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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文 / 南湘野叟

    這一招「青天雲現」之式,乃是「紫冥劍法」中最為快捷的招式。但見他出手如電,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嘶」的一聲,劍氣聲響處,青光暴射,又狠又疾,快速得無以復加!

    弘明和尚驟見白斌封他先攻而到,「哼」了一聲,卻不敢硬架,身形一閃,先避來勢,後再揮杖反擊。

    但見紅光一現,側身欺上,疾攻白斌右腰。施的正是看家本領「清泉蒼山杖法」中的「滴泉歸海」之式。

    白斌心中念怒之極,眼見弘明和尚身形一閃,同時並以「築卞神杖」攔腰擊到,其間更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功夫,心下不敢大意,猛可一挪步,「移形換位」,疾搶弘明和尚閃身後的空擋。而且在這剎那間,又是洪聲一叱,「伽藍劍」一挫,一招「分波拂浪」,掄攻鬼見愁齊元而去。

    鬼見愁齊元一見白斌攻敵閃招,趁機再進,身法之快,果是頂尖的人物,暗道:「果然有兩套,難怪師妹看上他——」

    當下,不敢絲毫怠慢,先天「白骨陰氣」貫透「骷髏錐」,喝聲:「好—」猛然一招「鬼王招魂」,疾迎攻出。

    但見白光兩閃,這一招二用的招式,一迎「伽藍劍」來勢,一攻白斌下盤,威力奇大,身法神妙!

    白斌初次領教雪山派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但覺白光掠處,一股陰風當先襲到,果然回異凡響!

    剎時,身形努力一挫,忽然收劍,蹈空飛起,只見青虹疾射,光華懊的大盛,反捲鬼見愁齊元頭頂。

    鬼見愁齊元見白斌閃避拔身反擊,腳下宛如行雲流水般的跨步撤身一轉,手中「骷髏錐」交錯舞成一片白光,硬架白斌下擊之勢!

    弘明和尚「築卞神村」杖掃白斌腰際被閃,見白斌趁勢掠攻鬼見愁齊元,暗道:「機會來矣!」

    心念一掠,杖勢含勁一帶,撤力相待。眼看白斌縱身反擊鬼見愁齊元,「嘿」的一聲,拔身追擊過去。

    這一招,乃是他適才誘白斌趁機拔身追擊的招式,有個名堂叫做「瀑布倒掛」,正是他「清泉蒼山杖法」的厲害招式。

    剎那間,青劍光、紅杖影、白錐幕,青、紅、白三團兵刃的氣勁光芒,驟湧大地,煞是壯觀—

    白斌早已防到弘明和尚這一著,猛然大叫一聲,施出「崑崙十二式」中的「神龍升天」、「神龍入水」之式,身形憑空疾如電光石火的倏然升起數尺,隨即往旁斜射落去。雖則「伽藍劍」依然卷揮鬼見愁齊元,但因身形猝然再升起數尺,並往旁疾落之故,也就等於虛招一般!

    在這電光石火的頃刻間,弘明和尚正因事出意外,未及撤招換式,正好與鬼見愁齊元硬碰一招。

    「噹」的金鐵交鳴,兩般兵刃相交,人影已分!

    弘明和尚但覺鬼見愁齊元功候果迥異凡流,自己即使再做全力的一擊,猶是未有必勝的把握,何況適才心計猶存腦際,自己可要藉力合擊白斌。

    念頭一動,身軀藉力一蕩,飄飄升起朝白斌落去的反面落去。只因憑他這種反應靈敏之極的頂尖人物,對於四周的變化,絕無不一瞥即瞭然的理由。同時,這一來又可少費一番硬碰硬架的功勁。

    鬼見愁齊元可不管這一切,心下暗罵:「下賤的東西!」隨即撤力變招,轉身往白斌身形落處撲攻!

    這一下,他敢是為著爭取時間,故此旅用的身法,居然也躍身拔射,直砸白斌的頭頂「天靈蓋」之處。

    白斌耳聽金鐵交鳴之聲,已知是怎麼回事,身形落地一轉,卻是暗自一驚,覺得這鬼見愁齊元確實厲害!

    白光眩目,身形之快,勁道之猛,無與倫比—白斌心知若再閃避,必然會被對方譏笑,當下右腳斜跨出半步,「嘿」的一聲,「伽藍劍」奮力施用一招「青天加海」,只見劍起處,宛如一條青龍平地起舞一般,疾擊迎出。同時之間,左手垂下蓄勁待發,準備乘隙即擊!

    弘明和尚這刻身軀已然落地,他臉孔露出詭異的一笑,片刻也不停的一晃身,逕朝兩人即將碰上的身形撲來。

    敵情他已知這一下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硬碰,至少不會兩敗俱傷,也將在身法上頓了一頭,這便是好機會!

    鬼見愁齊元正要白斌這樣迎擊,斷喝一聲,猛然加勁砸下,「骷髏錐」沉處,「嗖嗖嗖」一連三招並發!

    施的正是雪山派掌門白骨怪特為鬼見愁齊元所創,聚集武學精華的「震天撼地三十七打」中的「驚天動地」之式。

    「嗆嗆嗆」三響,劍、錐氣勁相交,白光、青虹一欽,人影隨之已分。正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材。

    鬼見愁齊元只覺白斌劍氣如幕,無隙可擊。勁氣上,自己多挾著一份衝力,居然亦是無法搶佔上風!

