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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泰山風雲 文 / 公孫夢

    一

    冬去春來,時光匆匆。

    陳野和三個老兒於二月末,趕到了洛陽東郊鐵扇先生陶榮的宅第。

    鐵肩先生家是個四合院,只見大門緊閉,院中炊煙裊裊。

    太陽西斜,快要沉入山谷,一片晚霞,為綠色的山巒披紅掛綠,晚歸的農人,驅趕著搖頭晃腦的水牛,各自歸家。

    陳野還未及敲門,三個老兒「呼」一下,從房頭上躍進去了。

    陳野大窘,三個老兒太沒規矩,他可不能跟他們一樣,只好照樣敲門。

    剛敲三一下,就聽見奔跑聲,大門「嘎」一聲拉開了,皇甫霓虹嬌艷的倩影,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野哥!」她激動地喊道。

    陳野頓時激動起來:「虹妹!」

    霓虹粉面通紅,忽然壓低聲音:「野哥,你、你……你想我麼?」

    陳野嚷道:「想呀,想死啦!」

    「噓!你這呆瓜,輕點呀,不怕人聽見?」

    「已經聽見啦,嚷這麼響,誰聽不見就是聾子,野哥兒說想妹妹都快想得要死啦,那可不得了,出了人命啦……」湯四姑笑嘻嘻的聲音傳出來。

    霓虹羞得轉頭就跑。

    陳野傻笑著進了門。

    牛三、牧逸生、黃霞、湯四姑、小六子,都站在大門後丈外,笑嘻嘻看著野哥兒。

    見他進來,眾人紛紛問好。

    來到大廳,正在吃喝的陶榮、皇甫敬、福敬連忙站起,只有三個老兒正忙著大吃,毫不理會。

    下人早已漆好杯盞,眾人圍著大圓桌,緊緊擠著,倒也熱鬧。

    牛三笑嘻嘻道:「野哥兒,這一趟上山如何?成效不下吧?」

    陳野心中高興,只一味傻笑,合不攏嘴。

    他伸手往懷中模,摸出一串紅寶石項鏈,遞給了牛三道:「這個……」

    牛三大喜:「給我的麼?」

    陳野腦中突然閃出個念頭,得意地說道:「這是給你和黃霞妹妹的嫁妝!」

    這句話引得眾人大笑。

    湯四姑邊笑邊道:「啊喲,野哥兒,不通不通,什麼叫做嫁妝你懂不懂?」

    皇甫敬也笑道:「你這是給牛三做嫁妝呢!還是給霞兒作嫁妝?男的又何來嫁妝?又怎麼能同時給兩個人呢?」

    霓虹埋怨他道:「真是的,傻透了!」

    黃霞愛煞這紅寶石項鏈,叫道:「這是給我的,牛三,你可不許要!」

    牛三道:「做你的嫁妝麼?」

    黃霞臉紅了:「呸,你……」

    陳野忙道:「莫爭莫爭。我話說不清,我本來的意思是……是……」他沒詞了,難以表達他心中的意思。

    「是什麼呀!」霓虹催他,「快說!」

    「是……對了;是黃霞妹妹嫁給牛大哥,給黃妹妹作嫁妝的!」他好不容易說出來了。

    眾人先一愣,接著大笑起來,拍掌的拍掌,贊成的贊頓時亂成一團。

    黃霞臉紅得像張紅布,在眾人的聯噪聲中她也無法申辯,爬起來就想跑。

    湯四姑一把拉住了她,大笑道:「哎喲,好個野哥兒,想出了個天大的好主意,妹妹,這事好極了,有什麼難為情的?」

    牛三卻滿不在乎:「合適合適,我牛三就聽大家的吧!」

    黃霞聽他這麼大不咧咧的,順口就撿了便宜,氣得啐他道:「你美個什麼?我不幹!」

    牛三笑瞇瞇地說:「你不要這項鏈麼?那我只好拿來送別的紅粉知己了。」

    黃霞劈手就將項鏈奪了過來:「呸!厚臉皮!」

    牛三大笑:「哈,你認啦!」

    大家又轟堂大笑。

    陳野高興得跟小孩子一樣,連喝兩杯酒,臉也紅了。

    他又往口袋裡摸,眾人都蠻有興致地瞧著他,看看還有什麼寶貝掏出來。

    特別關心的是霓虹和四姑,她們知道,連黃霞都給,還少得了她倆的?

