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山莊神擂 文 / 上官雲飛
出人平安。
抬頭見喜。
抬頭見喜,當真有這麼多喜嗎?
按照中國楹聯的平反粘對章法,就該有個對聯,似乎應該是垂首知凶。
低頭出門,頭一腳剛剛邁出門檻,「賣油尚書」便感覺到了一種凶氣。
是煞星照命那種凶。
「囊耶薩縛但他耶多縛耶權帝奄三跋羅三跋羅耶。
囊耶蘇嚕婆耶但他耶多耶怛侄他奄蘇嚕囌嚕缽囉囌嚕缽囉囌嚕挲婆河。」
兩上供十方佛,中奉諸賢聖,下及六道品眾,三德六時味,供佛及僧的供養真言,讓一十九位和尚念得「嗡嗡」作響。
為首一名僧人,獅鼻闊口,松掩的僧衣處露出黑森森的胸毛。碩大的木魚,敲得山響,木魚前面寫著一行大字:渡一切合渡之人。
賣油尚書心頭一寒,這為首老僧正是歡喜老佛。
歡喜欲歡喜寺中歡喜老佛,參得自然是歡喜禪。
雙喜老佛不但苦修歡喜禪,並且參到了極妙之境,非得一日一參不可。
參歡喜禪自然要男女雙修。
歡喜老佛要得是原裝玉女,參完禪便將所參之女滾入極樂世界。
他手下的十八羅漢,根骨不比老佛,參禪時也不那麼講究,或一日一參,或三日五日一參,不太計較玉女不玉女。能參禪就可以。
是以,自從「大行禪院」改做歡喜寺,「苦修和尚」被逐出寺門而代之以一夜之間落髮為僧的歡喜老佛之後,方圓百里的!」娘常常失蹤,甚至十餘歲女孩,五、六十歲老嫗也會突然走失。
封龍山莊的風水很好。
仙緣也不錯。
歡喜老佛莫非要舉寺喬遷,將「封龍山莊」改為「歡喜別院」?
賣油尚書緊走幾步,上前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由淫魔改做歡喜老佛的傢伙。」
歡喜老佛高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出家人口不出惡言,是為沙彌戒,老施主不去賣油,怎地討起死火來了。」
賣油尚書冷笑道:「老淫,做了假和尚,還這般好色嗎!」
歡喜老佛道:「佛渡一切合渡之人。老施主,貧僧今日上門,便要化一樁佛門至寶,不知貴莊施主可否隨個善緣。」
賣油尚書道:「有屁快放!」
歡喜老佛道:「老僧此番,原是要渡化那采陽門門人,風聞這二十八使俱得乃師真傳,手段了得。日前被老施主納嬌於莊,老僧好生懊惱。不知可否割愛,將此人間尤物,施捨於佛門,!」結善緣。我佛慈悲。」
賣油尚書大怒,罵道:「淫賊,納命來罷」一串油珠灑去,油葫蘆順手打到。
歡喜老佛左手操起木魚,右手拈住那柄小錘,擋架開來。霍!霍!就是兩招,向賣油尚書的左肩右肋打下。
賣油尚書吃了一驚。這淫魔的功力竟已精進不少。手上加力,油葫蘆帶著勁風,凌厲無匹地指向歡喜佛的的咽喉。
歡喜老佛一見,身形一晃,兩件兵刃仍舊砸向左肩右臂,口中叫道:「賣油老兒,本佛這就超渡於你。」
賣油尚書封住歡喜老佛打來的招式,油葫蘆撞向淫魔小腹,道:「淫魔,交出你那歡喜根子吧。」
木魚叮叮,油葫蘆翻飛,眨眼之間,二人已打了五,六十招。
賣油尚書聽見十八淫僧一聲歡呼,心神一散,讓歡喜老佛的木魚掛住半邊衣袖,扯了下來。
賣油尚書跳出圈外,見自己身後齊齊地站著二十八使。
二十八使面帶不安,道:「老伯,連累你了。」
賣油尚書老臉一寒,道:「誰讓你們出來,還不快回莊去!」
二十八使道:「我們聽得莊門外喧嘩,問明家丁,便來相助。怎麼,這個老和尚很厲害嗎?」
賣油尚書道:「可曾聽說過出林八虎的名字?」
二十八使道:「出林八虎,橫行祁連,人人武功出神人化。」
賣油尚書道:「就喪在這淫僧手下。」
女萬老佛和十八名淫僧已經圍了上來,十九隻木魚舉過頭頂。
歡喜老佛將手中木魚一敲,十八名淫僧突然圍成個包圍圈,十九隻熟銅木魚全指向被圍在中間的二十九人。