    當下,心中暗暗驚歎,身形猛可藉力拔起丈許之高。拔身間,但覺眼角紅光一掠,敢情弘明和尚已在這時,疾加電光石火的搶身朝白斌攻到!

    白斌揮劍硬架鬼見愁齊元,只覺對方錐勢奇重,剛勁無倫,修為的功候,居然似乎與弘明和尚不分軒輊。

    心念轉動之間,弘明和尚「築卞神杖」已然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沉重氣勁風聲,堪堪擊攻身上。

    高手對招,以快打快,絲毫怠慢不得。剎那間,只見紅光到處,青光卷地而生,同時半空白虹亦是疾劃而來。

    「當當」兩聲巨響,三般兵刃正好接個正著!

    敢情白斌在這刻間,隨即連續施出「青天如海」之式護住全身,並迎擊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來勢!

    鬼見愁齊元卻是心怕白斌驟然遇敵失手,自己失去已定心願,在空中硬然急急挫腰撲下,阻止弘明和尚去勢。

    於是,鬼見愁齊元左錐擊在白斌青光劍氣幕上,右錐擊在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上,更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也擊到白斌劍幕上,因而發出二響!

    這時,「當當」兩響過處,三條人影隨郎一分。同時之間,「蹬蹬蹬」連響,敢情三人全因用勁過猛,各不由得踉蹌後退數步,發出頓足聲響。

    三人拿樁站穩,各自雙目一掃對方,臉上齊露出驚歎之色,只因這刻問三人相交擊,居然高下未分。

    碧空如洗,沒有一絲雲影,朝陽逐漸東昇,發出強烈眩目的光輝。

    「可惜,這一下若非這姓齊的醜鬼,倏然硬搶過來,至少我定可將姓白的震退三步以上,憑著他正換氣間——」弘明和尚心中暗道。隨即朗聲道:「喂,咱們可是猶未分出勝負、拼判生死呀—嘿嘿——」

    白斌冷睨一眼,卻往赤雲追風駒看去,只見他眼看著,神色越變越難看,倏的一轉臉,朝弘明和尚連「哼」兩聲!

    這形態,一瞥即知他心中的怒火,已到頂點,足可置生死於度外,而不顧的為赤雲追風駒報仇,把弘明和尚碎屍萬斷始甘心。如果,鬼見愁齊元此刻不在身旁虎視,能夠放手去拼的話,只因他不想志未酬,人先死之故!

    鬼見愁齊元冷「哼」一聲,嘴再針對弘明和尚掛出譏諷的冷笑,雙目卻炯炯逼視著白斌的一舉一動!

    不知不覺間,這種情形竟僵持盞茶工夫有餘。

    「嗄!我怎麼搞的,竟然這般糊塗,寶兒可不能擱這麼久呀!」白斌心中一動,剎時朗聲喝這:「來來來——」

    「嘶」的一聲,青光劍氣響處,已然再次發動攻勢—這次卻先朝鬼見愁齊元眉宇之間指刺而去。

    「有種大家不要閃身或拔空,乾乾脆脆拚個生死——」鬼見愁齊元口中大喝著,身形搶動,「骷髏錐」隨身而發,白光一閃,「嗆」的一聲,右錐已硬架了白斌一招!

    這一招,卻因他左錐同時搶攻弘明和尚,故此一沾白斌「伽藍劍」劍氣勁道即分,居然不算真判高低!

    弘明和尚心中暗罵一聲:「你別狂傲——」身形亦自欺進,「築卞神杖」一招「一片綠油」,既攻又守,迎將來錐!

    白斌見鬼見愁齊元撤力變招轉攻弘明和尚,立時劍化「分波拂浪」之式,直取弘明和尚而去。

    雖然,這一下有點小人氣概,可是在這刻間,他似乎已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並且非如此不可!

    鬼見愁齊元左錐一到,右錐隨後即至,兩道白光挾著先天「白骨陰氣」疾攻弘明和尚。

    奇怪的,他這一下見白斌亦攻弘明和尚,並沒有撤招換式,轉攻白斌,反而心中掠過一個念頭:「嘿——這樣也好,如果先把這光頭的除去,我倒可一對一的和姓白的拚個你死我活!」

    弘明和尚似乎早已注意到這一著,這才施出「一片綠油」之式。當下,洪聲一叱,身形驟然硬生生的挪退半丈,杖隨身轉,紅光反掠,疾迎白斌劍勢。正是雖退猶進,既避鬼見愁齊元攻勢,又沒有令人眙笑的藉詞。

    白斌見勢大叱一聲,劍氣如虹,加勁疾戳過去。

    鬼見愁齊元見弘明和尚返身反迎白斌,猛可硬撤身斜搶,招式未變,在白斌的叱聲中,轉往白斌擊去。

    他的意思:「只因白斌硬接弘明和尚的杖招之後,如果未變招,或身法略滯,他便已足夠取到白斌的性命,雖則或許弘明和尚,勢將趁機亦攻他身,取他之命,但只要取到白斌生命,他似乎已甘願了。」

    「嗆」的一聲,白斌劍招已和弘明和尚接個正著。同時之間,鬼見愁齊元逕攻白斌之勢,已然堪堪及身!

