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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文 / 敖飛揚

    白萬豪見少女的刀法雖然生硬,但招式狠辣、勁力十足,實是不易硬接,不過白萬豪既為「神拳門」掌門人,更以「一拳九鼎」的外號揚名江湖,拳法也有極深造詣,這時見少女的長刀迎頭砍下,當下不慌不忙地跨馬橫躍向右,閃到少女身側猛喝一聲便一拳「直搗黃龍」擊向少女左腰,拳風呼呼作響,竟將廳外的風雨之聲蓋過!少女見白萬豪開碑般的神拳擊到,竟然不閃不避,右手放開了刀柄但左手順勢便將長刀變成橫削,直削向白萬豪擊來的右拳。白萬豪見狀不禁大驚,想不到少女的刀法看似簡單剛猛,卻原來靈動多變,飄逸瀟灑。眼見少女這一刀快要削到,急忙變招,拳到中途便轉而上擊,使了一招「霸王舉鼎」堪堪避過少女一刀後,想也不想便向後躍了個倒翻身,然後再往右滑出三步,剛好再避過了少女乘勢刺來的一刀。

    旁觀的賓客中有人叫道:「這是蓬萊派的劍法!」

    有部分的賓客本來要掏出兵刃相助白萬豪的,這時見少女刀法精奇狠辣,自知抵不過少女的刀法,便悄悄的收回兵器旁觀。

    白萬豪雖然避開了那少女三刀,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見少女擎刀而立,氣勢不凡,心裡暗暗計算著該如何應付。可是少女並沒有給白萬豪喘息思索的機會,雙手握住長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嬌叱一聲再展開攻勢,長刀如疾風一般再砍向白萬豪,竟也隱隱含有風雷之聲,轉瞬間便一口氣連使狠辣殺著,劈、剁、刺、點、勾,如潑風的使出夾雜著蓬萊派劍招的扶桑刀法,竟逼得威震山東的「神拳門」掌門人只有連連閃避,卻毫無反攻的能力!

    廳中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幾位白夫人和那新妾娘子也從內堂走到大廳觀戰,眾人均臉現憂慮之色,眾弟子圍住他們保護著,卻也無法插手加入戰圍相助師父。

    這時白萬豪已是感到左支右黜、滿頭大汗,心裡暗暗叫苦,自知不能再支撐下去,心下一狠便使出險著,拼著要受傷讓那少女的一刀「嚓」的刺著大腿,白萬豪忍住痛楚擺腰跨步一擰身,猛喝一聲使出成名絕技「石破天驚」,右手鐵拳直擊向少女的胸口。少女在急忙間扭身彎腰旋體,雙臂往橫使勁往上一揮,在白萬豪慘叫聲中,長刀竟劃破了他的大腿肌肉,少女馬上雙手斜握長刀,高舉過頂,猛然向下劈中了白萬豪的頭頂,直砍下眉心、胸口和肚腹,白萬豪的慘呼聲驀然而斷,他的右臂被劈斷在地上,身子更被少女的長刀劈成了兩片,翻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肚腸內臟和血水流滿了一地!

    廳裡眾人都被這情景驚得呆了,幾位白夫人和那小妾嚇得不哼一聲便暈倒在地上,少女卻很瀟灑的將長刀上的鮮血揮灑在地上,挽了半個刀花便回入腰間刀鞘,冷笑一聲,在眾人的驚呆中昂然踏步出大廳,打開了油紙傘,便在那澀瀝雨中遠去,無影無蹤。

    待得少女走得遠了,廳裡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向剛甦醒過來的眾位白夫人安慰了幾句,然後也就匆匆忙忙的告辭離去,幾位白夫人和那小妾卻只是在哭個死去活來,對那些要走的客人們沒半句話說。白萬豪的大弟子朱恩先是吩咐下人攙扶了幾位師母回去內堂休息,再送走了一眾人客後,見師弟們已經收拾好了師父的遺體,眾人坐在大廳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心下猶有餘悸。

    二弟子陸少宇問道:「大師兄,我們該怎麼辦?」其他弟子都望著朱恩,等他發話。

    朱恩沉吟了一會兒後道:「我們都親眼看著師父被人殺了,可是仇人的武功實在厲害得緊,我們也不是她的敵手。只是此仇不能不報……好在我們都知道仇人是『玉觀音』的傳人,也與蓬萊派有點兒關係。你們先要安頓好了師父的身後事,我這便要趕去琅琊山二師叔的鏢局稟報,請他老人家要為我們作主,為師父報仇!」

