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血巾謎語 文 / 公孫夢
謝飛燕沒了蹤影,林麟、張雲雁、張克虎沿她去的方向找了一個更次,也沒能瞧見她的身影。
林麟情急之下,便往城門邊趕去。
謝飛燕是朝東去的,該到新封丘門那邊去。
林麟縱身掠去,張雲雁和張克虎也跟著他直奔。
他們從城牆上翻出城外,又奔了兩三里路,曠地空空,哪有人影?
林麟停住腳,等候離他七八丈的張雲雁和張克虎。
這一路疾奔,三人功力高低已判。
來到面前,張克虎道:
「林大俠好腳力,我們追也追不上。」
林麟道:「事急,請二位不要見怪。」
張雲雁頗為佩服,道:
「少俠功力比我們高,以救人要緊,誰會責怪人呢?」
林麟道:「怪呀,我們離謝姑娘不過是幾丈開外,怎麼就不見了呢?莫非……」
張克虎道:「我們在城內找了那麼久,現在出城,不晚了嗎?」
他說的實話,林麟也承認如此。
忽然,離路邊七八丈外的樹林中,似有火光一閃,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
林麟道:「走,看看去!」
三人直奔樹林。
林麟知道「遇林莫入」的戒條,但他藝高膽大,「嗖」地抽出寶劍,猛地提上一口真氣,然後戒備著輕輕走去。
張雲雁、張克虎也各自將長刃、腰刀抽出,緊跟在林麟身後。
林子裡十分黑暗,走著走著卻聞到了一股糊味。
林麟順著糊味飄來的方向摸去,發現林子並不深,已到了林邊,糊味似乎在一片亂葬崗子裡。
只見遍地荒墳野塚,觸目淒涼,使人心懼。
再有夜風習習,雜草搖曳,發出的簌簌刷刷聲,憑添了種種恐怖。
三人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糊味似在不遠處,只是一時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
張雲雁與張克虎是頭次見到這種情景,心房不免跳個不住,渾身毛髮倒豎。
林麟雖也經過一些陣仗,但歷練不深,心中也有些忐忑,可是,總不能這樣站著呀!
張雲雁終於抗不住心中的恐懼,輕聲道:
「回去吧,這裡怪怕人的!」
張克虎是男子漢,男子漢又怎能與女流一樣?
他硬著頭皮小聲道:「別怕,看清楚了再說。」
林麟不僅是男子漢,他還頂著「小青龍」的大號,是武林後起之秀,又是少林寺方丈的嫡傳弟子,他怎能在此示怯,留人笑柄?何況還有美人在側,豈能讓她小看?他一咬牙,悄悄道:
「煙味是從左側飄來的,待在下往前一探,二位留在此地吧!」
張克虎一聽,自己豈能龜縮於後?忙道:
「我和大俠一塊去!」
張雲雁一聽急了,兩個男人走了,把她孤零零扔在這兒,那才比什麼都可怕。
她急忙道:「要去一塊去,走吧!」
林麟無奈,只好點頭。三人小心冀冀往左側走去。
林麟在前,張雲雁居中,張克虎斷後。
走了五六丈遠,便見到了一堆篝火餘燼,青煙還在裊裊上升。
火堆之側,有一長條黑糊糊的東西橫著。
此時,又是一陣清風拂過,把火堆的餘燼吹出一些火星,紅紅的炭火明亮了些,隨後跳起一小朵黃色的光,猶如一盞冥燈。
火光照著一張人臉。
蒼白的面孔,瞪得老大的死魚般的眼睛。
昏暗的火光中,光影在人臉上搖晃,真是無比猙獰、無比的可怖!
