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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八劍下南天 文 / 南湘野叟

    是臨潼大會的次年

    三湘百粵間的驛道上,有八位男女聯袂南行。

    原來,當廣慧大師由潼關回到嵩山後,便發覺鎮寺之寶「胎化經」被人盜走。

    霍春風卻在天台三老媒介下,和顏舜英姑娘結了婚。毒龍姑嫁給了戚威,黑龍姑當然于歸李文奇了。

    只有,那玉龍姑應思霞在跟隨乃師西返崑崙時期,為顏姑娘捷足奪愛,芳心如碎,竟自行出走,造成一場情海悲劇。

    原來,芬如神尼在龍駒寨入室行功突遭魔擾,為九幽尊者、西門夫婦、樂因老尼全力夾攻中,只差一點,便走火入魔,自毀肉身。雖然拼著破釜沉舟,全力一戰,又得小禿子和南海雙煞相助,突圍而出,已是油盡燈枯,數十年修為等於報廢,犯了佛、道兩家最忌的「失真絕元」,雖靠自己和天禿翁的靈丹支持了最後一絲游離真氣,平時起死回生的丹藥,無法挽救已波盡的真火真氣,最多能延續一個短時的生命而已。

    經天禿翁點破生死兩空之理,又專程以「叫天兒」送她到臨潼會。自己和小禿子又弄了手腳,把擒包入白布袋的顏、席二女救出卻把許業生和馬絳雲點了穴,偷天換日,移花接木的做得天衣無縫。再借芬如神尼之手,用八十一顆「摩尼珠」用「花月搖影」手法打出,把九幽老魔等四人傷了,算為老尼出了最後一口氣。

    他受老尼之托,暗護送她師徒回崑崙碧雲宮,要把血龍珠、天蟬翼、毒龍丸轉贈老禿子,老禿子答應代她保管一個時期,才急急趕去。

    芬如神尼一回到碧雲宮,交待清楚,便返撲西方。

    玉龍姑一下山,便四面求助於人報奪愛之恨,終於執迷自誤,武彝山葬送一身清白。

    南行八人,便是霍春風、李文奇、畢元貞、席素雯、顏舜英、司馬駿和武彝陷身中計的那對師兄妹,少年名向清華,少女名薛映容,也即是顏大俠的第三、第四門徒。

    本來依照色空上人等奸計,是傳播謠言,借顏老三、四兩位門徒苟合的事,污辱顏氏雙俠。並把殺害紫面游龍戚威的罪名加在向、薛二人身上,說成是戚威以大師兄身份發現向、薛二人苟合醜事而告誡,向、薛二人卻惱羞成怒,把戚威暗害,毀屍滅口……好看顏氏雙俠的笑話。並引申所謂俠義門下,竟是這樣的人,點火攻心,擾亂武林耳目,用心甚毒,卑鄙已極。

    這樣,可發揮嫁禍作用,並使武林瞧不起所謂俠義道,而後發動全力,聯合同道,對中原各名門大派各個擊破。

    可是,八怪枉自心勞力絀,反而激怒了中原武林,陰謀被拆穿,傳訊約都八怪才有八怪下南天之行。

    那金丸玉女方麗瑩卻由乃師作主,嫁給金指玉郎司馬駿,固伊聞戚威死訊,曾想自殺殉情,在師門和同道百般解勸下,司馬駿又多方體貼,雖稍抑哀思,已經病例所以此次未來。

    此次一行八人,雖仗著有「五行劍陣」和「顛倒八卦」和專門準備對付八怪之首色空上人「秘魔神音」用的「避音丸」,但八怪個個身淒絕技,集毒、險、邪之大成。八人因中原諸老期待甚殷,不屑親自出馬,才命他們八人;代勞,關係甚巨,任重道遠,八人都不敢絲毫大意。

    這天已抵越城嶺雙方約鬥地。

    色空上人倒有許多臭排場,端坐在八個妖女抬著的龍鳳輦上,細聲細氣的冷哼:「憑你幾個娃娃,也敢來到嶺南,大約你們老鬼師傅都死絕了!老朽有通天澈地之能,豈同汝等計較。不錯!什麼『胎化經』在老朽處,只要汝等能在老朽『風流大陣』中漏網,不枉汝等此行,書可拿去。老朽自會找汝等老鬼師傅算賬!」

