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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魔蹤又現 文 / 蕭瑟

    雲龍一聽,不禁揚聲冷笑道:「嘿嘿,谷兄好優厚的條件!」

    谷虎道:「怎麼,雲兄不贊成?」

    雲龍道:「贊成,不過我想把條件改一改!」

    谷虎道:「怎樣改法?」

    雲龍道:「待會動手,除以棺中寶物作為東道之外,還得另外加上一件!」

    「一件什麼?」

    「人!」

    「誰?」

    「你!我!」

    谷虎神情一動道:「你是說?」

    雲龍神情肅然道:「我是說勝者為主,敗者為奴!」

    「這個……」

    「嘿嘿,這個怎樣,你不敢了?」

    谷虎似乎被他這句話激怒,當即雙目一瞪,大聲答道:「誰說我不敢,就照你的意思辦好了!」

    「丈夫一言!」

    「快馬一鞭!」

    「請!」

    「請!」

    話聲落處,人影晃動……

    谷虎搶制機先,左掌一抖,直取雲龍的面門,右掌平置胸前,乍看似是采的守勢,但等身形接近之後,突然並指如刀,及時劈了過去。

    一招兩式,快通閃電,所取的部位,全是敵人要害。

    像這樣凌厲的招式,差一點的武林人物,恐怕一合都難支撐得下。

    可是,谷虎雖然兇猛,雲龍更自不凡。

    就在谷虎招臨切近的瞬間,雲龍突然引吭長嘯,身形驀地拔起。

    人在半空之中,雙足連環踢出,快若星火一般,分取谷虎的雙目及咽喉。

    這一招既怪且辣,較之谷虎先前的出手,顯得更狠三分。

    在場的幾名武林人物,包括方姓大漢與那姓曹的矮子,一個個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谷虎身列三大年輕怪傑之一,當然也有其不凡之處,只聽他高呼一聲:「來得好!」

    撤招圈腿,嗖地一聲,如同星丸跳擲一般,一下子向後倒躍八步。

    怪不得他能躋身三大年輕怪傑之一,單憑這輕身功夫,就已經不是一般武林高手所能望其項背的了!

    可是,他退得更快,雲龍追得可也不慢,只聽他大喝一聲:「哪裡走!」

    雙肩一抖,半空中身形突然掉轉,竟趁谷虎之足未穩之際,一式龍行九天,頭下腳上快如電射般撲了下來。

    谷虎心頭一動,雲龍的掌風已自罩體而下。

    這時不論谷虎如何問躲,看樣子都難逃出雲龍掌風的範圍。

    好谷虎,在此危機一發之際,竟然當機立斷,不閃不避,反而身迎了上去。

    此舉大大地出人意料。

    雲龍剛覺一怔,兩招已自接實。

    本來雲龍居高臨下,佔有絕對的優勢,可惜經此一來,優勢立即消去三分。

    只聽轟然一聲,勁風激盪中雙方各退數步。

    這一招硬拚的結果,居然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穩住身形後,雙方迅速地互視一眼。

    就在這一瞬間,他們的臉色全已變得異常地慎重,似乎雙方都覺察到,現在遇上了平生罕見的勁敵。

    鋃鐺!

    谷虎搶先亮出了兵刃,這是一柄鐵臂金鉤老虎爪。

    唰!

    雲龍也不怠慢,緊跟著抖出一條紋筋銀絲虯龍棒。

    老虎爪極為顯眼,道道地地是一件武林罕見的獨門兵刃。

    虯龍棒外表看來較為平常,但事實上雲龍手中的這根虯龍棒,乃是蚊筋銀絲所製,軟中帶硬,硬裡夾軟,其罕貴奇特處,較之谷虎的那柄老虎爪毫不遜色!