賣油尚書向四周掃了一眼二十八使已掣劍在手。賣油尚書一搶油葫蘆當先衝殺,油珠四射,與二十八朵劍花刺向各個方向。
幾乎在此同時,十九隻木魚一齊刺問圓心,木魚堅硬沉重,嚴密地封成一道銅牆,一動齊動,一退齊退,左右連環,像是密不透風一般。
雙方的兵刃越接越近,越接越實。
一連串的撞擊聲中,揚起兩聲驚叫,二十人使中已有兩人受傷。傷勢雖然不重。肩頭卻也沁出了鮮血。
歡喜老佛淫笑,道:「二十八使快棄兵刃,本佛有好生之德,隨本佛回寺納福去吧。」
二十八使杏腮羞紅,恨上心來,一齊使出「采陽攝魂功」,眼睛裡的光線灑向淫僧的臉上。
「好啊」」驚天動地一聲喝采。
封龍山莊門前,此時已聚了五、六百人、這些人原在莊外,懷著各種心思觀望,見封龍山莊打了起來便都來看熱鬧。二十八使使出采陽門的攝魂功,這些人頓覺眼前生花,如入仙境。
他們不是為陣法、劍術喊好,是為這二十八位仙姬喊好。
噌!噌!噌!封龍山莊內又跳出三條人影,正是豆腐承御、白薯丞相與屠魚司馬。
兵器翻飛,十八淫僧紛紛倒地。賣油尚書正欲死拼歡喜老佛,豆腐承御扯住他道:「快回莊內。」一賣油尚書一看,那圍觀的五、六百人已有三、四百人正圍了過來,人人眼中噴出慾火。
賣油尚書說聲。「快!」一干人飛身縱回莊內,「吱呀呀』關了莊門。
莊牆上,家丁箭上弦,刀出鞘,早巳站好位置。
一個人衝上來,被二十八使一劍削去了頭顱,死屍摔在城下。
一隻手剛摸著垛口,白薯丞相古鼎一砸,應手而斷。滾了下去。
南門殺了一陣,冷落下來。
西門殺了一陣,又沉寂了。
北門、東門都有了幾具死屍,封龍四衛各奪一門,二十八使來回策應,群邪暫時攻不進去。
天黑了。
望著護莊河外的簇簇篝火時,封龍口衛知道,山莊讓人包圍了。
莊牆鋪開一條暗影,陰暗地均勻地圍著山莊,那是一條死亡線。
人者死。
出者也死。
雙方無言地對峙著。封龍四衛想起了少莊主。
少莊主杳如黃鶴,神龍不見尾。
莊西面,山坡下的那片松林裡,傳來一聲吆喝:「香湖三鶴兄弟在此狩獵,妄入者退回。」
來人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來,笑道:「怎麼,自己的家也回不得嗎?」
三鶴眼前一亮,一位白衫公子立在當面,身後是一個抱貓少女,六個黑粗大漢。
少女撫了撫貓的耳朵,笑道:「三位可是衝霄鶴,翻山鶴,掠塵鶴鳴?」
三鶴一喜,道:「姑娘認識我們?」
少女道:「聞名而已。只是聽說江湖上有這人三隻禽獸。」
三鶴怒道:「找打。」
公子忙道:「三位慢來,此地只有三位,還是另有高手?」話音未落,樹林裡又跳出五條人影。
「烏山五魅兄弟也在此守候」一人道。
公子笑道:「五位有何圖謀。可否允許我們進莊?我們出門而歸。又餓又乏了,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
五魅道:「公子彬彬有禮,我等不再難為。」
公子道:「謝了。」轉身要走。
「慢!」王魅喝道:「你們走,她留下。」
姑娘留下!
五魅道:「莊內那二十八個妞,還不定誰能得手,你留下,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公子正要說話,玩貓少女先開口了:「我可以留下。不過是留在五位大爺這邊呢,還是留在三位大爺那邊?」
香湖三鶴大吼,道:「當然留在這邊。」
五魅喝道:「三隻小鳥,就憑你們,也配。」
三鶴道:「五個小鬼,也想成精!來來來!來你家大爺面前授首。」說著三鶴抽出鶴翎刀便砍殺過來。
五魅並不示弱,一抖繽鐵棍,橫掃千軍,便向三鶴的下三路打來。
三鶴森森笑道:「好哇!今天咱們就好好的玩,先戰一百個回合,看看你凶還是我狠,美人誰能得去。」
喝聲一出,三柄鶴翎刀「仙鶴亮翅」「仙鶴吐珠」「仙鶴啄蛇」帶著勁風,橫掃過來。
五克並不懼怕,銅棍並舉,人影閃動。」五鬼登冥」、「五鬼推磨」、「王魁齜牙」、「五鬼捉影」、「五鬼分屍」外挑裡搠捲著聲聲鬼嚎,迎了上來。