    這回,他摸出了一串藍寶石項鏈,又引來了一陣驚歎聲。和紅寶石比起來,各有千秋,一樣的瑰麗、一樣的晶瑩。

    牛三問:「這是給誰作嫁妝的?」

    陳野直把兩眼朝四姑和牧先生身上溜。

    湯四姑高興得又喜又羞。

    「這是給四姑和牧先生的嫁妝!」

    此言一出,又引起大笑。

    這小子又糊塗了,老是頭髮鬍子一把抓。

    湯四姑趕忙伸手接過。喜滋滋往頸上戴。

    牧先生臉漲得通紅,訥訥的道:「野哥兒,你、你可不能亂說……」

    湯四姑朝他一瞪眼:「怎麼,辱沒了你?」

    牧先生急得雙手亂搖:「不不,姑娘且莫誤會,在下……」

    牛三笑道:「好啦,這最精采的一幕要開演啦,各位可要看仔細了」

    陳野傻笑著,從懷中掏出一串翡翠嵌金項鏈,高高興興給霓虹。

    大家又是一陣讚美。

    霓虹伸手要接。

    牛三卻伸出一隻手擋住了,道:「慢來,話還沒有說清楚,怎麼就接東西啦!」

    湯四姑、黃霞齊嚷道:「不行不行,得說清楚啦,給霓虹作什麼用的?」

    陳野溜了無極叟一眼,道:「不敢說呀!」

    無極叟皇甫敬早瞧出了女兒的心思,道:「不妨不妨,你只管說,要把小女許配給誰?」

    「爹爹,你……」霓虹跺腳。

    陶榮讚道:「老兄爽快!做人就該如此。」

    陳野得到了鼓勵,道:「許配給我!」

    「哈……」眾人大笑。

    野哥兒這膽子也真夠大的。

    霓虹把頭藏到湯四姑懷裡去了,她滿心歡喜又太害羞。

    陶榮道:「皇甫兄,聽見了麼?」

    皇甫敬笑道:「聽見聽見,不過這得問問小女,看她願是不願!」

    皇甫霓虹可沒料到這一著,爹爹當著大家面,竟要她親口答應婚事,這叫她如何啟口?

    不行,打死她她也說不出口。

    眾人紛人催逼,要她表態。

    最後,還是湯四姑低下頭,聽霓虹那蚊子似的聲音:「由爹爹作主。」

    湯四姑替她說了,皇甫敬便馬上首肯。

    這一頓飯,在喜慶中結束,只有三個老兒唉聲歎氣。

    飯後,大家斟上香茗,交談分別情況。

    陳野說在洞中學了套劍法,和金剛護身功,並在珠寶中撿了幾件回來,還有兩件要送給湛藍和王曉蓮。

    這金剛護身功眾老都未聽說過,也未詳加追問。

    至於陳野走後這兩三個月。江湖上卻掀起了狂風惡浪。

    各派門人子弟,失蹤很多,就連華山派掌門的兩位師弟管錦岳、丁良山也不知下落。江湖上傳言,這是南北禪宗兩派暗中較量的結果,彼此相互仇殺。怨優越結越深,殊堪浩歎。

    大家議定,再過幾日,奔赴泰山。

    東嶽名滿天下,為五嶽之冠。

    四月十已陳野等一行人清早上山。

    陳野第一次登泰山,為山勢的奇拔突兀,懸崖峻峰驚奇不已。

    與他從小熟悉的五台山相比,另是一番氣象,使他耳目一新。

    沿途都有攜刀帶劍的武林人物,三三兩兩不等,僧俗儒道,黑道白道,可謂齊全。

    各人上山時,行色匆匆,彼此戒備,面有疑懼之色,互不招呼,只急急忙忙趕路。

    約會地點定在日觀峰下,眾人只能到那一帶尋找。

    陳野等一行,隨著入流。來到了一大片坡地,這裡四周有陡巖懸崖,頗像一片谷地。

    只見人頭攢動,到場者不下千人。

    湯四姑咋舌道:「啊喲,人可不少,得找個地方才瞧得見雙方當事者。」

    皇甫敬道:「人多嘴雜,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

    牛三道:「走,學學人家,找個崖壁爬上去,可以鳥瞰全場。」

    鐵扇先生道:「哪裡還有地方,你不看看,可以站的地方都給人佔去了。」

    牧逸生道:「還是混跡於人群中的好,便於出入。」

    眾人俱都贊同,遂往西邊走去,找個較平處坐下。

    此時,他們細看場中,只見兩派主要人物已各佔一方、率眾席地而坐。

    只見少林、華山、恆山、九龍山、茅山、衡山各派,武當、峨嵋、青城、黃山、九華山等各派的門人弟子,各自設立了崗哨,以免被人混入。肅殺之氣,已籠罩全場。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人已越來越多,紛紛擠往兩大派的崗哨之外的空地,到處都站滿了,只剩下中間大約七八丈方圓的空隙。

