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偶人怪村得仙丹 文 / 鬼谷子
天下處處有鬧劇,雪也蓋不了。
麻姑飛流的掌影到了葉寬的頭頂,她手腕兒一擰,招式變了,猛地插向葉寬懷裡,輕輕一帶,明麗可愛的「石鏡」到了她手裡。
葉寬死裡逃生,嚇了一身冷汗,多虧她不想要他的命,否則他徹底完蛋。
「石鏡」落入她手,怪事馬上出現了,「撲撲」幾聲響,她臉上的麻子全跑到石鏡上去,可愛的石鏡頓時成了麻子臉,坑坑點點。
麻姑哈哈一陣大笑,石鏡頓然崩碎,一股青氣飄向布允。
葉寬一張口,把青氣吸入口中。
麻姑一愣:「小子,你吸進的是什麼東西?」
葉寬週身一陣舒暢,笑道:「運氣。你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因禍得福。」
「你一樣也沒想到,我並沒有白干呢。」
葉寬調息了一下,感到內氣雄厚了許多,不適之感沒了。歡快地說:「我也沒有自捨無價寶,我早就希望它碎,但總不得法,你替我做了,豈不更好。現在我若收拾你,恐怕你跑不了。」
麻姑冷笑道:「小子,你最好別有這樣的念頭,我縱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你絕對得不到好處。我有一招同歸於盡的妙法,大羅金仙也逃不了。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出手了,反正我已經老了。」
葉寬盯了她一陣子,沒有動手。這老乞婆也許真有絕招,犯不著與她拚個你死我活。
他輕淡地一笑:「我並不怕你的殺著,但我不想對你動手,你已經太老了,勝了你也不武。」
麻姑笑了:「這樣最好。若是有什麼人想找我的麻煩,那他死定了。片刻之前,也許我還沒有資格這麼說。」
她一抹臉,麻子又出現了,比剛才的更大,更醒目。
葉寬一驚:「你用臉上的麻子殺人?」
「你還算聰明,麻子飛起來不比箭的威力小,沒有人能躲得過去。」
葉寬怔了一會兒:「也許你有理,這樣的絕招聞所未聞,堪稱奇跡。」
紅母一世笑了起來:「你真會想辦法,把心思用到麻子上去了,可敬可怕。」
麻姑沒有說什麼,目光射向了屋外,與雪混到一塊去了。她也許想在雪裡找到失落的自己,也許她現在……王碧玉這時也恢復了過來,恨道:「你為什麼在我們身上動腦筋?」
「我在自己身上想得太久了,想換個地方呢。」
王碧玉舉掌欲劈她,忽又收往了手,麻子若是跑到自己的身上來那可不是玩的,還是忍了吧。她哼了一聲,走到一邊去,離麻姑遠遠的。
葉寬說:「我們還可以在這裡停留一下嗎?」
「我並沒有趕你們,去與留隨便。」
葉寬遲疑了一陣子,還是決定留下。
夜幕降臨時他們擠到了一塊去。雪夜很長,很靜,但一夜無事。
黎明時分,麻姑與紅母一世不辭而別。
過了一會兒,他們從屋子裡走到雪地裡,盡情地吐故納新。文明活動了一下身子軟了,又犯了毒癮。葉寬只好再給他們服食雪精。
下了雪山,他們直奔西南。
順著一道山嶺走了許久,進入了深深的雪溝。溝裡的風刺骨,文明等人凍得縮著頭。
他們出了雪溝,剛上大道,迎面碰上朱祖和薛不凡。兩個老傢伙行得急,看見了他們立止身形。
薛不凡笑道:「你們又去哪裡發財?」
葉寬說:「去印度,找吳暢。」
「怎麼。你也想投靠他?」
「我要與他較量。我不相信他是無故的,我自信不會輸給他,我要證明這一點。」
「了不起。」
薛不凡讚道:「他確不是無敵的,但也不大好鬥,你得找到他的弱點才行。」
「我要與他公平決鬥,一分高低。」
朱祖哈哈地笑起來:「少年人,好志氣。你心中只要充滿殺氣,一定會贏的,殺氣越盛,贏的希望越大。」
葉寬笑道:「多謝前輩指教,在下記住了。」
他們欲行,薛不凡說:「吳暢已不在印度,他已回來了。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他正在找你們呢。」
文明等人頓喜,他回來了,那就不用萬里行了。
葉寬說:「前輩如何知道他已回來?」
「我們與他幹了一仗,把他揍跑了。我們追到這裡,讓他跑掉了。這小子實在滑溜。」
葉寬點了點頭:「你們還要與他斗嗎?」
「當然,不把他擺平了我們絕不罷休。」
王碧玉說:「那我們一起鬥他,我不信他就永不倒,他的身手總不會是無限的高。」
薛不凡笑道:「只要我們控制了這幾個人,吳暢也就成了木偶,沒什麼難鬥的。他不是神,我們也不是黃毛猴。」
葉寬搖頭說:「這不行,英雄爭鬥,要來得光明磊落,以人要挾勝了也沒滋味。」
朱祖說:「我們還是先勝了再說,滋味是細品出來的,慢慢來嗎。」
葉寬仍不答應。他既然救了他們,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就不想再把他們推入火坑。
他要的是一種勝利感,並非為了殺人。
薛不凡見他迂腐得可笑,決定先緩一下再說。什麼都是變的,到時候你小子就顧不了許多了。他向朱祖使了個眼色,兩人笑了。
他們合在了一處,向回走。
慕容素心中十分難過,但她沒有辦法,只好隨著。她想飛離開去,渾身沒有力氣,唯有苦搖頭。
文明的神色也格外陰沉,哀苦只有壓在心底。
他們一行走了有一個多時辰,來到一個村子。村子裡無人走動,他們去敲門。
門開了,走出一個蒙頭村婦。她打量了一下他們,冷聲問:「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路過。」薛不凡說,「村上怎麼不見人走動?」
村婦說:「我們這裡正鬧病災,在村上走兩趟頭髮就會掉光,現在村上的男女老少沒一個有毛的了。再多走兩趟,就會見閻王。」
眾人一驚,這是什麼怪病?女的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頭髮。
朱祖道:「村上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村婦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但她還是說了:「村裡有口井,前幾天忽地噴出人形的火團來,夜裡挨家敲人的門,誰不給開,就燒掉誰家。誰開了,全家人都掉毛。從此沒人敢上街。」她的話當然有漏洞,但眾人也沒在乎。
葉寬說:「你親眼看見了那團怪火?」
「不是,我聽人說的。可我的頭髮掉了是我親眼見的。」
她拍了一下蒙著的頭說。
王碧玉說:「你家有好吃的東西嗎?」
「沒有,連涼水也沒有,我們都吃雪。」
「你們買你的,多給你錢,你怕什麼!」
「給金子也沒用,這裡太窮了。除非你們想吃人,那也都是精瘦的,連一個肥的都沒有。」
王碧玉哼了一聲,欲給她一巴掌。
葉寬盯了她一眼,似在訓她,有些嚴厲,她沒有動手。
朱祖思忖了一會兒,忽地笑起來:「也許我們的運氣來了,這『人形火』不就是『地陽丹』嗎,若能為我們所用,那就大功告成了!」
薛不凡一驚:「你是說它對我們的修行大有好處?」
