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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回 武當遭襲 步步殺機 文 / 公孫夢

    宋岳連劈三盞紅燈,看到那句充滿挑撥性的警語後,就知其中必藏有詭詐陰謀。

    可是,他怎麼也料不到紅燈教徒暗襲出手的竟是「暴雨飛芒」。

    眼見滿空銀星,破空銳嘯,電旋而下,腦中未遑多想,長劍撩起一團光圈,左掌甩掃,護住全身,腰部一墊,旋身橫掠三丈……

    但是「暴雨飛芒」能位列「神州四異」,被稱天下第一流獨特之暗器,其威力可想而知。

    饒宋岳退身應變得快,仍有三粒「飛芒」硬生生鑽入劍光掌風之中,襲中他的左肩及手腕。

    痛得宋岳咬牙咧嘴,冷汗直冒,陡吭一聲,真氣已洩,墜落地上。

    宋岳微一自瞥,見受傷之處,雖非要害,但也入肉三分,鮮血直流!

    處在這危機四伏,千鈞一髮中,宋岳利害分明,知道千萬不能讓敵人知道自己受傷,而予敵以可乘之機,是以身一瀉地,猛提一口真氣,穩住蹌踉的步伐,大喝道:「何人施襲『暴雨飛芒』?」喝聲中,強忍疼痛,身形一晃,即向林中掠去。

    這不過瞬息之間,豈知一入林中,舉目四掃,哪還有半絲人影!

    只見夜風淒淒,荒林寂寂。

    周圍一片漆黑,充滿了淒迷、恐怖的色彩。

    紅燈教徒的神出鬼沒,使宋岳第一次感到威脅!

    尤其「神州四異」老四艾炎的獨門暗器——「暴雨飛芒」使他心頭微微悚慄!

    這時,宋岳一面自行挑出左肩及手腕上所中的星芒,撕下袍角,包紮傷處,一面暗忖道:「父親臨死遺言,親見艾四叔命喪閻王峰,落下千丈峰底,屍首無著,這決不會有錯!

    「而艾襲鳳在半月前,剛在嵩山分手,前往北天山採藥……

    「她與自己同仇敵愾,根本不可能為虎作悵,暗算自己……

    「以此推測,難道是艾四叔的門人弟子投靠了紅燈教?抑是『暴雨飛芒』的獨門秘譜落入對方手中?」

    這個謎在宋岳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他首次擔憂以後步步危機的行程……

    傷處已包紮好,衡量當前情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決定按照預定計劃,先上武當……

    至於「星芒」之謎,反正已與艾襲鳳約有後會,見面之日,謎底即露,不必再另生枝節……

    心念既決,手提長劍,掠出叢林,直向武當飛馳!

    盞茶時刻,武當山已巍莪地聳立眼前。

    剛到「解劍巖」旁,陡然眼前人影一晃,出現兩個青布道裝身背長劍的年青道士。

    宋岳一見有人,長劍一橫,身形陡頓。

    目光瞥處,見是武當山道士,警意微懈,倒提劍柄,從容道:「請問二位道長法號?」

    二位道士目光微向宋岳上下一打量,臉色一寒,右邊的首先道:「貧道玄通,與師兄玄機今夜輪值,施主手提長劍,夤夜闖山,不知有何貴幹?」

    宋岳知道引起對方誤會,長劍歸鞘,道:「在下宋岳,欲拜謁貴派掌門,請二位道長引見。」

    站在一旁的玄機道長冷冷道:「宋施主既欲上山謁見掌門,請按武當傳統,解下身上佩劍。」

    說話之間,目光飛快閃過一種無法理解的奇異神色。

    宋岳目力過人,見狀警意復生,但言詞仍舊溫和道:「在下途中,曾遇紅燈教徒伏擊,強敵環伺,兵器無法離身,貴派是否通融一次,免此一律?」

    玄機插言道:「武當自創派以來,便有此律,施主之請,貧道不敢擅應!」

    宋岳暗忖道:「萬一再遇襲,『狂風鐵掌』及『霹靂霸拳』在受傷之下,功力必大打折扣,惟有『閃電劍法』尚可保持十成威力,如順其言,無異交出半條性命,反之,少林已有前轍,武當末可輕侮,於求觀『大羅劍譜』時,陡增阻撓。」轉念至此,口中道:「道長既不願擅專,就請代向貴派掌門先稟!」