張雲雁止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雙手急忙蒙住了眼睛,再也不敢看上一眼。
這一尖叫十分突然,把兩個男子漢嚇得一抖,不知道她瞧見了什麼鬼魅。
林瞵大著膽走到火堆旁,眼光順地一掃,也不禁嚇得毛骨悚然。
一個身穿黑色夜行服的人正倒在火堆旁。
而在另幾個墳頭旁邊,橫七豎八倒著八個人。
有的四仰八叉,望天而臥;有的臉朝黃土,背上血跡斑斑;有的斷肢缺腿,裸露著森森斷骨;有的被開腸破肚,五臟俱露,什麼人死得這般慘?又是什麼人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面對血淋淋的場面,他深深吐了口氣,強使自己鎮定下來。
一個名門正道子弟,瞧見如此慘狀怎能一走了之?他應該瞧瞧,這九人是正是邪。
如果辨不出,也該把他們安葬了。
這時,張克虎小聲問他:「都瞧見了些什麼呀?』』「整整九具死屍,死狀極慘。」
張克虎一聽不是鬼怪,便大步走來。
張雲雁不敢一人站著,也忙跟過來。
這一瞧,張克虎倒抽了一口冷氣,張雲雁卻自壓住了心頭的恐懼,大膽地瞧了個遍。
「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仔細瞧瞧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林麟說道。
他率先在死屍旁徜徉,張克虎也幫著查找,張雲雁卻退後了兩丈,靜悄悄立著。
地上有斷了的刀,折了的劍,踏倒了的草莖。
突然,張克虎驚叫道:「林少俠,快來!」
他二人相距一丈,林麟一躍而到。
張克虎指著一處道:「瞧。」
原來,這裡是一處古墓,墓前石碑的字跡早已模糊,而後砌的平台倒沒有裂坼。
就在這石砌平台上,清清楚楚有兩個腳印。
腳印下陷半寸,印坑凹處的石頭與平台相接處的石頭顏色不一,平台上的石頭灰暗,塌陷處卻露出較潔淨的石頭,這就說明腳印並非過去留下的,顯然是這場惡鬥的痕跡。
呵,好深厚的功力!
林麟將自己的足踩進去,周邊還空了一圈,這人真可算是巨足了。
張克虎吐舌道:「這是什麼功夫啊,好厲害!」
張雲雁也忙過來觀看,驚得話也說不出。
林麟道:「此人的內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界,當今世上,只怕還不多呢!怪哉,今世功致化境者,除了在下恩師和幾個大派的掌門人以外,還會有什麼人有這麼高的功力呢?」
張克虎問:「東野老前輩不算一個嗎?」
材麟道:「自然要算的,在下雖沒有親見東野前輩的功夫,但聽恩師私下言及,稱讚不已呢!」
張雲雁忽然道:「那石碑下有個什麼東西,看不清楚。」
兩人朝那裡望去,卻是一片破碎的衣物。
林麟用劍挑起,正想扔到一邊,忽然瞥見衣片上有些什麼花紋,使用手從劍尖上取下,抖開一看,哪裡是什麼花紋了,分明是用血寫的字,星光暗淡,無法看清。
張克虎取出引火的淬兒,這是用松木片塗上硫磺製成的,在石頭地上一擦,火光一閃亮了起來。
這是一塊白汗巾,上面以血寫了十八字:
「紅藍三日烏石藏寶馬,師狗一旁上天成高士。」
喲!這是說些什麼啊!
三人輪流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莫名其妙。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這顯然是死者當中的一人留下的遺言。
這十八個字一定包含有什麼十分重要的內容,否則,又何必臨終前以血寫下它呢?
林麟道:「屍體離此還遠,不可能在此留下白絹,找找看,附近可能有人呢!」
張克虎、張雲雁稱是,遂分頭尋找。
林麟心想,此手絹既屬遺書,寫字的人為了不讓遺書被對方見到,必然要離開得越遠越好。
他於是又繞過古墓,朝前走去。
行了十多丈遠,果見一人翻撲在地,是個書生打扮的人。
只見他背部有個掌印,這掌印是空心的,就是說,手掌所擊之處,幾層衣服皆碎,露出肉身,肉身上像蓋印一般,印著一個赤紅的手印,並且表皮皮膚有水泡,似燙傷一般。
此時天已微明,掌印看得清清楚楚。
林麟呆住了,越看越心驚。
老天爺!這是什麼掌功?一掌擊到身上,幾層衣服碎得連渣滓都沒剩,就像用剪刀比著手剪出來的一樣,只是手印周圍有火烙一般的痕跡。
莫非他掌上出火。把衣服烙通的?
