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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知已 文 / 司馬軒

    女子怔住呆呆地站在那兒。

    冷俊愣了,沈譚二人也吃了一驚,那女手不過二十七、八,玉石般白皙的臉上,嵌一雙烏黑亮麗的大眼睛,當真是容貌秀麗,玉媚珠溫。

    她漸漸回過神,淡淡地道:

    「我曾經發過誓,第一個見到我長像如何的人,要麼被我殺掉,要麼嫁給他,這位少俠,你是第一個見到我面目的男子,可我並不想殺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丈夫我便是你妻子了。」

    冷俊心中大吃一驚道:「這……這位姑娘,我、我怎麼……」

    女賊揚起柳眉喝道:「你想被我殺掉?」

    冷俊道:「我雖不願同你再戰,但也不願娶你為妻,如今是你先將我的朋友捉去我才動手,況且我並不是有意要見你像貌如何,你摘下面紗我們明戰就是了。」

    女賊陰一笑道:

    「這位少俠,我勸你還是知足一些吧!你是勝不了我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冷俊微微一怔,不知她在想些什麼,那女賊雙眼如寒光般掃過三個人,讓三人不寒而寒,口中緩緩吐出五個字「我是張玉秋!」

    話剛一出口,冷俊便震驚了,這張玉秋正是武林八大高手中的一個人!原來這八大高手中,未必人人都是心地善良的武林前輩,也有像張玉秋一般的盜賊。只不過他們的排名,是因武功高低來排的,這張玉秋少年成名,從小以盜為生,又因她行事怪僻,武功卻又高強,而又蒙面行盜,人稱「蒙面玉鳳」,十分自負孤傲,冷俊心中驚疑,自己怎是她的對手?

    譚宗義仇恨地道:「我可不管什麼張玉秋!我要殺了你為我娘報仇!」

    張玉秋冷冷地道:

    「譚公子,你誤會了,我張玉秋雖是個綠林強盜,卻並不多殺無辜,我是去你家偷東西,是我親眼看見你娘自己犯病吐血死了。」

    譚崇義嚷道:「我不信!你騙人!」

    張玉秋冷漠地道:「你不信可不怪我了。」

    譚宗義憤憤地道,

    「好!姑且算你沒說謊,可是冷公子人家不願娶你就不願娶,一個女孩子嘛!死皮賴臉要嫁給人家呢?更何況冷公子早有意中之人了,是嗎?冷公子?」

    譚祟義問冷俊。張玉秋凶狠地望一眼譚崇義喝道:

    「臭小子!你給我住嘴!」而後轉向冷俊問道:

    「冷少俠是真得嗎?」

    冷俊面上稍稍一紅,望了一眼譚崇義,見他眨眨眼睛,便僵直地點了點頭,張玉秋柳眉一豎道:

    「我容貌美面、武功高強,娶我有何不好?我相信只要我願意,天下沒有那個男人會拒絕我,為什麼你偏偏要拒絕?難道在你看來,我還配不上你嗎?」

    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沈秀琴忍不住了,她可不知這張玉秋是誰,嚷道:

    「雖然你很美,武功也很高,但你心腸太壞,阿俊哥哥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張玉秋皺起眉頭喝道:

    「小丫頭多嘴,小心我一劍殺了你!」說罷舉起長劍指著沈秀琴,沈秀琴並不服氣嚷道:

    「本來嘛!如果你像秋竹姐姐那樣美的話,也許便沒人在乎你的做事、為人了。」

    張玉秋一愣道:

    「秋竹?!她是誰?」沈秀琴頓時笑容滿面地道:

    「就是林秋竹,秋竹姐姐!」

    張玉秋哈哈一笑道:

    「林秋竹?不就是林振揚的那個小女兒麼?!她到還乖巧可愛,但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罷了,天下容顏最美的怎麼會是她?」她這一番話的言下之意就是天下最美的人唯她莫屬。

    沈秀琴搖頭笑道:

    「那你可錯啦!秋竹姐姐可不是什麼黃毛丫頭,她是武林第一大美女!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長得很美很美,她的皮膚比雪還白,她的美目比泉水還要清澈,她的嘴唇比花瓣還紅,她的聲音比黃鶯的叫聲還清脆,真的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真是像仙女下凡一般!

