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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肭龍追敵 功敗垂成逢勁敵 玉女刁蠻 打成相識暗生情 文 / 南湘野叟

    羅天賜看到大家那種驚異的樣子,不禁把眉頭皺了一皺說:「那個刁蠻的姑娘,雖然還不是我的對手,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她的大人,也像她那樣子不講理的話,事情就很難說了!」於是,他乾脆把這一段經過,詳細說了出來,只聽得大家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原來獨眼閻君臨逃的時候,業已被羅天賜那一掌擊成重傷,當時急著逃命,倒還不感覺到怎麼樣。

    可是,當他發現羅天賜果然在他出息料之中,為了救人,沒有追下來的時候,意志一懈,傷勢登時發作,再也走不快了。

    幸虧他身上帶得有幻影教裡的保命金丹,吞服了兩顆,又在半途稍事調息了一陣以後,總算把傷勢控制住了。

    但因此一來,他還沒有逃到巖下山口,與那埋伏的人,會合在一起的時候,就已被呱呱給追上了!

    獨眼閻君做夢也沒有想到,羅天賜自己雖然沒有追來,卻會派上這麼一頭怪獸追了過來,因此,當他將傷勢控制住以後,正想著與賊黨會合以後,應該採取什麼辦法,進行報復的當兒,就只聽得呱的一聲,一道黑影,已經從他身後,朝著他的頭頂,撲了過來。

    總算他是一代宗主,雖然自己受傷,反應之快,仍舊比起一般普通高手,要快得多,這才勉強閃開一邊,沒有讓那道黑影,整個撲中,不過,因為事先沒有防備,躲固然躲得了,身上的衣服,卻嘶的一聲,讓那黑影給抓了一塊下來。

    黑影一摸未中,落地以後,又倏地回過身來,準備再撲!

    這時,獨眼閻君方始看出那是一隻似狗非狗的怪物!登時不禁心火猛往上湧,只氣得怒吼一聲喝道:「他媽的,真是時衰鬼弄人,連這麼一頭畜生,居然也敢欺起人來,那還得了!」氣惱之下,馬上舉拿朝著返身回撲過來的黑影身上,狠狠地劈了過去。同時大喝聲喊道:「他奶奶的,找死!」他的心裡認為,在這一掌之下,那還不是像拍蒼蠅一樣,一下就給拍得粉身碎骨,成了一團肉泥呢?

    豈知,事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拍倒是一讓他拍中了。

    然而,那頭怪獸,只不過讓他劈得在半空裡翻了一個觔斗,不但沒有成為一團內泥,而且在落地以後,又呱的一聲,急竄而起,繼續朝著他的身前飛撲過來,顯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相反的,自己還被一股反震的力量,迫得退了好幾步方始拿樁站穩,而且感到手臂發麻,已經控制住的內傷,都幾乎又被引發!

    這一來,可真把他給驚壞了!說甚麼再也不敢出掌反劈了,因此,當那怪獸再度撲回來的時候,只好趕緊將身形往旁」閃,準備先衝過去,趕到山口與自己的夥伴們會合以後再講!

    以他的功力來講,居然受傷勢的影響,不敢硬擋怪獸來勢,論理,閃躲該沒有問題了吧!

    豈知,情形反而更糟!

    他的身形方始一幌,閃向右邊,那頭怪獸的身形,竟然比他更快地早在右邊給擋住了!

    等到他將身形往左一閃的時候,那頭怪獸,又早一步在左邊給擋住了!結果,問來門去,不但沒有衝了過去,自己的位置,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又被迫得往後倒退回去好幾丈遠了!

    說也奇怪,只要他的身形向後移動,那頭怪獸,也不迫得緊,假如硬往前衝的話,就老實不客氣地猛撲而至,一點也不放鬆了。

    獨眼閻君經驗何等豐富,登時看出怪獸的目的,是在把他迫得向來路退了回去!心神不禁一震,接然想起這頭怪獸,正是羅天賜初出江湖,隨身所帶的那兩隻神物之一,那就怪不得羅天賜會輕易放過自己,不追過來了。

    事情真像一明,以他的身份與性格來說,不甘就此屈服。

    因此,眉頭倏地往上一揚,心中一狠地想道:「她奶奶的,老子就是拚著傷發而死,也不能落進你的算計,讓這麼一頭畜牲,給迫回去呀!哼!就不相信老子會揍不死它!」心念一起,再也不往後退,當那只肭龍猛撲而至的時候,早已貫住全身功力,毫不猶豫地狠劈了過去!