    眾人相互望了一眼,都點頭同意,朱恩道:「我馬上便走,你們要好好的照顧眾位師母。」

    朱恩一再囑咐了細節,眾師弟都謹遵吩咐。朱恩向白萬豪的屍首恭恭敬敬的跪下叩了三個頭,便匆匆跨上了師弟準備好的快馬,急急的便離開了神拳門,冒著大雨往南拚命奔馳,連日連夜不眠不休的趕了兩天夜的路,終於在第三天早上趕到了東海琅琊山。朱恩繼續策馬奔馳朝著山下的一個叫「泊裡」的大市集走去,在市集裡找到了二師叔葛萬江所開設的「萬江鏢局」。馬兒剛跑到那鏢局門前便跑脫了力,嘶叫了一聲後便倒了下來,口裡不住的吐出白沫,連帶朱恩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滾了開去。朱恩身手頗為矯健,雖然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仍能清醒的在馬兒倒下前躍離馬背,翻了個斤斗從地上一躍而起,背上「啪」的一聲撞著鏢局門前的石獅子,才勉強定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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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鏢局門前有兩個趟子手見狀,連忙跑上前扶住了朱恩,其中一個高個子問道:

    「這位兄弟沒事吧?」

    朱恩喘著氣道:「沒事!你們的葛總鏢頭在不在局子裡?」聲音已然有點沙啞。

    兩個趟子手互相望了一眼,那個高個子問道:「請問兄台是哪一位?找我們總鏢頭何事?」敢情是見朱恩來得如此急速狼狽,生出了警戒之心。

    朱恩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是神拳門的大弟子朱恩,剛從青州趕了兩天夜的路來此,有急事要見葛師叔!」

    高個子聽朱恩說得嚴峻,忙道:「朱少爺請先進大廳等著,小的馬上通傳。」

    說罷連忙急步走進內堂,朱恩便跟了另外一人進了鏢局裡的前廳,還沒有坐下來,已見一個年過五旬的矮□老者從內堂快步而出,朱恩認得正是二師叔「八臂猿」葛萬江。

    朱恩「噗」的跪了下來,高聲叫道:「師叔……」

    葛萬江剛從內廳走出,還沒來得及說甚麼,便見到這個遠道而來的師侄竟突然下跪,而且臉色不善,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扶起朱恩問道:「師侄,發生了甚麼事?

    你……你師父沒事吧?」

    朱恩道:「師父……師父他……他……他老人家……給……給人殺了!」

    葛萬江大吃了一驚,問道:「你……你說甚麼?」

    朱恩道:「師父給人殺死了!」當下將那白衣少女殺死白萬豪的經過說了出來。

    葛萬江沉著臉聽朱恩說完了後,閉上了眼在沉思,朱恩便也不再發話。過了一會兒,葛萬江張開眼問道:「那女子真的說她是『玉觀音』的傳人?」

    朱恩想了想道:「那女子沒有親口說過,但師父問她的時候她沒有否認。」

    葛萬江再沉默了一會,喃喃的道:「蓬萊派……玉觀音……」

    朱恩不敢答話,葛萬江忽然道:「師侄,你稍坐一會。」說罷匆匆走進了內堂。

    朱恩感到大奇,心想怎麼師叔聽到了師父的死訊後,竟然沒有任何大慟或憤慨的神情,反而冷靜得很不尋常!過了約一頓飯的光景,葛萬江終於從內堂回到大廳來,對朱恩說道:「師侄,你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兒早上你便啟程回青州去吧!」

    朱恩急道:「可是師父的仇……」

    葛萬江道:「這個女子早晚也會找到這裡來的,你師父的仇就交給你師叔吧。」

    朱恩道:「可是……」

    葛萬江搖手道:「老夫會處理的了。」說完便走回內堂去,竟再也不望他一眼!

    朱恩心裡滿不是味兒,可又不敢對師叔無禮,在大廳裡呆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個高個兒趟子手請他入客房休息才如夢初醒,朱恩輕歎一口氣,只有跟著高個兒走,在鏢局裡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朱恩拜別了葛萬江,跨上了葛萬江為他準備的快馬回程青州府,臨行時葛萬江道:「師侄,殺你師父的女子大概是跟我們神拳門有大仇,她既然已殺死了你的師父,早晚也會來到這裡找我的,你這殺師之仇便由老夫去辦吧。那女子的武藝看來比我們都要高強,老夫也未必是她的對手,所以老夫昨天已經派人去請來了朋友助拳,你這便先回青州去,神拳門的事暫時便由你去處理,待得這裡的事情了結後,老夫便帶了仇人的首級去青州拜祭你師父,再商量神拳門以後該怎麼辦。」

    朱恩聽師叔如此說,只好跨上了快馬回程青州去了。

    葛萬江看著這個師侄離開,臉上神色陰睛不定,竟在大廳上呆了幾近一頓飯的光景,才緩緩吐了一口氣,提手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手掌喃喃地道:「玉觀音,你終於來了……」手掌的掌心上赫然有一個舊劍疤,尾指及無名指更缺少了半截!