    你同她可差遠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她比我美!」張玉秋大叫道:

    「她之所以是武林第一大美女,是因為從未有人見過我。我是見過她的!你在說慌!」

    沈秀琴笑著說道:

    「我可沒說慌,她太美了,我想一定比西施、貂嬋還美三分,是吧阿俊哥哥?」沈秀琴轉向冷俊問道,冷俊一愣,木然地點了點頭。

    張玉秋淒然一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林秋竹竟長成那麼美麗的大姑娘了……」

    沈秀琴又叫道:

    「其實我告訴你,這世上能與你比美的人多太多了,像月星姐姐也未必不如你美呢!只怪你孤陋寡聞少見外人!」

    張玉秋長長歎了口氣,轉過頭去幽幽地道:

    「其實我心中也明白,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也越來越大,如今是美女如雲,我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我看我還未必美得過這位姑娘呢!真是紅顏易逝啊!」

    張玉秋望著手中的「冷霜劍」接著道:

    「我曾經自負我的美貌和武功,想不到如今是後輩前湧,讓我落個兩手空空!冷少俠,你武功確也當真歷害,同你平輩的人中也是極為難得,若是你真拚命與我打,我也只能險勝於你。我想日後你定會是江湖上一個名揚四海的少年英俠,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張玉秋頓了道:

    「我承認,我除了武功,沒有那一點比得上這位姑娘,冷公子真有眼力!」

    沈、冷二人同時一愣,未等回過神,張玉秋一劍挑開沈、譚二人手上捆的繩子道:

    「你們走吧!乘我沒有反悔之前,走得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冷俊聽得她那一番話,悲涼而又淒苦,他微微一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從前不也曾自負過武功是平輩人中最突出的嗎?是張舒恆的出現,繞亂了這一切,難道自己也會落成張玉秋這樣心酸的結果?未等他想清楚,便聽張玉秋說得最後一句話,一步跨上前去道:

    「琴兒、譚公子,沒事麼!」

    「沒事!」沈秀琴甜甜一笑道:

    「阿俊哥哥,你剛才有受傷嗎?」冷俊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張玉秋癡癡地看了看三人,長歎一口氣便飄然遠去,消失了。

    譚崇義道:

    「其實那女賊長得也不是很漂亮嘛!還沒有沈姑娘美貌,對吧!冷公子?」

    冷俊一怔沒有回答,只是道:「大家都沒事兒便好。」

    譚崇義頓了頓道:

    「冷公子、沈姑娘,我看那女賊似大悟徹悟了,料想她日後也會有所收斂,你們還有要事要做,我便不打擾你們,我們大家就此別過吧!」二人點了點頭,譚崇義一聲「告辭」便不知去向,也不知日後有無重逢之日。

    ※※※

    冷俊道:「琴兒,現在你該走了吧!」

    沈秀琴拉他過的手道:「阿俊哥哥,反正我也沒處去,同你一起去玩好麼?阿俊哥哥,琴兒求求你啦,琴兒可以在你練功時侯遠遠地看著你,或者為你喝采,在你休息時為你唱歌,或者講故事!求求你啦!」

    冷俊見沈秀琴一片嬌柔地拉著他撒嬌,更顯得嬌美之極,心中一軟,但隨即又想到什麼,搖搖頭。

    沈秀琴笑道:

    「那我就一直跟著你,你是甩不掉我的!」冷俊被她氣的沒辦法道:

    「那好吧……」

    話音未落沈秀琴極為興奮地道:

    「真的?說話可要算數啊!阿俊哥哥你真好!我們走啊!走啊!到江南去!」

    「不過!」冷俊道:

    「你得答應我兩件事,一、不許在我面前提張舒恆,二、不許多管閒事!」

    沈秀琴一怔道:「好我答應你!」

    冷俊又問道:「你為什麼對張舒恆那麼迷戀呢?」

    沈秀琴甜甜地道:「他是我的偶像!」冷俊一愣:天下竟有人當張舒恆是偶像?搖頭不解。

    沈秀琴天真好玩,一路上嘰嘰碴碴吵個不停,整日笑容滿面、無憂無慮,必定她才十五、六歲,對一切都十分好奇和感興趣,拉著冷俊在大街上東奔西跑,弄得冷俊是心煩意亂,頭痛之極。冷俊見她興高來烈的樣子,實是不忍心掃她的興致,便隨她去鬧了。

    這一日,二人行到一城,住進一家客店。剛吃過晚飯,冷俊便回房歇息了。他輕輕掩上房門,靠在窗前癡癡地望著窗外,心中湧起無限的惆悵之情,自己該怎麼辦呢?一年之後又如何勝張舒恆呢?「吱溜」一聲房門開了,露出沈秀琴如花般的容貌,一聲甜甜地「阿俊哥哥」使冷俊收回暇想,回過頭去。

    沈秀琴興奮地拉住冷俊道:

    「阿俊哥哥,來呀!我們去逛夜市散散步好麼?」

    冷俊望望天色點點道:

    「也好,散散心去吧!」二人便出了客棧。

    大街上張燈結綵,十分熱鬧,沈秀琴看準了一個玉珮,一定要冷俊給她買,冷俊有些不高興道:

    「你想要就自己買好了,幹嗎要我給你買呢?」沈秀琴的櫻桃小口微微噘起,拉著冷俊的衣服直播不停,「阿俊哥哥,阿俊哥哥,你買的才有意義嘛!買嘛買嘛!」

    冷俊被她弄得沒辦法,只得道:

    「那好吧!」沈秀琴的臉上掛滿心滿意足的笑容,將玉珮小心翼翼得受起來,甜甜地道:

    「阿俊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最喜歡琴兒了!」

    冷俊在人聲鼎沸的夜市待久了,被搞得心中煩悶,十分難受,他素來喜歡清靜,根本不像沈秀琴,道:

    「琴兒,我們別在這兒逛了吧!到人少一點兒的地方去,怎麼樣?」

    沈秀琴微微一愣,心中明白點點頭道:

    「好,你總是遷就我,我也不該太自私,走吧!」以後的日子,沈秀琴收斂許多,不似先前那麼瘋,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二個人出了夜市,走在清冷的路上,抬頭望望天空,一輪新月好像一朵白色梨花,寧靜地開放在淺藍色的天空中,向大地灑下一層銀霜般的薄紗。

    沈秀琴與冷俊並肩走著,望著明月幽幽而行。

    「阿俊哥哥。你瞧月亮好美。」沈秀琴由衷地道,冷俊點點頭表示贊同,沈秀琴望著前方,輕輕地道:

    「以前,我常常同哥哥一起看月亮,我已經好久沒像今天晚上這麼快活了。阿俊哥哥,我哥哥待我可好了,說起和哥哥,我們的身世很悲慘,我們從小就沒有父母,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他們,從我記事起就記得我叫做沈秀琴,是哥哥將我帶大,我倆相依為命十幾年,十分可憐的。哥哥待我可好了,凡是好東西都留給我。有一次我發燒要吃梨,哥哥沒錢買,偷了一個給我吃,結果被發現痛打了一頓,弄得渾身是傷,可他還是很高興地舉著梨回來拿給我吃。哥哥對我真是千依百順,十分疼我,從來不許別人欺侮我,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也要護我周全。」

    幽靜的小路上,只有沈秀琴靜靜地講著過去的日子,冷俊本是個硬心腸的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著,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也這麼疼他……「後來.有一位伯伯見我倆可憐、便留下我二人。他教給我兄妹倆一點武功,也教我們認字,那一段日子,是我們有生中,最平靜、最悠閒的日子。可是幾年後,伯伯就去逝了.我們兄妹倆又開始飄泊天涯。不過沒什麼關係,哥哥待我很好,我們賣藝、作工,道也十分快括。」