    在眾人愕然瞪視下,雙方各自舉起了兵刃。

    經過了一陣遲疑,終於相互欺進。

    表情嚴肅,一言不發,速度緩慢得大有舉步千斤之勢。

    緊張的空氣,感染了現場每一個人,大家的心情全像是扯緊了的弓弦,注意力整個集中在場內兩人的身上,對於其他的一切,暫時全部都拋諸腦後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高呼道:「兩位且慢動手!」

    話聲中人影電射而來。

    這是個枯瘦矮小的年輕人,神態頗為滑稽。

    不過此人雖然生得矮小,但卻穿著一襲又寬又大的長袍,奔馳間長袍迎面鼓動,就像是凌空展翅的巨鳥一般。

    雲龍、谷虎,見狀各自一怔道:「你是誰?」

    那枯瘦矮小的黑衣人,聞言哈哈大笑道:「深山有猛虎,大海出蛟龍,龍虎雖兇猛,金雕更難纏,哈哈哈,你們這一龍一虎,難道都沒想到來的是我老雕麼?」

    他一面說,一面笑,聲音洪亮如雷,若不是親眼看見,誰也不信像這樣矮小的人,會有那樣高的噪門!

    雲龍、谷虎,彷彿一愕道:「你是濮天雕?」

    枯瘦矮小的黑衣人又是一串大笑道:「哈哈,不錯,你們能夠知道我的名字,我老雕今日縱然空手而回,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聽他的口氣,似乎言中有物。

    谷虎心頭一動,忙道:「濮兄遠處東南,今日因何而來?」

    濮天雕聞言大笑道:「哈哈,谷兄,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我老雕千里奔波,目的還不也是為了車上的那口棺材麼?」

    雲龍、谷虎、濮天雕,這近日轟傳江湖的三位年輕怪傑,今日裡先後相聚風箱峽口,居然全是為了一隻棺材。

    雲龍一聽,不由一愣道:「什麼?你也是……」

    濮天雕不待話落,狂笑接口道:「哈哈,雲兄,你是不是仍想獨佔?」

    未等雲龍答話,谷虎已經搶著接口道:「這還用說麼?如果濮兄不見外的話……」

    濮天雕道:「怎樣?」

    谷虎笑道:「小弟倒願意與濮兄合作!」

    雲龍一聽大驚。他與谷虎勢均力敵,濮天雕現以第三者身份出現,顯然已是左右大局的人物。換句話說,只要濮天雕答應與谷虎合作,自己今天就算是敗定了!

    就在他心中暗暗焦急之際,濮天雕已自接口道:「條件如何?」

    谷虎道:「東西到手,對半均分!」

    情勢所趨,雲龍不能再堅持己見了!聞言急道:「且慢!」

    淄天雕道:「雲兄有什麼高見?」

    雲龍道:「濮兄若是與我合作的話,在下願意四六拆賬!」

    谷虎毫不相讓道:「我願意三七!」

    雲龍一聽,正待把標準再行降低,想不到剛一遲疑,濮天雕已自大搖其頭道:「抱歉、抱歉,兩兄弟條件雖然不薄,但卻與我的理想相差太遠了。」

    谷虎一愣道:「濮兄,你總不能要求二八分賬吧!」

    濮天雕笑道:「谷兄,老實告訴你,縱然是麼九我也不會答應!」

    雲龍濃眉一揚。

    谷虎更是沉不住氣道:「濮天雕,你這話是怎麼說?」

    濮天雕道:「我的意思是說,這口棺材除非我老雕不想要……」

    雲龍道:「如果想要呢?」

    濮天雕輕哼一聲,說道:「如果想要的話,那就必須全部歸我所有,兩位縱想分個一絲一毫,那也是棉花店掛弓!」

    谷虎一愕道:「什麼,棉花店掛弓是什麼意思?」

    濮天雕將頭一昂,答道:「棉花店掛弓的意思,就是免談(彈)!」

    谷虎臉色一變,陡地轉向雲龍道:「嘿嘿,雲兄,我可真沒想到,江湖上還有這樣不知進退的人!」

    看情形,他已經發覺到這位金雕,果真難纏了!