王鶴見對方棍沉力猛,不敢硬接,鷂翎一撤,刀走偏鋒,向五鬼的下降處撩來。
五鬼的銅棍宛如毒蟒怪蛇,翻江倒海,洶湧而來,立即將三鶴鎖在棍影之內。
轉眼間,十餘招過去,銅棍越來越猛,三鶴身上的壓力陡然加重,三人團團亂轉,守住門中,並不搶攻。
五鬼大為得意,棍氣暴盛,指東打西,舞成一團團金花,當頭灑下。
三鶴雖處下風,卻也慌而不亂,一味遊走,以逸待勞,尋找五鬼空門。
五棍齊舉,將要觸及三鶴命門,五鬼齜牙咧嘴,看勢要一舉得逞。
涼塵鶴刀花一挽,三鶴會意,棄守為攻,以出「王鶴絕戶刀」法,「一鶴沖天」、「雙鶴翻江」、「三鶴撲雀」從五隻銅棍的縫隙中欺人。
五鬼心道不好,情急之下,抖開「五鬼十棍」,點、壓、崩、挑,回敬了過去。
王鶴與五鬼的絕招,果然厲害。此刻又是為美拚命,自然毫不容情,盤旋飛舞,攪得草葉亂飛。
「啊!」
金鐵交鳴,火花四濺、「哎呀」聲中三鶴已經死去一隻,五魅也五鬼亡二。
抱貓少女將貓頭一拍,金貓一聲虎嘯,縱了上去,咬斷一鶴的咽喉。少女玉扇一揮,金筆點出,僅存的一鶴鎩羽,再也飛不起來了。
公子的日月龍鳳刀,刀光閃處,一聲慘叫,堪堪齊腰兩段,一鬼變成兩個半截鬼。
六個黑大漢各施一招,攻向一魅,「磕」,這個五魅中人業已頭碎、臂折、肋斷、腹穿、背爛,腿裂,四分五裂,不成人形。
突然,周圍齊聲喊殺。原來圍在左右的人隊到響動有三、四十人業已圍了過來。
「打!」姑娘一聲嬌斥,幾人一齊動手。
這三、四十人裡,不乏高手,剛才又見三鶴、五魅級命喪當場,更是百倍小心,知道這幾個人手段非凡只是一味游鬥,並不接招。
樹林茂密,敵手眾多,漸漸地,幾人頭上冒出汗來。
姑娘心中暗暗叫苦,這樣下去,累也累垮了一旦體力不支,必遭毒手。」嗆」一聲龍吟,圍攻的三、四十人齊向外倒下,.一柄白劍在手,十八顆黑星閃亮,好不兇惡。
一人落在當場,黑衫飄揚。面目黃黑,一部亂髯,微微抖動。那人道:「在下龍風。」
說罷,劍尖一指,向四外喝道:「還有哪位不願讓姑娘進莊?」
不願意也不行了,這副惡相誰惹得起。
龍風向姑娘道:「在下也有愛美之心。不過不願亂施強暴。各位,龍某願還各位一個公道。」
公子想說什麼,抱貓少女一拉他,飛身去了。
龍風望著她們進了莊,騰身而起,從樹梢上緩緩走遠。
眾人嚇得舌頭吐出老長。
魔劍客龍風,一夜名震江湖。
燕飛飛、宮憐憐、荊山六傻回到莊內,剛進太和堂,便看見封龍飆嘻笑著坐在那裡。
燕飛飛一聲嬌嗔,投身入懷,笑道:「封哥壞死了,剛才扮成那麼個怪模樣,笑死人了。」一雙嫩拳亂打亂捶。
宮公子面前,封龍飆不好意思:「妹妹,快住手,讓宮賢弟看了笑話。」
燕飛飛嚶笑一聲,道:「她才不呢!」說得宮憐憐宮臉兒一紅。
封龍飆喚過幾個家丁,道:「去請四衛、二十八使回堂,告訴他們,就說明日本莊比武招親,誰要胡鬧,取消資格。」
招親?誰招親?
四衛回來了。
二十八使回來了。
封龍山莊大和堂裡一陣欣然大笑。
離別相思,苦怨恩仇。
招親擂台搭在南門外,杏花莊旗下。
四座擂台,三丈高下,披紅掛綵,貼喜描福,晨曦把台口染得通紅。
金鼓擂動,鼓樂齊鳴,一隊隊家了持刀掛劍走向擂台兩側站好。
封龍四衛八字排開。
荊山六傻兩行站立。
二十八使一字列好。
莊前人群嗡地一聲,喝道:「莊主好生氣派。」紛紛議論。
「仁兄,你見過封莊主?」
「自然,自然。封莊主八面威風,人中俊傑小弟雖未見過,卻時常聽家父說起,莊主他老人家……」
「封莊主聽說自幼離家,剛剛返回,得域外高人指點,一對大槍端得了得。」
「封莊主乃是故老莊主親傳,武功相當了得……不對。」
鼓樂一變,高昂激越,人們耳目一新。
封莊主出來了,身後兩個小童,神悠氣閒,人們一片沉寂。
「在下封龍山莊莊主封龍飆……」
『嘩!」人群一陣騷動,怎麼?他就是封龍山莊主?
