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潛入 文 / 雷蒙·E·費斯特
博瑞克在看煙火。
從旅店敞開的前門,他、古達和耐可佔據了一個絕佳的觀賞點,門前面對皇家競技場的廣場另一端擠滿了人。色彩繽紛的煙火表演呈現在夜空中,地面上是一群看呆了的百姓。古達看起來暫時忘掉了他的壞心情,耐可則全神貫注的像個小孩子。博瑞克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平生見過的最難忘的景象,勝過任何一次里拉農的國王慶典。
蘇力悄悄的出現,溜到博瑞克身邊,端起一杯麥酒等著他。這個男孩比另外三人都要勝任的一項工作就是收集情報;他是個差勁的盜賊,可他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乞丐,一個不徹底的謠言締造者。
「發生了些很奇怪的事清,主人。」男孩低聲道。
這吸引了古達的注意力。自從那次尋求當地盜賊幫助的計劃流產後,傭兵就搞壞了心情。他現在服兩隊人,皇家士兵和盜賊公會,黑白兩道都在找他們,四個人的小命可以說是以分鐘計算,好一好是按小時。古達已不再關心博瑞克許諾的報酬,因為就算他拿了錢也沒有什麼機會享受它們。
「出了什麼事?」他問。
「今天夜裡宮殿中進進出出走了許多重要的人物,這和每次的節日不一樣。還有傳消息的騎兵從上級城匆匆趕來。許多衛兵從一處奔向另一處,而剩下的衛兵則無事可做。這好像真是出了什麼大事情,也許是戰爭、暴亂或是突然的天災。但你從車隊馬伕和水手那裡卻得不到任何線索。宮殿裡也來來去去了走動著許多奇怪的人。」
這讓博瑞克一震,「你說什麼,宮殿來來去去走動著許多奇怪的人?」
蘇力聳了下肩,「我盡量解釋,主人,那些不是真血的人要在晚宴後離開宮殿,通常在午夜之前。但因為某事他們又從下位城中返回了宮殿。炊火再次在皇家膳房點燃,好像他們正在準備幾百人的食物。一般那些做早餐的廚師不會在早晨之前七個小時幹活。」
博瑞克思考著他學習過的少量凱許政治,沒有一條能解釋上述的一切。「城中有上百位廊院的貴族。那些不是真血的貴族會因為些緊急事情而被傳召入宮。那些食物是為的是保證他們在商討事情時不會感到飢餓。加上他們的扈從,幾個小時後這個山上將有幾千人湧入宮殿中。」他在考慮這會給他帶來些什麼好處。「他們怎麼進入上級城?走那條上山的直道嗎?」
蘇力又聳了下肩,「我會找到它。」他滑下椅子,返回到廣場的人群中,那裡擁擠著散場回家的市民。通常來說,午夜前的兩小時大多數店舖都會關門,但是慶典帶來了無數的商機,酒屋、旅店和妓院仍然開門待客。博瑞克對此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見識過克朗多午時街頭繁榮的情景,但他從沒看到過日落四個小時後仍然人山人海的城市。
古達,「你又在計劃一次瘋狂的行動嗎,狂人?」
博瑞克,「這取決於蘇力發現了什麼。他回來後我再告訴你。現在留點神看看有沒有昨晚小巷裡的暴徒盯上我們。」
古達,「據我對皇家衛兵的瞭解,那些能在妓院騷亂裡倖存下來的人現在十有八九會蹲在大牢裡,等待城防軍官的決定是否會把他們送入奴隸欄中。帝國的法律是公平的:她的處罰將一視同仁,不管你是有罪還是清白。」
蘇力出去了大約有二十分鐘。當他回來時,男孩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太奇怪了,主人,但是看起來所有通往上級城的通道都打開了,為那些需要返回的人提供最節省時間的途徑。」
博瑞克瞇起了眼睛,「那會有許多入口嗎?守衛情況怎麼樣?」
