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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七回 湯小石 文 / 李笑佛

    莫奇瞪著眼睛,目中流露出無奈和憤恨。

    他並不奇怪一個女人會變節,女人都是靠不住的。

    可是羅直呢?

    一向最忠心的羅直也會背叛自己?

    羅直垂下了頭,不再正視莫奇的憤怒目光。

    艷如玉笑道:「大哥,我們根本不是湯先生的對手,反抗是一條死路,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莫奇只有歎息:「儒夫。」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忽然覺得他們並沒有錯。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道路,並不是每個人都想當英雄。

    艷如玉盈盈下拜,道:「湯先生,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湯小石點頭,微笑,他道:「還是女人最聰明,最知道變通。」

    艷如玉盈盈地站了起來,左手慢慢抬起,去理順額邊的秀髮。

    湯小石的目光,立刻被這雙手吸引住了。

    這是何等美麗的一雙手,更妙的是,湯小石似乎從這雙手上看到了如藕般的玉臂,甚至看到豐滿完美的胴體。

    這種聯想完全是不自覺的,是根本不受意念控制的。

    只是一雙手,便如此銷魂,若是其它的部位也露出來呢?

    湯小石今年四十有三,平生玩過的女人不下幾百,卻從未有過現在這樣奇妙的感覺。

    艷如玉微笑道:「湯先生,你在看什麼?」

    她說完這人名字,莫奇的鐵手忽然動了,羅直的「小手」也動了。

    動的目標,當然是湯小石。

    湯小石忽地大笑,拔劍,劍光飛起,有兩雙手也飛起。

    一雙是「鐵手」莫奇的鐵手,一雙是羅直的「小手」。

    劍光又閃,艷如玉忽覺得,咽喉處傳來了涼意。

    透骨的涼意。

    湯小石劍如秋水,正抵在艷如玉咽喉的血管上。

    艷如玉歎息,如玉碎般淒涼,如花殘般無奈。

    她固然高估了自己,也未免低估了湯小石。

    而這兩個錯誤都是不能夠犯的。

    羅直抱著斷腕痛苦地呻吟,血如泉湧,莫奇撕下了一片衣襟,為羅直緊緊地繫在手腕上。

    湯小石的劍還抵在艷如玉的咽喉上,他似乎認為這三個人當中,最危險的人就是艷如玉。

    女人的確是最危險的。

    她們善變,而且工於心計,為了一個目標可以忍受一切,甚至於犧牲生命和尊嚴也在所不惜。

    艷如玉閉上眼睛,道:「你刺吧,我勸你最好殺了我,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非常後悔。」

    忽然有一個聲音道:「他不敢刺,因為我在他的背後。」

    「我在他的背後。」

    是誰有這麼大的神通,能夠潛到湯小石的背後?

    湯小石在笑,很自然的笑,他以為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的笑容忽地僵住了,因為他忽然感到,在自己身後,是他帶來的人,從這些人的間隙可以看到一棵樹,樹下坐著一個人,一個青衣人。

    他離湯小石很遠,並且他們之間還夾著許多人。

    但他一雙冷漠如刀的眼睛似乎正透過那些黑衣人的身體,正躲在湯小石的後背。

    在如此遠的距離,他竟能對湯小石造成威脅。

    湯小石感到,如果自己真的動一動,青衣人就一定會殺了自己。

    他苦笑,道:「唐諒,你一定是唐諒。」

    青衣人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的眼睛黑得發亮,亮如刀。

    他的確是唐諒,或許只有唐諒,才能夠在這樣的距離對一個絕頂高手造成威脅因為他是唐家的人。

    唐家的暗器已幾乎成為一種神話,唐家暗器的神奇,已不是非身受者所能體會的。

    湯小石相信,就算隔了百丈的人,唐諒的暗器也能夠擊中自己的咽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哪怕只是劃破一點點皮膚,那也是很不幸的事情。

    因為唐家暗器之毒也是人所共知的。

    莫奇笑了。

    唐諒不但是他們的好朋友,更是他們崇拜的偶像。

    只要唐諒來,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幾個黑衣人忽然無聲無息地向坐在樹下的唐諒撲了過去。

    唐諒就像沒有看到,他的眼睛還盯著湯小石的後背。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依然會這樣做的。