朱祖笑道:「好極了,這也許是天意,它就該為我們所用。『北斗逍遙功』成,斗吳暢就易如反掌了。哈哈……」
薛不凡眼裡頓閃奇光,他真想一掌拍過去要了朱祖的老命,那樣「地陽丹」就可歸他獨有了。但他又怕李華陽所言不實,那他就孤掌難鳴,更沒法對付吳暢了!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朱祖笑了:「你小子別動鬼心思,那團『地陽丹』非一人能治,否則你已成死人了。」
薛不凡哈哈大笑:「我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朱祖問了一下井的位置,飄身就走。
薛不凡等人立即跟了上去。
一夥子人來到井口,把井圍上。
井口不大,井也不深,井裡的水清晰可見,看不出有什麼奇異。
他們在井邊站了一會兒,王碧玉道:「那女人狡猾得很,說不定耍了我們呢。」
朱祖搖了搖頭:「那她不是自討苦吃嗎?這井是不怎麼樣,但井也不可貌相。
等一會吧,到天黑什麼都清楚了。」
他們在雪地裡胡天海地吹了一陣子,村子裡有人探出了光頭。他們以為捉妖的來了,謝天謝地,以後又能吃井水了。
朱祖沖一個光頭一招手,那個光頭小心翼翼走過朝他點頭哈腰。朱祖說:「那團怪火夜裡一定出來嗎?」
「一定出來。我見過它一次,把我的褲子都燒光了。只是不覺得疼,太怪了!」他還心有餘悸。
朱祖拍了一下他的光頭,和氣地問:「它都是什麼時候出來?」
「我說不準,大概是子時吧。」
朱祖點了點頭,笑道:「別怕,我們給你們收服它。家裡有吃的東西嗎?收服它需要力氣呢,我們有些餓了。」
光頭連忙說有,帶他們家裡去吃。
幾個人看到食物,一點食慾也沒有了。都是爛東西。
王碧玉氣得哼哼:「這個鬼地方,窮得草不生!」
朱祖看了幾眼光頭破爛不堪的家,心裡也不是滋味。
這樣的日子有什麼過頭,這些可憐的人呀!也許世界就是這樣的,有的人大生就富有,有的人終生受貧窮,誰也改變不了。
薛不凡苦笑了一聲:「你的這些東西可不值錢,我們不買了。」
光頭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只有傻笑。
葉寬道:「你們就吃這些破爛,怎麼能不掉毛。」
光頭嘿嘿笑,無奈又悲傷。
他們又來到井邊,一邊看雪,一邊猜想。
夜撲下來時,刮起了西北風。干冷的風凍得慕容素等人直打哆嗦。但他們的精神不衰,都等著好運來。
夜一步步向深處走去,朱祖和薛不凡睜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井底。
葉寬和王碧玉也靠著井邊不願離開半步。
子時到了,來得那樣遲。眾人頓時緊張起來。忽然,井中水「嘩啦」一聲響,霎時紅光滿井。
朱祖急忙一個「采氣式」,手伸向井口。
薛不凡亦如法炮製。
葉寬、王碧玉也不想放過這難得機會,也依葫蘆畫瓢。
文明等人靠不上去,只有在一旁呆站著,心裡卻希望「地陽丹」氣進入他們的身體。
並口紅光噴射,朱祖連忙發功采氣。
突然,一團紅色光氣飛出井口,他們各自向自己采引。「人形火」頓時被拉變了形,像只大蛤螟了。那火欲飛開去,可被四人的內勁拉扯著終不能逃逸。
片刻,「火」淡了下去,彷彿它的血氣被吸盡了。「噗」地一聲響,怪火寂滅。
朱祖等一下子坐到雪地上。
文明在一旁笑了起來:「好玩,它還會撩人呢!」
朱祖站了起來,長吸了一口冷氣,笑著說:「不是它會撩人,是我們把它宰了。」
薛不凡笑道:「不錯,它已成了我們腹中物。」
葉寬樂得直笑:「有趣,火氣的力量不小呢。修行五十年也未必趕得上這片刻所得。」
朱祖說:「現在你可以找那小子去決鬥了,他再也不會是你的對手了。」
葉寬頓時大喜,若勝了吳暢,終生無憾了。
朱祖說:「夜裡好趕路,我們走吧。」
葉寬又給來了毒痛的人服食了雪精,一次人向北而去。
他們沒法走得太快,奔波了一夜,也不過行了二三百里路。
黎明到來時,他們來到一條大河邊。河中央冒著熱氣的水奔流不息,河兩岸結了的冰上覆蓋著厚雪。
朱祖、薛不凡自忖能飛躍過去,其他人沒辦法了。河水不淺,游過去不行。
葉寬說:「往上游去,也許有擺渡的。」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別人無異議。
他們在河邊走了有十里路,才看見兩間擺渡人住的茅屋。他們大喜,衝了過去。
到了屋前一看,茅屋的門關著,屋裡沒有人,唯有一趟腳印去了河邊。大雪天裡不知擺渡人搞什麼名堂。
眾人踏雪到了河邊,見一穿著蓑衣戴著竹笠的老前正在釣魚。
正是「孤舟雪笠翁,獨釣寒江雪」。
葉寬讚道:「老翁神仙哉!不染一塵。此情此境,讓人拿不得劍。」
薛不凡淡然一笑:「若非陷入江湖,我也是詩人。倘若人生重頭來,我會另安排。」
朱祖道:「感慨多是妄言,沒趣。人生若能從頭來,我還做道人。」
薛不凡哈哈長笑,老翁卻充耳不聞。
他們到了老翁身旁。薛不凡說,「你沒有看到、聽到別的嗎?」
「沒有。我眼裡只有魚,我已順釣線到了水裡,與魚同樂。我從來不釣魚。」
王碧玉笑道:「那你釣什麼?」
「釣我自己。什麼時候把自己釣上了釣,什麼時候就成了。」
「成了什麼?」王碧玉又問。
「我非我,我非魚,這就是成了。」
葉寬點頭輕笑起來:「老先生看來是有為之人,妙論驚人。我們可以過去嗎?
到那邊。」
老翁歎了一聲,放下釣桿:「大雪天也麻煩不斷,看來我得換個地方了。」
葉寬一怔:「剛才有人過去了?」
「我並不想給你們一個多麼勤勞的印象,騙你們做什麼。是個年青人,好像有兩下子。」
「怎麼沒有他的腳印?」王碧玉問。
老翁漫不經心地說:「難道你們找到河邊來順著的是別的什麼嗎?」
王碧玉驚道:「那腳印是他的,你的哪?」
「這裡我已太熟了,用不著腳印了。」
眾人頓時向他的腳下瞧去,他走過的地方果然沒有腳印。無疑,他的輕功也到了踏雪無痕的境界。
文明不由讚道:「好輕功。」
老翁搖頭笑了:「若論輕功你們都比我強,我並不練什麼奇術絕技,唯心靜爾。心靜自身輕,這是很容易懂的道理。」
葉寬感興趣的不是他的高論,忙問:「那人什麼樣?是不是普普通通的,很一般?」
「我記不起來了,不過我知道他在找人。」
「找什麼人?」
「找姓文的,還有姓凌的,好像還找姓朱的。他說了許多,我記不清了。」
文明、慕容素頓時激動無比,恨不得馬上衝過岸去。用不著再問了,那人是吳暢無疑。
葉寬也感到一種快意,也許馬上要與吳暢相遇了,決鬥一定精彩無比,它將震盪整個江湖。
薛不凡與朱祖相對一笑,沒有言語,那動人的時刻要來臨了。
他們上了小舟。老翁用竹篙向雪地一按,小舟划破水面輕輕向對岸岸飄去。
小舟到了河中央,水流急湍起來。
突然,老翁手中的竹槁一式「橫掃千軍」,向他們襲來。與此同時,小舟翻了。
他們沒有防備,全都掉到水裡去,成了落湯雞。
朱祖、薛不凡雖然輕功絕倫,也沒能倖免。
老翁卻安然無事,小舟不知怎麼正了過來,載著他像離弦的箭射了回去。
老小子這回樂了,哈哈大笑,聲音震得水面激起一尺多高的浪柱。
薛不凡等人吃了一驚,這老兒的內功好精深啊!會是誰呢?