    說時遲,那時快,白斌猛然搶前一步,「嘿」的一聲,渾身功勁全聚「伽藍劍」,趁勢緊貼弘明和尚交擊之「築卞神杖」,用力一推,滴溜溜的一轉身跨步,劍勢沿著「築卞神杖」削下直取弘明和尚持杖手腕,同時已避過鬼見愁齊元來勢。

    弘明和尚連忙錯開半步,「築卞神杖」往上一揮一拉,盪開白斌削下之勢,卻猛撲鬼見愁齊元背後要害。

    鬼見愁齊元頭也不回,疾然搶前一步,倏然雙錐反手打出,迎向了弘明和尚背後攻擊之勢!

    白斌身形隨轉,立即又朝弘明和尚和鬼見愁齊元進擊,只因這刻正值他們即將硬碰上之際,確是個好機會!

    眼看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招式勁道,即將硬接上之際,雙雙竟似合謀一般,倏然疾如電光一掣,同時變招易式,逕朝白斌迎去。

    弘明和尚前搶身形,驟然一挫左轉,「築卞神杖」隨勢一帶捲去,所取部位正好是白斌腰際,如果「伽藍劍」不加阻擋的話,勢必把個白斌攔腰打成兩段。

    鬼見愁齊元左足猛然用力一旋,「骷髏錐」改由前方進攻,已然與白斌成了正面對敵,硬碰硬架之勢!

    生死一發,強存弱亡,白斌可不能以一己主力,同時硬接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同攻之力。當下,倏的後退一步,身形電閃般的一轉,生像舞起一團護身劍氣準備硬迎兩人來勢一般!

    其實,他這一轉開,「伽藍劍」已變成斜劈弘明和尚左肩,並同時避過了鬼見愁齊元的來招。

    弘明和尚冷「哼」一聲,算是譏笑白斌取巧,可是,卻沒有回身迎敵白斌來劍。只因他只要搶前一步,隨勢朝鬼見愁齊元左後肩擊去,便可化險為夷,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見紅光杖氣一掠,他已自朝鬼見愁齊元擊去。

    鬼見愁齊元見白斌變招反擊弘明和尚,已知弘明和尚必然施出這一著。只見他照適才的身法,左足努力一旋,把身隨著轉過來,面對面的施出一招「驚天動地」之式,逕迎弘明和尚杖招。

    白斌見勢再次攻到,兩人又是易招反擊,三三連環追擊,越戰越疾,紅光、白虹、青影繚繞,人影幢幢,此去彼未,雖則僅僅三人的激戰,卻已生像數十百人相拼一般,令人眼花撩亂,看不清楚。

    除掉激戰的三人之外,幽谷中尚有一人。催魂使者赫炎經過弘明和尚的包紮之後,藥力行開,臂傷已逐漸減去痛苫,雖則傷口未能立即合滿,卻已能夠在輕舉搖動問不感痛楚!

    這時,催魂使者赫炎仍是坐在地面上,他雙目看著三人的激戰,饒是他身經百戰,見多識匿,卻也罕曾見過這等全以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相拼的場面,不由得暗暗驚歎不已。正是那山猶此這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

    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他們這種名家的生死拼,此刻已到了一羽不能加的地步。各人非但如疾風驟雨般的進擊,更每一招一式,都是看家本領中的絕妙招式,真的是誰行誰不行絲毫不能含糊。

    一個時辰已經過去,這可是較量上功力的時候。只因長時間的拼門,最是消耗交手者的真氣內力之故!

    這時,只見三人激戰的形勢,雖然如前時般的快捷凌厲,但是卻已隱隱可見他們各人的「太陽穴」上,因激戰的關係而露出滴滴汗水。

    激戰依然繼續下去,這情形看來,三人之戰,最後錯非各戰得筋疲力盡,功破氣散而走火入魔不可!

    這中間,在這片幽谷的右邊,一片樹林的深處,忽然出現一條背著人的身形,但轉眼間便消失了。

    敢情悟明和尚正背著師弟空明和尚在繞穿出亂石堆後,朝這個方向奔走,以便回少林寺左。

    「噫!」在悟明和尚身形消失之際,樹林中驟然發出這麼一個驚訝之聲,居然是個女兒家的嗓音,端的清脆已顱。

    「颯」的風聲飄然,一條寬大的灰衣人身影,已然疾如電光一掣般的搶落到發出驚訝聲的地方。

    光是這一手輕功,已能證明這灰衣人身手絕非尋常,天下少睹—只見這人滿面紅光,精神奕奕,卻是一位八十歲左右的老者。

    灰衣老者身形落地,微微露出得意欣喜的笑容,道:「碧兒,你看到什麼東西,居然值得這麼驚訝?」

    敢情這老者耳目極其靈敏,故此一聽聲音連忙趕來。卻因他身法快捷如電,雖則一瞥即至,但其間的距離,可曾還有一段,於是沒有見到悟明和尚背著空明和尚健步如飛而去的身形。

    「師父,自從碧兒父母死後,你把我帶到這裹學武功,整整已經一年有餘了,可是從未見朽一個人經過這裹——」那被灰衣老者喚做碧兒的道:「但是,我現在卻忽然看見一個和尚背著另外一個和尚展開輕功經過這裹,並且那被背的和尚,看來可能還受了傷的樣子。」