    豈知!神物通靈,發現他的掌風有異上見然不與他硬拚,由於它的行動快逾飄風,不等他的手掌拍實,即已一幌而逝,躲到一邊去了。當他準備前衝的時候,卻轉從背後,向他進行突襲,雖然無法迫他繼續後退,他還是照樣一則進不了!

    結果,肭龍沒有打著,自己卻在妄動真氣的情形下,引得傷勢大發,終於哇的一聲鮮血狂噴地昏倒了過去!

    肭龍見狀,那還有甚麼客氣好講的,馬上飛撲而至,利口一張,就將他銜了起來,準備回去交差!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他將人咬住,往巖上飛竄而去的當兒,突然從附近的樹林裡面,傳來一聲嬌叱喊道:

    「好凶的畜牲!竟敢傷起人來,白兒,快把它截住,好好地教訓教訓它一頓,看它還敢不敢造孽,」喊聲一頓,一隻混身雪白的小貓,快得像閃電一般,從林中急射而出,朝著肭龍的面前,衝了過去!

    緊跟著一道綠色光華,比那白貓的勢子還快地越過肭龍的頭頂,逕自向一棵古松的樹枝上面,落了下去!

    肭龍一見那只白貓的來勢,就知道遇上了勁敵,只好趕緊將爪一鬆,放下獨眼閻君身形一幌,呱的一聲,迎了上去,以求爭取主動。

    白貓一點也不肯示弱,馬上利爪一伸,就在半空唬口的一聲,狠狠抓了過來!結果,在半空裡一撞之下,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肭龍然挨了白貓一爪,白貓也挨了肭龍一口,登時各自厲嚎一聲,雙雙跌落地面,摔了一個觔斗!

    這一來,兩隻神獸全都知道對方的厲害,再也不敢冒失進擊,一個翻身之後,馬上分據一邊,各自發威作勢,用眼睛緊緊地盯住對方的身體,忽進忽退,忽左忽右地繞起圈子來。

    這時,在那綠色光華飛落的松樹,突然現出位十六七歲的綠裳少女來。松枝不過拇指粗細,少女站在上面,竟然像沒有重量的一樣,不但沒有彎上一彎,就是擺動也沒有擺動一下。

    人呢?更美得出奇,鵝蛋也似的臉上,五官的位置和形狀,簡直就找不出半點毛病來,不但當起沉魚落雁,閉目羞花的贊語,而且另有一股懾人的高雅氣質,就是觀音座下的龍女,怕也沒有這麼逗人喜愛!

    只不過嘴角微翹,眼珠靈活,顯得有點任性頑皮,更增嬌態罷了!以這樣的人品,和這樣神奇的出現方式,如果讓普通老百姓看到,不認為是天上的神仙到了,那才怪呢?

    少女在松枝上站定以後,發現白貓與肭龍互相對持,誰也不敢進擊的情況,不禁感到非常驚異地說道:「咦這是怎麼一回事!白兒,難道你還收拾不了它嗎?」白貓聽到主人的話後,剛好發現肭龍的頭偏了一偏,馬上唬的吼了一聲,趁機急撲而上!

    肭龍不止目示弱,馬上尾巴朝地面一拍,呱的一聲,從地面彈了起來,跟著急迎而上地對衝過去,不過,雙方都已有了準備,彼此僅僅擦身而過,誰也沒有傷著誰!

    倒是彼此換了位置,落地以後,卻沒有繼續保持對恃,身形一轉之下,立即展開一場凶狠的惡鬥!一面閃避,一面進擊地追逐起來!

    由於兩隻神物的反應都快,打得雖凶,實際上卻誰也沒有碰到誰,倒霉的卻是地面上的竹石草木!幾乎讓它們的爪牙,整個給翻了一個邊!

    少女見狀,不禁更感到驚奇地說道:「啊.倒看不出這只孽畜,居然能和白兒,打個平手,倒真不簡單,哼!我倒要看看你在白兒的爪下,究竟能夠支持多久!」

    可是,她在松枝上面,看了半天,不但肭龍沒有半點敗象,而且愈鬥愈勇,大有勝過白貓的趨勢!