    「噹噹噹噹……」

    武當大派方面,敲起了一陣銅鑼。

    「咚咚咚咚……」

    少林大派方面,也響起了一通鼓聲。

    全場漸漸安靜下來。

    武當大派方面,站起五位長者,大步走向場中。

    皇甫敬低聲道:「這是武當掌門真如道長、峨嵋掌門悟清大師、九華掌門涵虛大師,嘿,何劍雄老兄、青城掌門觀風道長。」

    少林大派方面,也走出五位長者。

    皇甫敬又念出了他們的大號:「少林空無禪師、華山羅義斌掌門、九龍山玉虛宮金龍真人、賽門神韓天貴,咦,這老兒是誰?沒見過,怪哉!」

    這最後一人,說的是一個體魄高大、一臉傲相、兩眼望天的老頭。

    鐵扇先生也道:「想必是位不同凡響的人物,你瞧他那目高於頂的氣勢。」

    陳野忽道:「瞧見麼?蕭老莊主也來了。」

    眾人順他所指看去,蕭強和五怪客中的魯德、羅威以及湛藍兄妹、湛志傑夫婦、孫耘書夫婦。孫劍詩兄妹、紫鷹梁天浩、王耀祖一家,就坐在靠近少林一方的側邊。

    湯四姑偷眼看牧逸生,只見他低著頭,又是滿臉憂愁。

    她不禁輕聲對他說:「牧先生,暫拋個人恩怨,以武林大局為重!」

    牧逸生迅速抬起頭來,對她淒然一笑:「多謝姑娘,在下謹遵芳旨。」

    四姑嫣然一笑:「聽四姑的,包你沒錯。」

    此時,場中雙方已經對話。

    武當掌門真如道長以內氣揚聲,全場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他道:「無量壽佛,正道武林派幫林立,雖說各行其是,但都以匡扶正義,鋤暴安良為行道之志。不料年前玉泉山北宗祖神秀大師所遺五祖琥珀念珠,竟被南宗禪門唆使武林人強行從玉泉山奪走。佛門南宗北宗本屬佛門之事,外人不便插足。但南宗有人串通武林人行此暴虐之事,不免令人齒冷。幸得太行三友張積功、羅昌銘、姜文軒三位施主,邀約了無極叟皇甫敬、鐵扇先生陶榮、一指神龍何大俠、乾坤掌黃一鶴、飛叉頭陀福敬等豪傑,從盜走法寶企圖轉移的喊人手中截下佛寶。不料揚威鏢局許雲彪一夥,又串同了不知名的武林人,半路又將佛寶劫走,如今也不知藏匿何方。之後,彼等又追殺支持奪回北宗佛寶的正義之土,所行種種暴行,違反天和,故武當等派幾經磋商,相約雙方於今日泰山日觀峰下,澄清是非,替玉泉山索回佛寶,不知少林一方,是否願當著天下英雄之面,送回佛寶,交出真兇,以了過節!」

    少林掌門空無禪師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道友所言,為一方之說,貧僧有幾句話,也願當著天下英雄之面向各位請教。佛門南宗北宗,數十年前確實發生過激烈爭鬥,但近年早已平息。各大寺僧願奉行神秀大師的『漸悟』之修行方法或六祖傳下的『頓悟』修禪方法,都由各僧眾自行抉擇,並無爭吵之事。不料去年突然出了佛寶念珠被奪之說,少林至今不能明白事實真相,為此特到飛鴻莊敦請武林前輩蕭施主,出面調解,消除誤會,以免正道武林自相殘殺,造成大劫。至於後來殺人之事,雙方均有損傷,長安揚威鏢局獨臂金刀許老鏢頭、忻州富商錢達仁等等,不是也被殺了麼?貧僧以為,就此事爭執,難有結果,也明辨不了是非,還是請蕭施主站在公道秤上,將所瞭解的事情真相公之於眾,以正視聽,不知道友以為如何?」

    真如道長道:「蕭莊主既然願加調解,就請蕭莊主到場中說話。」

    蕭強站了起來,大步走入場中。

    當年風塵三傑的名聲可說是名聞遐邇,後來申達海、尉遲森隱姓埋名出了家,就只有飛鴻莊一枝獨秀,所以名聲大大超過了他的兩位師兄。十多年前歸隱不再過問江湖事之後,飛鴻莊威名依然不墮。去年風聞飛鴻莊被焚,蕭強受傷,就已震驚江湖,現在聽說他今日親自到場,要調解勢成水火的兩大派糾紛,不禁紛紛議論起來。一時間,喝采聲有之,讚揚聲有之,驚歎聲有之,數千雙眼睛,齊齊朝場上集中。

    蕭強走到場中,雙方都分別見禮,陳野等人注意到,那高大傲慢的老頭,居然只向蕭強點點頭,並不抱拳行禮。而且,蕭強與之見禮時,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驚訝。

    皇甫敬道:「好大架子!」

    牛三道:「人家必有大來頭。」

    這時,蕭強開始說話,場上人眾忽地就靜了下來。

    蕭莊主聲音不大,但場中諸人聽得清清楚楚,這份內功,當真駭人。

    他道:「各位英雄,泰山大會,乃近二十年來未曾有過的大事,關係著武林安危盛衰,故老朽今日所言,極為慎重,是耶非耶,請各位公斷。老朽去年曾受少林掌門大師、無極叟皇甫敬、一指神龍何劍雄各方所托,調解佛珠糾紛。當時,雙方各陳事由,老朽洗耳恭聽。