葉寬潑口大罵:「老混帳!我們並沒得罪你,為什麼這麼幹?」
「小混帳,剛才我在釣魚呢,並非弄舟,壞了我的雅興就該受到懲罰。這是最輕的了。」
「他媽的,重的又怎樣,還要人命嗎?」
「你小子叫喚也沒用,還是快點滾蛋是正經。」
朱祖恨得直咬牙,這跟頭栽得也大大了。他向鄭大剛使了個眼色,兩人被水而出,直撲老翁。
黃寧與林之君這下可忙壞了,在水中竄來衝去,搶救慕容素等人。
老頭子真缺德,冰天雪地地把一於人弄到水裡,上了岸可有罪受了。
朱祖、薛不凡等人功夫深厚,不懼寒冷,掉到水裡也不會受損。
慕容素等人身子甚弱,這下可苦了。他們幾個爬上了岸,沒多時衣服都結了冰,彷彿穿上了盔甲,血都變涼了。
黃嬌傻乎乎的,似乎要好些。
黃寧道:「我們快點走吧,不然會凍死的。」
林之君說:「那也要把雪精帶上才行,萬一他們毒癮上來了好應付。」
黃寧欲向葉寬討雪精,葉寬向老翁衝去了。
朱祖、薛不凡的輕功高明到了極點,他們欲追老翁自然不難。
兩人如驚電射了過去,老翁自忖逃跑不易,身子一扭一頭鑽進了雪地裡去。
薛不凡連忙踢去,飛雪亂舞,怪不得老傢伙能鑽下去,原來這是個雪坑,不知雪有多深。
奇怪得很,老翁鑽下去沒多大一會兒,他鑽的洞就沒了。
葉寬恨得在雪上用內家掌力劈了幾十下子,也沒見動靜。
朱祖也沒妙法,只好認倒霉,飛身衝到對岸去。鄭大剛、葉寬也只好恨恨地離開。
他們剛到對岸,老翁就從雪裡鑽了出來,像個雪人。他哈哈一陣大笑,快樂自在。
慕容素等人這時凍得幾乎不能走了,連眸子都閃著了冰光。
朱祖說:「我們背著他們走吧,別無他法。」
他們背好人,狂奔而去。雪地上頓時揚起一片雪霧,彷彿旋風雪上過。
他們現在急於要找的是城鎮,而不是人了。
幾個人一陣飛掠,奔行了有近百里,來到一座小城。他們快馬一樣衝了進去。
到了城裡,他們忙找客棧,找衣服。
然而不幸得很,他們只顧跑了,背上的人幾乎都成了冰。
朱祖吩咐道:「快把他們放到溫室裡去,不要生火,讓冰慢慢化,否則人全完了。」
慕容素等人如冰棒似地被放到了床上,蓋上被子。他們還沒死,但思想已是很困難的了。
薛不凡在旁邊走動了兩趟,說:「我們有必要到城門口貼張告示,可尋大夫,也可尋吳暢。」
葉寬贊同,連忙寫了告示讓人貼到城門口去。
黃寧一直站在妹妹身邊,這時感到了不妙,妹妹的眸子消盡了最後的光亮。他的腦袋嗡地一聲,頓感天旋地轉,連忙呼叫……
這時,傳來一聲陰笑:「死了好,死了好,萬兩黃金不要了,一切隨水漂,煩惱沒了。」
眾人扭頭去看,不由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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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唯錢真,情總那麼小。
對賭徒來說這無疑是一條鐵律。
吳暢醒來,見賭徒們又在賭錢了。
他稍思片刻,冷聲問:「你們哪個人近期聽到江湖上有什麼怪事沒有?」
「有。烏家幫的少幫主娶了他的小姨子。」
「還有更妙的呢,張鐵頭扒灰走錯了門,跑他岳母屋去了。」
還有要說的,被吳暢喝斥住:「你們真是一群廢物,不知道往哪裡說。」
「知道,就是不敢騙你。」
吳暢長歎了一聲:「你們快點滾吧,讓我靜一會兒。」
吳暢在屋內坐了一會兒,心煩意亂,只好出門而去。
雪夜很靜,他諦聽著雪聲。
到了曠野裡,他奔騰了起來。
黎明時分,他穿過一條河,上了山崗。滿眼的雪讓他發愁,彷彿是雪斷了他的思路。
他正要向東去,忽見一道人影飛來,好快。
那人沒有發現他,只顧奔行了。
吳暢認出了是誰,笑道:「幹嗎這樣急行?」
尤晶頓時止住了身形。她看了一眼吳暢,低下了頭:「我想把自己累死,所以這樣急跑。」
吳暢笑了:「好端端的,何以要這樣?」
尤晶哀傷痛侮,搖頭不語。
吳暢溫和地說:「你就像這雪,潔白美麗,能容下一切,怎麼容不下自己呢?」
尤晶忽地流下了淚,低位道:「我父母都被害死了,心裡苦極了。」
吳暢說道:「世界太不公平了,總有一天,要剷除這個不平。暫時,你最好是忘了這件事,這是為了今後。」
尤晶的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你可以把這種感覺前移,移到那個讓你痛恨的時刻。這裡四周是雪,滿目白白的,你也更加潔白了。你本來就是潔白的,這才是你要進入的感覺。」
尤晶驚慌地說:「我好害怕!我進不了這種感覺。」
吳暢右手輕揚,一團聖潔的紅色光芒從「勞宮穴」飛出。倏然一變,它成了一個飛動的美女模樣,清晰起來,那就是尤晶。
吳暢一笑,溫柔地說:「這才是真正的你,她是多麼的美麗啊!她在向你招手,快走進她的身體去吧。」
尤晶的眸子頓時鮮紅起來,她的身子似乎飄起,似乎軟化了。她感到一種迷惑,身不由己地向那個聖潔的自己走去。
電光一閃,「哧」地一聲,她與那四光氣合而為一。霎時,她的眸子晴朗起來。
吳暢衝她微微一笑。
片刻,尤晶忽道:「剛才你說了些什麼?」
「你還是那麼美,那麼俏皮,喜歡到處亂跑。」
尤晶驚訝地說:「奇怪,我怎麼與丈夫分手了呀?」
吳暢說:「你一定在和他捉迷藏,我們找他去吧!」
尤晶忽道:「我好像告訴過他一年後泰山相會,為什麼要在泰山相會呢?」
「這個好理解,你是泰山神女,思念自己的故鄉嗎。你們分手又相見,會有好光景的。」
尤晶點了點頭,輕聲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好像他也在找我。」
「你如花似玉,他能不找嗎!」
兩人歡快地笑了起來,身如祥雲。
他們身法瀟灑自如,勢如奔馬。
吳暢的心情卻是沉重的,陰鬱的感受如雪天一樣排遣不開。
他們穿過一片樹林,踏著閃著輕光耀眼的雪向南而去。腳下稍有踏雪聲,很脆,也正是這聲音給了他們生命的內在堅實的歡樂。