    這一來,她可有點沉不住氣了,不禁大喝一聲喊道:「好傢伙,看樣子,我不親自出手,還收拾不了你呢?」說完此話,正打算飛身下去,幫同白貓將納龍制服的時候。

    驀地裡,只聽得一聲龍吟也似的長嘯,從那高聳入雲的巖峰頂上,傳了過來,嘯聲清逸幽長,響澈雲霄,一聽就知道是從一位內功已經相當深厚的絕頂高手嘴裡,所發出來的!

    那只正在與白貓展開游鬥的肭龍,聞到嘯聲以後,似乎非常著急,登時身形一頓,呱的一聲怒吼,竟然不閃不避,準備與那只白貓,硬碰硬地拚了起來!白貓不想兩敗俱傷,迫得刷地往後急竄而避!

    肭龍見狀,並不乘勢追擊,卻猛然轉過身來,尾巴在地面奮力一彈,以快得難以形容的速度,朝著昏迷在地的獨眼閻君身前,奔了過去,分明想將獨眼閻君咬起遁走。

    白貓奉命就是阻它傷人,見狀自然不有讓它得手,也馬上一個翻身,從後緊追而至,貓爪一伸,向它身上,抓了過去!肭龍的身體,沒有白貓靈活,再加上心神已分,身形還沒有衝到獨眼閻君的身邊,即已被白貓追到,一時轉身不及登時讓白貓抓個正著!

    它的皮毛,雖然刀槍不入,但卻經不起那白貓的一抓!

    只聽得擦的一聲,扁乎平的尾巴上面,竟給白貓的爪子,抓破了一大塊皮肉。登時只痛得它呱呱一陣亂叫,再也顧不得去咬獨眼閻君又倏地轉過身來,拚命地向白貓展開反擊!

    可是它的行動,必須借助尾巴的彈力,尾巴受傷,可就鬥不過白貓了!

    綠裳少女一見白貓已佔優勢,自然用不著再下去相助,因此,又將身形停了下來,不過,卻興奮替白貓加油道:「白兒!咬死它,看它,看它還凶不凶!」正在這時候,巖頂嘯聲又起,肭龍聞聲,馬上從嘴裡發出:

    咕啦呱!

    一聲淒厲洪亮的長嚎,似乎在與長嘯相應,表示向那發嘯的人求援!

    嚎聲未絕一絲細小的白色光影,已經貼著林梢,由巖頂的方向,朝著這邊電閃而至!

    站在松枝上觀戰的少女,還沒有來得及察看那是一樣甚麼東西,就只聽得一個少年的聲音,帶著憤怒的口氣,隨伴那道白影電傳而至地喊道:「甚麼人這麼不講理,膽敢半路攔截我的呱呱!」

    喊聲尚未停止,白影已經凌空急下,猛然往那白貓與納龍激鬥的地方,衝撲過去綠裳少女這時已經隱約看出那道白影,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年,功力之高,嚇人聽聞,不禁心神一震,深恐他傷了自己的白貓,那裡還顧得回話,早已雙腳在朽枝上一點,也緊跟著兩隻神物激鬥的地方,電射而下!

    兩隻神物的反應,也快得令人咋舌。

    當一白一綠兩道光影,同時往它們中間電射而至的那剎間,立即霍地分開,各自往後疾閃。

    緊接著,又不約而同地一個弧形,繞到一堆,繼續打了起來。

    一這時,那只肭龍,因為主人已經趕到,精神突然一振,竟然忘了尾部的疼痛,又恢復了早先的神勇,士見然在那裡白貓疏神之下,一口將白貓的後腿,也咬去一塊肉。這一來,雙方又落得一個勢均力敵,打得難解難分,看不出高下了!那一白一綠兩道光影,也在這時,碰成一堆,只聽得。轟一聲悶雷也似的掌風,從兩道光影之間,猛的響了起來!

    緊接著。

    光影乍合倏分,各自倒射而回地,分向葡,朝著地面降落下來!