    她說著已將身軀轉渦來,赫然是一位穿著黃衣,面龐美麗嬌艷的姑娘,看來年紀是在十七歲左右。

    灰衣老者眼珠倏的連轉,並且似乎連耳朵也拉長了一般,居然沒有回答黃衣姑娘,這個女弟子的問話。

    「師父,你——」她說到這裹,見到灰衣老者的形態,沒有再說下去。那是:「師父,你怎麼不回答我?」

    「啊!師父原來正在施展『側耳傾聽』的功夫,莫非他發現了什麼奇怪的現象,並且就在左近——」她心中隨著暗道。

    「嘿嘿,碧兒,或許我來這裹已經一年的事,江湖上的人並不知道,不然,饒他們如何膽大包天,也斷不敢在這附近打鬥——」灰衣老者在這轉念之間,已聽出些許頭緒,開口對她道:「不過,看來這打鬥的人,無論先天的修為功侯,似乎全高出你這一年來的練習成就!」

    黃衣姑娘有點不服的應道:「師父,你不是說我資質很好,只要半年打根基,再學上半年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後,便已能夠揚威江湖嗎?須知,我從適才那和尚的身法看來,我只要五個起落,便能把他追上,你不會聽錯吧?」

    顯然,這姑娘自拜這灰衣老者練武後,對他的武功,都極其相信,並且他也似乎曾誇口說過這句話,因此地此刻才有這麼一句疑惑的話說出。究其實,這灰衣老者的話,絕非不能確信,憑著適才的一手輕功,以及這「側耳傾聽」的功夫所能達及的距離,整整也有二里之遠!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搖搖頭表示絕不會錯。看來他對這個女弟子極為鍾愛,故此連她這種看不起師父的語言,也不使他發脾氣。

    黃衣姑娘櫻口一噘,道:「那我們去看看,同時師父你也顯顯威風給碧兒開開眼界吧——」聲未落,嬌軀一晃,已然展開輕功朝前奔去。

    灰衣老者點了點頭,卻忙道:「碧兒,不是在前邊,而是在左邊,你隨我來吧!」說完,身形一動,往左邊奔去。只見他身法快捷俐落,光是一動之間,居然已經離開原地足有三丈以上!

    黃衣姑娘倔強的再搶身欺進兩步,這才一轉方向,隨著朝左邊而去的灰衣老者急忙追跟過去。

    灰衣老者這種「側耳傾聽」的功夫,似乎猶此白斌的「洗耳恭聽」的功夫,更要高出一籌。

    他此刻已確定了方向,只見他展開輕功,一掠數丈,宛如馭空飛行,若非他存心等待黃衣姑娘的話,只怕早巳到達幽谷的鬥場。

    她在他身後,亦以絕快的身法緊跟,相距僅有四丈。眨眼工夫,已然雙雙繞穿出了這片樹林。

    「啊!」她方出樹林,未到亂石堆,已瞧見劍光、杖影、錐芒,青、紅、白三道氣勁光芒漫空飛舞,不由得叫了一聲。

    聲音很輕,距離尚有一段,故此對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的激戰,分毫沒有影響!

    前面灰衣老者正好已到亂石堆前,憑著他銳利的眼光,早已在出樹林之際,把激戰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

    這時,他猛可一停步,等他後面的女弟子。同時之間,卻已把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的武功家數,分辨出來,暗自喃喃道:「一個是雪山派,一個是崑崙派,一個是少林派——」

    身旁黃影一瞥,原來她已停步立在他身邊了。

    地悄聲道:「師父——」卻沒有再說下去。她眼光到處,已經完全相信地師父適才所說的一切。

    灰衣老者雙目閃射出奇異的光芒,正因他見多識廣,胸羅萬象,一瞥間便已確定三人的派別,故此一個念頭,剎時掠過他的心際,暗這:「崑崙派彌陀僧仙逝,絕技失傳,江湖遍知,怎地卻有傳人呢?並且還是真傳。還有那少林派,從來不再參涉江湖恩怨的,怎地出來了——」

    敢情他因在這一年中,全在那樹林深處課徒,故此沒有聽到這一年內武林中的一切傳說和變化。

    這個念頭掠過灰衣老者的心頭,忽然使他疑惑起來,不覺然的竟雙目凝視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的激戰!

    剎那間,只因他目力極佳,故此饒是三人激戰的身形,如何的快捷,也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奇怪,三人怎麼全沒有施出凌空下擊的招式!」他心中奇道。這是他根本不知三人各有約束之故。

    須知,憑著灰衣老者這種目力,以及辨別派門武學的能力,錯非武林頂尖的角色,絕辦不到。居然,只見他宛如心愛一種東西,而正在細心鑒賞一般,在疑惑之中,變得如醉如癡!到底他今日如真正的大開眼界,看別派武學的精華,雖則內心並沒有時殊的感覺,這也夠了。

    黃衣姑娘杏目一瞥前面戰勢,卻因目力功侯修為的關係,暗道:「果然,憑著他們能夠這樣快捷的連環相擊,我可是不能招招式式的辨明之下,顯然我已是真正的差他們一籌無疑!」

    自然,這中間他們師徒兩人,也看到催魂使者赫炎的身形,但正好因此刻催魂使者赫炎抵受不住白斌、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三人激戰蕩起的氣勁潛力,而直往另一邊的樹林移去之故,致使兩人不值一顧了。

    驀地,黃衣姑娘杏目一掃四周,差點失聲叫出一聲:「噫,那是什麼?」敢情她看到赤雲追風駒橫躺地面的身影。

    距離不遠,正在前面,轉眼間,她已看得清清楚楚,暗道:「這匹馬很駿,可惜受傷奄奄一息了。」

    灰衣老者倏的脫口喃喃道:「啊!天下第一寶駒,赤雲追風駒——」

    他這時正好也見到赤雲追風駒躺地的身影,他胸羅萬象,學究天人,故此一瞥即知它的來歷。

    黃衣姑娘一瞥,已動身朝赤雲追風駒奔去。原來,她曾聽過這位學究天人的師父說過這赤雲追風駒的好處!