蘇力聳了下肩膀,「我觀察過的四五個入口處沒有多少衛兵,主人。」
博瑞克起身戴上他的黑皮手套,那是他用作偽裝的部分道具。整個晚上他都在忍受上個星期為他作的第三次化妝,真要感謝耐可的口袋和賣軍馬所得的收入。他的短茬白色頭髮又變成深色微微發紅的棕髮,身上是黑色的盔甲和黑色的披風。冷眼一看,別人會把他視作一名帝國內務軍團的士兵。靠近檢查,他就是一個為慶典而來的無名傭兵。蘇力仍然穿著他的沙漠裝,耐可換上了另一身藍色長袍,比起前兩件來這件還要破些。
古達拒絕更換他身上的任何裝備,以他的觀點在面對自己的毀滅之時那些不會有絲毫幫助。他買了件嶄新的紅色罩衫,為的是避免盜賊和皇家士兵認出博瑞克,但更多的效果是讓博瑞克變得不敢說話了。
四個人全部起身,博瑞克轉身走入擁擠的廣場。穿過人群,他們來到林蔭道前,這裡仍有一串士兵守衛,防止有下級城的居民走上這條明早還要有貴族隊伍通行的道路。博瑞克偷偷瞥了眼空空的林蔭道,大道邊上的幾十個建築物都有燈火照亮。許多家的屋門都是隨意敞開的。一個人急匆匆的穿越大道,馬上一名士兵上前查問他。兩個人簡單的說了幾句,士兵揮手放他通行。那個人繼續趕路,走入另一間房屋。
蘇力,「這些建在山正面的建築物實際上也是宮殿的一部分。這裡住著地位最低的真血,但他們還是真血。這裡的許多套房都和上層建築有連接。」
博瑞克掃了眼周圍,看到四下裡有太多攔阻行人穿越大道的衛兵,「這裡太引人注意了,我們換另一個地方。」
古達跟在他身後問道,「什麼叫換另一個地方?」
「你會知道的。」博瑞克。
「我就怕你說這句。」古達。
博瑞克順著林蔭道來到它和高地接壤處,這巨大山地上的城市正沉浸在一片夜色中。另一條大道與之相交,博瑞克覺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那裡!」他說,揚頭指示其他人他的發現。
「有什麼?」古達。
「遠處的那個街角,武士,」耐可,「你看到了嗎?」
在個街角處,一個敞開的通道清晰可見,沒有人守衛,只有幾個僕人在匆忙的進出。博瑞克左右看了眼,迅速的彎腰鑽過攔阻的繩索。他匆忙穿過大道,沒有聽到喊叫聲,因為他的黑甲會唬過一個半街區遠的衛兵。其他人則是緊跟著他,好像他是在帶領他們通行。
走入通道門,他們看到一條每百步有火把照明的向上坡道。古達,「現在我們幹什麼?」
「我們要去皇宮。」王子回答。
「那我們怎麼去那裡?」
「我認為只有白癡才這麼早考慮這個問題。跟著我,不管你做什麼只要叫別人覺得你知道你往哪裡走就行了。這個宮殿和她的僕人們有件事我知道。他們不想知道任何事。這包括有衛兵進進出出執行他們的任務。」
他一邊觀察通道的另一側一邊在編故事,他沒發現什麼。「當你來到一個你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發呆、左顧右盼、原地打轉這些舉動都會讓那些屬於那個地方的人把你從那裡請出去。如果你目光直視,方向明確,僕人和衛兵不會攔住查問你,因為他們的本能告訴他們你是這裡的人;他們害怕會因為打攪到一些人而受到懲罰。」
「對一些軍官和小官員你必須小心。軍官喜歡攔住一些他們不認識的人——但每天有幾千人在流動,這得碰運氣。唯一對我們有威脅的是那些小官員,他們費盡心思想把自己變成一個重要人物。」
古達「聽起來不錯,狂人。但和那些盜賊打交道時你說的也是比較好聽。」
博瑞克愣了一下,「看,我到這裡了,如果你為你的生命感到擔憂,現在,在我們走後,為什麼你不轉身離開呢?」
古達看起來考慮了這個建議,但馬上他說,「現在帝國內務軍團和盜賊公會都一心想把我打入地獄裡去。真謝謝你,狂人。我就像是一具會走路的屍體。這樣,我可以回頭走路等著某個人認出我,或是在這裡被人擒獲。但是,每次你總是能無法讓人置信的翻盤,這樣我才活到現在,等著拿我的錢。所以我會留在這。」