    那道從巖頂而下的白色光影,只在宇才折出一道美麗的弧形,就已安詳地落到地面。光影之下,馬上現出一位貌賽潘安,顏比宋玉的英俊少年。

    那道綠色光影,可就沒有那麼從容,在那聲悶響之下,直被彈得飛向半天雲裡,然後一陣翻滾上見然在天空裡劃了十幾個美麗的綠色小光圈,方始飄然下落,遠遠地落在那少年的對面!

    同時,彼此相撞的地方,早已激起一股其勁無比的氣流,迅速地向四周擴散開去剎那之間,附近十幾丈方圓以內的樹木,都被那股氣流,震得枝斷葉落,只差一點,沒有整個倒了下去而已,那一種聲勢,沒有親眼見到的人,實在難以想像得到!

    綠裳少女大概自出娘胎以來,還沒有吃過任何敗仗,沒有想到,今天晚上被這麼一個年齡與他差不了多少的少年上掌震得飛出那麼遠的距離,其心裡面簡直就給氣苦了!

    同時,內心更感到一百二十萬分地不服氣,因此,她的身形剛往地面一落,就已刷的一聲,從身後拔出一枝翠綠色的玉簫,氣勢凶凶地望著白衫少年,大喝一聲罵道:「好呀!原來你這個臭小子,還真會幾手三腳貓,怪不得敢縱獸傷人,今天我七絕玉女,要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也不會知道姑娘的厲害!」話聲一落,人已像瘋了似的,急衝了過來,根本不容白衫少年答話,玉簫已經泛起無數碧綠光華,雨點落他的身上似的,疾點而至!

    白衫少年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蠻不講,事情真相沒有弄清楚以前,自然不願出手還擊!

    因此,只見他身形一幌,很巧妙地閃向一邊!同時嘴裡喝道:「且慢!小妹妹先把事情弄清楚了以後,我們再打如何!」

    綠裳少女在一口氣之下,幾乎點出了三四十簫,竟然被對方以玄妙無比的身法,閃了開去,居然連衣角都沒有碰到一點,心裡那份火可更大了!

    聞言登時呸了一聲,杏眼圓睜地大喝一聲罵道:「不要臉,誰是你的妹妹,深更半夜,暗縱怪獸傷人,剛才又想偷襲我的白兒,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人,還有甚麼好問的,哼!你以為仗著點巧妙的身法,就神氣了是嗎?有甚麼話,等贏了我再說吧!」

    話音一頓,玉簫招式倏地一變,身形一幌,像旋風一般地繞著白衫少年,轉起圈來,但簫勢不指向少年,反而盡向空處橫掃,就好像她不想向那少年進攻似的!白衫少年不禁微微楞了一楞二心想:「這丫頭究竟在搗甚麼鬼,難道這也能傷得著人嗎?」因此,乾脆靜立中央,以不變應萬變,看看究竟是甚麼回事再說!

    不一會兒,白衫少年就感到有點不太對頭起來。

    首先,只感到四周,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吸力,在牽引著自己的身體,向外移動一般!幾乎使他有點站不穩似的!

    緊接著,少女手上的玉簫,不吹自嗚,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來。

    那聲音就像厘婦夜泣,巫山猿啼一般,淒涼得令人忍不住悲從中來。一剎那間,白衫少年只感到眼睛一花,就彷彿看到自己的親人,正在遠處遙遙地向他招手,竟然不知不覺地移動腳步,朝著親人的身前,奔了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呱!一聲尖銳的長嚎,在左近響了起來。

    白衫少年心神陡地一震,登時眼睛一亮,立即發現遠處那有甚麼親人,根本就是一種幻覺,倒是自己的身形,業已離開原地,正被那股吸力,吸得自動往那少女手裡的玉簫上面,湊了上去主只不過差幾粒米的距離,就要被玉簫點中自己的要穴了!這一來,直嚇得他身上冒出一陣冷汗,心念一動之下,「潛虛元氣」即佈滿全身,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心定下來,終於懸崖勒馬地制止了自己前衝的勢子,在千鈞一髮的關頭,閃向一邊,沒有讓玉簫點中穴道!

    綠裳少女眼看魚兒已經上鉤,馬上就要得手之際,沒有想到白衫少年竟會及時警覺,不禁驚奇地叫道:「咦?想不到你在摧魂簫罟之下,居然還能清醒!這份定力,倒真罕見!哼!