「此次各位光臨敝莊,本莊主十分榮幸,各人有秦晉之心,在下有月老之德,願意招賢納才,喜結百年之好。不過本莊主要宣佈一下招親條件。」
條件很簡單。
上台之人必先通名報姓,說出師門幫派,方可比武。
三個比武擂台。分為左中右三台。右台為最高台,左台為最低台。上台之人先上左台比過,連勝三人者,得登中台,再勝三人,得上右台。上得有台,便為招親候選人,須得上另一台,也就是招親台,從鎮擂之人中任選一人,勝者便可成親。
如不願受上述規定約束,便取消資格,退出百丈以外。
封龍飆封莊主說罷,便坐於台側席棚之內,品酒飲茶,不再說話。
鼓響三通、比武招親開始。
一條人影跳是擂台。
暴獅呂義。
暴獅是很火暴的獅子,連雲山中,為了一條山參,連殺二百餘口參農。
暴獅方自穩住身影,就有對手跳了上來,玉斧頭花方。
一柄寒玉巨斧,殺得幽州城裡血流成河,據說要揚史上萬。
暴獅雙手並出,右手一翻,一招「順手牽羊」斬向玉斧頭脈腕。
玉斧頭巨斧一橫,「蟒帶纏腰」,恨不得把暴獅切成兩段。
兩人打了二、三十個回合,玉斧頭忽然腳下一絆,向前倒去。
暴獅一見,欺身便上,「卡嚓」一聲,順勢揮來的大斧。果然把它斬成兩段,翻滾台下。擂台上人上人下,亂成一團,殺到中午時分,台下已經沒有看客,這二、三百人有的被殺死,有的負傷離去。
封龍飆睨也不睨,他知道,這些人決沒有一個好東酉。在沒有弄清二十八使的真實面目之前,憑她們原來的采陽門的名聲,江湖白道英雄決不會動心,更不會登台招親。
右台上現在也只立著七個人,而且四個帶傷。
招親台上,六名鎮擂高手業已登台。封龍飆傳下口令,請那站在百丈遠的各位英雄,前來觀看。
這二百人,果然與原先諸人不同,或俊或丑,或黑或白,都是滿身正氣。
已有人向招親台報號叫陣。
「在下九頭鳥吳景,願與這位小哥比試。」
眾人看去,只見鎮擂得是六個人:兩個小孩,兩個姑娘,兩個老頭。
九頭鳥所選之人,正是丁波。
了波一笑道:「九頭鳥大俠,過來玩吧。」
九頭鳥一個起落,槍上招親台,手腳並用,端得像個多頭鳥怪,向丁波攻去。
丁波分開光影,伸手一探,便已捏住九頭鳥的一支胳膊。九頭鳥一陣顫抖,使軟軟地癱在台上。丁波笑道:「這隻鳥,頭雖多,膽子卻小,怎麼一上台就自己嚇死了。」
九頭鳥的名頭稻響,一上台,不過一個照面,便栽了,其餘六人心裡雪亮,這座招親台陡然重了起來。
小孩不好惹,姑娘呢?
「在下鐵甲龜田亮,向這位姑娘請教!」
百花殺金秋菊應聲而出,盈盈一福,道:「大哥手下留情。」
鐵甲龜跳上台去,一對銅瓜錘剛要砸開,金秋菊嫣然一笑,弄得鐵甲龜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恐怕砸碎了這個玉人。金秋菊指甲一彈道:「大哥,快下去吧。」
鐵甲龜應聲滾下台去,已然死去。
剩下的五個人,正在不知怎麼辦才好,忽然一聲震天大喝,從莊外飛過一個人來,幾個起落,上了招親台。
黑衫森森,虯髯暴張。「魔劍客!」有人叫出了名字。
「彌陀佛」,又是一聲佛號,一要人影跳上招親台,正是歡喜老佛。
歡喜老佛的十八羅漢一齊斃命,他卻捨不得二十八使。見此時人已稀少,自忖是個良機,便恰好與魔劍客龍風一齊現身。
魔劍客的劍尖一指,歡喜老佛那五個人不由得好笑。
歡喜老佛問道:「小子,你這劍開過刃嗎?」
不開刃的劍怎麼殺人?這是一句最損的話,
魔劍客好像不在乎,說道:「從沒開過。」
那五個人膽氣也壯了,道:「能殺人?」
魔劍客道:「你們六個可以試試。」
歡喜老佛木魚一揚,喝道:「一齊宰了他,再分高下。」
五個人齊出兵刃,暗下煞手,要把魔劍客這小子斃於台上。
一招。
輕描淡寫的一招。劍尖到處,烏星亂迸,從每個人的前胸鑽進去,又從後心窩飛了出來。
這時,不知何時進莊的封莊主,又踱口招親台,拱手道:「這位仁兄,可願與小弟一試。」
魔劍客並不答話,斜斜舉起劍尖。
封莊主也掣劍在手,五嶽朝天。
魔劍客魔劍魔招,千生萬幻,』衣衫飄處,難辨人、劍、衣,看得台下群英眼花繚亂。
封莊主穩重老成,人慢、步慢、劍更慢,抱元守一,以拙制巧,劍劍封向魔劍客的必攻之處,好像算準了等在那裡。
任台下不乏劍術高手,也看不出二人的招數,更叫不上名稱。
千餘招過去;天色將晚,魔劍客跳出圈外,抱腕當胸,道:「封莊主劍術高明,佩服。」
封莊主亦還禮道:「魔劍客,名不虛傳,承讓。」