通道中出來了腳步聲,博瑞克望了一眼,「蘇力?你想現在退出嗎?」
男孩在戰慄,但他堅定的搖頭。「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僕人。我會跟著你。」
博瑞克抬頭注視著男孩身邊的耐可,「那你呢,術士?」
耐可咧嘴笑了,「這太有趣了。」
古達望了眼天空,「有趣。」,但沒再說什麼,跟隨著博瑞克走入通道。
博瑞克一生中見到的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眼前的宮殿。這裡大如一個城鎮,寬敞的走廊中行走的人流比一個在交易日裡城市大道中的差不了多少。匆匆忙忙的人們給博瑞克幾人提供些便利,他們不會被人一下查出來。直到現在,博瑞克敢斷言,沒有人有證據敢指出他們不屬於這裡。
但問題是沒有人提供什麼線索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問路是太冒險的舉動,每一個這裡的人都會識破他們是外來人。
他們在宮殿中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現在差不多是午夜了,凱許人的一天在這之前的幾小時就結束了,在大多數誠實的市民入睡後的這段是一段便於行動的好時間。
博瑞克帶著他們走到一處看起來不太擁擠的地方,接著沿著一條看起來是通向私人住地的通道走了下去。提心吊膽,直到他們躲入一個小花園裡,才讓博瑞克鬆了口氣。古達跪在噴泉邊上喝上幾口水,然後問道,「現在做什麼?」
博瑞克噴泉邊坐下,「我認為最好去偵察一下四周,但最好是等四下安靜些的時候去。」他除下自己的披風和護甲,「我去偵察時,這些東西最好留在這。」他觀察了一下花園,注意到花園邊上一堵嚴密的灌木籬笆牆,「你們藏在那裡,除非有人來搜查,否則你們不會被人發現。」
古達剛想要回答,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銅鑼聲,「出了什麼事?」他問道。
幾秒鐘後,另一處也響起了鑼聲,之後是另一處……接著傳來邊走邊鳴鑼的人群跑動聲。抓起他的護甲,博瑞克衝到樹籬邊,伏下身子。和同伴一起盤坐下來,他說道,「見鬼!我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找我們?」
透過籬笆,古達偷偷觀察那裡,「我不知道,如果他們想搜查這個小角落,我們肯定能看到,這裡只有一個入口。」
博瑞克點頭,「我們再等等。」
艾蘭德和沙拉娜同時被鑼聲驚醒。做愛後的他們沉浸在那溫和、多情的瞌睡中,都沒有睡熟。姑娘既有可人的容貌,而且年輕、旺盛、體貼,這迷住了艾蘭德,做愛後的他筋疲力盡。但這是仙境般的筋疲力盡,他想不出還什麼能比讓這美妙的時刻持久更好的心願了。
但突如其來的鑼聲讓他的心情化為烏有,「那裡怎麼了?」
沙拉娜跳下大床,侍女為她拉開床帳,「宮廷裝!」
在艾蘭德摸索著為自己穿衣服時,侍女為公主穿戴好她的短裙和短衫。她一邊系短裙上的裙扣一邊解釋,「那是警報!這意味著要封鎖全部上級城。一定是出了大事情。」
艾蘭德匆忙間著裝完畢,兩人一起走出花園,步入艾蘭德的套房。一隊混合了宮殿衛兵和黑甲內務軍團的真血人馬正在等待她。士兵們齊齊的鞠躬,其中的軍官說道,「公主殿下。您的僕人在我們找尋您時告知您在這裡。女王陛下命令我們請您去見她。」
公主點頭,艾蘭德正打算和公主一起同行時,軍官攔住了他,「我們沒有帶這個人一起走的命令,公主殿下。」