他們似乎在走向雪海,一直走下去,進人深不可測的雪淵。在雪融合的盡頭,他們彷彿看見了自己思念的人兒。他們站在那裡似乎有些憔悴,但他們仍然充滿等待的信心,並沒受到傷害。
兩人一陣歡笑,在雪原上留下深刻的符號。
他們奔行了好一會兒,過了一座雪橋,進了一座頗有氣象的大鎮。
街上行人不少,但大都縮著頭,敢昂首挺胸面對冰雪的甚少。
他們走向人跡混雜的地方,飄香大酒樓。
酒樓的生意不錯,裡麵食客不少,大呼小叫,酒氣熏天。
吳暢沖櫃檯裡老闆模樣的中年人一招手,笑道:「過來,我有話問你。」
那人走了過去,笑嘻嘻地說:「客官,有什麼吩咐?」
吳揚說:「這裡近幾天有沒有來過幾個年青的江湖客?女的佔多數?」
「沒有,到這裡來的大多數是男人。」
「有別的怪事嗎?」
「有個酒鬼常來,他的功夫很不錯。這裡的人都很怕他,有時還不給酒錢。」
「今天他來了嗎?」
「沒有。不過快了,他是挺準時的。」
吳暢「嗯」了一聲:「給我們弄一桌上好的酒菜。」
那人連忙笑嘻嘻地吩咐去了。
時辰不大,香噴噴的酒菜端了上來。
吳暢沖尤晶點頭一笑,兩人吃了起來。
尤晶不喝酒,吳暢獨飲。他要試一下酒喝多了是否還會中毒,毒來自他的身體,有些邪門。
一陣開懷暢飲,喝下去有十幾斤酒,仍然沒事,反而越喝越甜美,身軟如綿,身輕似羽,整個身體都酥爽透了,每個毛孔都充滿了晶瑩澄澈的酒流。
他哈哈地大笑起來,徹底領悟了醉酒中毒的緣由。
當然,對酒他也有了新的感受:酒是瓊漿玉液,它是地之魄,天之秀,酒中自有宇宙,酒中自有人生。
他恍惚中看到了酒神,滿身是酒,細辨之,那就是自己。有趣!他又大笑。
酒神一張口,噴出滿天酒氣,他為之頓醒,自己還有千百事,不該酒中放精神。
他淡然一笑,酒態斂盡,彷彿他根本未進一滴酒。
尤晶覺得他的模樣好笑,吟吟搖頭。
這時,一個人影從外面晃了進來,喝醉了似的。
尤晶扭頭一看,頓時大喜,竟是方子璽。她歡叫了一聲,撲了過去。
方子璽看了她兩眼,漠然地問:「你是誰?找我幹什麼?我要喝酒去。」
尤晶吃了一驚:「我是你的雪妹,我找你來了。我們不要捉迷藏了,從此永生不分離。」
「我不認得你,我要喝酒去。走開!瘋女人。」
尤晶頓時愣在了那裡,不知再幹什麼。這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吳暢這時笑了起來,笑聲很怪,極短。
方子璽扭頭看了他幾眼,慢慢地走過來:「你是誰?我是誰?幹什麼要叫我?
想打架嗎?我不怕。」
吳暢一指旁邊的座位,笑道:「我是酒中神,坐下赴瑤台。那裡清且奇,遍地是酒林。」
方子璽醉眼朦隴地伸出拇指:「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見仙人,總被推出門,你請我喝酒,是天下最好的神。我敬你一杯!」他舉杯就飲。
吳暢輕輕一彈,一束桔黃色的光氣進入他的酒杯。他毫無所覺,喝了下去。
吳暢笑道:「味道不錯吧?這是仙酒呢。」
方子璽細品了一下:「怎麼有點兒像水呢?」
吳暢哈哈地笑起來:「你已不傻了,睜開眼看吧,旁邊有你迷戀的美人。她也想著你呢。」
方子璽彷彿從深重的水底鑽了上來,向四周掃了一眼,驚喜地說:「雪妹,你怎麼在這裡?」
「我正要問你呢,是誰讓你成了這個樣子?」
方子璽說:「你不是不要見我了嗎?怎麼改變了主意?」
「我為什麼不要見你?這是誤會。」
方子璽還欲說什麼,吳暢衝他一招手,他頓時感到眩暈,彷彿他腦中的一團黑影飛人了吳暢的掌心。吳暢宛若巨大的海要吸他進去。
他打了一個冷戰,急忙飛身後退。
吳暢快樂地笑起來:「沒事了,你們只會相愛。」
方子璽驚喜地衝到尤晶身邊抓到了她的的手:「這幾天你哪裡去了?我們為什麼要分開?」
尤晶一笑:「這可奇了,不是捉迷藏嗎,你怎麼全忘了?」
方子璽極力想了一陣子,似乎抓到什麼,又總是顯得力不從心,無奈地搖頭道:「對,好像是捉迷藏,只是我們走得太遠了。」
兩個人嘻嘻地笑了起來。
吳暢沒有笑,他感到有種不妙襲來,這感覺無疑來自神秘的世界。他不用想就知道要倒霉了,他要找的人正迅速從東方的地平線上消失,這是可怕的凶兆。
他感到身子一冷,猛地站了起來。
尤晶忙道:「你要去哪裡?」
吳暢說:「有人遇上了麻煩,我要去找他們。你們不會有事了,去尋找你們自己的歡樂去吧。」
方子璽欲言,吳暢出了酒樓。他心急如火,順街西走。到了鎮外,展身飛掠。
他並沒有明確的方向,只好順其自然,他相信感覺會帶著他到該去的地方。
他的速度極快,瞬間就飛越了數十里,到了獨木橋上,迎面又奔來兩人。
木橋很窄,上面有雪,下面是水,三人在橋中間相遇。吳暢看見他們就笑了,那兩人亦笑。
吳暢道:「大雪天裡你們忙些什麼?」
侯寶笑嘻地說:「招花惹草不行,還能幹什麼,領著老婆溜著玩唄,碰上好吃的、好喝的就弄點。」
吳暢笑了起來。
侯寶忽道:「吳兄,你一人站在這裡幹什麼?」
「等人。」
吳暢瞅了他一眼,「我感到有人要從這裡路過,就到這橋上來了。」
「等著沒有?」侯寶問。
吳暢笑道:「你說呢?」
侯寶一指自己的鼻子說:「你在等我們?」
「並不一定是等你們,但你得承認我確實等到了人。」
侯寶一點頭:「你等他做什麼?」
吳暢說:「也許他有話要告訴我。」
侯寶一匠:「你怎麼知道的?」
「感覺告訴我的。」吳暢平靜地說。
侯寶說:「吳兄,沒錯,你等的人一定是我們,我確實有話要告訴你,人命關天。」
吳暢點了點頭:「你講。」
侯寶說:「我們在靜安城門口看到一張告示,上面說文明他們快完蛋了,要你快去,晚了見不著人別怨。」
吳暢一點頭:「多謝!」縱身飛起。猶如一隻巨鷹向南方飛去。
侯寶歎道:「這傢伙的輕功又長進了,看來我老於是追不上他了。」
白雪說:「別胡思亂想了,你若能懂愛惜老婆已是大家的福了,這比什麼都強。」