    好驕狂的口氣!春風長笑道:「無恥老賊,傷天害埋,我等奉師命掃妖蕩魔,上應天心,並盡人道,老賊有什麼鬼門道,只管搬出來,還有七個老傢伙在那,還不一同滾出受死,廢話則甚!」

    老怪不怒反笑,媚笑道:「小狗無知,老朽自會叫你嘗夠滋味,有老朽一人,已消遺區區八個小狗而有餘,還用著勞動別人麼?」一揮手:「梅兒何在帶小狗們入陣!」

    冶媚美態的少年應聲而出,嗲聲嗲氣的叫:「有種的就來試試吧!恐怕捨不得回去哩,就侍候我師傅好了。」身形一晃,便進了山洞。

    春風戟指道:「無恥老匹夫,我等就是先破你什麼陣,憑正氣以定乾坤,叫你報應臨頭,死得心服!若想借此脫身,任你天涯海角,我等也必手歿老妖孽!」

    老怪冷笑道:「豎子死到眼前,街敢搖唇鼓舌,老朽何值計較。等會嘗到甜頭,求老朽還不見得會饒你哩!」

    八人氣極,恨不得就此碎刪老怪,幾聲勁喝、嬌叱,八條人影飛入山洞。

    好怪!敢情山腹中空,佔地甚廣。八人一進入,便又走進一座大蒸籠裡,蓬蓬香霧,越往裡越濃。一聞到便感通體舒泰,又轉慵軟,再變亢奮,蕭聲起處,百樂齊奏,使人越聞越想聞,越聽越想聽。

    春風也覺那邪門兒,招呼道:「老怪伎倆甚多,各空心止念,勿墜幻象……緊記不可分開,用『八卦連環』步法進退!」

    不料,寂無反應。等到警覺,已來不及!

    八人立時都感僅存自己一人,停身在茫茫香霧裡,各自墜入幻境。

    春風、文奇、司馬、清華四人都是大同小異的遭遇,觸目春光,粉紅色的淡煙裡儘是裸體美女,載歌載舞,粉腿酥胸,肉香凝脂,妙處依稀,遠看紅溪淺草,茸茸溶溶,近視則蚌珠微露,丘壑畢現。活色生香的竟全是真正活人,且都有絕妙輕功,出沒無常,時隱時現,利用洞裡特殊地形和人工設備,有時巧妙的貼身而過,近在咫尺,只差軟玉溫香抱滿懷,秋波送媚,扭腰示意。剛想出手,又自不見。既要防備暗器、毒物之類突襲,又要估量四面、頭上、腳下,怕有陷阱埋伏,弄得心情緊張,束手縛腳,不便施展,真有英雄無別武之地之感。

    忽然,奇景又變,竟是裸體男女雙雙出現。有的在蘭房繡褥上備極纏綿,有的在桃林樹底,欲生欲死。有在鴛鴦戲水,翻波逐浪……不但備諸妙相,且配合著呢聲浪語,淋漓盡致,窮聲色之娛。

    疑假疑真,似虛似實?使人目眩心亂,原來都定心靜氣的,在鼻聞香霧,耳聽春聲,目睹色相,連綿不斷的刺激下,都感到把持不住,帶上「避音丸」雖好一些,如果這樣下去,真氣逐漸消耗,終必著了道兒,都感到利害,後悔不該任性而行,中了老邪激將奸計。

    想衝出去,身在無邊無際的茫茫香霧裡,恍如大海孤舟,根本分不清出入之路,更不知東西南北。

    四位姑娘呢?所過相同,因是女孩家,羞死人的,無法定住心神,面紅耳熱,心煩身躁,更易著相入幻。那就大糟!先後隨各人意念起了錯覺。好像忘記身在何處?身邊的男人就是自己心愛的玉郎。鶼鶼蝶蝶,由喁喁情話,而意亂情迷,快要走上肌膚相接,縱體入郎懷,雲情雨意,任郎撫摸任郎揉的境況。

