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游龍救鳳 第五章 殺人獒犬 文 / 蕭瑟
且說千里獨行趕到吟鳳閣西面,離閣還有三十丈左右,就聽到叱喝與兵器互撞之聲自南、東兩面隱隱傳來,心知陸劍平等二人已經動上了手,為了要配合早先安排的三面環攻的計劃,以便分散對方實力,乘虛搶入閣中救人。
他毫不猶豫的縱身竄入,果然這一帶戒備較為鬆弛,只有一位藏僧現身將他擋住,立即飛身*了上來。
千里獨行為爭取時間,一出手就急勁的連環搶攻,身法快似飄風,閃電掌更是迅疾無比,只見人影飄忽間,挾著千層掌影罩向藏僧週身各大穴。
十招不到,藏僧已被迫得步步後退,情勢頗為危殆。
千里獨行正要得手之際,驀聞藏僧大喝一聲,飄身暴退五尺。
千里獨行雙腳一蹬,如影隨形的迅捷跟縱而上,雙掌一招,正想朝藏僧後背拍去,突自左右兩邊迅如飛矢般撲來兩隻碩大無朋的獒犬。他這一掌拍出,藏僧不死也得重傷,但自己也難逃獒犬的撲擊。
他久居西南,對此種獒犬的凶殘暴戾知之甚詳,明白這種獒犬爪牙均有劇毒,只要被它一擊扑中,很少可以倖免的,況且此時還是由兩面撲到!
他自救要緊,無暇制敵,雙臂一抖,硬將前衝的勢子頓住,身形也隨之騰空拔高二尺,獒犬撲來的四爪,剛剛由腳底下竄過去。
千里獨行深知此種獒犬,軀幹壯健有力,長於前撲,轉向亦頗靈活,但回頭反噬,那就笨得多了。
他趁著獒犬撲空之際,身形微偏,右腳一點獒犬項背,輕飄飄落在一丈以外,立即展開醉八仙身法,身軀搖搖倒倒,如風擺蓮荷,迅捷的圍著獒犬遊走起來。
千里獨行這一施展開飄忽的步法,就是一般武林高手都很難捉摸得到他的轉動方向,兩隻獒犬更是眼睜睜的直呆著。
在旁的黃衣僧人,看得心急如焚,忙用藏語暴喝一聲,身形由斜刺裡撲上。兩隻獒犬一聞喝聲,同時分由左右追撲過來。
千里獨行正要如此,一見人大分由三方向撲到,只見他身形閃處,輕靈無比的脫出圈外,倏忽轉到藏僧身後,左掌一掛,朝黃衣僧人胸後拍去。
黃衣僧人只覺眼前一閃,對方身影已沓,正在微怔之間,背後勁風襲到,他功力本亦不弱,急忙縱身向右躍開。
千里獨行正要他向右邊閃避,故只用左掌抽出,待他身形一動,右掌猛的一抖,雖然力道不大,但也把藏僧龐大的身軀飛快震出。
只聽「砰」的一響,黃衣僧人整個身軀和右邊的一隻獒犬,碰個正著。
獒犬在急勁之下,一撲成空,前腿尚未著地,忽被藏僧從側撞個結實,這一來激發它凶殘的獸性,在身軀將倒之際,很自然的伸開前腿朝撞來的人抓去。
「嗤」的一聲裂帛巨響,接著一陣長嗥,藏僧身上的黃色僧衣,從肩背上連肉被撕下一大塊,痛得渾身顫抖。
千里獨行一招得手,哪再饒人,就在藏僧受傷之下,快速無比的又拍出一掌。
「砰」的一聲巨響,黃衣僧人後背「靈堂穴」被拍個正著,身軀再向獒犬撞去,喉頭一甜,一股血箭,如噴泉般淋得獒犬滿頭都是。
千里獨行急忙展開超人輕功,一閃衝過獒犬,輕捷無比的向吟鳳閣竄去。
但是左邊的一頭獒犬,亦如風般跟蹤直上。
千里獨行一聞身後風聲,即知獒犬已跟縱撲到,忙走之字形,身形左右不停的向前急馳。
獒犬身軀龐大,翻身追撲,極感不便,還沒有追上十丈,已疲於奔命了,它生性凶殘,遇事絕不肯退後,故一味的急趕緊追,但已落後了一段距離。
千里獨行眼看閣樓已近在咫尺,只要再兩個起落,就可到達樓中,心中暗喜。
驀的一條紅影,如旋風般從半空中閃到跟前,雙掌挾推山填海的勁罡,猛朝千里獨行前馳的身軀當頭拍下。
這時兩下裡用的都是急勁,千里獨行輕功再是高絕,急切間自也難以躲開,好在他交手經驗異常豐富,臨危不亂,腳一打千斤墜,身軀順著下瀉之勢,倒地往右滾出八尺開外,才算避過掌勁正鋒。
但因來勢過於威猛迅疾,當他身軀在地面上一滾之際,左肩胛上已破掌勁邊鋒掃上,幸未傷及筋骨,只痛得他微哼一聲,挺身立起。
