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光暈 第4章(下) 文 / 威廉·C·迪茨
獵手毫無預兆地向前跳起,慘叫著,摔倒在地。士官長被弄糊塗了,稍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槍。難道是他僥倖地一槍命中了要害?
一陣咳嗽聲傳來,他看到帕克中士掙扎著站了起來,手中緊握還冒著青煙的M6D手槍。鮮血從他腰部深深的傷口中湧出,他腳步蹣跚,但還是鼓足力氣往獵手橫陳的屍體上啐了一口唾沫。
士官長趕緊站到掩護受傷中士的位置,朝中士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作為一個陸戰隊員還不錯。謝謝。」
中士撿起丟掉的突擊步槍,換上新彈匣,接著咧嘴一笑。「隨時奉陪,老兵。」
運動探測器顯示更多的敵人正在逼近,但互相沒有策應。它們對停泊艙屢戰屢敗地突襲,一定打亂了它們的部署。這很好,他心想。我們需要一切可以爭取的時間。「科塔娜,」他說,「你還需要多久才能開門?」
「好了!」科塔娜歡呼起來。一扇厚重的艙門轟然開啟。「所有人趕緊從艙門撤走。萬一關上了,我可不能保證我能再次打開它。」
「跟我走!」士官長叫道,帶領著生還的陸戰隊員衝出停泊艙,進人略為安全一些的走廊。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就像一場總是不能驚醒的噩夢。營救小隊一路殺敵,穿過迷宮般的走廊,走上一系列狹窄的坡道,最後來到發射艙的上層。按照科塔娜的引導,他們再次進入了戰艦令人窒息的走廊通道中。
他們繼續在巨大戰艦的內部穿行,科塔娜終於帶來了好消息:「凱斯艦長的指揮官神經界面的信號很強,他一定就在附近。」
士官長眉頭一皺。時間花得太久了。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著:他們逃離「真理與和諧號」的機會越來越小;何況還要帶上凱斯艦長。地獄傘兵都是好樣的戰士,但他們也的確拖了他的後腿。
他轉向帕克中士說:「和你的人留在這兒。我很快就回來——帶著艦長。」
中士起初拒絕,接著又點點頭。「只是別告訴席爾瓦。」他說。
「我保證。」
士官長一扇門一扇門地摸過去。終於打開了一間長方形的房間,裡面有一排囚室。某種透明的能量力場似乎起到了柵欄的功能。他衝進去大喊艦長的名字,但沒有人回答。快速探測證實,除了一個死去的陸戰隊員外,這個監禁中心空無一人。
士官長有些失落;不過科塔娜堅持說指揮官神經界面的信號依然很強,又讓他重拾希望。士官長退出房間,走回大廳,再次逐一檢查艙門,尋找正確的那一扇。他終於找到了,卻又差點兒覺得還是永遠別找到的好。
艙門滑開,一個咕嚕人叫嚷著什麼士官長聽不懂的話,隨即一道等離子束擦過他的頭盔。
士官長立即開火還擊,忽然聽到從囚室裡傳來一個人的叫喊:「很高興見到你,士官長!」他立刻明白凱斯艦長就在這裡。
又一道等離子束冷不防地襲來,正中士官長的前胸,打得盔甲發出一陣警示音。他立刻在立柱後蹲下,正好看見一道能量束穿過他剛才站立的地方。他掃瞄整個房間,尋找襲擊者。
一無所獲。
運動探測器只顯示出淡淡的運動軌跡,卻無法顯示運動者的真身。
他努力集中目光,察覺空氣中有一絲細微的閃光,就在他面前。他舉槍朝正前方持續射擊,果然聽到一聲嚎叫。精英戰士彷彿無中生有地現了形,一把抓住自己的內臟,還沒來得及把它們塞回去就死了。
他大步走向控制台,在科塔娜的幫助下,解除了能量力場。凱斯艦長步出囚室,停下撿起一把地板上的針彈槍,看著士官長。「到這兒來太魯莽了。」他說道,嗓音嘶啞。士官長正要向他解釋自己的使命,凱斯的表情緩和下來,「秋之柱號」的指揮官微笑著打斷他:「謝謝。」