    少林方丈空無大師曾表示並不站在南宗一脈,只請老朽調解正道武林之糾紛,避免正道武林自相殘殺。老朽詳細詢問了各方事情始末,發現雙方語焉不詳,而且詞意模糊之處不少。比如說,這琥珀念珠,到底在玉泉山還是在韶關寶林寺。莫說空無禪師不知,就連護寶送寶的山東豪傑賽門神韓天貴等人也不知。那麼,在晉豫邊界處從韓天貴等人手中劫了佛珠的無極叟、一指神龍各位,對此也茫然不知。賽門神等人護寶,是由長安揚威鏢局獨臂金刀許老源頭囑托的,而劫寶的一指神龍等人,則是聽太行三友之言出馬的。因此,念珠到底原在何處,只有許老源頭和太行三友清楚,如今許老鏢頭被人暗害身亡,太行三友又不知去向,生死不明,這不就成了懸案了麼?那麼,老朽今日問詢各位,可還有將此事說得清楚的麼?若有哪位說得出始終,便請到場上來。」

    說到這裡,他停下了,並向全場四周張望,瞧瞧有沒有人自告奮勇。

    全場寂靜無聲,卻在想蕭莊主的話。

    接著,蕭強繼續說道:「老朽等了片刻,無人上來說出始末,那麼,只好由老朽再說下去了。去年以來,飛鴻莊來了一夥惡人尋釁,一個是各不見經傳的懲善禪師,各位,此僧自名『懲善』,可想其為人,一個是諸位並不再生的老太婆公冶亞君,當年綠林二霸之—……」

    此言一出,全場駭然,頓時大嘩起來。

    公冶亞君當年荼毒武林,以蛇蠍爪聞名於世,下手狠辣,甚至超過了太叔兆鋒。以後,漸漸失去她的蹤跡,想不到她並未一命歸陰,依然健在,竟找上了飛鴻莊。

    飛鴻掌蕭強是何等人物,他們要是較量起來,那真是一場精采絕倫的惡戰。

    蕭強等議論稍息,續道:「老朽曾與老太婆交手,不慎為她爪毒所染,幸得師侄紫鷹怪俠及時現身,與老太婆交手後,還未分出勝負,老太婆等人便即退走……」

    這一說,紫鷹之名,又傳遍全場,再次引起轟動。

    紫鷹怪俠之名早已轟傳江湖,現聽肅強說紫鷹就是他師侄,而且與公冶亞君交手不分勝敗,這份功力實在驚人,於是熱切議論起來,許多人恨不得能及時一見。

    陳野坐在那裡,聽見周圍的人眾對他噴噴稱讚,心中說不出的喜悅。

    蕭強續道:「老朽何以提起公冶亞君?此事與佛珠之爭不是無關麼?各位,有關無關暫時不說。老朽要說的是,公冶亞君一攪,擾亂了老朽的計劃。老朽以為,要弄清佛珠到底在何處,只有到玉泉山和到韶關寶林寺查詢。於是老朽請任大明、魯德兩位和湛志傑、蘇雯夫婦,各奔一處……」

    人眾中又議論起來,覺得就該如此,對於探查結果十分關注,全場逐漸安靜下來。

    蕭強續道:「任魯二位直奔玉泉山神秀大師傳道處查詢,該寺僧莫名其妙,答稱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五祖的琥珀念珠……」

    場下聽到這一點,立刻又喧嘩起來。

    支持北宗的武當真如道長、峨嵋悟清大師等人面色均不好看,何劍雄更是氣憤難平。

    「各位,請稍安毋躁,聽老朽把話說完,乾坤劍湛大俠夫婦奔赴韶關寶林寺,那裡的主持和玉泉山主持一樣,不是武林中人,住持大師也覺突兀,反問湛大俠,哪來什麼五祖念珠,怎麼他本人從未聽說過……」

    全場大嘩,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支持南宗的各派人眾,也一樣變了臉色。

    陳野聽見無極叟歎氣道:「上當上當!蕭莊主此舉英明。」

    蕭強請大家安靜,接著道:「各位,老朽無意得罪各大派掌門,但事實的確如此。依老朽看來,佛珠之事子虛烏有,又何能掀起如此大浪,驚動了各大門派,牽動了整個江湖?其實說來簡單,正道人士主持正義,交友以義氣為行先。聽說某處出了件不平事,只要有朋友相約,便會挺身而出!念珠之事便是如此。許老鏢頭受人所托,便約請賽門神等各位大俠,護送佛珠赴韶關,賽門神韓大俠等人決不懷疑此事有無真假,也決不會赴韶關去詢問是否真有那麼一串五祖留下的琥珀念珠。而何劍雄、皇甫敬等大俠,受太行三友之托,說是北宗玉泉山佛珠被強奪;請幾位大俠維護正義,奪回此珠。何大俠、皇甫大俠也決不會先赴玉泉山問清有無此珠再答應助友一臂之力,於是按指定的地點,果然截住了韓大俠一行人。或許各位要說,且慢,韓大俠等人護送此珠到韶關,若有假,韓大俠等人會答應麼?」

    韓天貴等人的確是這樣想的,看蕭強怎樣解釋,於是更加注意諦聽。

    「……各位,老朽要說,韓大俠等人是決不會完成使命,把珠子送到韶關和住持對證的。

    為何如此說呢?是不是韓大俠等人使奸,故意不送去呢?否!韓大俠等人真心實意,要讓佛珠完壁歸趙。但是,何大俠皇甫大俠等人,早已在半路等著他們了,他們又怎能完成使命?