    本姑娘就不相信你能支持多久,」話音一落,乾脆將王簫一收,就著唇邊,吹奏起來,腳底下卻仍舊速度不變地繞著白衫少年,繼續兜著圈子!霎時,一陣幽幽的聲音,宛如一縷遊魂,裊裊地從簫筒中,傳了出來!簫聲哀怨,沒有半點激一凡的韻味,平和極了,也柔媚極了!

    就像是一位明艷的少女,在春夜裡向人輕訴心頭哀曲一般,幾乎使得人不忍不聽,不想不聽!

    一忽兒,簫聲又像是慈母撫慰孩子一般,令人感到依戀,感到馴服。

    那聲音,就像魔術一般,含著無比催眠的力量,竟然使得那兩隻正在激鬥中的神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靜靜地蹲在地上,不再拚了!

    又一忽兒,兩隻神獸,乾脆躺倒地上,呼呼地睡起覺來,就像是它們本來已經累了必須休息一樣,是那麼自然,那麼平靜。

    然而,白衫少年這時卻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石人一樣,簫聲雖然比起早先,還要容易使人進入幻境,然而他卻始終無動於中。

    他這時已經將思想與心緒,蘊含入極度的冷靜中,澄心靜慮,抱元守一不容一絲雜念進入自己的腦海。

    於是,他覺得靈空智明,纖塵不染,彷彿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在這個世界的可能產生的一切煩惱,已經對他再也不能發生干擾作用了!

    四周的吸力依然存在,而且比起早先,還要來得強大。

    可是,自他全身佈滿「潛虛元氣」以後,那吸力也像簫聲一樣,對他發生不了絲毫作用了。因為白衫少年的意念在「定」,「潛虛元氣」則自然而然地隨著這個「定」的一息念,產生一種化解外力的作用,不論外力是推也好,是吸也好,是湧也好,是壓也好,它始終能順著外力的實際,產生一種對演的力且裡與之相應,在它裡面所保持的那一點空間,卻永遠是平靜得沒有半點波動!

    這一來,那綠裳少女可急壞了,也嚇壞了,因為她這時所使用的,是「摧魂簫罡」中最厲害的「懾魂曲罡」。因為她所使的玉簫,是一件罕見的奇珍,只要將內家真力,貫注簫身,就可以產生一種陰氣引力,不但可以牽動人的身體,而且可以使得人體氣血波動,不知不覺地為簫音所迷而產生幻覺。

    這段「攝魂曲罡」,更具有以弱敵強的功能,因為那段曲韻,暗蘊一種氣血運行的錯誤經路,定力不夠的人一旦為簫音所迷引入幻境,全身氣血,就會隨著曲韻錯行,因而引起走火入魔,造成功力喪失的後果,功力愈高,所受的傷害,也會愈大。

    其厲害可想而知。不過,吹奏這段「曲罡」,也最易消耗人的真力,如果天地之橋未通,內力無法源源不絕繼續使用的人,一旦碰上定力特強,一時不易入幻的人物,則反而予人可乘之機,結果人未迷倒,自己卻喪失了搏鬥的能力,反而不如揮舞玉簫,任其自動發聲誘敵,來得好些!

    綠裳少女學會以後,根本就沒有用過,因此早就忘了這層顧慮。

    沒有想到白衫少年,不但定力高得出奇,而且他認護體的「潛虛元氣」佔有拒抗玉簫音力的作用,簫聲傳到他的耳裡,已與普通簫聲無異,就是定力不夠,也不容易引起幻覺,那還不是白費力氣,自討苦吃嗎?幸虧那位少年無意傷人,否則只要把「潛虛元氣」往外一震,她就是真力沒有消耗半分,恐怕也得香消玉殯呢?

    就這樣,少年也已立於不敗之地,不管她吹奏得如何起勁,始終不受半點影響,倒是她自己卻已開始感到真力快要不濟了!

    這一來,綠裳少女可真急得想要哭了起來。

    可是,當初已經把話說滿,現在弄得騎虎雞下,就是拚著性命,也不願輸掉這一口氣!

    仍舊倔強地繼續吹奏下去!希望能在自己真力未盡之前,先把對方弄倒!