士官長點點頭。「隨時聽您指揮,長官。」
「你能找到出去的路麼?」凱斯懷疑地問道,「這艘戰艦的走道簡直和迷宮一樣。」
「應該不會太難。」士官長回答,「我們只要沿著屍體走就是了。」
「小甜餅」彼得森中尉把運兵船E136停靠在離「秋之柱號」整整一公里外的地方。他透過雨跡斑斑的擋風玻璃望去,看見E206大約在五十米開外。這次飛行平安無事,壞天氣佔了一份功勞;而偷襲「真理與和諧號」也很可能有效地牽制了敵人的注意力,使聖約人無暇他顧。
舷梯砸到地面上,使整艘船震動了一下。運輸官喊了聲「清空」後,彼得森就立刻發動了鵜鵬運兵船的引擎。這種飛船在地面上極易遭到攻擊——所以他急於回到相對安全的阿爾法基地。然後,預計地獄傘兵們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再和隊員們飛回來把倖存者和戰利品運走。
後方的阿爾法基地,麥凱看到一陣風捲過E136的側翼,船身搖晃起來,接著飛船加大馬力,開始爬升。過了不久,E206也起飛了。兩艘飛船幾秒鐘間就從視線中消失了。
她的部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麥凱決定坐等旁觀,讓排長們去安排處理,少給自己找麻煩。麥凱時常感到恐慌,懷疑自己的能力不能勝任使命;好在一個教官曾經說過的話讓她得到了些許安慰。
「看看你周圍,」那個教官曾經建議道,「問問你自己,還有沒有其他人,比你自己更有資格來完成工作。不用找遍整個銀河系,就在當時、當地。如果回答是『有』,那給他們下命令就是了,然後盡可能提供幫助去支援他們;如果回答是『沒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種情況——那麼你自己就只好竭盡全力。這就是我們所能做的一切。」
這是金玉良言,能讓事情徹底改觀的那種實用的建議。雖然這並沒有完全消除麥凱心中的恐慌,但多少還是平復了一些。
利斯特中士和歐樂思少尉從黑暗中現身了。歐樂思長有一張小巧、古靈精怪的臉龐,掩藏了她與生俱來的堅毅個性。如果麥凱有什麼不測,歐樂思就會接替她;如果歐樂思也飲恨沙場,還有利斯特候補。在降落到該死的環形世界來之前,部隊本來就缺少軍官。在達魯少尉被派走擔任後勤官以後,麥凱手頭就缺少一個排長。所以,利斯特才被徵調來補缺填空。
「一排和二排整裝待發。」歐樂思興高采烈地報告,「讓我們上船吧!」
「你就想搜刮船上的物資。」麥凱說。她指的是歐樂思排長對巧克力的癡迷臭名昭著。
「才不是呢,長官。」歐樂思一臉無辜地答道,「本少尉活著,只為效忠人類、效忠陸戰隊特種兵、效忠連長您。」
一聽這話,就連平素板著張臉的利斯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麥凱也覺得自己的情神為之一振。「好吧,歐樂思少尉,如果你願意帶上幾個最棒的士兵,及時把這批裝備送上飛船,整個人類都會感激你。我、利斯特中士和第二步兵排隨後就飛來加人你們。聽明白了嗎?」
兩個排長點了點頭,很快都消失在夜色之中。麥凱的目光尋找著一排的尾巴,看著一隊人馬漸漸化為一條線。她的思緒走得更快更遠:前方大約一千米外的某處,「秋之柱號」橫臥在大地上。聖約人現在佔據了巡洋艦——但麥凱決心把它奪回來。
該撤離「真理與和諧號」了。聖約人部隊源源不斷,到處都是。新近獲得自由的陸戰隊員們撿起聖約人的武器來武裝自己,然後與營救小隊成員匯合。凱斯和科塔娜召開了一次戰地緊急磋商會議。「聖約人把我關在這兒的時候,我聽到它們提起過環形世界,」凱斯說,「還有將它引爆的可能性。」