    黑衣人撲過去,手中的長刀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在他們衝到離唐諒兩丈距離的時候,他們急撲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巨手,緊緊攫住了他們的咽喉。

    他們倒下,莫名其妙地倒下,甚至連呻吟聲都沒有發出。

    他們本來旺盛的生命在剎那間,被一種神奇的力量奪去。

    可是唐諒沒有動,真的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沒有人敢衝過去。

    忽然,從冷小肝破舊的屋子裡衝出來一個人。

    他所到之處,黑衣人就像被秋風吹落的樹葉一樣倒下,他一直衝到了湯小石的身後,手中的刀如匹練一樣砍向湯小石的背脊。

    唐諒歎息。

    衝出來的是連小力,他在底下聽到羅直的慘叫,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決定上來和兄弟們一起去死。

    他沒有看到唐諒,所以就犯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

    他的刀砍下時,湯小石已經轉身,屆時,肘尖抵住了連小力的「膻中穴」,同時,湯小石的手已將連小力提起,擋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劍,仍直指著艷如玉。

    唐諒歎息,無奈地歎息。

    湯小石大笑,得意地笑,他笑道:「唐諒,你來吧。」

    連小力的身材很高大,正好將瘦小的湯小石擋住。

    唐諒已經失去了機會。

    湯小石獰笑,道:「唐諒,你現在立刻走,並且保證今天不會再到這裡,你快走,立刻走。」

    唐諒慢慢地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他們,否則我就會纏上你,像陰魂不散那樣纏上你。」

    湯小石道:「我本來就不是來殺他們的,可是如果你還不走,我倒真的要殺人了,我數一、二。」

    說到「一」時,唐諒已經不見了。

    湯小石確信唐諒真的走了,因為剛才那種無形的壓力已經消失。

    唐諒真的走了。

    湯小石轉向莫奇,笑道:「現在你們是不是還想與我動手?」

    莫奇望著地上被削斷的鐵手,卻一字字地道:「當然要動手,雖然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們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就算明知自己是雞蛋,對方是石頭,他也要碰一碰。

    他又撲了過去,這一次他並沒有用什麼神奇的招式。

    因為無論什麼招式對湯小石都是沒有用的。

    莫奇只是在拚命,用自己的命,換湯小石的命。

    湯小石大笑,道:「你想和我同歸於盡,哪有那麼容易。」

    他的腳飛起,踢在莫奇的胸膛,莫奇聽到肋骨在發出「喀嚓」的聲音。

    他一跤跌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來。

    湯小石這一腳不但踢斷了他的肋骨,也震散了他的真力。

    湯小石不再看莫奇一眼,他的手一抓,衣服的扣子深深陷入連小力的肉裡。

    湯小石笑道:「底下是不是邊有冷小肝、祁小木,你最好把他們叫出來,否則就殺了你。」

    他在說殺人的時候,臉上邊帶著親切的笑容。

    連小力道:「你錯了。」

    湯小石笑道:「我怎麼錯了?」

    連小力道:「我上來的時候,已經不準備活了,現在你卻用『死』來威脅我,是不是有些太愚蠢了?」

    湯小石臉上變了色,變得鐵青,他冷冷地笑道:「你以為你不喊,他們就不會出來嗎?」

    他忽然揚聲道:「冷小肝,你的好兄弟快要死了,你不想陪他們一塊死嗎?」

    連小力大笑,道:「冷小肝還要活下去為我們報仇,他絕對不會出來的。」

    可是他的笑聲怔住,因為他看到了冷小肝,冷小肝攙扶祁小木靜靜地站在門口。

    連小力破口大罵,道:「冷小肝,你他媽的真沒有心肝,你他媽給我下去,馬上下去。」

    冷小肝靜靜道:「小祁想和大哥們死在一起,我也一樣。」

    連小力痛苦地呻吟,道:「難道你不想留下來為我們報仇嗎?你……」

    冷小肝道:「自然會有人報仇的,可是我冷小肝卻沒有用,我就算學一百年,也殺不了湯小石的。」

    連小力說不出話來,因為冷小肝說的是實情。

    冷小肝大笑道:「何況我們結拜的時候,曾一起發過誓,雖不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沒有忘記這句話,我也沒有忘記。」