    她身法美妙快捷,兩個起落已到該處。

    灰衣老者似知她這一現身,絕對會使激戰中的三人察覺,是以,他也緩步動身越穿亂石堆而去。

    激戰中的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全是當今武林後輩佼佼者,反應都是極為靈敏!

    當下,在連環生死拼中,眼角似見人影一閃,齊齊乍然一瞥。須知,赤雲追風駒躺地之處,與三人僅僅相距五丈!

    雖則乍然一瞥,卻已瞧出一切,正是一位黃衣姑娘。

    白斌猛可「嘿」的三聳,「伽藍劍」極凌厲的朝正攻到的鬼見愁齊元「骷髏錐」硬攻過去。

    卻在錐、劍即將硬碰上之際,飲然暴退射向赤雲追風駒躺身之處,喝道:「喂,且慢——」

    聲落,白影閃處,已然攔在黃衣姑娘面前,因為他怕她無意間,或有企圖的傷害了赤雲追風駒。

    「嘿嘿,你終於出來了——」鬼見愁齊元心中冷冷地說著,以為黃衣姑娘便是他師妹玉羅剎鮑紅。

    錯認的理由,並非他忘記玉羅剎鮑紅從來不穿白色以外的衣服,而是他認為她有更換衣色的可能,同時,另一方面,乃因他在那乍然的一瞥間,身處方向,僅僅見到黃衣姑娘的背影而已。

    他心念轉動,身形一晃,趁勢欺前搶去,可是在白斌身落間,也已搶到了。只是並沒有朝白斌攻擊!

    白斌、鬼見愁齊元兩人一分,激戰頓時暫告歇下。

    弘明和尚挪身斜退半丈,卻是趁機休息養氣,以便再次開戰時,他可在功候持長下,穩佔上風。

    催魂使者赫炎仍是凝立在另一邊樹林的前端,他可是沒有能耐與眼前的這些人一爭長短,只有觀戰的份兒。

    「噫!這人是誰,雖然緩步行來,可是腳下卻如凌虛步行呀!」弘明和尚只因黃衣姑娘事不關己,故此當他雙目一掃四周間,當先看到灰衣老者的身形。

    黃衣姑娘似乎為白斌和鬼見愁齊元兩人,疾如電掣撲到的聲勢所震,意外的挪步退了兩步。

    她杏目首先一瞥白斌,只見她眼中同時掠過一種異樣的光采,但當地隨即見到鬼見愁齊元詭異的長相,不禁嚇了一跳,轉眼間,什麼都消失了。

    她像有恃無恐的緩緩把粉頸一轉。原來,正是朝身後亂石堆中,此刻正走來的灰衣老者她的師父看去。

    這一來,白斌、鬼見愁齊元兩人,隨著她的眼線看去,也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灰灰老者前來的身形了。

    鬼見愁齊元雖然少在江湖上打混,但在白骨怪的調教下,可是對武林各派武學,以及武林有名的高手的長相,都言特別的認識,眼前這紅光滿面的灰衣老者,他雙目一瞥,便已知是什麼人物了。

    但是,這中間只因他在看清黃衣姑娘並不是師妹玉羅剎鮑紅後,內心中已是沮喪到極點,故此反而鎮靜得似乎未覺一般,不然,憑著他一看即知灰衣老者的來歷,以灰衣老者的名號,已足夠嚇得連退數步有餘!

    白斌眼光到處,當堂一怔,暗道:「這人莫非就是——」

    灰影一閃,在他轉念間,灰衣老者已以絕快的身法,在一晃身之間,來到黃衣姑娘的身旁。

    「師父——」黃衣姑娘輕喚了一聲。

    「原來這灰衣老者是那黃衣姑娘的師父——」弘明和尚不知灰衣老者的來歷,因為他少歷江湖之故。

    灰衣老者目光加電,一掃三人的全身上下,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這是見到三人手中的兵刃所致。

    鬼見愁齊元驟聽黃衣姑娘的清脆叫喚師父之聲,猛然清醒過來,衝口喃喃道:「這位前輩可是長白派的——」—他的話未曾說完,灰衣老者已呵呵大笑,道:「好,總算還有人認得我,這可是你那師父告訴你的?」

    原來,這灰衣老者正是武林八奇人中的長白派吸血鬼是也!

    弘明和尚聽到鬼見愁齊元說到長白派時,他已微微猜測出這灰衣老者可能就是那八奇人之一的吸血鬼。此刻,他聽灰衣老者沒有否認,於是更確定了,暗道:「怎地這老頭,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白斌心道:「果然正走他。」敢情他適才的猜測沒有錯。

    黃衣姑娘杏目一掃,矯聲道:「原來你們都認識我師父呀!那你們怎會打架,應該要相好才好。」

    敢情她學武不久,又未涉足江湖,故此在腦海中,還以為這些人都是他師父的朋友,居然說出這天真的話。

    她口裹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卻落在白斌身上,心中只覺似乎對這少年另有一種感覺,到底怎樣她卻也不解!