    換句話說,好比一個人下棋,白子黑子都由一個人擺放,那不是配合得很好麼?說得再明白些,所謂佛珠被奪,實屬子虛烏有,完全是黑道一夥別有用心之人設下的毒計,挑動正道各派,互相殘殺,血染江湖……」

    這一次引起的喧嘩,如海潮洶湧,各種人物有各種人物的反應,正道人物則如醍醐貫頂、如大夢初醒,如此簡單的事;居然被誘上鉤!內心的激動、愧疚,可想而知。

    蕭強提高了聲音,道:「各位,老朽話未講完,且請安靜。老朽敢說,韓大俠等人護送佛珠、何大俠等人劫走佛珠,一開始,他們並未把此件事看得很重,以為如此這般,事情便了結。殊不知有人安排下毒計,事情不僅不能了結,反而越鬧越大,不可收拾,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老朽上述有人暗中策劃奸計一事,有的英雄可能不服,要老朽拿出證據。不瞞各位,老朽手中並無證據,但有一點可以證實老朽的話。請問雙方對立的朋友,佛珠到底在誰手上呢?你說他藏起了,他說你藏起了,其實,你們雙方都沒有藏,佛珠被那伙陰謀策劃者,從皇甫大快等人手中奪去,有意使雙方互不信任,爭吵不休,請問空無禪師、真如道長,佛珠在你們手上麼?」

    兩位掌門同聲回答:「的確不在。」

    「聽見了麼?各位,老朽還要說一事以資旁證。五台山大興寺於去年將方丈法智大師害死,改立北宗修禪法。奇怪的是,害死方丈大師、操縱這一切的,不是廟中的和尚,而是一個化名叫杜漢金的人。此人以散功煉魂丹毒死方丈,讓原來的知藏法淨當了方丈。這杜漢金實際姓張,與老朽有一段淵緣。當年他父親張永年,勾結乾坤三修羅,在黃鶴樓以毒害我師兄弟蘭人,被老朽大師兄一掌震死。去年張漢金在大興寺得手之後,趁老朽外出未歸,收買了飛鴻莊管家尚洪石父子,燒了老朽住屋,盜走錢財。張漢金待老朽返家後,送一張字條來,說是管家親筆信。當時老朽未知其中奧妙,把信接過,不料當場中了此賊的蛇蠍粉。張漢金以為老朽即一命歸陰,才說出他是張永年之後,特來報其父仇。各位,一個與三修羅有淵源的惡人,怎麼又關心起北宗來了呢?」

    陳野再也忍不住,站起來大聲道:「蕭莊主,你那管家尚洪石,現也正在大興寺當方丈臨時刺了頭,沒有戒疤,取名法慧呢!一夥黑道人物正是盤踞在這個寺裡。」

    他的話,全場聽得分明。

    蕭強一驚:「野哥兒,你看見的?」

    「晚輩親眼目睹。還有,原來被張漢金、懲善禪師威逼參與恢復北宗的原知客僧法明、方丈的衣缽侍者靈方增,已不堪懲善等人的欺凌,在知藏僧法淨——就是謀害法智方丈後繼任方丈的法淨僧,被一個叫張有觀的人以毒

    說完,便又坐了了下來。

    皇甫敬等老小,十分吃驚他知道的事情不少哇,怪哉!

    皇甫霓虹高興已極,湊近他小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陳野道:「探來的嘛。」

    皇甫霓虹悄悄在他背上扭了一把:「死鬼,幹麼瞞著我。」

    陳野不敢叫出聲,笑道:「現在不是告訴你了麼?」

    「你真壞,看我以後定不饒你!」

    此時,蕭強又道:「各位聽見了麼,這位說話的叫陳野,是大興寺的行童,曾親眼目睹老方丈被害死的一幕。各位,大興寺所謂南宗北宗之爭,豈不是假的麼?」

    陳野又站起來道:「那個叫做公冶亞君的老太婆,就去過大興寺方丈室外坡下由懲善和尚、張漢金他們蓋的房子,她與他們是一夥人呢!就連那個為北宗劫財,鬧得長安、太原不得安寧的飛賊黑飛馬自飛馬,也是他們一夥!」

    說完,又坐下了。

    這一番話,把剛剛靜下來的人眾又惹得轟鬧起來。

    湯四姑牛三牧逸生等人都噴噴稱奇,野哥兒為何知道如此多的內幕?