    玄機搖搖頭,道:「敝派傳統,豈容施主破壞,施主如有困難,即請退身。」

    宋岳聞言,心火微升,沉聲道:「道長何以如此不識大體,區區為武林前途而來,難道貴派定要計較些許小節?」

    玄通冷笑道:「貧道身為弟子,豈敢破壞祖師定律,再說施主一入武當,依律安危皆由敝派負責……」

    宋岳雙目冷焰環射,哈哈狂笑,打斷玄通語聲,伸手一指「解劍巖」道:「巖上魔燈高懸!貴派自身難保,怎能保人!」

    玄機冷冷道:「難怪施主仗劍闖山,敢情不把本派放在眼中?」

    宋岳豪氣大發,長笑道:「區區敢獨闖少林羅漢陣,又何懼武當『大羅劍陣』!」

    這一僵持,雙方氣氛,頓告緊張。

    玄通神色一寒,道:「施主莫非要闖山不可了?」

    「正是如此,在下以天下為己任,豈懼一戰!」

    說話之間,陡見玄機衣袖被微風吹開一線,似有金光一閃即沒,心頭警兆驟升,倏聽玄通冷笑道:「我道施主怎有如此大膽,敢情還請有幫手?」

    以宋岳功力,十丈之內,落葉可聞,一聽此言,心頭一怔,發覺四周並無聲息。

    正要轉首回顧,眼梢瞥見玄機面色緊張詭異,左手微抬,在這飛快剎那,靈珠忽明,身形陡欺,暴叱道:「好個武當門下,竟敢心懷叵測!」

    曲肘微動,一道虹光,閃過空際,接著丁當一響,從玄機袍袖中,滾落一隻金黃色機筒。

    目光一瞥,赫然是久絕江湖的毒辣暗器—一「五雲捧日絕魂釘」。

    宋岳心中一凜!

    就在這剎那,玄通神色驟變,暴喝道:「小子,拿命來!」

    左手一抬,「卡嚓」機簧響處,五枚烏光閃閃的「絕魂釘」,從他衣袖中,電射而出,向宋岳胸前襲到。

    暗器一出,玄通同時一拉玄機衣袖喝聲:「退!」

    豈知不拉猶可,這一拉,好好站在當場的玄機,竟隨他一拉之力撲倒地上,一顆人頭滾出老遠,頸上鮮血汩汩直流。

    玄通眼見「閃電神劍」竟具這般威力,渾身機靈靈的一顫,正要抽身暴退。

    耳聽叮噹一陣亂響,一條黑影陡然攔住去路,抬眼一望,正是宋岳,雙目不怒而威,精芒電閃,道:「堂堂名門宗派,竟用江湖公禁之暗器,錯非在下有備,豈非枉死汝手!」

    玄通見事已敗露,面無人色,哀求道:「貧道此物,原為防範紅燈教之用,為維持敝派定律,一時衝動,望施主劍下留生!」

    宋岳冷冷一笑,道:「情雖可憫,罪無可寬,死罪暫免,活罪難逃,姑斷左臂,微作薄懲,其餘當見貴派掌門時再說。」

    語聲一落,右手微動,寒光再閃即沒!

    噗通一聲,玄通一條左臂,已落塵埃!

    玄通雖目見劍光閃過,但一瞥宋岳仍雙手空空,好端端站著,背上長劍如末出鞘一般,神色不禁一呆。

    宋岳冷冷道:「道長還不回山稟報,難道要想等死!」

    玄通方才驚醒,右手一摸,才知左臂已斷,痛楚立生,一聲厲嘯,長身掠起,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解劍巖」旁殺機未息,宋岳一瞥地上屍體,順手撿起二支「五雲捧日絕魂釘」的機筒,心中也不禁泛起一層寒意。