    吸血鬼眼珠一轉,道:「喂,你們少林派可是靜極思動了,你叫什麼法號,是智元禪師的大弟子吧?」

    冷峻傲慢的聲音,以及蠻橫的態度,弘明和尚聽來十分不滿,但形勢估計之下,他非得忍耐不可。

    「你狂什麼,一年半後,你將有苦頭可嘗。」他心中暗罵,卻隨著點了點頭,道:「弘明就是晚輩法號。」

    吸血鬼得意的一笑,再道:「你可是崑崙彌陀僧後輩?」

    「那正是白斌的師伯。」白斌道。

    吸血鬼似乎有點疑惑的再朝白斌一打量,又道:「那你又是雪山派掌門的第幾號徒弟呢?」

    因為他在一年來,都在此間課徒之故,是以,並未聽及關於白斌的事,這才不由得感到疑惑。

    鬼見愁齊元聽到吸血鬼問到自己,那種態度有點過分,不禁微微發火,朗聲道:「在下鬼見愁齊元是也!」

    吸血鬼臉色一變,卻呵呵笑道:「外號可真響亮,只是論鬼也要分個種類,比如病鬼,那將全是你的份——」

    鬼見愁齊元想觸他霉頭,故意在報名時,連外號也說出來,那知他居然來了個針對,這一來,鬼見愁齊元可不敢再開口反駁。須知他在形勢、武功上,可是佔著絕對優勢呀!

    吸血鬼一連串的將三人的姓名來歷問過之後,心說:「啊!真可惜,如果我在一年前南下時,也把那大徒弟帶下的話,這可是真正與別派較量的好機會。雖然他的資質不會比碧兒好,但憑他多年的勤練,也絕不會比這幾人差。」

    心裹說著,下由得便想起一年來的經過——

    原來,他這次離長白山南下的目的,有兩項是最重要,也是必須做的!

    第一項:是觀察當今的武林形勢,和各派武學後人的情形。

    第二項:是受了天山派千面人妖的邀請,準備商討一件重大而關係稱霸武林的計畫和行動。

    那知,在他離山南下還未及三天,便遇見了一件事。當天夜晚更闌人靜之際,他正展開輕功經過一個名叫大閣鎮的當兒,忽然聽到兩聲慘叫,心中感到奇怪,便連忙循聲奔去。

    他腳程快捷無倫,距離又是不遠,故此轉眼便到。

    人未到,眼光到處,只見黑夜中有三名壯漢硬拖著一名弱女,自一家矮小的茅屋門口而出。

    那弱女無力掙扎,只得大聲哭叫,但是只因附近沒有鄰居,是以,她的聲音雖不小,卻白費了。

    此際,他忽然善心一掠,感到那弱女可憐,竟不知不覺的閃身攔住那三名壯漢,喝道:「你們幹什麼?」

    這一句話,他故意以內家真力發出,是以,宛如平地驟然響雷一般,把個三名壯漢喝得連連後退數步,連手中那弱女也放了。那弱女也因其聲入耳過響,把兩手搗上耳朵,忘記痛哭和被捉的事。

    一瞥間,他已將那弱女瞧得清清楚楚,心中驚歎道:「怎麼這地方居然有這麼一位天生練武奇材的姑娘——」

    正是名師難訪,佳材更難尋。他本能的在下意識中,生出所謂愛才之心,念頭一轉,已決定要把這弱女收歸門下,以便傅衣缽。只因他總認為他的大弟子資質不夠理想,不能練到所謂上格青冥,登峰造極的地步。

    於是,他輕聲關切的道:「姑娘,你不必害怕,他們為何欺侮你,你告訴我,我打他們——」說著,雙目隨著一瞥三名壯漢。

    原來,這三名壯漠只是體格健壯而已,並沒有練過武功的象徵。

    姑娘杏目朝他一瞥,好像已相信面前的這位紅面老人足夠她信賴一般,悲淒地道:「他們是誰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倏然進到我的家,叫醒我和父母,要我父母答應將我送給他們帶進城裹去賣,我父母不肯,他們便從腰間拿出很利的刀,把父母殺死了,並且把我硬拖著走——」

    她說到這裹,已忍不住的大哭起來,眼淚宛加斷線之珠,潸然落下,真是花愁玉慘,悲淒到極點。

    三名壯漢適才一嚇,此刻已清醒過來,登時,齊聲喝道:「喂,老頭子,你別管閒事,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那神態生像只要那麼來個幾下拳頭,就能毫不費事的把這一代魔頭吸血鬼揍死一般!

    吸血鬼連理也不理,反而對姑娘道:「那麼你想把這三個人怎樣處置?」

    姑娘道:「我父母被他們殺死了,只要叫他們也死去,那麼就算是報仇了——」

    他「嗯」了一聲,道:「那麼你把耳朵搞住,頭稍微轉過那邊,我就叫他們全部震驚而死——」

    姑娘點了點頭,照著他的話做好了。

    三位壯漢卻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齊齊放聲哈哈大笑,居然不知死在眼前,並且死後,還要因為不知怎麼死法,而效糊塗鬼呢!

    他冷冷地一笑,驀地氣抖丹田,驚天動地般的吆喝一聲!

