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我們都壞了 文 / 九夜茴
那天晚上的天氣就有些古怪,天空是紅色的,不是那種霞光漫溢的紅,而是陰沉沉的血紅,像是有什麼不好的預兆。
在這樣不協調的顏色中,Gerry氣急敗壞的出現在了葉飄和風褚寧的面前。
「Beruna,我想和Wind單獨談談。」Gerry說,他的語氣很冷淡,顯然對兩人不屑一顧。
「好吧。」葉飄訕訕的走開,她有點慚愧,其實她和風褚寧並不親密,就這麼走在街上是連手都不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熟識的人,她卻總是不自覺的低下頭。
「什麼事?」風褚寧看著葉飄的背影說。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一點!」Gerry有些氣惱的說,「比如,已夕!」
「已夕」這兩個字對於加拿大人的發音是個挑戰,但是Gerry卻說得字正腔圓,這個名字他從小念到大,已經從口舌念到了心裡。
「是嗎?她好嗎?」風褚寧自嘲地笑了笑,他早就不是那個可以隨時兼顧別人的周到的男孩了,現在的他,自顧不暇。
「不好!不好透了!」Gerry扭過了臉,「她每天酗酒,煙也抽得厲害,如果……如果不是我跟著她,那現在不知有多少男人和她上過床了!」
風褚寧拍拍他的肩膀說:「謝謝你了。」
Gerry躲開他的手,苦澀的笑了笑說:「謝我?我能做什麼?我什麼也幫不了她,她永遠不會聽我的。我和你不一樣,我在她眼裡,而你,在她心裡。」
Gerry捂著頭,樣子很痛苦,他繼續說:「我喜歡已夕,喜歡了很久,可能比她喜歡你的時間還要長一點點。可是,她不喜歡我。你和Cloudy,Beruna戀愛之後,我以為她會接受我的。我們也的確接吻了,做愛了。那又能怎麼樣呢?她只在乎我帶了什麼顏色的眼鏡,穿了哪個牌子的襯衫,卻根本不想聽我說我是多麼的愛她!」
最後,他告訴了風褚寧一個酒吧地址,讓他去把雷已夕帶回家。他說他不敢再看雷已夕了,太難受,上帝和愛情拋棄了他。
風褚寧在那家叫「anothernight」的酒吧找到雷已夕時,她已經醉成一灘了。她迷迷糊糊的坐在一個印加男孩的腿上,那男孩顯然打算把她帶回家。
「已夕!」風褚寧一把拉過她。
「啊……哥!」雷已夕興奮的撲到了風褚寧懷裡,「你來找我了?」
那個印加男孩很不滿,他罵了幾句髒話,雷已夕毫不客氣的回罵了更多。
「走吧!」風褚寧沒想在這裡鬧事,他獨自抵擋了印加男孩扔來的酒瓶子,把雷已夕拖出了酒吧。
「狗娘養的雜種……」雷已夕仍舊滔滔不絕,直到走出門口才停了下來。
「哥!你壞了!」雷已夕打著酒嗝說,風褚寧的胳膊蹭傷了一塊,流了點血。
「不是壞了,是破了。」風褚寧拉住搖搖晃晃的雷已夕說。
這樣的解釋他說過無數次,從雷已夕7歲時摔倒的那次開始。那時候雷已夕的中文還說不太好,她在外面摔了跤,就嚼著小嘴跑到風褚寧身邊哭,她不會說疼,只好用了個差不多的詞——壞了。
風褚寧便一邊小心的替她包紮一邊解釋,不是壞了,是傷了,破了。可能是這樣的寵愛對雷已夕來說太珍貴了,在那個年紀她只能把風褚寧的心疼和自己的「壞了」聯繫在一起。於是,自那以後,她就不斷的「壞了」,甚至故意的讓自己「壞了」,即使到了已經完全懂得其中含義的年齡,還固執的不肯改掉小時候留下的溫馨的語病。
「哥,就是壞了,我這裡壞得厲害!」雷已夕把風褚寧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的,也一樣壞了!我們都壞了……」
雷已夕握得很用力,風褚寧卻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
「已夕,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雷已夕紅了眼睛,「你這是幹什麼?幹嗎還來管我?哥,你不愛我,雷楚雲不愛,葉飄也不愛!你們都不愛我,既然不愛,就別來管我!」
風褚寧一把抱起了她,任憑她拳打腳踢就是不放手。他堅定的對雷已夕說,也好像對自己說:「從你一生下來,從你叫我『哥』開始,我就決定管你,所以要管一輩子!」
雷已夕在他肩頭漸漸沒了動靜,她低聲啜泣,半夢半醒的摟著他的脖子,一會喊哥,一會又喊葉飄,直到最後混混睡去。
風褚寧沒開車,就這麼一直把她抱回了家。這種近乎肉體上的懲戒讓他體會到了久違的責任感,儘管他很明白,有些傷害是誠意和努力都不能緩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