「等一下,長官,」科塔娜打斷他,「我正在進人聖約人的作戰通訊網絡。」她沉默著,異常強大的入侵程序已經滲透到了聖約人的通訊系統中。信息系統是人類為數不多、尚可對抗聖約人的領先科技之一。
幾秒鐘後,她完成了對異星人數據流的詳細分析。「如果我對數據的理解無誤,那麼聖約人相信光暈是某種武器,擁有超級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凱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提審我的異星人也總是在嘮叨『誰控制了光暈,誰就控制了宇宙的命運』。」
「現在我明白了。」科塔娜想到了什麼,插話進來。「我曾截獲多段關於一支聖約人研究小組的信息,它們在尋找控制室。我曾經認為它們是在尋找降落之前就被我破壞的飛船艦橋——其實,它們肯定是在尋找光暈的控制室。」
「這是個壞消息。」凱斯嚴肅地答道,「如果光暈是一種武器,而聖約人得到了控制它的能力,那麼它們就會利用它來對付我們。誰知道它們將獲得怎樣的力量?」
「士官長,科塔娜,我要給你們一個新任務。我們要搶在聖約人之前到達光暈的控制室。」
「無意冒犯您,長官,」士官長同答,「可我們最好在著手下一個任務之前,先完成當前的任務。」
凱斯滿臉疲憊地一笑。「說得對,士官長。陸戰隊員們!我們走!」
「我們應該回到停泊艙,請求撤退,」科塔娜說,「除非你喜歡步行回去。」
「別多事了,」凱斯說,「我屬於太空艦隊——我更喜歡坐船。」
離開監禁區域,回到發射艙的路程並不輕鬆,不過可沒有來的時候那麼糟糕。沒過多久,他們就都意識到:他們真的可以沿著死屍的蹤跡一路回到發射艙。可惜,許多屍體都穿著陸戰隊員的綠色軍裝,這又一次讓士官長想起,大約二十五年之前開始的這場戰爭中,有多少死去的人類和聖約人。總之,從某種角度說,聖約人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艦長的身體狀況讓作戰形勢對營救小隊愈發不利。雖然他沒有抱怨,但士官長明白,凱斯被聖約人的嚴刑拷打折磨得痛苦而疲憊。要跟上其他人的節奏對他而言,無異於一場掙扎。
士官長示意隊伍停下。氣喘吁吁的凱斯給了他一個厭惡的表情,但好像又很感激這片刻的休息。
兩分鐘後,士官長正準備示意小隊繼續前進,三個咕嚕人就跌跌撞撞地進人了視線。針彈槍的子彈從艙壁反彈回來,擊中了右邊的士官長。
能量盾抵擋了針彈的衝擊,士官長開槍反擊,其他隊員也紛紛開火。凱斯打出一連串玻璃般的針彈,針彈擊中一個咕嚕人後把它炸成了碎片。其餘兩個咕嚕人,則被等離子步槍和士官長突擊步槍的交錯火力消滅了。
我們快走。士官長提議。他帶頭一路穿過通道,彎著腰,時刻預備著敵人的出現。他在蜿蜒的通道中差不多才前進了二十米,就發現了聖約人——兩個豺狼人和一個精英戰士。
敵人正在逼近,毫無疑問,他們又要耽擱更久。他用最後一顆破片殺傷手雷幹掉一個豺狼人,接著用突擊步槍的火力牽制住精英戰士。凱斯指揮陸戰隊員們集中射擊異星人的側面,精英戰士隨之倒地。
「我們必須決走,長官,」士官長警告凱斯,「無論如何,我們走得太慢了。」
凱斯點點頭,他們一鼓作氣衝下迂迴曲折的通道,不再躲躲藏藏。終於,在經歷了無數峰迴路轉之後,他們抵達了停泊艙。士官長起初以為那兒會空無一人,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好像有兩柄光劍飄浮在半空中。
士官長剛剛遭遇過禁閉室中隱蔽的精英戰士,他現在有了新的經驗,不想再碰運氣了。他掏出手槍,開啟放大鏡,仔細瞄準他連續扣下扳機,半個彈匣的子彈全部送到了光劍右邊的區域。一個聖約人戰士漸漸出現在視野裡,仆倒在平台上。