魔劍客跳下台去,道:「小弟明年再來領教!」便已不見蹤影。
太和堂內,燈火通明,留下來的白道群豪,齊集堂上,為今天的大戰而高興。
他們為封龍飆封少莊主巧計除群魔而高興。
出去的封龍飆霎時便回到堂上,吩咐設宴。
坐上之客,通報姓名——
少林寺掌門大智長老。
少林寺掌門大智長老。
武當山掌門乙奇道長。
華山掌門西天一柱獨孤弘。
衡山掌門瀟湘劍客司馬天。
泰山掌門東嶽尊者赫連威。
恆山掌門不死神尼上官儀。
青城掌門道德真君何洛圖。
儼然天下白道群龍聚會,封龍飆倒身就拜,被那幾位掌門人扶起,叫道:「賢弟不必如此,故老莊主在日,我等俱有交往。近日風聞少莊主出世,便來察看。也是剛會面不久,看見少莊主如此英雄,文武雙修,便忍不住進來討杯喜酒。」
喜酒是有的,杯觥交錯,人人盡興。
席間,大智長老將杯一放,歎道:「可惜!丐幫幫門洛風未到,二十年不見蹤影,他若來了,今口豈不是武林盛會。」
封龍飆徐徐站起,從身上掣下九節金杖,歎道:「洛幫主已然仙逝,在下忝位丐幫。」」
乙奇道長大奇,道:「封少俠是丐幫幫主?」一封龍飆道:「不獨丐幫,便是那紫血、槓棒、黃牛、翻江、酸儒等門,在下也一併愧領了。」
各掌門一片讚歎,讚道:「少俠,真乃奇人。」
封龍飆道:「在下滅門之仇,武林邪魔危害之恥,不敢稍忘,還忘各位大力幫助。」
大智長老問道:「少快可知殺父仇人?」
封龍飆道:「白天黑日幫!」白天黑日幫?
各幫一派憤恨之聲。
席間,議定兩件事情。
天下白道武林結成同盟,共同對付白天黑日幫,為江湖除害。
武林同盟的聯絡地,就設地封龍山莊內,一旦有警,各派聯合行動。
封龍飆送走各派掌門與一干英雄,回到內房。
只見魔劍客抱腕一禮道:「兄長別來無恙乎。」
封龍飆笑道:「宮老弟如此頑皮。」
宮憐憐摘下面具,道:「剛才能扮封龍飆封大莊主,現在為什麼不能扮一下魔劍客?莊主、封龍飆一人乎?二人也。」
逗得燕飛飛嬌笑不止。
封龍飆道:「宮賢弟,魔劍客歸我,封龍飆封莊主歸你,演砸了,小心打屁股。」
宮憐憐大窘,叫道:「哥哥,真壞!」
一片歡笑聲響起。
封龍飆忽然問道:「你們誰知道六手三絕「千好萬好好好叟。」
六手三絕,普通偷兒三隻手,他是偷的老祖宗,六隻手,偷絕、技絕、盯人絕,江湖上名頭不惡也不太善的那個偷祖宗。
千好萬好好好叟,解人危難,勸人向善,以施恩圖報為天下奇恥的好好老頭?
六手三絕天偷老祖,很滿意地躺在平安客棧裡。
「吧搭」一口菜。
「滋溜」一口酒。
當然,酒和菜都是偷來的。買來的酒菜,據這位天偷老祖說,吃了就壞胃。
非偷不食。
非偷不穿。
非偷不用。
幾乎所有的店老闆,都歡迎他去偷,看到他進來,還故意扭過頭,或者趴在桌上打瞌睡。
天偷老祖走了,店老闆就去查看庫房。
少了二兩酒或者幾尺布,一隻碗什麼的沒關係,因為多了一錠銀子,這是二兩酒的酒錢。見鬼一罈酒也用不了這麼多。
賠本也要偷,這是偷祖宗的臉面。
這些店老闆不知道,銀子也是偷的。非偷不用。
這也是天偷老祖的習慣。銀子是從貪官府,占山大王或者什麼暴發橫財的人那裡拿來的。反正此人的銀子花不完,拿一點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老子從兒子那裡拿了一點奶水錢一樣。
天偷老祖常說,他有很多純種兒子,而且都很孝順。
天偷老祖躺在客棧裡。從懷裡掏出今天的收穫:一塊雞血玉,一隻鎏金壺。一筒喪魂子午釘,一塊通靈化毒石。
這些東酉,昨天還屬於那些魔崽子,今天卻成了天偷老祖的玩物。只不過在招親擂台前,轉了那麼對轉,幾個純種兒子便孝敬了老子。
一天偷老祖捏捏自己的手,這隻手和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不過靈巧了些。
「沙拉」,門邊的窗子上一響,一個人影在窺探。
天偷老祖飛身穿了過去,想捉住這個不成器的偷孫,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點學問,日後有了閒心,也好成立個什麼「天偷幫」之類的玩藝兒弄個幫主耍耍。
天偷老祖立在天井,蹤跡皆無,突然轉回房去,把個天偷老祖氣得罵不出聲來。
床上四樣小玩藝全不見了。
不見的意思是讓人偷走了。
天偷老祖讓人偷了,笑話!天偷老祖的招牌還要不要。
天偷老祖發現床邊有個條子,條子上寫著幾個字:初試身手,多多指教!
