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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聖僧禪讓詔 文 / 劉定堅

    第二十一天,孤島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要結束了,因為一艘戰船泊在海中,跳下了大夥兒熟悉的天誅、班禪三世、小明禪師、任聖僧等,船上,還有耶利亞、阿難上人、亥卒子及混天兒、天焚五人。

    「九星五行宮」當日一戰,誰都沒有損傷,及時利用「破浪神舟」逃去,「太乙門」

    混亂一片,本想要追殺,但因為失去太乙真的領導,也就不了了之,讓天誅一眾有喘息之機。

    班禪三世道:「你們在孤島上可悠閒得很啊,可憐咱們盜來了戰船,在茫茫大海中找你們蹤影,好苦啊!」

    小明手上拿著爛蘋果,一口咬去笑道:「要不是師父以蘋果頂作太陽、牙齒印便是方向,在途中不斷扔下蘋果飄浮海上指示,讓咱們尋覓蘋果依方向修改航道,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才找得到呢!」

    曼陀羅笑道:「好了,後山上有一大片蘋果樹林,咱們摘下千個大蘋果上船,回航去了!」

    一眾正道同儕重遇,盡都大喜若狂,只可惜沒有酒,只有蘋果,不能大醉,只能大嚼。

    風飛凡道:「咱們只要尋覓航道,直航回『慈京城』,豈不就完成任務了嗎?」

    對一切器械、製造瞭如指掌的混天兒,卻搖頭道:「依地圖所示,這裡是西域『鬼幽域』外的『鬼海』,而連接通往『慈京城』的航道,便另在『鬼幽域』內『西廟』與『南乙』之間的『邪魔渡』,咱們要經海路回『慈京城』,『鬼幽域』是唯一途徑。」

    白雪仙驚道:「那……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錯,經「九星五行宮」一戰,「四神宗」派來他們一眾來救聖僧,必然已驚動「七邪門」聯合起來,數十萬妖民,又如何能敵?不經過「鬼幽域」又不可能離去,究竟如何是好!

    「既從地獄來,卻怕地獄去,生死有命,富貴由天,諸位同是道中人,卻苦怕生命無常。色身是假,有生老病死,佛心是真,無悔恨錯對,法身清淨,法身無相,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聖僧在最關鍵時刻,說出了決斷性的明示。

    聖僧再道:「更何況妖物邪魔要吃的是我,要怕的該是本僧,我不怕而你們卻先怕,徒令別人笑哈哈!」

    班禪三世點頭道:「聖僧太子指點得是,邪不能勝正,咱們盡量小心點便是。」

    戰船順風疾馳,便再直闖「鬼幽域」去。只三天時間航程,便已抵達「鬼幽域」的「邪魔渡」外。

    一船共十四人,正靜候闖入良機,已見桅帆高張,一艘戰船直闖而來,船頭上只有一人──雲傲。

    雲傲冷冷道:「我來,是要接回我的未婚妻子太乙夕夢。」

    很簡單也很合理的要求,雲家沒有與曼陀羅等為敵,除了夕夢,也沒有人知悉雲傲親手殺了父親雲十寒,就算知道,又關誰的事!

    當曼陀羅望向夕夢時,她已飛快撲前,躍至雲傲船上,與他擁在一起,恍如隔世重遇。

    曼陀羅輕輕道:「你不留下一句話便離去嗎?」

    回眸淺笑,太乙夕夢細細道:「從前,有一個俏女兒家要報血海深仇,她便假意愛上了對頭壞傢伙,那廝信以為真,投入了真情真愛,跟著,俏女兒家便捨他而去,一生不見,呵……可苦死他了,豈不比親手殺了他還更殘忍、更痛快嗎?」

    曼陀羅道:「對啊,真聰明!」

    雲傲冷笑道:「我爹已死,雲家『仙宗廟門』已由我執掌門主,咱們以後同是一家人了!」

    說罷,戰船退去,再沒有回頭的太乙夕夢,便擁著她的雲傲,乘船歸去,她的心真的就此熄滅情火?