怪哉,師傅綜述天下武功時,從未提到過這樣的掌功。
他彎下腰,將屍身翻過來,只見是一位年約五旬、頦下蓄著山羊鬍的文士,口鼻流出大量的鮮血,以致胸前衣襟都結成了大片血塊。
隨著天明,周圍看得越來越清楚。
這文士不像凶神惡煞,倒像個正派人。
他身下壓著一柄模樣古樸的長劍,還有一塊沾滿了血的玉珮。
想是死前一刻不願自己心愛的寶劍和玉珮落於敵手,故取來壓在身下。
再看死者兩手,果然右手食指染有烏血,其餘手指只有土痕。
那麼,這白布絹上的字是他留下的了。
他彎腰拾起玉珮,碧綠晶瑩,十分可愛。
上面雕有一龍一鳳,邊角上有一個「竹」字。
再看長劍,白中透黃,黃白兼之,確是一柄上好的劍,劍身上刻有三顆銀星,劍把上也有三顆以紅寶石鑲嵌的星星,想來此劍名三星劍了。
這時張雲雁、張克虎已找了過來,見狀忙上來詢問情況。
林麟把所想的說了。
張克虎道:「天已大亮,昨夜看不清楚的地方再去看一遍,多找些線索吧。」
林麟拾起劍鞘,將長劍插入,又把玉珮收進懷裡,道:
「這兩件遺物,以後可交給他的親人,留著它,也是重要線索呢。」
他們又回到古墓。
果然,又見到了昨夜未見的東西。
那兩個深陷半寸的足印依舊,只是白天看來更為嚇人罷了。
新發現的,是與之相對的方向,也有兩個足印。
這足印只陷下兩分,而且被草莖遮蓋,夜裡沒瞧出來。
這足印,與陷下半寸的足印只隔四五尺。
這人的功力也足以驚世駭俗了,這世上高得過他的人,只怕沒有幾人。
顯然,這是兩個人運起全身功力決鬥之地,結果自然是足印深陷半寸的人獲勝。
林麟靈機一動,道:「張賢弟,你去將那位文士的鞋脫下一隻來比比看。」
張克虎答應著去了,片刻便提著兩隻鞋來到,嘴裡說:
「要比就兩隻一起比吧。」
把兩隻鞋分左右放在足印上,正好,不大不小。
這深陷石中兩分的足印,正是這位文士留下的。
他們又發現草莖上有血跡,這血跡最多的地方便是他倒臥之處。
拼掌後受傷,背上又中了一掌,對手以為他死了,揚長而去。
殊不知文士功力深厚,居然還剩下一口氣,於是寫下血字,又繞到古墳後十多丈遠,終於不支倒地。
實地探查,大抵情形如此。
林麟道:「我們將文士葬了吧,然後再來看其他九位都是些什麼人。」
回到九人陳屍之地,又有了新發現。
這九人年紀不等,長者五六十,少者也是四十以上。
從他們的衣物中,只搜出些銀兩雜物類,都不能表示主人的身份。
從彼此倒臥的情形看,九人相距不很遠,可以說明他們的對手並不多,大概不會超過三人。
因為這九人倒臥的位置幾乎都是三人一組,成三角形。
這不說明三人攻一人才會形成這樣的位置嗎?
如此說來,被圍攻的三人,身手之高,實是令人驚異!