    正在這時,驀然聽到一聲銀鈴也似的女人聲音,從林蔭深處,劃空而至地傳了過來,倏忽之間,就已由遠而近,到近了他們的身前!速度之快,幾逾閃電!更令人驚奇的,是那聲音由遠而近,倏然而至的時候,不但大小輕重,始終一致,而且蓋過簫音,使得綠裳少女與白衫少年兩人,一個一個字地,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慈祥無比,但語氣中卻帶著一點薄責地口吻說道:「玉嫦,你怎麼隨隨便便,就把「攝魂曲罡」吹了出來,還不與我趕快停了下來,那也是好玩的嗎?」

    綠裳少女正感到無法下台,聽到這段話音以後,馬上將簫一放,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猛然一個轉身,急撲過去喊道:「媽!這個臭小子欺侮人,你趕快替我教訓教訓他!」白衫少年不禁將頭一抬,順著少女的身形,朝前望了過去。

    只見在他對面一塊突出地面的巨大岩石上,站著位風姿綽約,端莊秀麗的中年美婦!

    那美婦不但臉孔長得美艷非凡,身材也非常窈窕,沒有一般已到中年的婦人一樣,胖了起來!尤其是站在岩石上面,衣袂被勁急的山風,吹得飄然飛舞,在月華的照耀下,更顯出一股高雅的氣質,和一種飄逸出塵的神儀來,任誰見了,都不由自主地會從心底對她產生一股親切的敬意。

    這時,她正張開手臂,摟著她的女兒,輕聲地發問道:「玉嫦究竟是誰惹了你,竟然使得你連「攝魂曲罡」都搬出來了,我看,多半又是你先淘氣的!」

    少女登時眼圈一紅,感到無比委屈地說道:「媽!這次我可沒錯,女兒那是為了救人嘛!」接著,馬上賴在中年美婦的懷裡,喋喋不休地說過不停。

    中年美婦聽完她的話後,半信半疑地說道:「玉嫦!是真的嗎?」說完,不禁眼睛朝著那位白衫少年掃視了一眼裡白衫少年聽到少女不但給他扣上一個「縱獸傷人」的帽子,而且還反過來指責他蠻不講理,又安了一個「持技凌人」的罪名,不禁感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因此,當中年美婦的眼睛,朝著他這邊望了過來的時候,馬上很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加以分辯地說:「前輩務請明察,呱呱確是晚輩派出來抓人的,不過,它所抓的,不但是傷害晚輩親人的兇手,而且還是一位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晚輩來到這兒的時候,小妹正在指揮那只白貓,對呱呱攔擊,由於呱呱已經不敵負傷,晚輩一時心急,沒有先向小妹招呼,就逕自撲向它們激鬥的場所,想先把它們分開以後,再向小妹解釋,沒有想到……」

    綠裳少女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可就急了,連忙打斷他的話頭,向中年美婦撒嬌地說道:

    「媽!別聽他胡說,他決不會是一個好人!」中年美婦一見白衫少年彬彬有禮的態度,就已知道錯在自己的女兒,此時一聽解釋,雖然沒有聽完,心裡卻已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因此,當少女向她撒嬌的時候,不禁臉色猛地一沉,從嗓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向她怒視一眼說道:「哼!你還有理,別的不說,那「攝魂曲罡」,何等霸道,當初我傳給你的時候,是怎麼告訴你的,現在僅僅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不管別人的生死,搬了出來,都是平素把你慣壞了,才敢這樣膽大妄為,滾!我們彭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女!」綠裳少女沒有想到母親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登時嬌容失色,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媽!我…

    我………」

    中年美婦似乎是真的火了,根本對她不加理睬,卻緩緩地將頭抬了起來,望著白衫少年問道:「小哥兒,你叫甚麼名字,小女無故對你冒犯,實在很對不起。」

    綠裳少女見母親不再理她,知道已經非常嚴重,登時臉色慘變喊道:「媽!嗚………」

    中年美婦冷笑一聲說:「不要再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倒是白衫少年看到這種情形以後,反而心裡感到非常過意不去,連忙向中年美婦再度行體,代為告饒地說道:「晚輩姓羅,名天賜,今晚這件事情,前輩不可過份主貝備小妹,她雖然沒有弄清呱呱所抓的人是好是壞,但居心仁慈正直,不能說錯,何況,晚輩也有不對的地方,如果一上來就先向小妹招呼,把事情說明,也就不會有這一場誤會了,尚請前輩不要為難小妹!」

