會事違所願,你該受得了這個打擊。」
王靜嫻奇道:「李大哥你究竟在說什麼呀?我、我怎麼聽不懂?」
李若瑜道:「我說的是張舒恆對你的承諾。」
王靜嫻驚道:「你說他會變卦?」
李若瑜搖搖頭,「我不知道……只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夠用理智的眼光去看待這件事情,用理智的思維去考慮這件事情,希望你們所做出的決定是經過了反覆的考慮,而不是一時半會心的怦然心動,片刻之間的心血來潮。」
王靜嫻卻道:「不會的,不會的,舒恆大哥從來會說話算數的,你說他、他是一時半會兒的……」
李若瑜拾頭望了望皎潔的月亮,幽幽地道:
「我欲將心付明月,何耐明月照鴻溝!……靜嫻,「緣」之一事,不可強求。常言道: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有情無緣,恐怕是不能白頭到老的……」
王靜嫻睜大了眼睛,道:
「李大哥,你是說我和舒恆大哥無緣麼?可我們現在不是好端端地在一起了麼?他也答應了我呀!」
李若瑜搖搖頭,道:
「緣是很特殊、很抽像的東西,難道從生到死,天天在一起,就叫做有緣麼?不!」
他歎了一口氣,續道:
「由陌生到相識,由歡聚到離別,由相愛到相戀,都是緣!愈見悲歡離合,愈是牽扯不清,愈有錐心的痛,刻骨的思念,緣也就愈深!」
他用滿是幽怨的目光望了王靜嫻一眼,輕輕地吟道:
「浮生若夢杳無塵,離合悲歡總有因……不再恨,不再愛,不再要求……這一切,只是水流般,在你生命中流過的一段歲月……」
王靜嫻不由怔住了,心裡湧起莫名的恐懼,不敢想下去。
「人難免會不守諾言,也許對於舒恆,就只有這一次。」
李若瑜道:「我從你們的談話中得知「林姑娘」這個人,在我看來,她一定是個十分美麗動人的姑娘。」
王靜嫻低下頭去,道:「沒錯,她是很美,我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李若瑜道:「那就是了,張舒恆怎會不被她的貌顏所戀?我感到他似乎並沒有忘記那位姑娘。」
王靜嫻搖了搖頭道:「李大哥,那你就錯了,即使舒大哥喜歡林姑娘,是決不因為她好看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李若瑜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道:「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是想告訴你,倘若張舒恆負心於你,你可以再回來找我,我對你會對像對待雨兒一樣盡心……」
王靜嫻沉思良久微微點了點頭,心道:「也許,也許我會的……」
待王靜嫻傷勢一好,二人便要告別了,張舒恆心中十分感激,道:
「李大哥,太謝謝你了,若日後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報達你的恩情,相信我們以後有緣。
會再見面的。」
李若瑜點頭道:「珍重。」
張、王二人便一步三回頭,揮淚別過李若瑜走了。
李若瑜望著二人的身影不由癡了……誰知這一別,張舒恆同他便再無見面之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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