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智服泥蟲 第二章 墮入了無底深淵 文 / 梅奧·西蒙
夕陽的餘輝灑落在藍色的海面上,反射出神秘而又瑰麗的色彩。
一艘異型的船隻孤零零地停泊在暮色中,海浪輕輕地拍打看船身,船悠然地搖晃著。這是一艘噸位不大的科學考察船,船舷四周佈滿了各種設備。駕駛台後面高聳著一座鐵塔,雷達天線在旋轉,這裡是無線電通訊中心,是考察船的千里眼和順風耳,是中樞神經的脊柱。
一群海鷗張開強勁的雙翼,匆匆地掠過發射塔,返回它們宿營的小島。
緊張了一天的舒拔博士,這時正興致勃勃地在船艙的廚房裡做他愛吃的甜食小點心。他身上繫著白圍裙,頭上戴著那頂小得出奇的鴨舌帽,一邊哼看舒拔狂想曲邊調弄著盤子裡的晚餐。他是那樣的輕鬆,那樣的愉快,那樣的充滿了信心。
他正期待看一次驚人的成功。他在這條成功之路上已經定完了百分之九十,怎麼能不喜形於色呢?
舒拔博士儘管已經年過半百,兩鬢披霜,但仍同初出茅廬時一樣,野心勃勃,從不放過任何機會,從不放棄要用科學主宰人類命運的狂想。
六十年代廉價石油時代宣告結束,能源問題成了潛伏在經濟肌體中的腫瘤,折磨人,使人惶惶然,不知它何時惡化。舒拔博士看到了這一點,組織了一個精悍的研究班子,研究能源問題。
他從一位不知名的法國人庫奈斯特的手稿中得知,這位法國人曾經和一位印度學者合作,發現了一種性能特異的強放射性物質,這是一種新元素。它有類似催化劑一樣的性能,可以使某些物質在通常狀態下釋放能量。
他們在三年零四個小時的實驗中,至少捕捉到這種特殊性能物質的六次顯示。最後,實驗室突然爆炸了,實驗中斷了。爆炸如此猛烈,以致全部的設備連同那位印度學者一古腦兒都氣化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庫奈斯特推斷,這次爆炸是新元素第七次強烈顯示造成的。
為了悼念亡友,庫奈斯特把這種新元素命名為K7。
當他正要重建實驗室繼續這項工作的時候,他受到了更沉重的打擊。由於經濟不景氣,公司破產,庫奈斯特被迫離開了充滿憧憬的這項研究課題,憂憤交加,患癌症逝世。病重期間,他把殘存資料整理成卷,題名為《光明的未來K7》。
此後雖有人沿著庫奈斯特的指引,對K7進行了一些有益的研究,但沒有什麼結果。
舒拔的研究班子在前人的基礎上拚力推進,一步一步地搞清楚了K7的性質、結構,在地球化學家DY威爾斯的幫助下,從理論上論證了K7的運動規律,指出約佔全世界總儲量一半以上的K7富集於一萬五千英尺以下的深海,而波多黎各海溝可能是最有希望的礦床。
威爾斯建議舒拔研究室同海洋研究中心合作,研製專門設備進行深海試采。
舒拔不以為然地說:威爾斯博士,您的責任就是告訴我,K7在什麼地方,至子其它方面,就請免開尊口吧!
威爾斯受到舒拔這樣不禮貌、不講道理的否定,心中十分氣憤。他決定離開舒拔的研究班子,並威脅著要把成果公開於世。
就在這有關舒拔實驗室何去何從的關鍵時刻,威爾斯博士因車禍不幸與世長辭了。舒拔非常沉痛地在研究班子中宣佈說:本實驗室為了人類的幸福而開展的研究工作,因DY威爾斯博士的逝世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所有的一切進展都隨著威爾斯的大腦終止思維而消失了。除了威爾斯以外,我們誰也不知道什麼叫K7。全完了。近億元的投資付之流水,我已經無力支撐。從明天起,各位就不必來此消磨時間了。
狡猾的舒拔,從一開始研究K7就做了一條嚴格的規定,除了舒拔、威爾斯和白德以外,其它的人員都是遵指示完成各自的任務,因此全不瞭解K7研究的全貌。威爾斯一死,全部成果就落在了舒拔和他的忠誠助手白德博士手中了。遣散了其它工作人員以後,舒拔和白德一起秘密研製深海採礦的設備,以及全套自動化操縱指揮的系統。他們設計製造了一隻巨大而靈巧的機械蟲,用它去海底採集K7元素。機械蟲在海底軟泥中鑽進鑽出,吞噬軟泥,排泄
軟泥,在這吞噬和排泄的過程中採集K7。機械蟲和泥打交道,渾身掛滿泥漿,俯在海底不動的時候,就如同一塊稍稍凸起的泥團,在試采階段,舒拔博士見景生情地給它起了一個綽號,叫做泥蟲。
舒拔在威爾斯博士死後,解散原來的研究班子,著手採掘K7元素的奸詐伎倆,除了白德以外是誰也不知道的。他們獲得了意外的成功。
考察船的無線電中心不斷收到機械蟲從深海發回的信息:已經找到了K7已經開始採集K7已經完成了採集K7的任務。舒拔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命令白德立即派小型潛艇把機械蟲拖回來。歡樂之餘他才發現,幾天來只是啃乾麵巴、喝檸微水過口子,營養不足,體重下降,該是做一餐可口的飯菜的時候了。
白德忠實地坐在實驗艙的監視器前面,神情緊張地從監視器的屏幕上注視著小型潛艇的活動。他看到小型潛艇在海底停下來,定位,調轉方向哈!找到了機械蟲。白德緊皺著的雙眉舒展開來,瞬間轉換成為興奮的笑眼,情不自禁地通過送話器向主人報告:舒技博士!舒拔博士!