一個陸戰隊員叫道:「當心!掩護艦長!」第二柄光劍在空中劃出幾何圖形,就像長了看不見的腿似的向前移動。士官長朝第二個異星人快射三槍,命中了它的隱身服發生器,精英戰士現出了原形。各方火力集中傾瀉之下,它倒地身亡了。
科塔娜打開了雷神錘盔甲的通訊系統,傳來一陣靜電雜音。「科塔娜呼叫E419……我們已經找到艦長,急需撤離。」
幾乎瞬間就傳來了回應。「不行,科塔娜!我後面跟了一群女妖戰鬥機……看來我一時甩不掉這尾巴。你們最好自己找飛船撤離。」
「明白,『克敵鐵錘』。科塔娜通話完畢。」無線電「啪嗒」一響,科塔娜切換回內部揚聲器。
「空中支援被切斷,艦長。我們不得不在這兒一直堅守到『克敵鐵錘』趕來。」
一個陸戰隊員因曾做了太久聖約人的戰俘,留下了精神創傷。他一聽到內部通訊,信念就開始崩潰。「我們被困住了!我們都要死了!」
「收起你的抱怨,士兵。」凱斯喝斥道,「科塔娜,如果你和士官長能讓我們登上聖約人的登陸飛船,我能帶大家飛離這兒。」
「是,艦長。」人工智能回答,「有一艘聖約人登陸飛船停在下面。」
士官長看到頭盔顯示屏上出現了指向標,他跟著箭頭所指穿過一扇艙門,走下一連串通道,進人了運兵船停泊艙。
不太湊巧,整個停泊艙佈防嚴密,一場新的交火爆發了。局面正變得越來越糟。士官長把最後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啪嗒,一聲裝人MA5B突擊步槍,開始有節奏地點射。咕嚕人和豺狼人紛紛四散躲避,開槍還擊。
彈藥計數器還是疾速下降。兩個咕嚕人倒在了士官長的槍林彈雨下。沒過幾秒,彈藥計數器就顯示為零了。
士官長扔掉步槍,掏出手槍,繼續開火射擊。異星人部隊正在停泊艙遠端開始重新集結。「如果我們想走,」他喊道,「最好趁現在。」
登陸飛船的造型就像一個巨大的「U」字。飛船停靠在一個反重力場上,周圍的風旋轉著吹向它,船身輕微振動著。他們衝向飛船,凱斯說:「全體人員衝刺!」我們上船!「接著,他就帶著陸戰隊員們衝進一扇開著的艙門。
士官長等到所有隊員全部登機後,才返身跳上飛船——正是時候。他的手槍裡只剩下一發子彈。
科塔娜說:「給我一分鐘熟悉一下飛船的操作界面。」
凱斯搖搖頭。「不用了。我親自來飛這隻小鳥。」
「艦長!」一個陸戰隊員喊道,「獵手!」
士官長從最近的舷窗向外張望,士兵說的沒錯。又有兩頭重型異星怪物來到停泊艙,正向飛船逼近。它們背刺挺立,把核子槍高舉到位,準備開火。
「抓緊!」凱斯說道,一邊打開飛船的重力鎖定,使飛船脫離原位。他將兩個操控桿中的一個前推,「U」形船身立即向前一衝,撞上了獵手。兩個獵手彷彿被輕輕打了一拳,跌倒在地。飛船又往後一撤,恢復到原來位置。
一艘重達數噸的飛船,就算是輕輕一拳也絕對勢大力沉。登陸飛船的船身撞扁了獵手的胸甲,盔甲被一直壓縮進體腔,兩個獵手舞間斃命。其中一具屍體不知怎麼粘到了U形船體的凹陷處,直到後來登陸飛船碰到「真理與和諧號」的艙壁時,才掉了下去。
士官長背靠著登陸飛船的金屬艙壁。聖約人飛船的運兵艙是傾斜的,很不舒服,而且照明也很昏暗。但這些都無所謂,能在它們的巡洋艦肚子裡兜風真是太爽了。
士官長全身緊繃;凱斯駕駛飛船來了個急轉彎,接著加速衝入了戰艦之外的茫茫黑夜。士官長努力讓肩膀放鬆,閉上雙眼。艦長獲救了,聖約人也受到了警告:人類絕不僅僅是小打小鬧——他們要成為聖約人眼中最想拔掉的那顆釘子。
天色才剛剛破曉,祖卡『扎瑪米和啞啞皮就走向反重力升降梯,這裡周圍剛剛加固過。隨即,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等一隊任勞任怨的咕嚕人把一堆聖約人死屍拖下濺滿血污的升降梯平台,然後才踏上黏稠的平台表面,上升到戰艦中。