天偷老祖的肺都要氣炸了,初試身手?老祖宗偷了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露臉過。
天偷老祖破天荒第一次在該吃飯的時候上了酒樓,而且買了一個小菜。
不過,天偷老祖沒吃,只是擺樣子,他怕吃壞了胃,他的胃本來就不好,消化不了沒有賊味的菜。
天偷老祖六手三絕,偷絕、技絕,還有一是盯人。
天下沒有他找不到的人,只要他想找。
他想找那個偷了偷祖宗的小偷,而且感覺告訴他,這個小偷就偷偷地坐在這個酒樓本,偷偷地喝著酒,偷偷地樂著。
東面臨窗第三桌,背對著他的那個,就是偷了偷祖宗的小偷。
天偷老祖偷偷挨過去,他怕讓那個小偷跑了。
小偷沒有跑。
天偷老祖挨著他坐下。
小偷黃黑臉盤,一部虯髯。看見天偷老祖過來,悄悄道:「老人家,請隨便用些,這些酒菜味道都很正,您包不會壞胃。」
天偷老祖低聲道:「拿來。」
小偷道:「什麼?」
天偷老祖道:「一塊玉、一隻壺、一筒釘、一方石。」
小偷跳了起來,嚷道:「老人家,你讓小偷偷了?」
天偷老祖喝道:「胡說,本祖怎會讓小偷偷了。」
小偷笑了,道:「敢情您老人家是和尚。」
天偷老祖道:「休要胡說,本祖……怎是和尚?」小偷道:「你沒了東西,便來向我要,和尚不都是這麼化緣的嗎?你的缽盂在哪裡?快拿出來,我好捨給你一文足錢。」
天偷老祖笑了,道:「封龍飆封少莊主,請把東西拿出來吧。」」
小偷道:「你敢認定?」
天偷老祖道:「我盯人找人的本事,也是天下一絕,沒有老祖找不到的人。」
「你早就認出我了?」封龍飆問。
「不!剛認出來,在認出你來之前,我只知道,你是個偷了偷祖宗的小偷。」天偷老祖道。
兩人相視一笑,走下酒樓,進了平安客棧。
封龍飆道:「老偷,我偷了你四樣東西。」
天偷老祖道:「在上承認。」
封龍飆笑道:「什麼在上,是在下。」
天偷老祖道:「在上在少俠面前不稱老祖,已經很客氣了。」
封龍飆道:「在上就在上。聽說在上有一個規矩。」
天偷老祖有點發急,道:「誰告訴你的?」
封龍飆道:「四手八絕,天巧老祖。」
天偷老祖怒道:「原來是天巧老孫子走得風,你怎麼知道他?」
割龍飆道:「因為我知道天巧老祖心巧、嘴巧、手巧,會做各式各樣的面具,人莫能辨,亂假成真,而我又恰好需要那麼幾副。」
天偷老祖歎道:「你說罷?」
天偷老祖的規矩是,誰偷他一樣東西,他就給誰辦一件事。
封龍飆道:「你要查出白天黑日幫幫主是准。」
天偷老祖跳了起來,道:「辦不到!」
封龍飆道:「你辦得到。」
天偷老祖歎了口氣,道:「時間?」
封龍飆道:「越快越好,查到為止。」
天偷老祖道:「你相信我?」
封龍飆道:「不相信一個老偷,我還相信誰!」
寧可相信一個有毛病的怪人。
不可相信一個十全十美的好人。人若十全十美,必定不是人。
就這樣,他們成了朋友,那種把命放在對方手心裡的朋友。
封龍飆道:「方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天偷老祖道:「我有我的辦法。」
封龍飆道:「「什麼辦法?」
天偷老祖道:「不傳之秘。」
不傳之秘,就是那種對誰也不說出的秘密,江湖上為了一種秘籍,一張藥方往往血流成河,血水流過了,還是什麼也沒有。因為那種神秘的東西還裝在已經砍下來的人頭裡。
天偷老祖當然有他的秘密,他的秘密不是六手。六手是一種功夫,就像什麼劍什麼刀,是靠磨礪得來。
他的秘密是三絕,偷絕、技絕、盯人絕。
三絕顯威,六手方才用場,讓他說出來,豈不要搶了他的飯碗。
現在,這個飯碗已經捧在封龍飆手上。
不是搶,是送。天偷老祖自願地把飯碗送到別人手上。
因為他們是朋友,雖然不過半個時辰。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時間,有的人一輩子也交不下,有的卻在一瞬間就決定了。
因為他們的心扉是敞開著的。封龍飆手裡捧得是兩隻小瓶子,很普通,一隻裝的是水,另一隻裝得是同樣的水。
天偷老祖指著一隻黑瓶塞的瓶子,詭秘地笑了笑:「這是天偷留香液。」
天偷留香,封龍飆明白了。如果一個人在你身上留下一種有香味的藥水,而這種藥水別人喚不到,只有天偷老祖可以識別,那麼,就等於插上草標,自賣自身。隨時都可以給別人一點東西。
不管相貌、衣服怎麼變,不變的是這種香味。
封龍額道:「怎麼用?」
天偷老祖道:「隨便弄一點在他們的肌膚上,是不是很容易?」