    皇甫霓虹又偷偷掐他:「你一點也不告訴我,你壞死了!」

    陳野只是傻笑,並不回答。

    蕭強道:「各位,佛珠事件並不簡單,有人試圖興風作浪,讓武林正道互相火並的陰謀,雖未完全查清,但不是已露端倪了麼?老朽亟盼今日到場的兩大派,消除誤會,重新攜手,相互以誠相待,只有如此,才能進一步查清真相,找出使奸弄鬼的惡人!」

    他的話,引起全場掌聲和陣陣歡呼。

    但是,也有人躲在人叢中咒罵;說他全是一片胡言亂語,他才是挑撥離間,混淆視聽的罪魁禍首。

    但這幾聲虛弱的呼叫,宛如幾隻蒼蠅嗡嗡,決遮不住千百條嗓子的歡呼慶賀。

    空無禪師當即與眾人小議後,大聲說道:「各位,蕭莊主一番話,備使老衲汗顏,老衲宣佈少林不再介入所謂佛珠之爭,並願與天下武林正道各派修好,查清真相,對付策劃此等好計的惡人!」好,共同對付惡人。

    場下上千人眾,聽說正道各大門派當場和解,遍都齊聲歡呼,****bigcat掃校,瀟湘書院獨家連載****表示慶賀。

    一場流血慘劇,似乎已經倖免,陳野等人也放下了心。

    就在全場眾人額手相慶之時,場中奔進了一個年輕人,只見他身穿重孝,滿臉哀傷。

    一進場他就大聲哭喊道:「許家閤家被殺,還望武當掌門以及各位掌門為許家做主!」

    場上一時又靜了下來。

    真如道長道:「你是何人?」

    年輕人道:「揚威鏢局許培忠之次子許彥彪,家父亡後,不料一指神龍何劍雄,於白日間送書信到鏢局,約我們第二日早上在城外算帳,以報黃一鶴之仇。未料他晚上帶一夥人衝進鏢局後院,滿門老小,均慘遭毒手,在下負傷後奮力逃出,躲在親友處養傷,以便報此血仇。今日何賊在此,望各位前輩主持公道!」

    本已平靜的人眾,頓時又喧嚷起來。

    「姓何的也太歹毒,怎能滅人全家?」

    「此事早已哄傳,不敢相信是真,既有許少鏢主親見,自不會是假的了!」

    種種議論,夾著咒罵,都對準了何劍雄。

    何劍雄氣得大聲道:「你小子全是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進了你家?有人假托我之名送信與縹局,我又怎會知道!」

    不管他如何辯解,許彥彪一口咬定,就是何劍雄殺了他全家。

    何劍雄百日莫辯。

    真如道長等人雖不信許彥彪的話,怎奈又無法駁回,均感十分棘手。

    站在少林空無禪師旁邊的那個高大老頭,昂首挺胸走了出來。

    「姓何的老小子,你心腸如此狠毒,若不受到報應,這世上還有公道麼?來來來,待老朽將你拿下,送給許家小子報仇去吧!」

    何劍雄大怒,道:「你是什麼人?竟然如此狂妄!」

    老頭冷笑一聲:「老夫玄武子!」

    「玄武子」三字一出,全場震驚。

    這人武功高深莫測,性情古怪,是江湖奇人之一,很少有人見過他,沒想到今日也來趕了這趟熱鬧。

    何劍雄也吃了一驚,但當著天下武林人的面,他怎好示弱?

    便道:「此事子虛烏有,純屬欺詐,你不問是非情由,信口開河……」

    少林空無禪師急忙勸道:「二位,誠如蕭施主所說,其中有人挑撥離間……」

    許彥彪立即插話大叫:「大師,何劍雄那晚到鏢局殺人,乃我許彥彪親眼所見,這怎是有人挑撥呢?」

    何劍雄立即反駁道:「既然你親眼所見,就是說你也在當場了?」

    許彥彪大吼:「我自然在當場了!」

    用麼,我既然殺了你全家。你怎麼又走脫了?我能放過你麼?」

    「你當然不放過,你心狠手辣,欲殺盡許氏一門,我哥哥許雲彪,就是慘死在你手上。

    我被你打傷,在不得已之下,抽身逃走……」

    「好啊,你跟我交手,我用什麼招術傷了你?既然能傷了你,又怎會讓你溜掉?」

    許彥彪一愣,隨即又大喊道:「我怎知你用什麼招術傷我?當時誰顧得了這些?還有你忙著追殺其他人,顧不得追我……」

    「斬草除根,既然我殺了你兄長,還能放過你去殺別人?莫非那些下人僕役的命,比你還值得殺麼?簡直一片胡言!」

    何劍雄的反詰,使許彥彪窮於應付,許多人對許彥彪的話,也產生了懷疑。

    這時。場中忽有人大喊:「蕭老兒的話,有幾句是真的?他說玉泉山和寶林寺無佛珠,誰跟著他去來?他分明是站在南宗一邊,瞎編一通胡話。遮掩南宗的惡行,以便……」

    底下的話無法聽清,被周圍的吶喊聲給淹沒了。有的罵他有意攪渾水,有的罵他不該污蔑蕭老爺子……

    可是,這並未沖淡了場中的緊張氣氛。

    玄武子並不善罷干休,指著何劍雄罵道:『老小子,你下手也太狠毒,不管什麼南宗北宗,誰都不能幹此缺德減壽的事,可你還是干了,老夫今日不懲戒懲戒你,這江湖還有什麼正義可言!」