這九人年紀不輕,武功不會是泛泛之輩,他們以三對一全部罹難,對手武功之高,不想也該知道。九人中,有一僧一道。
林麟看著看著不禁驚叫起來:
「啊喲,這不是山西廣勝寺的廣寧大師嗎?」
他又近前仔細端詳,肯定道:
「不錯,就是這位大師。前年二月,他曾經到少林寺拜訪家師,那時我還未下山行道呢。
大師在少林盤桓了半月之久,我日日見到老人家,熟識得很呢!啊喲喲,以廣寧大師這麼高的身手尚且罹難於此,這對手不知是什麼大魔頭了!」
張雲雁道:「會不會是你說的什麼『斗方三老』干的?」
林麟大搖其頭:「賢妹錯了,『斗方三老』雖然功臻一流,恐怕還不能置廣寧大師於死地,須知大師也是當今一流的高手呢!」
張克虎吐舌道:「我們要是早到一刻,恐怕正好撞上這幕慘劇,把小命也丟了呢!」
林麟點頭道:「不錯,要是趕上這場廝殺,憑你我的身手,哪裡還會有命!」
張雲雁道:「看不出什麼了,趕快把這些前輩下葬吧。」
三人於是動手,用兵刃掘坑,將十具屍體分開葬了,又在樹林裡刻上記號,以便後日再來祭奠。
一切完畢,三人回到怡安旅舍。
張大成、吳玉芹、張婉玉等人正在著急,見三人回來,不免埋怨了一番。
在客室裡,三人把昨夜所見詳述一番,直聽得眾人驚駭萬分。
林麟道:「謝姑娘呢?」
吳玉芹道:「沒有回來呀,這可怎麼辦?」
張大成道:「昨夜本來不該追趕那個夜行人的,反正我們沒有人吃虧,何苦把事情鬧大?」
吳玉芹道:「埋怨也沒用,我問你,今日上不上街演出啊?」
張大成道:「不演吃什麼?天氣好著呢,叫大家吃了早點走吧。」
張婉玉道:「雲妹一夜未睡,能演嗎?」
張雲雁道:「無妨,看看今日還有沒有人來暗算!」
林麟道:「在下在人叢中好生看著,再有人放暗器,在下就動手!」
計議已定,眾人隨便吃了些東西,便來到大相國寺廣場,把應用物什擺好,奏起了一陣管簫,擂起三通鼓,剎時便招來了不少觀眾。
開場由姑娘們跳了一個極熱鬧的「村田樂」,把農家豐收的喜慶的生活,表演得生動活潑。
有的姑娘比著老人的姿態,有的則模仿農家小兒的頑態,總之,農家種種人物,皆被表演得維妙維肖。
演完下來,人眾彩聲四起,掌聲不斷。
有人在人叢中叫道:
「撲蝴蝶!撲蝴蝶,演撲蝴蝶!」
這麼一吼,許多人也跟著叫起來。
不演不行了,可謝飛燕不在啊!
張雲雁立即套上一身白衣,頂替謝飛燕演蝴蝶,張婉玉擔任領舞。
演完,彩聲大起。
圍觀的人眾越來越多,銅錢銀兩撒滿一地,張克虎等人忙著拾取。
林麟被夾裹在人叢中,反而無法監視,只好擠出來,朝張大成、吳玉芹站的地方走去。
他原先不想和「鴻雁班」的人並肩站在一起,在這京都熱鬧的地方,要是被熟人或是家中的朋友看見,臉上未免不大好看。
試想,一個富豪之家的子弟,名門大派掌門的嫡傳弟子,竟與地位卑下的舞隊沾染在一起,不是面子上有些下不去麼?
走了幾步,忽又想道,謝姑娘追人失蹤,莫非出了事不成?自己本是為了她而與舞隊結識的,現在如果出城找她,又怕她自己回來了;不去找她,又怕她發生意外,該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決定在「鴻雁班」再等幾天,如若她仍不回來,便只有去尋訪了。
這時,他來到班主夫婦旁邊站好,拿眼四處瞧著,以防有人暗算。
忽然,他發覺身邊多了一人,個子只到他肩膀,大概是個小孩,便也不在意。
這時張雲雁在場中表演獨舞,猶如一隻鳳凰,盤旋展翅、顧盼生姿。
他不禁瞧得呆了。
張雲雁粉面含笑,舞姿輕盈,真如一隻大雁,翱翔於晴空之上,舒展任意,美到極點。
一舞下來,彩聲如轟雷般響起。
他也情不自禁,跟著喝彩,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跟市井之徒狂喜時一樣手舞足蹈,高聲叫嚷。
突然,他肋下一麻,命門穴下面的陽關穴被制,動也不會動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
如果這人存心致他死命,只要往命門穴上一戳,這條小命就算完了。
咳,好大意啊,自己本是來監視的,反倒遭人暗算,這下怎麼得了?
他趕緊扭頭一瞧,一個人也沒有。
原先站在他身旁的小孩兒,早已沒了影兒。
左右兩邊都瞧了,右邊只有張大成夫婦,而他受制的是左肋穴位。
乘著無人注意,趕緊運功衝穴吧!
突然,腦後啞門穴又被人點了一下,這下可好,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緊接著,一隻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他腮邊的天突穴,嚇得他魂飛天外。
這天突穴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那根粗糙的指頭要是點了下去,他哪裡還有命在?