    風飛凡走上前道:「放心好了,我的失戀、被遺棄經驗可比你豐富,要用什麼方法消減傷痛,我非常瞭解。」

    曼陀羅道:「雲傲先前的話,大家聽清楚沒有?」

    雲傲的話有什麼特別?有什麼玄機?

    曼陀羅道:「他說,咱們以後同是一家人了,為什麼『四神宗』與他『七邪門』雲家『仙宗廟門』會混成蛇鼠一窩?」

    如此艱深難題,當然沒有人能解答,但答案已漸漸浮現,因為又有一艘船正駛來,這艘比一般大上三倍的戰船名喚「金鳳艦」,足有一百尺長,吃水三、四尺深,四槳一櫓,其勢如飛。

    船上站著帶癡笑貌者,竟是皇太后身邊兩大宦官之一──艷男。

    艷男甫見聖僧,便立下跪道:「微臣參見聖僧太子。」

    聖僧道:「太子已出家為僧,禮為佛禮,免宮廷之禮,施主請起。」

    艷男道:「謝太子!回稟太子,微臣領旨特來引路,請隨微臣而來,皇太后正守候多時呢。」

    眾人驚聞皇太后竟來了「鬼幽域」,都惑然不解,難以相信,但「金鳳艦」是宮廷戰艦,艷男又在,他的話倒有三分是真。

    帶著迷茫之情,曼陀羅等一行十四人便隨「金鳳艦」駛入「邪魔渡」,甫進入,恍如一座宮殿築於海上,五層高樓逾一百餘尺,箭窗二百,兵士載有千人,艦的左右設有六根拍竿,兩邊每四尺就有一櫓,如此快速戰艦,名為「聖母五浮屠」,是皇太后水路出巡的母艦。

    曼陀羅等陪著聖僧太子登上豪華戰艦,只見艦上張燈結綵,有樂師奏曲,舞女翩翩,宴席早已列好,一旁竟是「地藏千佛寺」住持玄苦、「道教」「丹鼎觀」掌門毛毛道,與及「神教」四大長老之一的壽命長老。「四神宗」來了三大頭領,可見今日將發生絕對不尋常的大事,不禁令曼陀羅困惑不已。

    在他們對面,竟又坐滿「七邪門」的門主,分別是別來無恙的太乙真、五米天師、「喇嘛紅門」的尼鳩多上人、「六壬神門」門主范太歲、「八卦門」門主易神君,還有身邊已不見太乙夕夢的雲傲。

    「七邪門」中,就只有「魔羅漢門」門主沒有來到,究竟是誰要正、邪之首聚此,便是她,當今執掌朝廷政事的皇太后丸冷雪。

    一眾人等跪安拜禮後,皇太后笑道:「皇兒,那個大膽狂妄,未得皇兒首肯,便帶你來欣賞」鬼幽域「風光的雲十寒,母后得悉他已死,人來,抬屍呈上!」

    艷男立時奉上一盤,打個金蓋,頭首便是死不瞑目的雲十寒,好個雲傲,毫不動容,活像事不關己似的。

    聖僧連忙道:「太后也許誤得信息,縛臣兒小僧來此,非雲十寒也,是座前太乙掌門啊!」

    皇太后輕笑道:「皇兒活在寺中,難免孤陋寡聞,經母后深入查悉,當日是雲十寒易容入寺,還有其子雲傲作證,雲傲,本皇有說錯半點嗎?」

    雲傲恭敬道:「皇太后明察,一切盡都在皇太后掌握之中,半點不錯,雲某得悉父親大逆不道,也只好來個大義滅親,獻上頭首,幸得皇太后恕罪,免禍及本門。」

    天啊,怎麼一下子是非顛倒,正邪不分,敵我難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皇太后再道:「如今掀起大禍者已除,太子又無恙歸來,正是可喜可賀,本皇有一提議,敢問各位意下如何。眾知天下兩分,『四神宗』與『七邪門』不斷鬥爭殺戮,致社稷不靖。既然同為學道人、修心性,自當互相依靠,本皇為解相互矛盾恩怨,欲統一『七邪門』為『魔道神教』,從此『四神宗』成『五神宗』,攜手安定民心,敬神拜佛,國泰民安,皇兒,你可有意見?」