    事實上雲龍亦有同感,聞言笑道:「谷兄準備如何打算?」

    反應來了,打蛇隨棍上,谷虎當然不肯錯過機會,忙道:「雲兄,假如你不反對的話,咱們就先來一場龍虎獵金雕如何?」

    雲龍道:「悉憑谷兄卓裁,小弟沒有意見!」

    話音一落,兩人已自朝濮天雕欺進。

    濮天雕見狀一面後退,一面雙手亂搖道:「喂,慢來,慢來,我老雕可不想和你們兩人動武!」

    谷虎冷笑道:「嘿嘿,雲兄,若是你真不願動武的話,那麼聽我良學言勸……」

    濮天雕道:「怎樣?」

    谷虎聲音一沉道:「趁早給我滾開!」

    話音落處,鐵臂金鉤老虎爪猛地一搖,頓時掀起一陣寒風。

    濮天雕聞言眉頭一皺道:「這怎麼成?」

    雲龍插口道:「有什麼不成?」

    淄天雕道:「我是專程為了那口棺材來的,現在要是被你們一嚇就這樣空著兩手跑回去了,日後傳出江湖,豈不令人恥笑!」

    他說時一本正經,加上那副滑稽的面容,一時竟叫人有點真假難辨。

    雲龍略一猶疑,谷虎已經搶先開口道:「嘿嘿,濮兄說得不錯,但若不想讓人恥笑,那就請你準備動手吧,除此而外,我看是別無良策了!」

    話音落處,鐵臂金鉤老虎爪再次高高舉起。

    看樣子他這次除非不出手,要是一旦出手,恐怕就絕不會像先前那樣輕描淡寫了!

    但,就在他鐵臂金鉤老虎爪剛剛舉起的瞬間,濮天雕又已一迭連聲地叫道:「啊,不,不,谷兄,辦法多的是,你可千萬別動手動腳地傷了和氣!」

    瞧他那副長首畏尾的樣子,簡直連一點骨氣都沒有,哪還像傳聞中難纏的金雕!

    谷虎看得眉頭一皺!

    雲龍也是滿懷疑雲道:「谷兄,既然如此,那你就耐著性子聽聽如何?」

    谷虎略一遲疑,笑道:「濮兄,你聽到了沒有,有什麼高見就請發表吧!」

    濮天雕一聽,連連陪笑道:「哪裡,哪裡,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高見,你們聽著,比方說,現在你我都想得到車上的那口棺材,但若為此動武,勢必傷了彼此的和氣,因此我想……」

    谷虎不耐道:「濮兄,時間寶貴,你想怎樣最好直截了當的說!」

    此時的濮天雕,真像軟弱的懦夫一樣,聞書忙道:「是,是,直截了當的說,我想……

    我想……我想我們最好是用猜獎?」

    雲龍、谷虎,同時一怔道:「什麼?猜獎?」

    瞧他們一臉驚愕的樣子,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可是,濮天雕就像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似的,淡然一笑道:「是啊,猜獎,這辦法再好不過了,我們來猜猜看,那口棺材裡到底裝的什麼?誰猜到就是誰的!」

    谷虎冷笑道:「嘿,不錯,的確是好辦法,只是我得請教濮兄,這該由誰來先猜?」

    棺中裝的全是金銀珠寶,誰不知道?誰先猜誰佔便宜。

    可是,濮天雕像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聞言竟然不假思索道:「你們,你們先猜!」

    谷虎一愕道:「我們?」

    濮天雕道:「是啊,這有什麼不對?」

    他該不是準備照葫蘆畫瓢吧?

    谷虎心中一動,笑道:「不錯,這沒有什麼不對,不過我可得補充一點!」

    「哪一點?」

    「我們猜過的你可不許再猜!」

    濮天雕哈哈大笑道:「這個你請放心了,你們怎麼猜我不管,補過我老雕絕對不炒你們的冷飯!」

    谷虎用目一掃雲龍道:「雲兄……」

    雲龍不待話落,連忙笑道:「小弟請谷兄全權代理了!」

    谷虎轉向濮天雕道:「濮兄……」

    濮天雕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們怎麼猜我都不管,假如你已想好的話,那就請吧!」

    谷虎雙眉一揚道:「好,你聽著,我猜這棺材裡裝的全是金銀珠寶!」

    濮天雕抬眼一笑道:「雲兄同意麼?」

    雲龍道:「我不早說過了麼?小弟請谷兄全權代理!」

    濮天雕似乎不太放心地道:「那麼雲兄是同意了?」

    雲龍道:「當然!」

    谷虎道:「濮兄,現在輪到你了,你想好了沒有?」

    濮天雕笑道:「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谷虎道:「那麼你說棺中裝的是什麼?」

    濮天雕面色一怔道:「我說棺中裝的乃是一名斷腿折臂的老人!』雲龍、谷虎,大吃一驚。

    但最最吃驚的還是躲在峽口峭壁間偷聽的於梵!

    斷腿折臂的老人是誰?難道是指的谷底亡魂麼!