舒拔正準備把一小湯匙的甜食送進嘴裡,聽到白德的喊聲,手舉湯匙停在嘴角上,說:白德,你的時間觀念真是了不起,你不愧是我的好助手!
白德聽到舒拔這種半似誇獎半似嘲諷的話,心中猶豫不定,但仍然樂滋滋地順勢應和著:哦,您過獎了。我報告您一個好消息,我們的小型潛艇找到了泥蟲!他學舒拔的口吻,親呢地把機械蟲叫做泥蟲。
舒撥把一匙甜點心送進嘴裡,掩飾著內心的激動,故作輕鬆地一邊咀嚼著一邊說:你可以等我吃完甜食再告訴我嘛,好了,快下達指令,把我那親愛的泥蟲接回來吧。
白德發出指令以後,屏幕上顯示出小型潛艇緩慢地向機械蟲靠近。突然,機械蟲頂部的發射器對著小型潛艇射出強烈的脈衝光。強烈的脈衝光可以摧毀接近它的一切東西。為了躲近弧光的襲擊,潛艇迅即後退,迴旋到機械蟲的背後,緩緩地試圖再次靠近它。
泥蟲敏捷地掉轉發射器對準潛艇發射出脈衝光,潛艇被迫轉身躲避脈衝光的照射。看到潛艇無法靠近泥蟲,白德開始緊張起來。
舒拔博士,你最好過來看看吧!
舒拔覺得自己做的甜點心,味道不錯,滿意地搖晃著雄獅般的腦袋,又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品嚐著甜食的美物。白德的緊張語氣使舒拔感到有些掃興。
白德,你不要太緊張嘛!有什麼好看的。舒拔認為白德太沉不住氣了。凡事要鎮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小型潛艇圍著機械蟲轉了幾圈,終於乘隙拋出拖繩,綁住了機械蟲的一條帶著一把大鉗子的螺旋形的腿。這一下,似乎觸怒了機械蟲,嘶嘶嘶地嘯叫著。它對準潛艇接連不斷地射出強烈的脈衝光,同時價命地掙扎著,不讓潛艇把它拖回去。
白德看到這裡,儘管覺得情況不妙,但是,因為聽到舒拔的訓斥,所以,還是強作鎮靜的樣子說:剛才,小潛艇正在把拖繩綁住泥蟲的時候,泥蟲白德還未講完,突然看到泥蟲由於使勁掙扎,使螺旋形的機械腿折斷,露出了腿裡的鋼筋。泥蟲暴怒了,對準小型潛艇發則更為強烈的脈衝光,使潛艇看火燃燒。白德再也看不下去了。啊!白德驚叫了一聲,用雙手摀住眼睛,昏了過去。
白德的這一聲絕望的尖叫,使舒拔博士再也沉不住氣了。他放下手裡托著的盤子,趕緊向實驗艙奔去。在奔跑中,他解下圍裙,扔掉小帽,小帽在甲板上象車輪一樣的向前滾動。
怎麼啦?舒拔氣喘吁吁地跑進實驗艙。
泥蟲不肯讓小型潛艇把它拖回來。白德聽見舒拔的問話,抬起頭來,斜著身子,用手指著監視器的屏幕,嗯!它好像在反抗!
舒拔順著白德手指的方向,從屏幕上看到小型潛艇已經成為一堆廢鐵攤在海底,而泥蟲,他心愛的泥蟲,卻早已沒有了蹤影。
什麼,你說什麼?!舒拔氣急敗壞地問。
嗯白德驚慌地答不上活。
白德,你別這佯嗯、嗯的,好不好?
很對不起,小型潛艇本來應該把泥蟲綁好,然後拖回來的;根據程序,泥蟲也應該是很合作的,讓小型潛艇綁住拖回來的。但是,泥蟲,它掙脫了,跑了,白德哭喪著臉。
好了!鎮靜點,鎮靜點。舒拔博土反倒沉住了氣,走到實驗艙裡的一張桌子前。桌上放著一盆玫瑰花,像絲絨般紫紅的花朵盛開著,發出沁人肺腑的香氣。花的濃烈的香味吸引著舒拔博士。他用手輕輕地捏著花枝,湊上前去,用鼻子深深地嗅了一下。泥蟲現在怎麼樣了?他從花香的醉意中清醒過來。
不知道。它好像完全亂來了!白德不知所措地說。
你這樣的說法,有科學根據嗎?它現在的深度是多少?
大概是二萬一千英尺。白德看了看探測器的深度表。
這樣的深度操縱不了啦!泥蟲的反抗,毀了我投近七百萬元製造的小型潛艇!舒拔放開花枝,花香的醉意已經變成了揪心的疼痛。我花了八個月的心血,眼看著K7,但到不了手,實在太可惜了!
也許要借助麥克哈里斯和海鯨號上的朋友們,幫助我們把它弄回來!
假如他們不願意幫助呢?
舒拔把眼睛從花朵上移開,向舷窗外望去。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天際的點點星光閃爍著。他的思緒似乎也一下子墜進了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