    突然而來,震撼得令人難以想像的旨意,教聖僧太子、曼陀羅等又如何能接受。

    曼陀羅笑道:「看來在座的三位『四神宗』住持、門主、長老,以及『七邪門』六位門主,都預先首肯了此協議。」

    玄苦道:「這個當然,這次十位少年英雄救太子有功,皇太后承諾的一千新建寺廟等,將平分給『四神宗』,各得二百五十座。正是香火更盛、正道更倡。」

    曼陀羅一針見血道:「如此一來,『四神宗』便不會一支獨大,此消彼長,各得其所,也免卻煩憂,果然是好法子。在『七邪門』來說,能除去『邪』字,堂堂正正成為大教,慢慢再圖擴展勢力,也不失為好時機,當然值得把握。」

    聖僧李問世突道:「而我,能夠保住性命,不破邪魔挖心食肉,全憑母后想出如此妙法,解困化劫,當然便該遵照承諾,在『禪讓皇詔』上壓下玉璽印記,交出皇帝寶座,由皇太后改國號,正式掌管天下,成為名正言順的女皇帝!母后,我猜的沒錯吧?」

    曼陀羅等終於清楚明白一切轉變因由,在他們流落孤島的二十多天內,朝廷、「四神宗」及「七邪門」已達成秘密協議,逼太子簽下「禪讓皇詔」,皇太后得以成為女皇帝,正式奪取江山。

    正、邪四教七門,也在皇太后安排下,各得其所,難怪一眾人等都願意同席共飲,原來是等待賜封。

    艷男遞上金盤,之上有錦繡卷「禪讓皇詔」,呈在聖僧太子之前,只要以玉璽蓋印,從此天下便雙手拱讓。

    皇太后道:「皇兒,你不是曾當面主動對母后說過要禪讓給我嗎?怎麼現下還猶豫不決啊?」

    聖僧李問世笑道:「母后還記得臣兒今年多大嗎?」

    皇太后道:「正好十八歲足,正值少年。」

    聖僧道:「先皇於我六歲駕崩,皇兄登基一年又不幸辭世,不知不覺,母后已攝政十一年餘了。」

    皇太后道:「只可惜太子無心朝政,否則十四歲當年登基,母后便可退下來,安心於皇宮當個悠閒皇太后便是。」

    聖僧道:「此言非也,要是小僧當年繼位登基,相信未及一年,又會步皇兄後塵,飲下母后香茶,便一病不起,早歸極樂了。」

    聖僧一語道破皇太后弒君奪權,立時惹來一陣騷動,形勢急轉直下,劍拔弩張,隨時血光濺現。

    皇太后冷冷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玄苦,你不是替本皇在『地藏千佛寺』照顧聖僧太子?怎會讓他誤交損友,聽從別人胡言亂語,挑撥我倆母子情義?」

    玄苦道:「回稟聖母皇太后,聖僧太子本性純厚,當然不會有偏邪古怪思想,只可惜他拜了佛家邪僧『武禪』曼陀羅為師,老衲難以阻止學法為名、亂性為實的邪僧污染我聖僧太子心靈,致有大逆不道之言,請聖母皇太后見諒。」

    聖僧突然大笑道:「哈……本皇決定不登基才不過十四歲,那時還沒拜師啊!教我小心太后,不要登基,努力學法,出家為僧,到十八歲才以『禪讓』借口試探母后狼子野心,是我父皇臨終前的忠告。」

    臉色轉成鐵青、殺意暴現的皇太后驚聞秘密,不禁大感詫異,但仍鎮定如恆,強裝冷靜道:「原來太子是早有預謀,看來,本皇早晚也要來個雙手拱讓皇座,太子正式登基,呵……那本皇賜封給『四神宗』、『七邪門』的一切美好安排,豈不都成了泡影?」