侯寶嘻嘻一笑:「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就是會借題發揮。」
白雪甜甜地一笑,兩人攜手而去,像一對蝴蝶兒在雪原上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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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暗了,人的心境隨之亦暗。客棧裡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黃寧兄妹妹沒有了動靜,憤怒地衝向幸災樂禍的陰笑人。
殭屍自然沒把他放在眼裡,身子微移,反手一掌把他擊飛。
葉寬有些不服氣,冷然道:「閣下是何方高人?怎麼裝神弄鬼的,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殭屍嘿嘿一笑:「小子,假面即真面,真面非假面。若想找麻煩,大爺一樣打發你。」
葉寬大怒,欺身向前欲戰殭屍。薛不凡連忙攔住了他,笑道:「都是好朋友,何必鬧翻。」
殭屍看了一眼薛不凡,冷笑道:「薛大門主,你沒有搞錯吧?」
薛不凡連忙搖頭說:「不會錯的,於老弟,別說你是殭屍,就是你成了死屍我也能一眼認出你來,我們有緣分。」
朱祖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下殭屍,似乎不大相信他就是左雲。鐵劍客的名頭他還是知道的。
殭屍哈哈一陣大笑:「薛不凡,那種交往似乎並不是緣分。」
這等於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薛不凡說:「左雲,你不要太會忘記,我們還有過別的交易呢。」
左雲冷哼一聲:「你幹得並不出色,還是別提那事吧。」
薛不凡笑道:「於老弟,我們和好吧,忘記那一切。也許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他才是可怕的。我們之間的芥蒂並不難消除,也許你我的心裡早已就寬容了。」
左雲說:「對付吳暢你有多少把握?」
「十分。若加上你老弟,那就有十二分的把握了。何況他還有兩個強敵,這次他必死無疑了。」
左雲看了一眼葉寬與王碧玉,不相信他們有多大本領。
葉寬並不想回擊他的輕蔑,是騾子是馬一溜就知道了。
王碧玉嚥不下這口氣,冷笑道:「我們縱然不是敵手也是那麼回事,有的人,不人不鬼的,沒斗已讓人三分噁心。」
左雲勃然大怒,身形側轉,直撲過去,一式「單掌開山」,幻出青白的掌影劈向王碧玉的頭顱,動作快極了。
王碧玉並不驚慌,既然敢惹,就敢應,雙掌飄然一旋,合力上托,一招「鬼謁神山」,劃出兩朵勁花迎了上去。
「啪」地一聲,兩人戰在一起,左雲飛退丈外,白玉環含笑未動。
左雲輸了一招,心中大驚,想不到自己已達仙人之境還鬥不過一個女人。他哪裡知道王碧玉的機遇呢。難看的臉變幻了幾下顏色,他咬牙切齒地說:「賤人,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朱祖說:「你們若是聰明人,現在最好別鬧,強敵也許就要來了,省點力氣吧。」
黃寧這時又靠過來,指著薛不凡問:「你們兩個總算碰頭了,到底是誰殺了我的父親?」
薛不凡一笑:「問你的於大叔好了,他與你爹的交情深得很呢。」
黃寧又轉向左雲,斥責他是個假大俠,真奸賊。
左雲陰笑道:「小子,你爹到底是誰殺的,只有你爹知道。可死人是不會講話的,這就成了解不開的謎了。兇手也許就在你眼前,離你很近,可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誰。殺父之仇你也報不了,你若是能不讓何家斷了香火,就十分會做兒子,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這麼想的。」
黃寧還欲出手,林之君拉往了他,不是人家的對手,逞什麼匹夫之勇呢?
薛不凡覺得有趣,快笑道:「小子,等我們收拾了吳暢,會給你一個謎底的。」
屋外忽有人道:「收拾那小子我也算一個。」
人影一閃,白玉鳳與曾倩倩到了屋裡。
薛不凡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城門口不是有告示嗎?」白玉鳳說。
薛不凡輕輕一笑,欲言又止。
左雲說:「那小子不知能否找到這裡。」
薛不凡笑道:「放心吧,他不是傻瓜,他的鼻子靈得很。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設計鬥他的方案,到時候好有條不紊。」
白玉鳳說:「要緊的是一擁齊上,不能坐失良機,單打獨鬥誰也不行。」
葉寬哼道:「那也不一定,這只有試過了才知道。」
白玉鳳冷笑起來:「年輕人,輕敵是要吃虧的。與他爭名頭是沒有意義的,你絕不會有前途。」
葉寬不悅地說:「你還沒資格教訓我。」
白玉鳳冷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吱聲,讓他挫一下楊相的銳氣也好,反正不指望他,但吳暢絕不會不受影響。她深知團結的重要。她沖薛不凡一笑:「鄭大門主,到時候你可別撒腿就跑,與那小子決鬥要捨生忘死,這樣才會奏效。」
薛不凡說:「你把我當成怕死鬼有點過分吧?」
林之君忽道:「他們身上的冰開始化了。」
眾人圍上去。慕容素等人身上的冰果然化了,但他們卻沒什麼反應。白玉鳳道:「這幾個人怕是完了,他們的肉已被凍毀了。」
朱祖說:「再等等看,也許還有救呢。」
眾人沉默了。他們的目光在幾個「冰人」身上掃來掃去,覺得他們是很好的誘餌,對付吳暢講什麼規矩呢?