    這聲音響得是這麼突兀,直如晴天響個霹靂一般。三位壯漢放聲大笑之間,吃他這一大喝,心神一檁,居然儼如當年在長阪坡的夏侯霸,被張飛神威凜凜的一喝,竟然撞墜馬下,膽裂而死的情景一般。只見三人腿腳一軟,嘴巴張得大大的,「喔喔」一聲,已然倒地死去了。

    須知,這乃是因他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已經練到十分到家,出神入化,這才有這等能力。

    姑娘雖然經過他的指示,把頭轉好了角度,並且搗住耳朵,卻也禁不住的咋舌道:「你的聲晉好大呀!難怪能夠把他們嚇死了。」

    原來,這I切變化,她都瞧在眼裹。

    他微微一笑,輕道:「姑娘,這叫做武功,你如果練成了,就再也不怕人家欺侮你,或打你了。」

    她不知武功是什麼東四,可是在她聰明的腦筋裹,已知這武功的東西,很有用處,並且這位紅面老人似乎已有教自己的意思,便道:「伯伯,那麼你可不可以將武功教給我?」

    他隨著接道:「好,你要我教你可以,以後你就叫我師父,至於我的名字,以後便有人會告訴你,所以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你也就不必問我。不過,你得要將你的姓名告訴我,我才能叫喚你。」

    她歡喜的點了點頭,嬌聲道:「師父,我姓姚名碧,父母都喚我碧兒,你也就喚我碧兒好了。」

    於是,隨著在經過一陣料理姚家後事之後,他便帶她南下,在這個幽谷的右邊,樹林的深處,蓋了一間茅草木房,傳給她長白派的武學。

    一年中,上半年他先把她的練武根基札好,並傳給她後天的武功,以及長白派特異的掌法。

    須知,吸血鬼他生平不用兵刃,故此也沒有傳她兵刃上的功夫。

    下半年一開始,他因在上半年的時間裹,已經觀察出她的資質,果然迥異凡流,僅僅半年所學,已抵得上通常一般練武的人,練上三年之火候成就。故此,便開始將長白派秘技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傳給她。

    如是半年一過,到今天她對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已有三分成就了。

    太陽高掛天空,光芒染濕大地,由吸血鬼、白斌、姚碧、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等五人,站立在日光下的倒影看來,此刻已是巳未時分了。

    這些過去一年的事,此刻在吸血鬼這位武林八奇之一的人物之腦海中,一掠而過,時間只不過眨眼工夫而已。

    這眨眼工夫間,在場的各人,神態亦是各別,同時心中也各掠過不同的念頭,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

    驀地,兩條人影一動,敢情姚碧此刻倏的朝赤雲追風駒走去,但是卻為白斌搶身攔前阻住。

    白斌道:「姑娘,請停步!」

    姚碧隨聲停步,杏目一瞥,嬌聲道:「這匹馬很駿,可惜受傷了,我去看看不行嗎?」

    說話間的神態,白斌眼光一觸及,他千萬想不到在吸血鬼這麼一位邪道魔頭座下,居然會有這般真善美的弟子。另一方面,卻使他渾身毛髮盡豎,暗忖:「這又怎麼搞的,難道她又——」

    原來,他在這一瞥間,又自她眼波中,看到了那熟悉蘊情的異樣光芒。正是人生自是有癡情,此事不關風和月。

    他好像不忍傷了這位天真、美麗、善良的姑娘的心一般,微微的點了點頭,至於為何這麼做,他自己可不解。

    姚碧莞爾一笑,移步走到赤雲追風駒前面。

    白斌正欲跟著走上,吸血鬼已道:「這位崑崙門人,這匹赤雲追風駒可是閣下所有的——」

    語氣、態度的轉變,使白斌一怔,可是念頭一掠,他已知這可能與黃衣姑娘有關,須知一個武功已達此種境界的人物,耳目可是極為銳利靈敏,他緩緩應道:「這赤雲追風駒正是白斌所有——」

    「看來它對武功亦有相當造詣——」吸血鬼一瞥赤雲追風駒,緩緩地道:「若非遇上練就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的人,它斷不會受到如此重的傷。」

    白斌點了點頭,暗道:「這吸血鬼果然名不虛傳,他竟能夠在這一瞥之間,便瞧出寶兒的能耐,和受傷之因。」

    吸血鬼得意的微微一笑,隨著便朝赤雲追風駒走去。

    白斌雖然見他並無惡意,可是心中在關切之下,自然也不敢太過大意的連忙隨後走去。

    這一來,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可就變成木頭人一般站立當場,既不想貽笑離開,又不敢發怒!