    連小力更說不出話來。

    冷小肝走過來,從地上扶起莫奇,和羅直並肩站在一起,他笑道:「小力,你的武功比我好得多,你他媽的上來和兄弟團聚,卻叫我溜走,你他媽的真不夠意思。」

    連小力笑了,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了下來。

    無論誰看到這份義氣,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流淚的。

    艷如玉早已哭成了淚人。

    湯小石大笑,義氣在他眼中,比狗屁還不值錢。

    義氣當然是好東西,如果沒有義氣,今天的事情絕不會這樣容易。

    他長劍反轉,劍柄擊中艷如玉的腰間大穴。

    同時,他的手指點中了連小力腿上的環跳穴。

    黑衣人擁了進來,用繩子將羅直、冷小肝、莫奇、祁小木捆住。

    湯小石發現還少了一個人,花解語並沒有上來。

    他吩咐一個黑衣人:「下去,把花解語抓上來。」

    他知道花解語的武功很差,比沒有學過武功的人還要差。

    黑衣人卻不敢下去,他說:「底下有機關。」

    湯小石怒道:「花解語那種呆子,哪裡懂得機關。」

    一劍飛出,黑衣人的頭顱飛上了半空。

    他又命令另一個黑衣人,道:「你下去。」

    「你們不要下去了,因為我自己走上來了。」

    門口站著花解語,一臉的從容。

    冷小肝大怒道:「機關控制我都教給你了,就算有一百個人衝下去,也是捉不到你的,你為什麼上來?」

    花解語道:「為什麼你們講義氣,就不允許我講義氣?」

    他的表情很嚴肅,也很生氣,他生氣自己的兄弟不允許自己講義氣。

    莫奇忽地大笑,道:「我有這麼多的兄弟,就算馬上死了,這一生也無憾了。」

    湯小石笑道:「你們都不會死,因為你們還有用。」

    衛紫衣終於找到了冷小肝的家,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激戰,痕跡並沒有消除掉。

    地上還有一雙蒼白的手,因為血已經流盡。

    衛紫衣看到這雙手,心裡猛地一驚,他以為這是寶寶的手。

    因為只有孩子的手才會這樣小的。

    他又仔細看過,終於放心,因這這雙手雖然很小,卻肌肉均勻結實,手上佈滿銅錢厚的老繭。

    衛紫衣想起一個人來,「小手」羅直,這一定是羅直的手。

    在冷小肝的破屋裡仔細搜索,衛紫衣又發現了床下的暗道。

    他從暗道中潛下去,找到了一間華麗的屋子。

    屋子裡很凌亂,衛紫衣卻發現,在桌上已經熄滅的巨燭上,刻著一行小字:「大哥!寶寶活著,寶寶救人去也。」

    看到這行字,衛紫衣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寶寶果然還活著。

    他點燃巨燭,字跡更加清晰,望著絹秀而熟悉的字跡,衛紫衣禁不佳微笑,寶寶聰明,料到自己會來,才寫著這句話好邊自己放心。

    寶寶是去救什麼人?

    是冷小肝、羅直他們嗎?

    是誰和冷小肝他們過不去?

    江湖七妙手各有絕藝,無論誰要將他們擒去都不容易。

    現在江湖七妙手已經被擒,對頭的厲害可想而知,寶寶貿然去救人,豈不凶險無比?