展眼一瞥,原來是巴金大佛,正面含譏誚的微笑著。
千里獨行不禁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一代大師,竟效狐鼠之流,暗中突襲,一旦傳入江湖,不怕有損大師聲譽?」
巴金大佛兩眼圓睜,暴喝一聲道:「狂徒不必徒逞口舌之能,寅夜擅闖禁地,已是格殺無論,尚敢掌傷院中護法,更是罪加一等,快點自絕,還是你的好下場,否則死活都難!」
千里獨行怒極笑道:「像你這樣六根不淨的禿驢,眼中哪有王法二字,現在勢窮理絀,又抬出王府的招牌,真是恬不知恥!」
巴金大佛聞言狂吼道:「狂賊,你簡直活得嫌長了,老衲今夜留你不得!看掌。」
說罷雙臂一圈一撩,雙掌極其詭異的分前後拍出。
一縷柔和的氣旋,徐徐向千里獨行身前湧去。
千里獨行因見適才巴金大佛一掌掃上肩胛的沉雄掌勁,早已全神戒備,此刻見對方出掌無聲,以為是虛招誘敵,更加提高警覺,忙飄身向右橫跨三步,凝神待敵。
果然給他錯想錯著,當他身軀橫飄之際,一股強猛勁風,卻後發先到,如驚濤駭浪般捲射而來。
他雙腳一點地面,急忙運足全身勁力,功運雙臂,拚力抖手拍出一掌。
兩股掌勁一接實。
「砰」的一聲,二人均被掌勁震退一步。
千里獨行自知對方內力高出自己半籌,適才若非橫跨三步將對方掌勁消去了不少的力量,如果真的硬接硬碰,後果實難想像。
巴金大佛身軀魁偉,勁力沉雄,一味的拚力搶功,只見勁風虎虎,掌影繽紛,周圍三丈以內,被激盪得塵沙蔽天,空氣壓人欲窒。
他驚駭之餘,更加小心應付,展開輕靈身法,飄忽閃避,走的儘是邊鋒,有時乘隙也回攻一掌。眨眼之間,三十招巳過。
千里獨行儘是騰挪閃避,毫無還攻的機會,幸虧輕功有過人的造詣,一時還不致落敗。
且說陸劍平飄身脫出最後一條獒犬撲來之勢,心中不由暗忖道:「這種獒犬極為機靈兇猛,在互相照應之下,實在不宜力敵,但它們的一切動作,均是受藏僧暗中指揮驅使,要想制服它們,還是乘機先向黃衣僧人下手。」
念頭在心裡電閃的一旋,已給他想出一個制敵的辦法,腳下一用勁,電轉風飄般反向左邊遊走過去。
他這一移動身形,左邊那只獒犬的眸光,已眈眈的跟著栘轉過來。
陸劍平突然一閃身,繞向獒犬左側,探手撤下烈日巨劍,腳下故意稍微一頓,一股猛烈的勁風已當頭罩下。
他展開凌虛步法,身形一閃,輕飄飄躍出五尺,腳尖一點地面,人又騰高一丈,利用凌虛步法的獨特身法,半空裡一旋身,迅捷無比的反朝右側黃衣僧人撲下,右手劍一掄一撩,一招「日輪初升」已應勢而出,同時左掌一招「龍飛九天」拍向另一隻撲來的獒犬。
他這兩招施展出來,威勢確實駭人之極。
黃衣僧人正在伺機偷襲,萬想不到陸劍平身在半空忽然回身飛翔,反衝自己而來。
黃衣僧人睜眼凝視來勢,驀覺一輪紅日湧現當頭,熾烈的光芒照得兩眼昏眩,根本就看不清楚陸劍平人在何處。
他心知不妙,急忙展開天龍大八式中的救命絕招「黃龍翻身」,身軀向地面倒下,希望滾出烈焰範圍以外。
但他哪裡預料得到烈日劍法曠古凌今,劍式經施展出來,要功力奇高驚覺得早,才可抵擋得住或是閃避得過,否則很難逃出劍下。
黃衣僧人功力較之陸劍平原已相差了許多,此刻在烈日光芒照射一怔之下,躲避卻嫌慢了一步。
只見金光一閃,血雨四濺,慘嗥一聲,半個腦袋,已被拋飛半空,白色腦髓,灑滿地上。
「啪」的一聲,龐大的屍體,已仆倒地上。
此時右側那只獒犬正想縱身撲來,突給陸劍平左手一招「龍飛九天」拍個正著,狂吼一聲滾向一旁。
幸虧它皮粗毛厚,尚未傷及筋肉,但已激發起它凶殘的獸性。
陸劍平猛吸一口清氣,身軀再一盤旋,極其美妙的飛翔到那只獒犬身後,雙手一合,兩腿一張,迅疾無比的朝獒犬背脊俯衝直刺下來。
獒犬身軀壯大,回身有欠靈活,自然無法看清來人自背後上空襲來,但也機警異常,一聽上面風聲,即知兵刃襲到,急向前一猛衝,才始險險躲過。