    鬼見愁齊元漸漸地把激動的神經平靜下來,雙目四顧一瞬,開始感到有點疑惑,頓時念頭如潮湧上——

    「適才,我進入這幽谷時,只因已見劍氣杖風,故此毫不停留的趕來,正好見到弘明和尚舉杖暗襲,那才出聲阻止。隨著,便演進到此刻的情形。須知,我到此刻一夜間,猶未見到師妹玉羅剎鮑紅的影子,並且看來那白斌也是有點奇怪,難道這中間另有誤會,或別種原因嗎?」

    這個念頭在鬼見愁齊元的腦際出現之後,他越想疑問越多,同時也愈覺不對,該是自己可能誤會了。

    「好,我就坦然乾脆問他好了——」他心中隨即做了這個決定。

    就在他正要開口之際。倏的聽到吸血鬼喝道:「喂,你這和尚不要走!」

    隨聲,但見弘明和尚「哼」了一聲,把微抬的左腳放下。

    原來,弘明和尚在鬼見愁齊元疑惑的亂想之際,他也對當前的形勢,作了一個分析和對照。

    他心想:「這吸血鬼一來,今夜想除去白斌可能無望了,聽說他可絕不許有人在沒得他允許之下,互相拚鬥。同時,此刻看來他好像對白斌印象較好,自己打傷赤雲追風駒,白斌一定不肯罷休。這一來,等一下如果他幫起白斌,或偏護白斌的話,那我豈不是糟透了,又如果不幸因此喪命的話,那可真——」

    想到這裹,立時生出離開的念頭。須知,他可是對前途有很大的抱負,絕不想糊裹糊塗的犧牲自己的性命。

    於是,在這一轉念間,便想動身悄悄的離去。雖則有點失去面子,但到底還是生命要緊,其他的可管不了了。

    那知,卻為吸血鬼叫破,於是,此刻他便生出一種人類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在無法逃避現實時,便奮然的去反抗現實!但後果如何呢?他本身絕不會想郅那麼多,也根本不會去理會!

    這時,吸血鬼見到弘明和尚把抬起的左腳放下之後,又道:「這可是少林派的門規?」

    這種譏諷挖苦的話,饒是在企圖反抗中,仍是存著一份顧忌的弘明和尚也忍受不住了。

    他猛然大叱一聲,「築卞神杖」一揚,一招「滴泉歸海」,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朝吸血鬼攻到。

    吸血鬼忽然欺前一步,身形猶是卓立如前,居然對這驟然攻來的杖勢,生像根本未曾放在心上一般。

    弘明和尚眼中看著,越發氣怒難當。攻去間,猛可又是暴喝一聲,招式加快加猛擊去,端的凌厲得無以復加!

    「且慢!」就在這時,鬼見愁齊元倏的喝一聲,一揮「骷髏錐」,返身朝弘明和尚攔擊。只因他正想對白斌問個明白,關於他師妹玉羅剎鮑紅的事,如果他此際不阻止弘明和尚的話,或許在吸血鬼一發火之下,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一下,鬼見愁齊元只因知道弘明和尚來勢,定然凌厲威猛之極,故此發出之勁道,亦是凌厲到極點。

    「嗆」的一聲,一來一迎之勢,疾加電光石火般的相碰迎上。隨著「蹬蹬蹬」連響,這是腳步踉艙後退之聲。

    原來,這一個硬碰硬架的照面,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兩人,居然勢均力敵,各自震得後退了五步。

    「師父,你有辦法將它醫好嗎?」就在這時,姚碧轉身開口對吸血鬼道。

    自然,她對鬼見愁齊元與弘明和尚兩人的這一交鬥,已經有查覺,但卻因此刻兩人已然分開,故此反而僅僅只感到詫異而已。

    吸血鬼還未及答話,鬼見愁齊元已道:「喂,姓白的,你既說已知齊某來意,那就請問你將齊某師妹藏到那裹?」

    白斌此刻聽到姚碧問吸血鬼的話,心中一喜,希望吸血鬼能說出醫治的辦法,只因他知吸血鬼見多識廣,學究天人,或許有好辦法醫治好赤雲追風駒。

    這時候,驟聽鬼見愁齊元的問話,當堂一怔,心中暗罵:「我怎地這般糊塗,當時怎麼不加問明——」

    心裹說著,禁不住的微微笑道:「原來齊兄就是為尋令師妹而來的,那這誤會真是大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只因其間的稱呼改變之故,鬼見愁齊元頓時也感到愕然怔立了。

    吸血鬼正想回答姚碧的話,卻因聽到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對話,不由得因好奇而把話暫時按下。

    弘明和尚暗笑道:「原來他們是打糊塗仗,連原因事情都還未搞清楚。不過,這姓齊的也太糊塗了,怎麼找師妹卻找到這姓白的頭上來,難道他師妹會被姓白的搞丟了不成——」

    原來,他心中認定鬼見愁齊元的師妹,憑著能夠出來闖江湖的武功年歲,絕不會太微太小,故此才有這等想法。

    姚碧芳心一動,不知怎地感到有點不自然,那味道從未生出到她的心海裹,居然帶著悶酸之氣氛。

    她沒有再催師父吸血鬼答她問話,生像連耳朵也拉長了一般,杏目圓瞪,凝神的望著白斌,欲聽他與鬼見愁齊亍之間,所以誤會打架的理由。

    於是,一時之間,生像連時光也停頓了一般,四周變得十分寂靜,只剩下陣陣的和風,徐徐的吹來。

    催魂使者赫炎在另一邊的樹林前,他可是不知這是什麼原因,怎麼弘明和尚既已又再次發了攻勢,卻又變成這個場面,而僅僅只打了一個照面而已!

    當然,這中間他猶不知後來的一老者一姑娘,便是武林八奇之一的吸血鬼,和他新近一年才收的徒弟姚碧。

    就在這時,白斌已將有關玉羅利鮑紅和乾坤秀士杜永光的事和去向緩緩地說了出來——

    自然,這中間,他曾將兩人相愛,以及有關派別之爭的事,隱藏了很多地方沒有說出給這些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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