    說到這兒,沈秀琴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容,她接著道:

    「後來的日子。便很好笑和好玩啦!有一天哥哥和我到江邊玩,哥哥看到江中有一條小船,船上有一個仙女般美麗的姐姐,發起了癡,一不留神跌落到扛中,那姐姐也吃一驚,劃過船救起哥哥,我當時笑得氣也喘不過來,而後,我們便認識了,她叫做畢月星。我知道,月星姐姐喜歡我哥哥,我哥哥也喜歡她,他們感情很好,我想再過不久,月星姐姐便要做我嫂嫂了!月星姐姐對我也可好了,像親姐姐一般,我們三個總是在一起。其實我也知道,我在他二人中間十分礙手礙腳,可是他們並不在意,前不久,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出來自己玩兩天,便遇到阿俊哥哥你了。」

    沈秀琴看著冷俊道:

    「阿俊哥哥,你同我哥哥、月星姐姐一樣待我很好。」

    冷俊搖了搖頭道:

    「我哪裡有對你好?」

    沈秀琴望著冷俊十分認真地道:

    「雖然你表面看來對我冷冷地,其實在你心中還是對我好的!」

    冷俊聽了倒是一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沈秀琴究竟好還是不好,不過在他看來這並不重要,因為二人必竟是萍水相逢,日後還是要分開的。

    沈秀琴並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道:

    「在這個世界上,真心對我好的人不多,只有哥哥、月星姐姐和你。月星姐姐本來就很美很美了,我當她是仙女一般,誰知秋竹姐姐更美,早就聽說梨花仙子是武林第一大美女,果真是名不虛傳,恐怕連仙女也難與她比美,誰都會奇怪他為什麼會同舒恆哥哥在一起。」

    冷俊一聽到「舒恆」二字,心中便湧出了無名的怒火,只想將他碎石萬段!沈秀琴可沒注意這些,接著道:

    「其實舒恆哥哥人雖不十分風流倜儻卻也較為英俊瀟灑,雖然不那麼聰明伶俐,但人忠厚老實和藹可親,而且武功又很厲害……」

    話還未說完,冷俊因心中根極,冷冷地喝道:

    「不要再提張舒恆,用不著你誇他!」

    沈秀琴愣了一下,被他的厲聲制止嚇住了,呆呆地望著冷俊。

    ※※※

    冷俊被她瞅久了心中厭煩,一臉的冷若冰霜道:

    「你看我幹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

    沈秀琴回過神,心中理解他的孤傲、他的性格,幽幽地道:

    「阿俊哥哥,你有時為什麼那麼凶呢?而且為什麼不多笑-笑?為什麼微笑只在臉上停留一瞬間呢?雖然我不知道你同舒恆哥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我想說其實一切失敗成功終是過眼煙雲,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一樣需要面對的。為其充滿傷感、失意、無奈,覺得沒什麼值得歡笑,倒不如開懷一笑,哪怕是為不相干的人,或者虛構的情景中,或者源於瞥腳的打渾播斜,或者這笑瞬間便逝,毫無什麼意義,但至少曾經笑過,待你離去時,便一定會覺得少一份遺憾,多了一份快樂,會覺得人世間其實很美好,生活很快樂。」

    沈秀琴這一番肺腑之言,說得冷俊若有所思,在他看來像沈秀琴這樣過分樂觀的人,真可謂十分無聊,但是自己是否太冷峻,太無人情?也許沈秀琴說得對,他是該笑一笑,可是像他這樣孤傲、自負的人,那肯輕易聽別人勸告,即使別人是對的,他也不會順從,相反會給他的要求對著幹,當下並不動聲色,默默無語。

    沈秀琴卻突然看著冷俊道:

    「阿俊哥哥,我說了那麼多,你也說一說你的身世好嗎!」

    冷俊一楞道:

    「有什麼好說的,我從小父母雙亡也無什麼兄弟姐妹,從小便是個小叫化,要飯挨打是常事。後來我被一個人收養,是他教了我一身武功。幾年前就死了,我便又流落江湖。日後我的武功一天高於一天,至今為我都為兒時成為天下第-的夢而奮鬥,便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冷俊三言二語淡淡地訴說,雖然話不多,語氣平靜而緩慢,但對沈秀琴來說,卻具有極大的振撼力:他兒時的屈侮,怎可用這三言兩語、輕描淡寫一帶即過?曾經的失意、曾經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沈秀琴從他低沉的聲音中,聽出了他這十多年的孤苦與辛酸,明白理解他為何要爭天下第一,以次來彌補心靈上的空虛,挽回曾經受過的屈辱,不禁從心底湧起一片憐憫。她明白,冷俊這種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憐愛他,他恨別人可憐他,實事上,他是因骨子裡有一股傲氣,是怕別人看不起他。

    沈秀琴輕輕地道:

    「阿俊哥哥,原來你也同我一樣是個孤兒,聽我哥哥講舒恆哥哥也很可憐,從小父母便被天地教的人殺了,幾年後他被魔教的人打了一掌振傷經脈,後來為救一個人跌落山崖卻學到了『太極心經』」。

    「太極心經」?冷俊吃了一驚「張舒恆學了『太極心經』?」自己可是萬萬不及得。如今江湖上還有誰厲害過他?心中一寒更為沮喪。

    沈秀琴見冷俊表情奇特,有些失落接著道:

    「阿俊哥哥你放心,琴兒會對你很好的!」

    冷俊一愣,見她說得鄭重,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沈秀琴突然問道:「阿俊哥哥,你想去幹什麼呢?」

    「我想好好練武功!」

    「為什麼?」沈秀琴一愣道。

    冷俊輕聲而堅定地道:

    「為爭天下第一!打遍天下無敵手!」他望著遠處露出一種清冷的目光,說話的語氣有些陰冷。

    沈秀琴沒有想到他要爭天下第一,聽後大吃一驚,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被他的壯志驚呆了。

    「阿俊哥哥,你當真要爭天下第一?」

    「當然。」冷俊淡淡地吐出這二字。這兩個字飽含了他二十年來,至志不移的夢,也許,這將會是他一生一世的夢,永生的追求,使他至死也會努力的。

    沈秀琴見他如此癡心,如此堅定,深深地被他振撼了,道:

    「阿俊哥哥,只要努力,一定會贏的,琴兒永遠會支持你的!……可是,阿俊哥哥,天下第一是很難當的,你為什麼一定要爭天下第一呢?難道天下第一真得那麼好麼?」

    冷俊一愣,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只是記得從他懂事起,當天下第一這個目標便在他心底深深埋藏,直至今日。

    而如今被沈秀琴突得一問,竟有些茫然。為名?為利?為榮?他不在乎什麼金錢利益,為得只是天下第一這個名號!輸給張舒恆真是「天長地與久,此恨及千古」!冷俊心中十分堅定,一定要勝張舒恆,一洗失敗之辱!

    沈秀琴輕輕地道:

    「阿俊哥哥,其實是天下第一的人,未必快活……」

    沈秀琴話未講完,冷俊使皺起眉頭,冷冷地道:

    「不用你勸我,我自己知道!」

    沈秀琴心中一愣,她理解冷俊,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道:

    「蘿蔔青菜各人有所愛,每個人志向也該不同,是不可勉強的。阿俊哥哥,我還是支持你的!」

    二人在一起的一番談話,冷俊雖然說得不多,便總感到二人極為投緣。起初冷俊還以為沈秀琴無聊之至,後來才覺她天真無邪,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思毫不顧忌別人如何看她。

    而沈秀琴初覺得冷俊為人冷漠行事怪癖,是個十分孤傲奇怪的人,談久了,才隱隱覺得,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他溫和的一面。

    冷俊在沈秀琴柔言細語的安慰中,也漸漸找回了自信與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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