    衛紫衣立刻出了暗道,他剛從底下躍起,只見一片刀光飛了過來。

    衛紫衣冷笑,手指彈出,「噹」的一聲彈在刀上,刀被彈飛,直釘入門上。

    衛紫衣聽到「啊」的一聲,接著看到屋子裡站著四個人。

    兩個一模一樣鬚髮皆白的老人,一個少年公子。

    還有一個身材矮,活脫脫像一個管家的人。

    用刀的是少年公子,他正驚呼道:「你是什麼人?」

    衛紫衣道:「在下衛紫衣。」

    四個人齊皆動容,其中表情變化最顯著的是那個管家模樣的人。

    這四個人,就是去而復返的銅頭、鐵錘、安公子、錢炳秋。

    他們離開,是因為怕小祁的毒,小力的刀。

    他們又回來,是因為他們看到江湖七妙手都被一個劍法高明得要命的人抓走。

    安公子看到那本「大乘拳經」是被秦寶寶騙走的,秦寶寶沒有被抓走,也許還在地道中。

    錢炳秋想要寶寶的命,安公子想要那本書,所以他們都回來了。

    衛紫衣森然的目光從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四個人都垂下了頭。

    衛紫衣的目光太銳利太可怕,他們生怕衛紫衣會看出自己的心事。

    尤其錢炳秋,恨不得用衣服將整個腦袋蒙住。

    衛紫衣冷冷地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既然在這裡,也許就知道一件事,你們必須詳細回答。」

    安公子道:「大當家有什麼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知。」

    畢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他在四個人中年紀最輕,膽子最大,居然能在衛紫衣面前從容開口。

    衛紫衣道:「好,你們知不知道這屋子裡的主人和他的朋友到哪裡去了?」

    安公子道:「他們被一個又瘦又小,但劍法卻極高明的人抓走了。」

    衛紫衣皺眉道:「只是他一個人,就抓走了江湖七妙手?」

    安公子道:「我看到他只用一劍,就削斷了『鐵手』莫奇的手和『小手』羅直的手。」

    銅頭道:「他甚至不怕艷如玉『銷魂玉手』,並且只用了半招,就制住了『妙手空空』連小力。」

    衛紫衣聳然動容,道:「他是誰?你們是否知道他的名字?」

    安公子道:「他叫湯小石,就是上回擊敗武當雲羅道人和『劍癡』的『鐵劍無敵』湯小石。」

    衛紫衣的眉頭緊皺,心在緊縮。

    謝靈均不止一次說過:「大師兄湯小石會三十七種最有名的劍法,近年來,他將三十七種劍法匯為一體,創出『無敵十一式劍』,大當家如果遇上他,千萬要小心。」

    謝靈均還說,他之所以不得不住在最堅固的牢房裡,就因為只有堅固的牢房才能夠擋住他。

    他所在的堅固牢房,是指用生鐵澆鑄的,而不是土石壘成的那一種。

    銅頭道:「他們是往西南方去了,不過才走了一個時辰。」

    這句話剛說了一遍,衛紫衣就不見了。

    四個人都在沉默,忽聽「咚」的一聲,銅頭、鐵錘和安公子都嚇了一跳。

    他們看到錢炳秋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像一截木頭一樣倒在地上。

    銅頭大驚,一摸他的脈息,竟然沒有一點動彈。

    錢炳秋居然已經死了。

    銅頭檢查完畢,歎道:「他是被嚇死的,他的肝膽已經碎了。」

    鐵錘道:「他怎麼被嚇死的?」

    銅頭道:「當然是被衛紫衣嚇死的,他一定做過對不起衛紫衣的事情,所以一看到衛紫衣,他必然想到被衛紫衣識破後種種可怖的事。」

    三人默然。

    過了良久,安公子歎道:「昔年張飛張翼德在長板坡的木橋上一聲斷喝,令魏將夏侯傑肝膽皆裂,可今天衛紫衣什麼也沒有做,甚至連看都沒看錢先生一眼。」

    銅頭搖頭道:「張飛是不能和衛紫衣比的,絕對不能比的。」

    安公子道:「師父認為湯小石和衛紫衣哪一個厲害?」

    銅頭沉默了半晌,道:「不知道。」

    鐵錘道:「但這兩個人肯定是要比一比的,所以我們不必著急,不久就會知道他們哪一個厲害。」

    ※※※

    衛紫衣施展起輕功來,兩旁的樹木就像被風吹倒的木柴。

    地上的腳印很多,衛紫衣不用辨別方向,就可以很容易地追下去。

    腳印在一處河邊消失,河很深、很寬,水流湍急。

    這並不能難倒衛紫衣,他用劍削下幾片樹木,扔在水上,足尖從木片上一點,身體就騰空飛起。

    當他要落下時,手中的木片又正好扔下,身體復又躍起。

    沒有人能夠做到踏波而行,輕功的最高境界,不過是「一葦渡江」。

    衛紫衣幾個起落,已經到了對岸。

    可是腳印消失了,剛才許多的腳印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衛紫衣盯著水出神,難道人都到河裡去了。