雖然「真理與和諧號」上的指揮官相信所有生還的人類都已經離艦,但為了確定這一點,除了一間隔艙一間隔艙地進行檢查之外,別無他法。雖然船上的探測器己經顯示沒有敵人,但由於這次奇襲,此儀器被證明極不可靠。人類已經學會如何瞞天過海,愚弄聖約人的探測器了。
扎瑪米能從精英戰士、豺狼人和咕嚕人的嚴肅表情中感到緊張的氣氛——他們正在執行徹底搜查全艦的任務。
扎瑪米和啞啞皮兩人一先一後穿過條條通道,走向通往指揮層的升降梯。扎瑪米對親眼所見的傷亡程度感到震驚。的確,還有很長的一段通道完全沒有被襲擊,但他們偶爾經過的通道中濺滿血污的部分,處處可見彈痕果累的艙壁、等離子灼焦的甲板、被燒化的艙門——無不說明戰鬥的慘烈。
扎瑪米驚愕地盯著一個裝滿了豺狼人屍塊殘肢的貨櫃從眼前拖行而過,有鮮血滴落在甲板上。
終於,他們到達了要坐的那部升降梯,隨後到了指揮層。精英戰士估計這次的安全檢查和上次晉見先知進人元老議會的級別一樣。他覺得自己肯定還要被扔進等候室,消磨一段漫長的等待時光。
沒有比真相更具說服力的了。扎瑪米剛做完安檢,他和啞啞皮就被風風火火地請到了上次來訪時召集元老議會的大廳裡。
這次沒有任何先知,也沒有扎瑪米的直接上級。但不辭辛勞的索哈『洛拉米還在,身旁還有個低級精英戰士助手。空氣中無疑充滿了危機感,報告在來回傳閱、評估,用來制定各種行動計劃。洛拉米看到了扎瑪米,立即揮手以示問候。
「歡迎,請坐。」
扎瑪米照做了。不過啞啞皮並沒有受到與兩位精英戰士相同的禮遇,只好繼續站著。矮小的咕嚕人搖來晃去,極不自在。
「那麼,」洛拉米問道,「你聽到多少消息,有關最近這次……『人侵』?」
「不多,」扎瑪米不得不承認,「人類經由反重力升降梯登陸到戰艦內。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
「你知道的這點倒也沒錯,」洛拉米同意道,「但還有更多的信息。戰艦的安全系統記錄了許多行動。看看這個。」
精英戰士按下了一個按鈕,動態影像在周圍空氣中跳了出來。扎瑪米看到兩個咕嚕人和一個豺狼人正站在拐角。突然,出乎意料地,他看到了自己在「秋之柱號」上遭遇過的同一個人類——一個穿著奇異盔甲、身形魁梧的傢伙——來到了拐角附近,發現了聖約人部隊,立刻朝他們開火。
咕嚕人很快就倒下了,但豺狼人命中了它。扎瑪米看到一道等離子束打在那個人類盔甲的前胸上。
然而,它並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倒下,這個怪物射中了豺狼人的頭部,跨過死去咕嚕人的屍體,衝向了攝像機。洛拉米按下另一個開關,畫面定格了。扎瑪米感到胸中湧起一陣難以置信的緊張感。他真的有勇氣再次面對這個人類嗎?他不能肯定——讓他也深感恐懼。
「那麼,」洛拉米說道,「這就是它,你曾經提醒過我們的那個人。一個危險的個體,單在這次奇襲中就要對我軍一百二十人的人員傷亡負責;更別提我們還損失了極有價值的囚犯;六個暗影炮塔也被敵人成功盜取。」
「那人類呢?」扎瑪米問道,「我們的戰士殺了它們多少人?」
「屍體的統計還不完全,」洛拉米答道,「初步統計的總數是三十六人。」
扎瑪米被驚呆了。這樣懸殊的數字應該倒過來才對。要不是那個穿著特別盔甲的異星人,本來也應該倒過來。
「你應該感到高興,你原先的請求獲得批准了。」洛拉米繼續說,「我們獲得的其他戰鬥小組的初步報告顯示,在上次大規模會戰中,這種很特別的人類絕大多數都被消滅了。這應該是此類人種的最後一個。儘管帶上你所需的人手和設備,找到這個人,殺了它。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閣下,」扎瑪米說,一邊站起身準備離開,「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