簡直容易的妙不可言。攜手、搭肩,一擦身而過,與人過招,彈指暗贈……機會多得實在喜人。
甚至可以拍一下那人的腦袋,如果那裡恰好有一隻蒼蠅、蚊子什麼的。「呱!」響亮地一拍,皆大歡喜。
那人還要感謝你,感謝你給他插上草標。
封龍飆道:「能留多久?」
天偷老祖道:「三年。」
封龍飆道:「會失效嗎?」
天偷老祖道:「水洗、火燒、割皮、削肉,剜崩,只要不把這段骨頭剜斷,躺在墳墓裡也要香足三年。」
封龍飆道:「只那麼一滴?」
天偷老祖道:「暴殮天物,一滴可以香幾十個人。」
封龍飆道:「自己是不是也會很香?」
天偷老祖道:「二十四個時辰之內,將另外一隻瓶子的東西,在相同部位抹上一點點,自己就不香了。」
封龍飆過:「我是不是很香。」
天偷老祖道:「偷祖宗的東西也是你小偷能偷的嗎!」
封龍飆道:「那上面有?」
天偷老祖道:「碰巧有一點點。」
封龍飆歎了口氣,把那四樣東西拿出來,忽然問道:「你怎麼認出是我?」
天偷老祖笑道:「這不是秘密,是功夫。假如一個人從三歲起,就開始學習識別人,尤其是從眼睛的光上認識別人,你說會怎樣?」
怎樣?封龍飆心裡很明白。
如果人的眼睛是蘋果,一定不會變成鴨梨,任何地方都可以包裝,唯獨眼睛。
「小偷,你是不是有了很好的主意?」天偷老祖問道。
「我想,他會選我做朋友。」
「為什麼?」
「因為他需要我,我手中有劍。」
封龍飆突然站起來,握劍的手指一點,點住天偷老祖的軟麻穴。
這是交友之道。
天偷老祖想問,問不出來。
封龍飆箭簇般向窗外射去,窗外多了一個人。
如果人體是一朵花,那麼,這個人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是美麗的花瓣,無可挑剔,十全十美。
千好萬好好好叟,武林第一好人,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好好叟和天偷老祖是朋友,是那種雪泥鴻爪,共生共死的朋友,曾經共過幾次死,又一同生了下來。
好好叟是那種一竿子插到底的朋友,古道熱心,忘不了任何朋友,何況天偷老祖這樣的朋友。
好好叟帶著一壺好酒,來找天偷老祖。
「你……你……你把天偷老祖怎樣了?」好好叟急道。
「不怎樣,借他幾樣東西玩玩!」封龍飆冷冷地道。
「你這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小人,我和你拼了。」好好叟揮拳便上。
割龍飆閃身躲開,笑道:「如果你身上也有東西值得玩的話,不妨掏出來分分。在下從不和無主之人動手。」說完,躥上房頂,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好好叟身形一轉,撲向屋內,舉手拍開天偷老祖的穴道,然後凝氣屏息,戒備在天偷老祖身邊,讓他調息復原。
良久,天偷老祖方喘過氣來,歎道:「好好叟,要不是你可就慘了。」
好好叟道:「你怎麼惹上了他?」
天偷老祖道:「我惹不起,連躲都躲不了,慚愧呀!」
好好叟道:「為什麼?」
天偷老祖道:「就為了這麼幾件破爛,他從封龍山莊一直追到這裡。」
好好叟歎道:「斯人無罪,懷壁其罪。這些東西又為江湖宵小所得,天偷不偷,終為江湖禍害。偷兄,你受苦了。」
天偷老祖道:「他竟然威逼我,為他所用。」
好好叟目閃異光,道:「你答應了。」
天偷老祖苦笑道:「好好兄,你還不知道我天偷老祖骨頭有幾兩重?」
好好叟道:「吃了不少苦吧?」
天偷老祖道:「還好,他點了我的穴道,剛剛攤牌,你就來了,兩世為人哪,好好兄,多謝你了!」
好好叟急道:「老偷,我好好叟最聽不得這個謝字。平白污了耳朵。」說著,竟沾了一團口水,用手指向耳朵裡掏去。
掏挖半晌,方才拍著腦袋,從耳朵裡倒出幾片碎屑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彷彿髒東西已經掏出一般。天偷老祖道:「方纔是老偷失言,莫怪。」
好好叟已經平靜下來。
天偷老祖暗忖:「此老熱心憨直,日後也許是一名幫手,何不……」,天偷老祖剛要說話,忽然念頭一轉,改了口氣:「好好兄,你說我可如何是好?」
好好叟道:「這回你可惹了麻煩,此人出道不久,卻連創高手,近來風聞他已經拜在白天黑日幫腳下,必定危害武林,使生靈塗炭喲。」
天偷老祖無可奈何地道:「好好兄,你說我該怎麼辦。」
好好叟道:「莫如聽命於他。」