    要知此種暗器霸道已極,曾為江湖定律公禁,如不預先發覺,實難逃一劫。

    此時,宋岳揣好機筒,心懷怒意,向武當山上清宮疾馳,片刻工夫,一座巍峨道觀,已在眼前。

    道觀大門上的橫匾上赫然是「上清宮前觀」五個大字。

    宋岳遊目四掃,除觀內燈火零落外,四週一片沉寂,毫無動靜。

    不禁暗忖道:「剛才的道士難道沒有通報?」

    轉念之間,長身一掠,已飄落道觀之內。

    身方落地,正殿中倏然響起一聲低喝聲:「何人闖觀?」

    宋岳聞言頓身,目光瞥處,只見殿中走出二位年老道長,不由冷冷道:「道長既得傳報,何必故問?」

    二位道士神色一愕,互視一眼,左邊赤臉長鬚道士道:「無量壽佛,施主之言,貧道不懂。」

    宋岳雙目冷焰環射,身形陡欺二步,曲肘微動,一道金光,脫手激射而出,沉聲道:「二位看了這件東西,不就明白。」

    二位道長神色驟變,微微閃身,右邊的白淨無須道士,右手電伸,已接住金光一瞥,突然驚呼道:「五雲捧日絕魂釘,施主何來此物?」

    宋岳微哼半聲道:「何必假裝糊塗,此物得自貴派門下之手,二位難道不知?」

    二位道長臉色又變,狀甚憤怒,左邊赤臉長鬚的道:「本派雖受屈封門,但自信尚不至流濫至此,施用五雲捧日釘,冒犯武林公憤,施主之言,有何為憑?」

    宋岳冷冷道:「解劍巖旁一屍一臂!」

    二位道士臉色轉厲,琅嗆連響,肩上長劍,已經出鞘,臉上白淨無須的道長喝道:「施主敢情已傷了本派弟子?」

    宋岳威稜一掃,淡淡道:「不錯,在下宋岳已代貴派懲戒!」

    二人同時一愕,赤臉道長微哼一聲,道:「原來是獨闖少林的宋施主,本派接少林傳訊,備極欽慕,但今日一見,只是狂傲之輩,實使人失望。」

    宋岳哈哈狂笑道:「有理而狂,無理不傲,在下原為謁見貴派掌門而來,如今看來,倒要先興師問罪!」

    赤臉道長臉色更厲,道:「宋施主說出憑據便罷,嘿嘿!否則勿怪貧道先要得罪了!」

    語聲一落,二人舉步下階,手仗長劍,緩緩向宋岳欺去。

    就在這剎那,兩旁偏殿中,刷刷擁十餘個年青道士,個個手握長劍,向中間圍攏。

    一時,劍氣如虹,直衝鬥牛,聲勢凌人!

    宋岳目光四下一掠,口噙冷笑,道:「假如在下說出憑證,又當如何?」

    赤臉道長冷冷道:「貧道忝為前觀主持,當施主之面執法!」

    「好,貴派玄通道長雖被在下斷去左臂,尚不致喪命,何不叫來一問?」

    此言一出,滿場皆怔!

    臉上白淨無須的道長倏忽仰天長笑,道:「貧道就是玄通,不知何時被施主斷去一臂?」

    宋岳聞言大震,厲聲道:「此言當真?」

    「法號為上代掌門所賜,何能冒充?」

    「那今夜解劍巖旁,貴派何人輪值?」

    赤臉長鬚道長咦然慘笑道:「本派已封門三年,解劍巖形同虛設,名存實亡,三年來,從未派過輪值弟子,難道施主所殺本派弟子自稱玄通?」

    宋岳心中不禁一怔,驚疑交加,搖頭道:「在下欲謁貴派掌門,剛到解劍巖旁,有二位道長自稱玄機、玄通,堅欲在下解劍上山……在僵持之中,竟施出五雲捧日絕魂釘……被在下所殺道長自稱玄機。」

    赤臉道長神色一怔,道:「貧道即是玄機!」

    宋岳又是一愕,旋即咬牙恨恨道:「好個紅燈教徒,竟敢施出移禍離間之計!」

    此言一出,場中形勢,急轉直下。

    玄機道長袍袖一揮,兩旁年青道士,立刻退入偏殿,剎那之間,四周人影杳然。

    只見玄通及玄機長劍還鞘,一打稽首,玄機道:「武林各派自敗屈封門以來,雖密有聯絡,但自忖力量不夠,隱忍至今,難得四異有後如施主,孤身揭竿而起,無畏無懼,但……」

    宋岳冷冷接口道:「道長是否要說,但嫌匹夫之勇?」

    玄通插言道:「貧道師兄怎敢譏視施主,只是有些奇怪……」

    「何奇之有?」

    「施主欲謁敝派掌門,是否欲求觀本派『大羅劍譜』?」

    宋岳心中一震,冷冷道:「道長何以預知?」

    「哈哈,貧道不過以常情推測,據少林千里傳汛,施主獨闖羅漢陣,只為一看『碎碑掌法』,施主今日來此,除借觀大羅劍譜外,還有何事?」

    「道長推測不錯!」

    玄機接言道:「故而少林及本派都納罕,以四異絕藝,施主身手,何以竟甘冒艱難,求觀各派武學?」

    宋岳微微一怔道:「武學浩瀚如海,豈能故步自封,紅燈教主挾詭奇之學,稱尊武林,在下欲融各家之長,與其爭鋒,此舉又何奇之有?」

    玄機微微一哂,道:「施主言不由衷……」

    宋岳搶著接口道:「在下之來目的,道長既已明瞭,但請引見掌門,何必多言。」

    玄機冷冷道:「施主以天下為己任,本派又何惜借觀區區劍譜,貧道之言,純粹好奇,但紅燈教徒對施主此舉之疑心,又自不同了。」

    宋岳聞言一驚,臉色如冰雪玄霜,沉聲道:「道長何以知道紅燈教徒也懷疑在下?」

    玄通插言道:「紅燈教知施主而來,通知敝派,如施主提出此要求,應即拒絕,其他已不問可知。」

    宋岳心頭大震,正要說話。

    陡聞正殿屋後響起一陣陰惻惻的語聲:「無知雜毛,竟敢洩漏本教密諭命令……」

    玄機、玄通聞聲臉色驟變,雙雙長劍出鞘,喝道:「尊駕何人?」

    喝聲中,已擰身向屋頂撲去。

    宋岳見暗中竟有人窺聽,聽語氣必是紅燈教人物,一驚之下,微微—怔,也隨後縱起,口中大喝道:「二位道長慢點,注意賊子詭計!」

    哪知腳剛踏上屋簷,陡見二條黑影,向自己撞到,匆忙之中一瞥,不禁駭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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