    何劍雄忍無可忍,回罵道:「你老小子不分是非,白在世上活了幾十年……」

    沒來得及說完,玄武子已動了手。

    只見他伸開大手,也不打招呼,一把向何劍雄抓來。

    何劍雄不敢怠慢,立即側身閃過。

    場下人眾見場中動了手,喧嘩聲立即又停了下來,齊把注意力集中過來。

    少林空無大師連忙道:「二位施主,請勿動手,聽老衲一言。」

    何劍雄連忙退出圈子,玄武子卻緊逼上來,他只好揮掌應敵。

    蕭強擔心雙方的人都動起手來,那就不可收拾,也連忙來到場中。

    「二位,聽老朽一言,莫再動手!」

    何劍雄又跳出圈子,玄武子只好停手。

    他朝著蕭強把眼一翻:「怎麼,你以為天下武林人都聽你的號令麼?」

    蕭強道:「不敢,老朽無意於號令別人,只是不忍武林正道各派互相殘殺,這有什麼不對之處麼?」

    「老朽向來不喜別人干涉老朽的事。飛鴻莊也不例外。」

    「老朽並不想干涉你的事,但今日情勢特別,這一動上手,只怕使兩大派重新捲入惡鬥,你不以為然麼?」

    「笑話,斃了這個心毒手狠的何劍雄,怎麼又會讓兩派鬥起來了?這不是危言聳聽麼?」

    空無禪師道:「施主,蕭莊主之言有理,揚威鏢局之事,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玄武子冷笑一聲:「笑話,受害者的親兒子在場作證。怎麼算是一面之詞?自古以來,殺人的兇手有幾人會當眾承認?大師,體要有婦人之仁,等老朽將這姓何的擒下。包管逼出口供,驗明正身!」

    這時,場內人叢中,又有人高喊:「只許你南宗殺人,不許北宗報仇麼?乾坤掌黃一鶴不是你們殺的?你們又敢出來承認麼?」

    這人又「南宗」「北宗」的亂嚷,其用心十分險惡。

    空無禪師道:「玄武子施主,聽見了麼,有人唯恐天下不亂,請施主退下,揚威鏢局之事,從長計議。」

    「姓蕭的自恃身份高,連天下聞名的玄武子也不放在眼裡,他欲高踞於各大派之上,領袖武林。各位英雄,千萬別上了大當!」有人以內力嚷得全場都聽得見。

    「你胡說八道,玄武子老英雄論輩份武功哪一點比姓蕭的差了?玄武子老爺子決不會聽蕭老兒的,不信,你就等著瞧吧!」有人駁斥剛才那人的說話。

    「玄武子畢竟差了一截,雖說今日是為申張正義。但姓蕭的既然能使各大派聽令,當然也會使玄武子臣服,你瞧,不是罷手了麼!」

    「胡說,我敢打賭,玄武子決不示弱!」

    這兩人一來一往,各執一詞。

    玄武子怒火中燒,他明知場下這兩人的話裡有意挑撥,但蕭強欲凌駕各大派之上、領袖群雄的說法深深刺激了他。

    他一向眼高於頂,從不將旁人放在眼裡,此次應徒弟流光劍嚴子鈺的請求,下山來參加泰山大會,便欲顯示武功以揚威。沒想到出來個蕭強,似乎名望超乎於他之上,連少林掌門也對他十分恭敬,心裡就覺得不是滋味。

    放眼當今武林,誰應處在這備受尊敬的中心地位,自然除他莫屬。但蕭強卻成了今日的中心人物,這又怎能服這口氣。

    風塵三傑的大名,玄武子當然聽過,但他從不以為然。由於江湖中能人甚少,所以稍具功夫的,也會被庸人吹噓得玄之又玄,其實都是浪得虛名之輩。所以,風塵三絕也不在他眼中。他從來認為,他自己是江湖第一人。

    懷著一腔怒火,他對空無禪師道:「老朽今日定要懲辦這惡徒,大師不必再多言!」

    蕭強的火也起來了,冷冷道:「尊駕最好別幹這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錯過今已少林各派可遣人查訪,弄清直相.到那時尊駕再去懲罰兇手不遲。」

    玄武子道:「尊駕最好少過問別人的事,自己家中的事不就夠忙的了麼?」

    這話暗示飛鴻莊的變故,等於戳別人的痛處,並含有幾粉譏諷。

    蕭強忍不住了:「這不是誰的事,該是武林各派的事,蕭某為顧全大局,只好伸手管這件事。」

    玄武子道:「你要架樑子麼?」

    蕭強道:「不錯!」

    全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當世最著名的兩大高手,話已說到這一步,看來是非動手不可了。想想看,要是兩人動起手來,將會是個什麼景況,又會產生什麼後果?