白玉鳳率先笑了,薛不凡等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心照不宣。
這時,眾人的心頭感到一沉,吳暢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與侯寶夫妻分手後一陣狂奔到了城門口,在那裡看了幾眼告示,便急奔而來了。
這家客棧很好找,他幾乎沒費什麼勁就到這裡。
他一眼看見床上的人,心惜頓時陰暗下去。旁邊有敵人盯著,救人都不易。
他沖薛不凡等人一笑:「你們聚得好齊,這就動手嗎?」薛不凡說:「我們有的是耐心。這幾個人可是我們救來的,你要心中有數。」
吳暢笑道:「讓我手下留情嗎?可以,只要你們走開,我並不想追你們。」
葉寬道:「吳兄,他們沒有動靜已經好一會了,你快點救他們吧。他們都還有毒癮呢。」
吳暢點了點頭:「多謝!」他走到慕容素身旁。
他低頭看了他們幾眼,感到麻煩不小。
葉寬在一旁即擔心又冷笑,他不相信吳暢能救他們,他不希望能。毒癮難除,這不只一個人說過,他不能除,相信吳暢也不會有妙法。他冷眼盯著吳暢,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
吳暢在他們身邊遲疑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吳暢猛地掀開他們身上的被子,怪了,他們身上的冰不知哪裡去了,衣服也是幹幹的,似乎根本就沒有掉到水裡去過。
眾人大吃一驚。
吳暢暗中施功除去了他們身上的冰水,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還沒有返醒過來,這讓他有些擔心。
自玉風眼珠轉動了一陣,感到吳暢更可怕了。他能在眾目睽暌之下施功而不被發現,這種偷巧的本領確是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她連忙向薛不凡暗使眼色,告訴他小心。在這群人中,感到歡喜的恐怕只有黃寧與林之君。楊相帶來的不僅僅是希望。
朱祖這時向吳暢靠近了兩步,笑問:「他們怎麼樣了?」
吳暢冷然道:「你最好後退幾步,靠近並沒有光沾。」
白玉鳳笑道:「我們就不能關心他們嗎?」
她向前一靠,左雲、薛不凡也圍了上去。
吳暢大急,要保護他們,又要對付薛不凡等人,這確不容易。但他仍然顯得十分沉靜,輕笑道:「你們圍上來做什麼,要救他們?」
左雲說:「恰恰相反,我們要撕了他們。」
吳暢臉色一沉:「你不要忘了先出手的後果。你固然可以毀掉他們,我卻可殺掉你。這對你來說,並沒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左雲哼了一聲:「我並不孤獨,你縱然能殺掉我,也救不了你,他們一樣能殺掉你。」
吳暢笑道:「問題不在於他們是否能得手,要緊的是你得到了什麼,死亡是你喜歡的嗎?」
薛不凡說:「別聽他狡辯,我們誰都不怕死。」
話雖這麼說,可誰都不敢先出手,這就是合而戰之的毛病。
幾個人僵持了一陣。葉寬說:「還是我先向他討教吧。」
白玉鳳連說這是好主意。
王碧玉輕笑一聲沒吱聲。她打定了主意,若是葉寬不行,她就偷襲吳暢,絕不能看著葉寬吃虧。
吳暢淡笑道:「你選擇這時候討教,我覺得你欠明智,這會使你失去許多東西,很快地失去。」
葉寬說:「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我從不會向別人低頭,更不以為你更出色。
我想證明這一點。我與他們不是一路的,我只想與你較量一下武功。」
吳暢長歎了一聲:「你真是太癡,證明了你又能怎樣?默默無聞也許更好。」
「我已過了受人教誨的年齡,你還是給我一個公道吧。」
吳暢低頭想了一下,淡淡地問:「你到底想怎樣?」葉寬說:「公平決鬥,分出勝負。
若這次我還敗在你手,從此我退出江湖。」
吳暢一笑:「你的記性未必會那麼好。」
「我要得個心安,不然沒法兒生活下去的。」
吳暢道:「那你動手吧,我小心著哪。」
「這地方太小,在這裡動手太不方便,我看還是到雪地裡去。」
吳暢搖了搖頭:「血火百煉手,方寸顯剛柔,得住英雄恨,何優?」
葉寬無話可說了,他豈有不明白英雄處處顯身手,問什麼裡頭外頭?但在屋裡大戰他總有種壓抑的感覺,似乎不好發揮他的神通。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既然你捨不得離開屋子,那我們就在這裡動手吧。」
吳暢一伸手:「你請。」
葉寬向他靠了過去。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葉寬瞅準機會,向右急身一繞,雙掌弧形劃起兩道旋動的掌影,光氣頓盛,一式「雙鳥撲食」分兩路直取吳暢的要穴。
吳暢識得厲害,身形微轉,雙手飄擺一抖,幻出一個竹笠形的氣團迎了上去。
葉寬見機快,招式頓變,身形一矮,一招「小鬼掃地」,掌緣飛起一道刀形的氣芒,斬向吳暢的小腹,狠辣皆俱。
吳暢身子急飄,同時雙手一撥,使出「仙人搖扇」,拍向對方的氣勁。
葉寬反應快極,雙掌一合,上下一振,一招「觀音送子」,抖起金黃的氣芒向吳暢前胸插去,彷彿一柄利劍直刺。
吳暢這次沒躲,雙掌一招「推山截流」,擁了過去,猶如浪濤般的內勁席捲而出。
「哧」地一聲,兩下相交,勁氣四濺。葉寬身子一震退出好幾步,吳暢靜而未動。
葉寬心猶不甘,搶身再戰。這麼輕而易舉地輸了實在面上無光。
他實在弄不明白,自己吸收了「地陽丹氣」、「石鏡玉氣」,功力幾達無上境界,怎麼還遜於吳暢呢?真是豈有此理!
吳暢這次有些火了,在這種非常時刻你還不知進退,那只有請你躺下了。
他身形急晃,分出兩個人影,一招「青龍揚爪」,幻出兩個奇大的爪影向葉寬抓去,看似抓擊,實則拍擊。
葉寬心一橫,雙掌胸前一捧,陡然外翻,一招「金丹鑠日」,勞宮穴噴出兩團火紅的勁氣直撲吳暢。
這一切來勢太猛,大有不可與之爭鋒之概。
然而吳暢並沒有抽招換式,仍然抓過去。
爪影與火氣相交,火流氣射,熱氣蒸人。葉寬踉踉蹌蹌退出幾步,臉色蒼白,看來受了點損傷;吳暢仍然未動,面帶微笑,十分自然。
葉寬這下懊傷透了,眸子裡彷彿結了冰,似乎眼前的一切離他那麼遙遠,不極力回憶連半點鴻爪雪泥也抓不住。
王碧玉心中不快,這幾乎也是她的恥辱,身形一扭,如一縷白雲飄向吳暢。她的動作輕巧之極,無聲無息,希望不驚動吳暢,待到了他的身後,她雙掌陡發,閃電般拍出一圈玉白的掌影擊向吳暢的後腦勺,暗勁如潮。
吳暢察覺了她的企圖,身如楊柳一擺,腳未動上身已轉了過去,雙掌一式「推波助瀾」,向斜前方一按,兩人的內勁交擊在一起。
「撲哧」一聲,氣影飛流,吳暢的身子飄搖一擺,正了過來。王碧玉退出盡丈,花容失色,她仍沒找到便宜。
葉寬的臉色更難看了,想不通也忍不下了。他本想只與吳暢分個高低,現在他覺得這個想法不合適了。他感到心上壓了一塊石頭,仇恨迅速地生長起來,他的雙目射出冰森的冷光。
吳暢沒心思理會這些,他的精神全在慕容素身上。他知道拯救他們的機會越來越少,他必須盡快使他們遠離死亡。
他向慕容素走過去,半閉著眼睛站到了她的身旁。他樣子很懶散。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甚是古怪。
朱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道:「這小子到陰間去了,當是好機會。」
白玉鳳說:「他離門口兒近,逃跑也最易,我看還不是時候。」
吳暢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全不理會。只要對方不動,他就往下拖,這是唯一的辦法。
左雲有些不耐煩了,這樣等下去怎麼行呢?吳暢顯然在干他最感興趣的事,不能讓他這麼得意!