    從第二天起,葛萬江便足不出戶的等待那少女的來臨,連鏢局都關了門不再接洽新的生意,也遣開了鏢局裡的多個鏢師們和趟子手奴僕等人,要他們都回老家去,待得敵人走了後再行召回。鏢局的人既然知道總鏢頭有仇家尋上門來找□,大家都要留下來一起抗敵,卻都一起被葛萬江趕走了。

    於是整個鏢局都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葛萬江一個人留守!

    第三天早上,葛萬江在鏢局的外圍走了一圈,驅趕了仍在外面流連的鏢師趟子手,便回到鏢局的大廳上坐著,倒了杯水酒慢慢的品酩細賞,等待著那個少女的來臨,臉上神色倒是挺有把握似的。到了第五天的大清早,葛萬江仍然是雙目緊閉、微垂著頭的端坐大廳,似是有所等待;午時將到,葛萬江便張目凝視,臉上開始有了不耐煩的神色。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快馬奔馳的聲音,自遠而近到鏢局門外驟然而止,葛萬江微現不安的臉色才回復平靜。

    兩騎快馬躍下了兩名相貌兇惡、四十餘歲的漢子,一聲不響的走到葛萬江面前。

    兩人四下打量了好一會兒,似乎對空無一人的鏢局有點詫異,其中一個身材較為高瘦的漢子啞聲問道:「葛總鏢頭如此急於召見鐵某兄弟,可是有甚麼大買賣要我倆去辦?」

    葛萬江抬頭仰視兩人,緩緩伸出右手手掌道:「賢昆仲可還記得老夫手上這個劍傷?」

    那兩人臉色略變,那高瘦漢子吐了口氣道:「玉觀音?」

    葛萬江點了點頭道:「她的弟子已經重現江湖,而且已經殺了老夫的掌門師兄,說是為了她的師父報仇!」

    高瘦漢子臉色再變:「『一拳九鼎』給玉觀音的傳人殺了?」

    葛萬江抬頭看著屋頂道:「算來,她也該在這一兩天便會尋到這裡來了。」

    那姓鐵的兩兄弟對望一眼,另一個漢子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知她們會來這裡?」

    葛萬江忽然面色一沉不再說話,只瞪眼凝視兩人背後大門,那姓鐵的兩兄弟見狀也回頭一望,只見一個打扮奇異、但容顏秀麗的麻衣少女一聲不響的站在門前,冷冷的看著三人不發一言。

    葛萬江「霍」的站了起來走上兩步,沉聲問道:「你就是玉觀音的傳人?玉觀音自己怎麼不來?」

    那少女妙目環視大廳,冷聲道:「師父去年中秋死了!」目光忽然停在那高瘦漢子的臉,說道:「你們姓鐵……『嶗山雙鐵鷹』的鐵英奇鐵英偉兄弟?」

    那高瘦漢子鐵英奇大奇,問道:「你認得我們?」

    那少女點頭道:「師父曾經說過你們的相貌…………還有那個姓宋的呢?他在那裡?」

    葛萬江回頭向鐵氏兄弟打了個眼色,鐵氏兄弟點了點頭,同時抽出腰間斜插的兩支判官筆,走上兩步與葛萬江並立。那少女見了三人的動作,便再也不說甚麼,亦緩緩抽出了腰間那柄長刀,兩腳踏著丁步兩手握刀,刀尖斜斜的指向右方地上,神情頗為英挺瀟灑。

    鐵英奇輕嘯一聲,與鐵英偉雙雙躍前而出,兩人四筆分攻少女腰胸兩脅,速度快捷狠毒,竟然一出手便連使殺著!那少女嬌叱一聲揮刀繞身橫削,「叮叮叮叮」

    四聲過去,那少女在一招之間便擋住二人攻來四式;鐵氏兄弟一擊即退,馬上躍步退回葛萬江身旁,兩手虎口竟隱然作痛,葛萬江也從少女這一招之中,估算少女的武功果然在自己之上,心想怪不得掌門師兄也會死於她的長刀之下,心下盤算憑自己三人的武功是否可以合力擒下這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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