    中年美婦其實心裡何曾忍心深責,只不過因為「懾魂曲罡」太過霸道,如果不趁早使她有所警惕,以後還不知要闖多大的禍,豈不成了愛之反而害之了嗎?因此,當白衫少年代少女求情的時候,也趁機將臉色放緩,轉頭向跪在地上的綠裳少女喝問道:「哼!假如不是羅公子代你求情,你這輩子,休想再進彭家的大門,下次如果再這樣任性妄為,就不會這麼便宜,還不與我站了起來,賴在地上幹甚麼!」

    綠裳少女想不到事情會這樣容易解決,登時對羅天賜的印象,整個轉變過來,聞言站了起來以後,首先向中年美婦說道:「媽!女兒下次再也不敢胡來了!」緊接著,不待中年美婦吩咐,立即自動轉過身來,羞紅著臉向羅天賜福了福說道:「羅家哥哥,謝謝你啦!剛才是我不好,你止目原諒我嗎?」說完,兩眼感激地朝著羅天賜的臉上望去,希望聽到他的回答。

    羅天賜不禁窘得不知所措地說:「哪裡!哪裡!」說著的時候,也不禁將眼睛朝著綠裳少女的臉上,望了過去!

    兩人的眼神一觸,不禁心靈同感一震,不覺彼此都為對方的儀容給驚住了!原來他們在對敵的時候,誰也沒有那份心思,去仔細打且裡對方的面貌,現在誤會已經解開,彼此心中都存著一絲好感,在這種情形之下,彼此方始仔細看清對方的儀容,竟然都俊美得令人難以形容。

    在少女的眼睛,只感到長的宛如玉樹臨風,文秀中顯出一種挺拔不群的英氣,氣定神閒,有潘安宋玉之貌,而英俊猶有過之,有求須關張之豪,而氣度更為其所不及,真可說上是人中麟鳳,世間極品。

    在羅天賜的眼裡,則感到少女宛如仙露明珠,不但皮膚的顏色,潔白如玉,細嫩的程度,更賽似那剛凝結的豆一化,端的吹彈得破,而臉龐身材的輪廓,以及五官的位置與大小,幾乎沒有一點不恰到好處,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上帝的傑作,就是西子再世,王檣復生,也難以與她相比。

    尤其是秀麗之中,流露出一股無比高貴的氣質,更襯托得她宛如天仙化人,雖然他所認識的那幾個女孩子,也都是人間絕色,但與這位少女比較,仍舊要略遜一籌。愛美是人的天性,何況彼此都在青春年華,情竇初開之際,更有一種異思的自然引力在其間,又那得不為對方的儀態,吸引得出起神來呢?

    因此,兩人在說完那句話後,全都無以為繼地,忘了去找話說了。

    那位中年美婦,見到他們這種神態,不禁臉露微笑,打趣地說道:「不打不成相識,你們怎麼倒像是愈打愈陌生了呀!」

    少女臉嫩,閒言之後,登時羞得粉臉通紅,連忙一個轉身,把頭埋進母親的懷裡,用小手在她的身上,一陣亂槌地說道:「不來了,不來了!媽,你壞死了!」

    羅天賜也不禁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馬上雙手一拱,又向中年美婦行了一禮,藉著告辭來掩飾自己的窘態說:「前輩假如沒有甚麼指示的話,晚輩還有一點要事,就此告退了!」說完話後,又不自禁地將眼向那少女偷窺了過去!

    那位少女也正好從母親的懷裡,悄悄地轉過頭來,也在向他偷視,眼神相觸,登時心頭鹿撞一般,志下心地跳過不停,竟然忘了舉步離開,又站在那兒,發起呆來。

    那位少女,則更嬌羞得趕緊把頭低了下去,輕聲地而怨慰地說道:「羅家哥哥,真的就要走了!」羅天賜正待答話,突然聽到………

    咪嗚呱兩聲極為熟悉的獸嗚之聲,從身側傳了過來。

    緊接著,又是一陣扑打的響聲,急隨而至!