他兩眼忽閃了一下,射出令人發怵的綠光,這是他要動手的前兆。
薛不凡暗樂。只要左雲率先動手,那一場熱火朝天的拚殺就開始了。誰的運氣差誰倒霉,只要自己沒事,都死光才好呢。還沒拚鬥他就存了私心了。
白玉鳳不這麼想,只要有機會,她絕不會放過,有風險也干。她對吳暢的仇恨那不是三言二句能說清的。
吳暢感到了可怕的殺機,他們之間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境地。
他加緊了對慕容素等人的搶救。他的功力幾乎全部外散開來,像一隻溫柔的手在他們的身上按揉,那麼細心,那麼專注,對眼前的危險幾乎沒放在心上。
左雲猛地揚起了鐵劍,烏光閃閃,彷彿索魂使者站到了吳暢的側面。
他凝神屏氣盯著了一會兒劍尖,似乎要走進劍裡去與它合而為一,他深懂上層的劍意。
吳暢毫無反應,無暇顧及左雲,對方要幹什麼任他去吧,現在是救人要緊,待會兒他們的靈魂全跑光了。
他把內氣聚成了團在他們身上滾動,要收住他們的靈魂。
左雲似乎看破了吳暢的把戲,嘿嘿一笑,鐵劍攪空劃起,陡地振出一國銀亮的寒芒向吳暢射去。
這是他的得意絕學「雪中尋梅」,辛辣異常,左手同時使出「瘋魔上九心法」,幻出一片飄忽不定的掌影拍向吳暢的頭顱。雙管齊下。
吳暢仍無反應,這使眾人一驚。
電光石火之間,左雲的鐵劍快掌都擊中吳暢,這太奇怪了,他竟然沒有抵抗。
吳暢心裡明白,左雲看穿了他的花招,但他沒有理解吳暢。在他心中頓喜抽劍的當兒,吳暢的右掌翻然一攪,旋動拍出,一道奇長的掌影直襲他的額頭。
左雲料不到鐵劍刺穿了吳暢的胸膛他還能凌厲地反擊,急閃稍遲,被剛猛的內勁擊中,「啪」地一聲響,他的腦袋幾乎被擊爛了,身子飛出去。
一拼之下兩敗俱傷。眾人駭然一驚,又馬上轉喜。
吳暢身受重傷,晃動了一下,靠到了牆上。
薛不凡哈哈大笑:「妙極!這小子活不長了。」
白玉鳳說:「他還沒滅了呢,別先得意,我們有必要趁熱打鐵,一擁齊上。」
朱祖搖頭道:「不可,這小子有詐。他並不像一個快死的人,他和左雲不大一樣。」
左雲這時少氣無力地罵起來:「你們三個渾蛋,怎麼不與我一齊上?我成了這般模樣,都是上了你們的當!若是我們齊動手,死的一定是他,我絕不會躺下!」
白玉鳳笑道:「你太性急,性急的人一般是活不長的。你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還沒找你呢。」
左雲氣得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黃寧見有了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去,抓起左雲扯到一邊去:「左雲,到底是誰殺了我父親?」
左雲翻動了一下眼皮,少氣無力地說:「薛不凡。」
黃寧勒緊了他:「他為什麼要殺我父親?」
左雲不言語了。
黃寧急道:「你還要把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去嗎?!他們並不關心你的生死,你又何必為他們隱瞞呢?」
薛不凡嘿嘿地笑道:「這小子真會見縫插針。」
左雲憎惡地看了薛不凡一眼,說:「他想搶奪你父親手中的『碧月逍遙錄』,你父親不給,他就起了歹心。」
黃寧說:「可我父親並沒有『碧月逍遙錄』。」
左雲遲疑了一會,雙目無神地看著薛不凡,羞限無比。
薛不凡笑道:「很動聽,說下去呀,這並非關鍵呢。」
左雲哼道:「我有『碧月逍遙錄』,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你父親知道這事。
我怕你父親洩露了出去,就告訴薛不凡碧月逍遙錄在你父親手裡。他是你父親的師叔,已詐死多年,為了不讓你父親認出來,他蒙面去找你的父親,強索秘錄,你父親拒絕了他。
一怒之下,他對你的父親下了毒手……」
黃寧驚怒不已。
薛不凡哈哈地大笑起來:「左雲,你講得這麼具體,我看更像你幹的。別人怎麼能知道我怒不怒呢,也許當時我十分歡喜呢。」
左雲幽暗地說:「當時我就在暗處,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很清,你賴不掉的。」
薛不凡嘿嘿一笑:「你的這些民話能給姓何的小子帶來什麼呢?我看晦氣遠比運氣多,也許我很喜歡看到他與你有著相同的命運。」
左雲哀絕地說:「我悔恨又與你走到一起。」
薛不凡樂了:「你就這副賤命,怪得了誰?記住吧,投胎時要小心,別投豬胎。」
左雲怒恨之極,一口氣沒上來,身子一顫,了帳歸西。
黃寧一腳把他踢飛。
薛不凡這時神色一變,獰厲起來:「小子,他回了姥姥家,你也別閒著,追他去吧。」
黃寧一涼,身子不由後退。林之君馬上與他並肩站到了一起,準備迎敵。好一對患難夫妻。
薛不凡好笑道:「你們一塊去也行,我成全你們。」他逼了過去。
黃寧與妻子又往後退,一切明擺著,他們根本不是薛不凡的對手,應敵唯有死爾。
薛不凡正欲出手,吳暢忽道:「鄭大門主,你省點力氣吧。」
薛不凡驚了一跳,急忙轉身,他怕遭到偷襲。
吳暢輕歎了一聲,離開了牆,傷勢大見其輕。
白玉鳳說:「又失去一次機會。」
吳暢衝她一笑:「你不以為剛才我是在誘敵?」
白玉鳳笑道:「什麼可能都有,包括我們的成功。」
吳暢淡然一笑,向右邊一揮手,慕容素等人頓時發出各自不同的長歎,彷彿他們被憋得太久了。
薛不凡等人非常愕然。
葉寬心裡尤其不好受,自己無時不在想著直達武學的頂峰,可還是比吳暢差,蒼天不公!