    他心中一念方起,突然,耳釁傳來一陣間歇的鈴聲,這鈴聲忽忽低,忽起忽落,於梵心中一動,陡地想起一個人來……

    這時候鈴聲愈來愈響,顯然,在峽口的雲龍、谷虎、濮天雕也全聽到了。

    他們默然相視,臉上充滿了驚愕的神色。

    頓時,靜寂的空氣裡,發散出一陣莫名的恐布!

    終於,雲龍打破了沉寂道:「是他?」

    他話聲甚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谷虎和消天雕。

    谷虎望了望雲龍一眼,又轉過頭來看濮天雕,然後將頭一點,接口道:「不錯,的確是他!」

    看樣子,濮天雕也知道,兩人所說的「他」是誰,當下臉色一正道:「兩位打算如何?」

    谷虎用目一瞟雲龍道:「雲兄的意思……」

    話到中途,故意一頓。

    雲龍猶疑了一下,轉向濮天雕道:「濮兄以為呢?」

    濮天雕嘻嘻一笑道:「我以為他距離尚遠,兩位要是想逃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雲龍、谷虎,臉色同時一變道:「胡說,兄弟豈是那種人!」

    濮天雕似是有意相激,聞言又是一笑道:「嘿嘿,不錯,兩位的確不像那種人!」

    話聲一歇,續道:「不過我想請教,你們兩位自付,哪一個是他的敵手?」

    雲龍、谷虎!聞言臉色又是一變。

    但,沒等他們開口,濮天雕已經自行接下去道:「嘿嘿,如果不嫌我老雕直言的話,雲兄,谷兄,你們兩個誰也不是他的敵手!」

    谷虎微怒道:「那麼你是?」

    濮天雕雙眉一揚道:「當然……」

    話說得理直氣壯,谷虎正待出言反駁,卻不料就在此時,濮天雕卻軟綿綿地跟上一句道:

    「我也不是!」

    雲龍冷笑道:「既然濮兄也不是他的敵手,還說什麼?」

    濮天雕道:「雲兄,你可別忘了,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假如我們三個人……」

    谷虎心中一動,連忙接口道:「濮兄,你是想請我與雲兄幫忙?」

    谷虎這樣說,無疑的是想抬身價。

    可是,濮天雕聽後竟然雙眉一揚,連道:「啊,不、不、谷兄弄錯了,我老雕是打算幫你與雲兄的忙啊!」

    雲龍、谷虎,聽得一愣。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起落的鈴聲已到了百丈之內,濮天雕舉目一掃,突然神色大變,道:

    「糟糕,看樣子我老雕也弄錯了,他竟不是一個人來的,我們先躲一躲!」

    話音一落,身形疾晃,快逾鷹隼般飛上一株蒼松。

    這風箱峽口,雜樹荒草,亂石如林,藏身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雲龍、谷虎略一猶疑,便也分別掩起了身形。

    倒霉的是那個扮孝子與趕車的傢伙,一見三人離去,竟然不問情由,立即率同四名扛工,直向那輛斷了車轅的馬車圍了過去。

    方姓大漢與那位盲姓的矮子,想必也是死星照命,雖然傷得不輕,貪心仍然未斂,見狀雙雙把肩一晃,反而後發先至地搶在那孝子的前面。

    就在他們爭先恐後之際,突然間,清脆的鈴聲驀地一頓,緊接著便聞一串森冷的厲笑道:

    「嘿嘿嘿嘿,老八,老九,你們看到了沒有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笑聲僵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慄。

    眾人猛一回頭,目光觸處,只見風箱峽內緩步走出四個人來。

    靠左一人,肥頭大耳,紫面錦袍。

    右邊兩個,青衣竹笠,面色陰沉。

    不過這三人都還不怎樣,最叫人觸目驚心地卻是當中一名瘦高老者。

    這老者瘦得像一根竹竿,竹竿上套著一件粗麻衣布的長衫,長衫前胸掛著一串銅鈴。

    他那一張臉,白慘慘地,除去皮和骨頭外,似乎根本就沒有肉,弔客眉搭在眼角上,眼中陰沉沉的寒芒,像是閃動的鬼火。

    這一副長相打扮,除了九大凶人中的毒殭屍軒轅窮外,江湖中哪裡還能找出第二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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