陸劍平哪容它再脫出手去,雙腿微彈,如影隨形般又復盤空趕上,再朝後胯抖手就是一劍。
獒大藉著前衝之勢,躲過致命一招,前爪尚未著地,而陸劍平的劍尖又到。
只聽「噗」的一聲微響,烈日劍已刺進獒犬後臀一尺多深,痛得地狂嗥一聲,渾身顫抖不已,陸劍平手底一加勁,劍勢順著後腿倒剁下來,人也飄然落在地上。
這樣一來,獒犬的後半部,整整被剁成兩片,大腸流得滿地都是。
陸劍平正待轉身之時,而另一隻獒犬,已毫無聲息地慢慢挨近身旁,前腿微拱,從斜刺裡迅疾無匹地撲向陸劍平。
陸劍平眼看來勢過疾,距離既近,騰身已難,只憑雙肩一搖之力,硬將旋轉之身,倒扳過來,但所持長劍,已被獒爪碰個正著,「嗆啷」一聲,長劍被震高尺餘。陸劍平本來斜竄的身軀,更被這一震之勢蹌踉衝出去三步。
這只是電光石火之間,僅僅毫髮之差發生的變化,情勢是險極危極。
他一凜心神,不由怒火上升,一聲龍吟長嘯響徹長空,身形一縱,騰高三丈以上,半空裡擰腰蜷腿,雙臂一張,人如一隻大鵬盤空飛翔而下,單掌一揚,勁風自偏左上空朝獒犬當頭拍下。
雖然這是誘招,但他內力深厚,出手也自沉雄之極。
獒犬機警異常,一見勁風罩體而來,身軀似旋螺般向右竄去。
陸劍平左掌一擊之後,雙肩微擺,右手烈日劍,已猛劈下來。
只見金光閃爍,劍帶輕嘯,如電般飛灑而下。
獒犬身軀才始轉動,前腿剛剛向上,而劍勢已如瀑布般倒瀉而下。
但它藉著體壯力大,皮厚毛粗,且本性凶殘無比,一經發作,就是一往直前,絕無畏縮退後,碰上更是死纏不休,一般江湖中人,遇上都感頭痛,遠遠就繞道避去。
這時獒犬後腿人立,烈日劍金光已到,前爪一伸,順勢直朝劍光撲去。
只聽得一聲狂哮,兩條前腿已被從中削斷。
「砰」的一聲,龐大軀體,仆落地上,痛得它一陣亂滾。
陸劍平心急救人,連看也不看一眼,便展開凌虛步法,朝閣中激射而去。
這時矮方朔董超飄身佇立一丈以外,微一凝神,而兩隻獒犬又如矢射般分左右如飛撲來,較適才更見威猛。
矮方朔微哼一聲,暗忖:「此種獒犬均是千中選一的兇猛無匹,在這種前後環攻的情勢之下,不宜憑精力硬碰,必須先激發它們的獸性,等到狂怒之下,再出重手,即可一擊成功。」
心裡念頭電閃一旋,立即展開奇詭的輕功身法,身軀滴溜溜的滿場亂轉,飄忽在掌影爪風之間。
饒他黃衣僧人和兩隻獒犬的攻勢,威猛無儔配合得恰到好處,但連衣袂也碰不到一下。
獒犬軀幹壯健,回身反撲自然較為遲滯,矮方朔就抓住這個弱點,一直在它們身後遊走,同時也因它這龐大的軀體在場上橫衝直撞,把黃衣僧人*向一邊,無法乘勢夾攻。
這倒給矮方朔得著一些便宜,因為光是對付獒犬,根本就用不著太大的心思。
僅只片刻時間,兩隻獒犬已是氣喘連連,但也愈益激發起它們的獸性,在縱撲之間,不斷發出陣陣的狂哮。
矮方朔把輕靈步法施展到極限,轉動更加快速起來,人如一陣輕煙般隨風飄蕩,弄得兩隻獒犬氣急敗壞的狂哮盲竄,但軀體漸漸已經遲緩了下來。
他見機不可失,趁著它們正在喘息,尚未回過氣來的剎那,突然縱身一躍,迅捷的飛射到一隻獒犬的上空,雙掌凝足勁力,猛朝背上拍去。
獒犬正在喘息之際,哪料得到來人突然出手反擊,等倒勁風臨體,才始微有感覺,後腿一彈,背上已結結實實地被拍個正著。「喀」的一聲,脊骨已經折斷。
一陣狂嗥,龐大的軀體,一陣顫抖伏在地上不起。
這時另一隻獒犬,傾其餘力,自後撲到。
矮方朔看個真切,雙掌一縮一抖,直朝獒犬當胸拍去。
狂哮一聲,獒犬整個身軀被震出丈餘,「砰」的一聲巨響,已四腳朝天,倒地不動。張開血盤似的大口,殷紅鮮血像噴泉般灑滿地上。
矮方朔董超以適才拚力展開輕功游鬥,再經過連番掌斃兩隻獒犬之後,自也感到筋疲力乏。稍微調勻一下呼吸,睜眼一瞥,那個黃衣僧人,早已逃得毫無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