    但人們也很想知道,這兩大高手是半斤八兩呢,還是有優劣之分。

    無極叟皇甫敬輕聲對眾人道:「玄武子老兒一點也不講理,蕭莊主不出面,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鐵扇先生歎道:「今日之局,全給這老兒攪了!」

    這時,玄武子冷笑道:「好啊,既然飛鴻莊要架這梁子,老朽就要討教討教飛鴻掌到底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夫!」

    蕭強道:「奉陪奉陪,不過今日不是時候,改日在飛鴻莊候教。」

    空無禪師道:「兩位不必如此,事由揚威鏢局和何大俠身上而起,待老衲問清此事,兩位的過節也就不存在了。」

    不等答話,他向許彥彪問道:「許施主,你之所言,關係著天下武林的安危,並非一家一人之私事,請施主對上天,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立下重誓,何大俠究竟是不是屠殺施主全家的兇手。」

    這一問,全場又靜了下來。

    許彥彪心中慌亂了,這對天立重誓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囁嚅道:「這……大師,何劍雄是兇手,乃在下親眼目睹,又何必立下什麼重誓?難道在下會誣賴他麼?」

    空無禪師正色道:「施主全家被屠,此仇不共戴天,施主不報此仇,何以面對令尊令堂在天之靈,若是錯指兇手,令尊令堂又何能安心於九泉之下?望施主三思!」

    許彥彪渾身顫抖了,兩眼射出恐懼絕望的光芒。

    空無禪師看出了蹊蹺,接著道:「施主若受人所迫。也請不必害怕,少林擔保施主的安全,只要施主說出實話,才對得起令尊令堂令兄在天之靈,今日到場的武林各大派,定能協助施主緝拿兇手,報滅家之仇。施主須知,此事關係太大。否則以後真相大白之日,施主又何以面對父母兄長亡靈和天下英雄?」

    這話深深刺痛了許彥彪,他驚恐地望著空無禪師,嘴皮顫抖著,淚珠大滴滾了下來。

    忽然,他發瘋一般大喊起來:「我說了真話是死,不說將來也沒有好下場,我不如現在就死了吧……」

    他的這幾句自白,場下人眾都聽得清清楚楚,其中的含意已經十分明白,揚威鏢局許氏一家遭屠,內中必有隱情,所謂何劍雄是兇手的話,定是天大的謊言。

    蕭強開口道:「許彥彪,有話只管說,飛鴻莊願和少林一起向你擔保,決不讓那些惡徒傷了你一根毫毛!」

    華山、恆山、九龍山各位掌門,也相繼向他提出擔保。

    許彥彪內心動搖了,他對兇徒的恐懼減弱了不少,有飛鴻莊莊主、少林寺方丈的擔保,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但是,敵人實在太可怕了,正道武林只怕沒有對手,到頭來自己難活命,不得好死,只會受盡折磨。然而父母大仇,身為人子又怎能不報?

    還算他良知並未泯滅,一股復仇的強烈願望,使他不及反覆思索就衝口而出:「是乾坤三修羅叫我一口咬定何大俠……

    就在這驚人的一句還未說完之際,場上突生劇變。

    一道紫影一閃,已立在了許彥彪身邊,一掌將他推倒,同時舉起了另一隻手。

    與此同時,蕭強和空無禪師也挪步移到了許彥彪身邊,將他護住。

    場下人未及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不禁驚呼起來。同時,他們看到一個紫衣帶黃頭罩,罩上嵌有一隻紫鷹的人,高舉著一隻手。

    「紫鷹!」

    「紫鷹出場了!他舉手幹什麼?」

    人們轟動起來。

    紫鷹朗聲道:「各位,看見了麼?在下手上接住了試圖殺人滅口的暗青子,這就是大盜黑白飛馬慣用的琥珀珠、水晶珠……」

    場上人聲沸騰,一片渾亂。

    許彥彪被乾坤三修羅所迫。昧心咬住何劍雄,指他為殺滅全家的兇手。

    紫鷹出動,接下了殺人滅口的暗器。

    想想看,許彥彪誣人是迫不得已,這不夠驚人麼?

    脅迫許彥或竟是凶名昭著的三修羅!

    這一瞬間的突變,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人們震動了、激怒了、受驚了,哪還有不亂成一團的?

    這時,蕭強和空無大師把許彥彪扶到少林監寺空了大師和四大金羅身邊,讓他們確保許彥彪的安全。

    回到場上,空無禪師大聲道:「真如道友並及各位掌門,今日之事暫且收場,人散後大家相聚,會商找出幕後兇手的辦法,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真如道長回答道:「道友所言,貧道等人十分贊同,今日大會就散了吧!」

    這些話都以內力送出,全場人眾都聽見了,眼見一場火並煙消雲散,滯留此地就再無意思,紛紛站起準備離場,玄武子也自覺無趣,雙肩一晃,疾馳而去。

    那些心懷正義的武林人,紛紛為消弭了一場劫難而高興。

    而那些心懷叵測、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則大聲咒罵著。為正道武林不能自相殘殺而失望。

    陳野、皇甫敬等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bigcat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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