他忽視了武學就是「人學」這一原則,修煉高功夫,那是需在大道德、大清靜、大覺悟、大智慧的,缺一不可。一心想著越過別人,那就太執著,太小家子氣了,是不大可能獲得圓圓融融、宏宏通通的大境界的。修道練武特別講究境界,一層境界一種天地,那是絲毫也勉強不來的。
吳暢沒興趣照顧他們的情緒,他雙手飄然一擺,凌村女等人就站了起來,恢復如常了。
葉寬冷哼一聲:「你救活了他們,卻未必能解了他們的毒癮。」
吳暢道:「多謝你的提醒,我不會給他們食毒的。」
葉寬冷厲地問:「我給他們食毒錯了?」
「沒有。」吳暢說,「你的功績將永遠留在他們的身體裡。」
葉寬哼了一聲,沒言語。
慕容素、文明和胡仙看到了吳暢,心中百感交集,落下了傷心淚。
歸飛霞有些冷漠。
吳暢掃了朱祖等人一眼,笑道:「我們之間還有決鬥的必要嗎?」
白玉鳳說:「除非你改變對我們的態度,否則沒完。」
吳暢輕笑道:「你想怎樣呢?」
白玉鳳道:「我只要你拋掉別的女人,我們在一起……」吳暢搖頭說:「這是不可能的,我看要改變念頭的應該是你。」
白玉鳳冷笑道:「你既然這麼無情無義,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吳暢沉思了片刻,說:「那我們就到外面作一了斷吧!」
他沖慕容素點了點頭,她走出屋去。
文明等也快步離開。
吳暢爽朗地一笑,飄然出屋。
薛不凡看了一眼朱祖,兩人點點頭,隨後跟上。
一群人來到城外,站到了廣闊的雪原上。西面是小河流,北面是樹林。
吳暢抽出長劍,凝神而立。
朱祖、薛不凡、白玉鳳三面圍上。
葉竟與王碧玉並肩而立,似等漁人之利。
吳暢吹了一下劍尖,笑道:「你們要想清楚,也許我們會同歸於盡。這樣一來,吃虧的還是你們,豈不聞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嗎?」
薛不凡哈哈地笑起來:「小子,你算錯帳了。你刺我們一劍,我們至少可刺你三劍,誰吃虧還不是明擺著嗎?」
吳暢笑道:「既然我們的算法不一樣,那只有尋找共同的途徑了。」
他揚了揚手中劍又說:「它最懂得直截了當的方法。」
白玉鳳說:「我們手中也有同樣的東西,在這方面你佔不了上風。」
薛不凡道:「這小子狗屁不通,省點精神吧!」
頓時都不說話了,一片死靜。
西邊的河水在流,那麼自由輕鬆。北面的樹木在動,安怡自如。
他們卻不行,誰也不敢亂動,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機會。
雙方僵持了許久,慢慢地動起來了,都在轉。
倏地,朱祖向前搶了一步,三人同時向吳暢發起了攻擊。
朱祖怪影一晃,雙掌猶如轉球般猛地一抖,一式「飛丹撞月」,閃電般向吳暢的左肋拍去。一團怪異的暗影直射過去,內勁如狂瀾,不可阻攔。
薛不凡騰身縱起,長劍劃起一道明亮的勁氣在空中一旋,彷彿響雷炸開,劍尖如蛇頭上下一擺,一式「無心劍」法出手。霎時間銀芒四射,森氣驚天。他很聰明,借用了吳暢的無心劍法,又不照抄照搬,而是有所發揮。有自己的打法在裡面,不可小看。
白玉鳳身形一扭。猶如一縷風,似有若無,手中劍一招「洞穿千星」,幻出一排劍影削向吳暢的小腹。
三個人配合得恰到好處,身法手法劍法快到了極點,欲—下子把吳暢毀滅。
吳暢不敢怠慢,身形微矮,手中劍攪空劃起,一式「八荒驅魂」,劃出無數銀圈,塞芒四射,劍尖向上一挑,振出無數銀花,彷彿寒風吹雪,森氣漫漫。「哧」地一聲,長劍崩摧,宛若青玉破碎,無數殘肢碎片向四方迸灑,猶如萬千流星,又若冰河走冰,寒光冷氣滿天,彷彿到了世界的末日。
啪啪撲撲啊啊嗷嗷一陣亂響,四人一合即分。
吳暢挨了薛不凡一劍,鮮血飛流。
他們三人被碎劍片各擊了十幾個窟窿,傷勢更重,想活是不可能了。
在這個關鍵時刻,葉寬飛身而起,猶如神龍在天,身在空中一擺,長劍一式「劃海攪星」,劃出千重寒芒,向吳暢後背擊去。這一劍集快、辣、毒、點、刺、削、劈、戳、挑、劃、攪、壓、按、推於一身。銀杏層次不同,有殺傷面廣的特點,厲害非凡。
吳暢一聲長嘯,飛身而起,右手飄然一搖,五指連彈,「雲泥神指」出手,交叉相映的勁氣明光閃爍,彷彿構成了羅天大網,向葉寬頭頂罩去。
葉寬大駭,晃身擺劍迎擊。
「撲哧」幾聲,葉寬被擊飛數丈。
吳暢飄然落地。
葉寬受傷不輕,但不致命,他神情古怪地看了吳暢一眼,難言心頭滋味。
吳暢快然一笑,手在胸前抹了一下,劍傷頓無。
葉寬等人駭然失色。
薛不凡驚道:「你修成了還原神功?」
吳暢笑著說:「你看呢?我告誡過你們,不要佔別人的便宜,你們不聽,結果吃了虧。」
白玉鳳「咳」了一聲:「機關算盡,還是害了老夫性命,想不到你這麼難以戰勝!」
吳暢一怔,在他頭上輕輕一拍,他的假面掉了下來,赫然是於靈。
吳暢看了一眼薄如蟬羽的假面,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麼高明的易容之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吳暢的意外神情博得了於靈一笑:「小子,沒想到我還有一手無人可比的絕活吧?」
吳暢歎了一聲:「你該早一點露出來,否則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你畢竟是個天才。」
於靈樂了:「小子,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瞑目了。我原想迷惑你到底的,可我做不到了。」
吳暢淡然一笑:「那白玉龍也是你的化身了?」
於靈點了點頭。
慕容素一驚連忙把頭轉到一邊去。她的心情極為複雜,那個白玉龍還向她胡言亂語過呢。
薛不凡這時說:「小子,我的易容術也不比他差。我就扮演過凌天,你也沒識破呢。」
吳暢甚感愕然,好一會兒沒有吱聲。他弄不清自己當時的眼光幹什麼去了。
薛不凡哈哈大笑,十分忘我。
朱祖歎了一聲說:「你們都有向人炫耀的地方,唯獨我沒有,真他媽的……」
忽然,黃嬌大笑起來:「我要飛,我要飛了……上天去,那裡有樂趣,哈哈……」她又來了毒癮。
葉寬心中一喜,靜等吳暢施為。
吳暢冷靜地掃了葉寬一眼,沒有反應。
葉寬為了打破難堪的局面;笑道:「吳兄,她這是想食雪精,給她嗎?」
吳暢靜靜地說:「我希望你多一些好心,這很重要,你缺乏大心胸。」
葉寬笑嘻嘻地說:「吳兄,我為救他們可費了不少心血,你不要全埋沒了我的誠意。」
「你還這麼愉快地活著,這難道不是我對你的謝意?你並非好佞之輩,我們有做兄弟的機會。這比選擇再一次復仇要好些,不知你以為然否。」
葉寬有些激動,點頭說:「吳兄,小弟糊塗!這是雪精,你拿著吧。小弟告辭,請多保重!」
他拉了一把王碧玉,兩人飄然而去。
黃嬌猛地撲向吳暢,伸手就抓雪精。吳暢向後一退,她撲了個空。
這時,慕容素等人的毒癮也開始發作了,他們亂作一團。
吳暢冷漠地站在一邊,不為所動。
黃寧叫道:「吳兄,這該怎麼辦呢?」
吳暢擺手說:「你不要吱聲,我要看一下他們到底受了多深的毒害。」
這時,黃寧怒吼一聲,向薛不凡撲了過去,憤憤地喊道:「殺父之仇。不可不報,我劈了你!」一劍下去,鄭大剛頓時身首分家,血灑雪地。
也許是餘怒未息吧,他又揮劍而起,把朱祖、鄧九殺也斬為兩斷。
他們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