    轉頭一看之下,登時發現那只白貓與肭龍,業已同時從昏睡的情形下,不分先後地醒轉過來,再度展開激鬥!

    它們的主人,誤會既然已經消除,自然不容許它們繼續搏鬥下去,因此,羅天賜與那位少女,幾乎不約而同地大聲喝止道:「回來,不准再打了!」話音一落,兩隻神物,登時停止激鬥,分向自己的主人身前,竄了回來,各自睜著一對獸眼!困惑地望著主人,似乎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時,羅天賜突然發現那個獨眼閻君,不知在甚麼時候,已經醒轉過來,偷偷地給溜走了!不禁暗叫一聲糟糕地喊道:「不好了!那傢伙怎麼給溜掉了!」

    少女不禁噗赫一聲笑道:「嘻嘻?假如不是他溜走的話,你恐怕早已落敗了!」

    羅天賜登時感到一陣恍然地說:「你是說,當我早先沒有防備,進入幻境,自動把穴道湊上你那隻玉簫的時候,就已經開溜了!」

    少女說道:「不錯,就是那個時候,否則,你那只怪尾巴黑狗,也不會急得呱呱亂叫了起來!把你的神志驚醒過來羅!」

    羅天賜不禁將腳一跺說:「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呀!」

    少女說道:「那時我怎麼曉得他是一個壞人呀!」

    羅天賜不禁啞然失笑地想道:「真糊塗!我怎麼問出這種話來!」因此,馬上回過頭來向少女道歉道:「小妹!我說錯了,你可不要見怪!」

    少女不好意思地說:「誰怪你來著!如果不是我來那壞人早就讓你抓回去了,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呢!那壞人究竟是誰呀!」

    羅天賜說:「獨眼閻君!」

    中年美婦不禁把眉頭一皺說:「是他?確實死有餘辜!既然事情壞在少女的身上,就讓我們………」話沒說完,突然一隻翠綠鸚鵡,從高空疾飛而下口吐人言地叫道:「主母!主公有消息了!快去!快去!」

    中年美婦母女合聲,不禁臉色一變,同時美婦趕緊將手一抬,把鸚鵡接在手上,慌迭不地問道:「翠兒!真的?你怎麼知道的!」

    鸚鵡說:「有人送信來,已經由柳爺在家裡代為接待叫我傳訊,要主母快點回去!」

    中年美婦聽到此訊以後,不禁轉頭向羅天賜說道:「小哥兒,本來我想代你將人追回,稍補前過,現在……」

    羅天賜連忙打斷她的話頭說道:「前輩有事,只管有事,只管請便!追人的事,晚輩實在用不著前輩幫忙!」

    中年美婦面帶愧色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厚顏告辭了!玉嫦,我們走吧!」說完,猛然昂首發出一聲長嘯!嘯聲一頓,只見一團彩雲,從空急飛而至,羅天賜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只其大無比的綵鸞!

    中年美婦不等綵鸞降落,馬上一手抱起那只白貓,一手提著她的女兒,然後向羅天賜點了點頭說道:「小哥兒,再見!」

    少女也無限依戀地回頭向羅天賜深情地望了一眼說:「羅家哥哥,有空希望你到我們家裡來玩玩啊!」這時,綵鸞已經降落地面,她們母女兩人,身形一幌,即已跨上鸞背,坐好以後,立即雙翅一展,倏地衝霄直上,然後一個轉折,往西方向,急飛而去!羅天賜心神猛然一震,方始想起尚未請教對方的姓名與住址,不禁望著她們的背影,急聲呼問道:「晚輩真是太失禮了,還沒有請教前輩名諱呢?是否可以見告,還有前輩家居何處?也請一併示知,以便晚輩將來趨候請益!」

    話音一落,立聞中年美婦傳音說道:「老身家居崑崙王母峰,有空務請前來一敘。」緊接著,又傳來那位綠裳少女的聲音說道:「我母親叫瑤池逸鳳周青芬,我叫七絕玉女彭玉嫦,羅家哥哥,你可一定要來啊!」話音一落之際,人早已遠達天際,再也看不到影子了!

    羅天賜不禁望著天際出神,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茫然若失的感覺!

    正在發愣時,突然聽到肭龍呱的一聲,彷彿有甚麼發現似的,朝著他猛然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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