    就在這緊要關頭,陣中八人十六耳,都聽到一聲哈哈長笑。

    春風四人等首先心神一緊,定下心來。

    四位姑娘也矍然驚覺,明眸撩亂中,瞥見要為自己寬裙解帶的人並不是自己的玉郎,而是陌生的裸體男子,都又羞又怒又氣之下,大聲嬌叱。

    只聽一個熟悉的怪聲怪叫:「老相好,小禿爺老遠來找你,為何有大好處不讓咱分點,未免太薄情,小禿爺怒發如雷,只好硬闖啦!」

    接著,有縷縷細語傳到:「呆子,有寶不會用,還不亮出劍來,噴一口血在劍上,倒退八十一步,就出了這撈什子迷魂陣啦!」

    八人雖是不相通聲息,卻同時聽到。春風、文奇各亮出「慧劍」和「古定劍」,司馬駿和向清華拔出「金劍」和「火劍」,立時,劍氣交輝,和另一邊顏姑娘的「水劍」,畢、席二女的「木劍」、「土劍」,薛映容的「七星劍」,進發成五色繽紛的劍氣,交織成一片光網,才發現彼此相距不過七、八丈,不知何故聲息不聞?知系陣圖纏位作用。所以近在咫尺,遠在天涯,在五行劍氣靈氣交照下,幻象消失,才返虛入明,那裡還敢亂動,各自倒行八十一步,果然都傍身在洞口,取下「避音丸」,裡面仍是淡綠綠的一片,猛聽小禿子大喝:「快退!魔崽子們放馬後炮,弄鬼!」

    八人同時飛身縱退,剛聽到山洞裡異聲大作,訇訇大震,毒煙蓬勃,激射而出,腥味撲鼻,頭昏腦脹,紛紛縱避,又聽小禿子急喝:「快隨小禿爺去甕中捉鱉!」

    八人都是怒、恨交迸,以寸剮老怪為快。聞言都緊跟著小禿子撲奔數里外的一處削壁覆崖。

    小禿子一招手,示意大家伏身在地。原來覆崖隱藏了一個山洞秘腸出口。

    只聽一聲尖笑:「梅兒?你看為師手段如何?略施小計,不知天高地厚小狗男女就自願送死,那小禿賊也恰到湊數,在瘴母、地雷、毒焰夾攻下,還不是成了九個肉餅或黑炭、黃水,只可惜大才小用,一班老鬼命大沒來,那四個丫頭不錯,可惜啊可惜!」

    另一嗲聲道:「對付這些小狗,只有這樣才過癮,這些臭丫頭最不中吃,還是做了乾淨,天下『爐鼎』多的是,咱們回武彝還是和師叔們到苗疆去?」

    「到苗疆去?別聽你令孤師叔胡謐。為師抱負已開始展開,正好借此和同道大幹一番,剃剃那些老鬼的眉毛,苗疆美貌爐鼎雖多,到底苗女不及漢女有趣,你也過不慣吧!」

    兩條人影,一先一後,現身覆崖之上。

    數聲清嘯、長笑、嬌叱聲中,劍氣橫空裡,兩聲慘叫,老怪色空上人師徒濺血八步,連全屍都未得到孽徒傅梅影斷頭飛臂,直落千丈削壁。老怪去掉半個天靈蓋的屍身給小禿子一把抓住,由他懷中貼肉取出一帙薄絹來,正是那本少林鎮寺之寶的「胎化經」。

    小禿哈哈長笑:「對付魔鬼崽子,只有這樣痛快!那三隻苗狗和另外四個混賬,已躲在苗山龜洞裡,不敢伸頭了,咱們且回去哉!」

    一行懷著餘憤,重返中原。

    當霍春風奉廣慧大師之命,回到鄭州重振家聲,開設「春風鏢局」,賀客盈門的時候,在賀禮中發現一封泥金賀信,上面寫了兩行是:「郎似春風來梳柳,妾似朝陽又照君!」無名無姓,連本樓主也弄不清楚,本書就此結束。

    有人作歌:「劍氣茫茫兮絮果蘭因,魔影縱橫兮何人獨尊?驢兮驢兮吾心憂,水無了結兮江湖恩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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