這根指頭彷彿猶豫著究竟該不該點下去似的,只管在天突穴附近摩挲。
隔了一會,指頭似乎拿定主意不戳了,離開了腮邊。
林麟緊張萬分,兩眼直朝天,額頭已滲出許多冷汗,指頭一離開,他方才鬆了口氣。
可是,指頭突然又觸到了他的右太陽穴,天,這也是死穴之一,人的要害處,只要一指戳下,他只有魂歸地府。
他的心一下又懸了起來,大氣也不敢出,心裡直喊菩薩,千萬別讓他不明不白就此死去,連是什麼人幹的都不知道,那不是太窘了嗎?他咬緊牙關忍受著這根惡指頭的撫摸,渾不知何時它會來這麼一下。
終於,指頭又離開了,像是對太陽穴不感興趣。
老天,他究竟要從何處下手?
剛一想,笑腰穴被戳了一下,他禁不住吃吃笑起來,只是沒有聲音。
他越笑越厲害,笑得全身都抖動起來。
一旁的張大成十分奇怪,場中張克虎、常世雄等四人正在演雜耍,張克虎雙腳蹬著一條長凳,長凳上站著常世雄,拿著幾個圈兒正拋上拋下,這種動作有什麼好笑的了吳玉芹也注意到林麟在笑了,忍不住問道:
「少俠,你笑什麼?」
他張口答道:「沒什麼,臨時想起在少林學藝時的趣事,忍不住笑起來。」
奇怪,啞穴不解自開,回答時笑腰穴也已解了穴,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得體,人家也未看出破綻來。
吳玉芹嘴上說道:「原來如此。」
心裡卻感到奇怪,怎麼一個人會自想自笑得那麼起勁。
林麟答完了話,發覺頭頸已能轉動,全身似乎也能動了,忍不住抬抬手,動動腿,的確,全身禁制已解,他的命撿回來了。
張大成夫婦見他又抬腿又揚手,嘴裡不說,心裡大感驚奇,這位少俠舉止怪,莫非中了邪?
林麟又「呼」地一下轉過身去,一個人也無,這才明白他被人耍了,氣得臉紅筋漲,咬牙切齒。
一邊偷偷注意著他的張大成夫婦,見他轉過身又忽地轉回來,滿臉憤怒之色,而且腮邊在動,咬牙痛恨呢。
兩人更是驚得互相望了望,不知這位名門子弟得了什麼病?他倆不約而同地想到,昨夜他去了亂葬崗子,不是中了邪就是受了驚,要不,怎麼會這般模樣?
幸好,接下來林麟安靜下來,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癡癡的站著。
他倆又互相瞧瞧,彼此點頭會意。
半個時辰後,「鴻雁班」收了場子,也沒發生什麼意外。
大家安然回到旅舍,俱都興高采烈地議論著交談著,準備吃午飯。
林麟與張克虎、常世雄站在院子裡聊天,正聊得熱鬧,眼見班主領著手提藥囊的郎中先生進來,心想不知誰生病了,剛才大夥兒不是都在場中表演嗎?怎麼一會兒就病了?
誰知班主卻衝他招呼道:
「林少俠,請到客室裡一下。」
林麟不知何事,跟著兩人進了客室。
張大成道:「林少俠,這位郎中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在下特請來與少俠診治診治。」
林麟聽了大吃一驚:「在下沒病呀!」
「還是讓大夫瞧瞧的好。」張大成婉言道。
大夫道:「伸過手來。」
林麟莫名其妙,把手伸了過去。
大夫診了一會脈,道:「這年輕人壯實得很呀,哪裡有病?」
張大成愕然了,話也說不出。
大夫生氣地站起來要走,張大成趕緊送了五錢銀子,大夫的氣色才算緩下來。
林麟追問是怎麼回事,張大成支吾著,急得汗水冒出來。
幸好吳玉芹來解了圍。
她心直口快,把他在外邊時的情形講了,說他獨自悶笑,又衝沒人的地方橫眉瞪眼,咬牙切齒生悶氣,所以才請了大夫來。
弄清了原委,林麟大窘,只好苦笑著又解釋了一番,還對班主夫婦再三道謝。
他怎能說出遭人戲弄的經過?這不是在丟「小青龍」的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