    水花飛濺,大笑聲中,一個人從水中蛟龍般躍出,像一縷輕風,更像一陣煙霧,輕輕地落在岸上。

    他穿著一件藍色的水綢短衣,腰間繫著一條黑色的絲帶。

    衛紫衣注意到他的手。

    他的手的指甲剪得乾乾淨淨,手指纖長有力。

    衛紫衣又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小,目中卻閃動著比針尖更銳利的光芒。

    他的目光就像錐子,可以一直錐到人的大腦中。

    他的手上沒有劍,身上也沒有劍。

    真正會用劍的人,你是看不到他的劍的,他的劍總是在最適當的時候出現。

    劍出現的時候,就是對方咽喉上出現一個血洞的時候。

    他和衛紫衣一個矮小,一個高大,一個醜陋,一個英俊。

    但他們卻很相似。

    衛紫衣從沒有見過一個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相像的不是他們的相貌,而是他們的氣質。

    衛紫衣劍眉微揚,道:「『鐵劍無敵』湯小石。」

    那人點頭,道:「是,我就是湯小石,就像你一定是衛紫衣一樣。」

    衛紫衣道:「你知道我會來?」

    湯小石道:「我也看到了巨燭上的字,你的愛弟秦寶寶,既然認為你會來,那你肯定是會來的,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比秦寶寶更瞭解你。」

    衛紫衣瞳孔緊縮冷冷地道:「寶寶落在你的手上?」

    湯小石眼中含笑,道:「如果你知道寶寶落在我的手裡,或者我承認,那麼今天我戰勝你的把握就多了一成。」

    衛紫衣承認,如果得知寶寶真的落在湯小石手上,自己的心就會亂,心一亂,劍就會亂。

    因為寶寶對衛紫衣來說,實在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湯小石笑道:「可是我不想佔你的便宜,我只想證明,我是不是真的『鐵劍無敵』。」

    衛紫衣道:「你沒有抓住寶寶?」

    湯小石道:「沒有,你應該瞭解他,他比兔子還敏感,比狐狸還狡猾,別看他是個孩子,卻比老江湖還要老江湖,我怎能抓住他呢?」

    衛紫衣笑了,寶寶安全,這是自己獲勝的最大保障。

    他現在已經了無牽掛。

    湯小石笑道:「我知道你曾和『劍癡』交過手,你勝了嗎?」

    衛紫衣道:「其實,那一次我敗給了他。」

    湯小石道:「可是我卻一劍刺斷了他的手腕,只用一劍,他這一生,已不能夠再用劍了。」

    衛紫衣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湯小石笑道:「可是劍癡只癡於劍,卻缺乏靈氣,他善用劍而缺乏靈氣,是絕不能夠和你相比的。」

    衛紫衣道:「哦?」

    湯小石道:「何況我對劍癡觀察了很久,已經熟知他劍法中的弱點,所以我敗他只用一劍,但那一劍卻是用幾天的時間推敲總結出來的。」

    他又笑道:「可是你就不同了,我從沒有見過你用劍,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瞭解你,所以,你我的勝負之論,實在難料。」

    衛紫衣道:「所以你今天並不準備和我比劍。」

    湯小石道:「你怎麼知道?」

    衛紫衣道:「因為你身上並沒有殺氣,像你我這樣的高手,當對一個人有敵意時,殺氣就會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來。」

    湯小石大笑,道:「我抹去岸邊的足印,潛到水中,就是為了拖住你,因為我不想管閒事,也不想和你盡快地交手。」

    衛紫衣道:「你是說,我們的約鬥還要在以後?」

    湯小石嚴肅地道:「我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沒有一點戰勝你的把握,當我做完了該做的事,我隨時都會去找你的。」

    衛紫衣道:「我也隨時等著你。」

    湯小石大笑,復又躍入水中,水花濺起,落下,又漸漸地平靜。

    水能遮蓋一切。

    衛紫衣望著河水出神,有風吹來,吹皺了河水,也使衛紫衣覺得,內心一陣冰涼。

    他也沒有把握,面對湯小石這樣的高手,誰也沒有把握。

    衛紫衣轉目四顧,四野空曠無人,寶寶又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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