天偷老祖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好好叟道:「捨身飼虎,窺探內情,傳遞給正道武林」。
天偷老祖怒道:「制幾個魔崽子,老哥哥自有辦法,就是送掉老命,也是在所不惜!只是這讓我自污招牌之事,萬萬休再提起。」
好好叟道:「盜亦有道,浩氣干雲。
偷兄。我們少不得又要忙亂一番。聯絡正道群俠,除滅白天黑日幫,為武林造福。」天偷老祖轉過頭來,說道:「這才是正話!老兄,你我是怕死之人麼?」
好好叟道:「如果人永永遠遠都不死,想死也不許死,那才可怕。」
所以,他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他們要死,要為正義而死。
死和生,本是一對孿生兄弟,形影不離。當你舉起酒杯時,死可能就突然出現,把滿斟的狂歡之杯摔個粉碎。當你大義赴難無所牽掛時,生也會悄悄降臨,把七彩之路鋪展在腳下。武林多豪俠。好人終好運。好好叟赳赳地走了,很像個出征的大將軍,義無反顧。天偷老祖暗讚了一聲:「好漢子!」「偷老前輩,還恨在下麼?」封龍飆又從窗於中閃了進來。
他並沒有遠離,盯著好好叟確實去了,就又進屋來。
天偷老祖見他去而復返,笑道:「這次點我哪個穴道,望預先告知。」
封龍飆道:「偷老前輩,果然信義之人,剛才一番答對,頗合吾心。」
天偷老祖道:「你不願好好叟幫忙?」
封龍飆道:「此老如何?」
天偷老祖道:「有口皆碑,婦孺同聲,老偷敢用性命擔保!」封龍飆眉尖一聳,道:
「有了好名聲這件外衣,就算做惡,做滔天之惡,別人也不會懷疑。因為人們總不願意把心中崇拜偶像給毀了。」
天偷老祖道:「你懷疑他?」
封龍飆道:「不。」
天偷老祖道:「那……?」
割龍飆道:「一個人太好。朋友就太多,朋友太多,似乎就不是好朋友。」
天偷老祖心道:「好險,好好叟沒有問題,可他的朋友們難保沒有問題。」
天偷老祖道:「怎麼聯繫?」
封龍飆道:「可以去封龍山莊,找宮公子或燕飛飛,特別情況下也可以告訴慾海雙殺或丐幫長老。」
天偷老祖訝道:「慾海雙殺?」
封龍飆道:「兩個知錯改錯,潛心向善的可憐人。」
天偷老祖道:「我服了你了。」
國舅府第。
封龍飆正與四國舅對酌,名酒佳餚,分外開心。
封龍飆突然問道:「我能不能晉見幫主?」
四國舅感到很奇,道:「不能!」
封龍飆道:「你能不能?」
國舅道:「不能!」
封龍飆歎了口氣道:「怎麼才能?」
國舅忖道:「只有關係到本幫安危存亡的大事,才能以特別方法求見。」
封龍飆道:「什麼方法?」
國舅道:「這個方法是應該告訴你的,只是副舵主來日太短,還未便告知。」
方法很簡單,在門前的旗桿上,掛出一條黑布,一塊白布。
黑布是急,白布是緊急。黑白全掛,是十萬火急。
封龍飆道:「掛好標誌就可以見到幫主?」
國舅道:「未必。這要九使中人看到,稟告三公,三公稟告幫主,幫主決定見與不見。」
封龍飆道:「九使何時出現?」
國勇道:「無影無形,卻又無處無時不在,掛好標誌,四個時辰之內,幫主必然知道。
以後……以後就看幫主的心情如何了。」
封龍飆道:「現在可以不可以掛好標誌?」
國舅道:「本來你不能。但是幫主賜你五星白天黑日匕,你就有權決定了。」
封龍飆道:「那麼就掛起好了。」
國舅憂慮地道:「謊報軍情,殺無赦!你有沒有足夠的理由?」
封龍飆很有信心地道:「有!」
國舅道:「什麼理由?」
封龍飆從腰間拔出一柄劍,劍身修長,白刃森森,中縫處一串黑星,足有十八顆之多,閃著慘慘的光芒—道:「便是此劍。」
四國舅也看出此劍有些門道,問道:「此劍本幫重器?」
封龍飆道:「傳幫重寶,幫主神器!」
一句話,震得四國舅頭皮發炸,五臟移位,慌道:「你……你是……幫主」
封龍飆道:「你可見過幫主信物?」
國舅道:「九星匕。」
封龍飆道:「哪只是一種,還有兩種。」
國舅不解,問道:「哪兩種?」
封龍飆正色道:「十星令牌,十八星白魔黑煞劍。牌在匕上,劍在牌上,匕號令幫眾,牌提調三公九使諸長老,劍到之處,無所不包。」
四國舅目瞪口呆,又自鳴得意。呆是為這位幫主的神劍所攝,得意是得意自己,抱住了這麼一位大有來頭的人物的粗腿。
國舅府前。
黑,白雙色布色飄揚。
國舅府裡。
慾海雙殺聯名呈報。
十八星白魔黑煞劍!
冷森森。陰慘慘。這劍從何處得來,只有封龍飆一人知道。
劍。
牌。
匕。
三器合一,會是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