    原來的大好計劃竟給聖僧太子破壞了,唯一補救方法,看來便只有保住皇太后。

    太乙真笑道:「太子,你身處『七邪門』,這裡儘是邪魔外道,偶一不慎,被妖孽殺掉吞吃了,跟『神宗四聖』同歸極樂,那便休說皇位,恐怕連骨頭也不剩一根啊!」

    玄苦再道:「咱們『四神宗』要保護皇太后,可不一定能抽身助太子脫險啊!」

    玄苦、毛老道、壽命長老三人的眼神,都確切告訴了聖僧太子,「四神宗」是依在皇太后一邊的了,要是太子不簽下「禪讓皇詔」,便要與身旁十餘人對抗「七邪門」二、三十萬邪魔,必然是死定了。

    聖僧笑道:「跟皇太后鬥了一大輪法的鐵三角三位老臣,宰相胡越、兵部尚書戚知秋和刑部尚書方唐,已得了本皇手諭,內容嘛……哈……皇太后要起義,恐怕便要與萬民為敵了。」

    艷男笑道:「嘻嘻,太子在嚇唬我皇啊!」

    皇太后撫其秀髮,手指輕輕纏繞,再貼臉感受柔軟滑溜。細細說道:「好皇兒,還是先打開『禪讓皇詔』看個明白,才作決定吧,說不定皇兒會回心轉意也不一定啊!」

    故弄玄虛的皇太后,教一直隱藏龍威的聖僧太子也探不出虛實來,便打開皇詔,一看下,竟嚇得一臉死白,冷汗涔涔而下。

    「你竟膽敢冒我玉璽蓋印,假傳皇詔!」李問世手上所持皇詔,原來竟已有了印記,而且李問世三字已簽書其上。

    皇太后笑道:「皇兒當了小和尚,念佛經可念得頭昏腦脹了吧,當天你入宮見本皇,已簽好『禪讓皇詔』了,怎麼都忘記得一乾二淨啊,呵……母后就是怕你信口開河,反口覆舌,忘得一乾二淨,果然不出本皇所料,但也不打緊,本皇早有後著,此行也算得個清楚明白了。」

    聖僧怒道:「但母后得不到皇兒親下口諭,也難令朝中上下心悅誠服,也難安萬民之心。」

    皇太后道:「這個當然,皇兒十四歲出家,多年來便是為了籠絡民心,只要民心歸你,當不當皇帝,是否手握兵權,已不重要。如今聖僧太子,乃全國民心所依附、最尊敬,聖僧只要說一句誰是妖孽,恐怕千千萬萬人會唾罵打殺,就算聖僧說一句月亮明天掉下來,肯定天下百姓都遠走避難,聖僧彷彿是神的化身。」

    聖僧道:「皇太后雖非我親娘,卻對皇兒瞭如指掌。」

    皇太后道:「不,若非今天來個爽直的對答,猜到的也不敢肯定,現下猜中了,太子便可以安心去死了。」

    聖僧道:「你不敢殺我的。」

    皇太后道:「要是太乙真人的『陰陽十八宮』未突破第十宮,當然不能殺太子,但現下只要他在陰月陰日時,吃了太子的心,便能隨意借屍還魂,要你下任何口諭又有何難?」

    說得清楚明白,聖僧李問世就算是自六歲起便抑壓住恨意,刻意學佛避過皇太后加害,再削髮為僧,努力爭取民心,以圖奪回皇位。如此精密剖署,可卻仍難擺脫皇太后算計,母子二人已勢成水火,必然決裂,當下便要來個了斷。

    聖僧太子、神宗四聖們,有可能跟正、邪同時對決嗎,還有船上近千的一等太后心腹武將啊!

    動手了,一招便死了一人,背入胸出,身體被轟穿一個大血洞,死得好不明不白,死的是耶利亞,殺人的,是他身後的天焚,十大少年高手之一,天誅的大師兄,來勇救聖僧的其中之一「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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