公主轉身就是一個嘴巴,「這個人!」她手指艾蘭德,「他是艾而王位的繼承人!他是皇室血統!」她的聲音透出她的權勢和威嚴,面孔因為激動而暈紅。她幾乎是在向那個士兵叫嚷,「你們對他講話時要像對我叔叔時一樣,他和艾沃瑞處於同等級別!這是我的命令!」
艾蘭德很驚訝姑娘會因為這樣一個小事而發怒,並且動手打了士兵。他猜公主也許會命令處罰這個士兵,但公主卻簡單的指示衛兵出發。
艾蘭德注意到軍官的臉色蒼白滿臉都是汗水,感覺自己今晚也不會好過。但當他們轉過一個拐角,沙拉娜的聲音再次變得甜美,「我想是因為你父親不幸的出兵舉動而發出的警報。我猜宮殿中沒有發生什麼真正危險的事情。不會在上級城中發生什麼的。」
艾蘭德很想去聽從這個剛剛還在訓斥軍官現在卻是笑容滿面的可人女孩,但他無法做到這點。
他們來到了女王治理國事的光明宮殿側庭。艾蘭德之前沒有來過這,即使是被女王傳昭的時候也沒有過。他每次都是在議事大廳中拜見女王。
但現在他走入了凱許內閣中心,黑暗從不曾在這座宮殿中佔據有一絲位置,因為這裡有上萬盞的蠟燭壁燈照明。房間沐浴在一片光明中,如同在陽光照耀下一樣,大廳中幾乎不存在陰影,太陽的光線只有一個角度,但這裡卻存在著兩萬個光源。即使在議事的過程中,幾組僕人也在輪流更換即滅的蠟燭,在光明宮殿中決不允許出現黑暗。
他們快步走過這條聚集著眾多官員的漫長入場通道。站在首要位置的一群人是阿布賈卡手下的猛犬兵團的軍官。女王坐在放置著軟墊的黃金寶座上。
一排排座位呈扇形繞寶座安置,那裡的是凱許廊院成員的位置。當艾蘭德走向寶座時,許多人還都在入場,疾步走向他們的座位。
宮殿中瀰漫著貴族間低聲交談的嗡嗡聲,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場會議的內容有多嚴重。雖然出了大事但這間房間中的人們則是顯示出超乎想像的坐懷不亂。
當沙拉娜和艾蘭德帶到華蓋前,凱許的儀式官開始用他的權杖底端重重的錘擊地面。杖頂端的獵鷹彷彿要在這敲擊下飛離它爪下的黃金太陽圓盤。
「全體注意了!她來了!她來了!凱許之母要進行一次仲裁!」
馬上,房間內安靜下來。女王示意沙拉娜走到華蓋上面來,女孩一臉疑惑的照作了。這在帝國傳統中是空前的,除了女王的儀式官從沒有別人可以踏上帝國的華蓋,他會站在女王幾步遠的下手,為她遞送要閱讀的公文。公主停在最後的幾步台階上,但她的祖母再次示意她上前。女孩走到女王的身前,跪下。大凱許帝國的蕾吉莎女王把她的孫女攬在懷中,開始痛哭。整個大廳在這奇景下保持了絕對的安靜,沒有人想要提醒女王自己的存在。
終於,老婦人放開她那困惑而又憂慮的孫女,站了起來。她深深吸氣找回控制,大聲叫道,「我宣佈一起在我宮殿中的謀殺!」眼淚再次再次在她的面頰上滾落,但她的聲音仍然洪亮有力,「我的女兒死了。」
大廳中響起一陣議論聲。廊院的貴族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他們所聽到的這個消息。「是的。」女王大聲說道,「有人從我身邊帶走了蘇嘉娜。現在她在我之前走向了光明。」接著蕾吉莎的聲音轉為了憤怒,「我們被騙了!我們把一個背叛我們的人迎接到了我的家中,我們為他服務他卻帶給我們死亡!」
艾蘭德看到女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低下頭,暗自尋找他的同伴。詹姆斯和嘉米娜都站在大廳的後面位置,受人「護衛」著。嘉米娜的聲音告訴他,*詹姆斯說不論發生什麼都要保持安靜。他認為我們被——*
在她講完前,女王吼道,「艾蘭德!康東印家的王子,你到這個國家就是來作惡的嗎?」
艾蘭德深吸一口氣,鎮靜的說道,「請把這說清楚,蕾吉莎。」
女王的名字在凱許貴族中還沒有被遺忘。艾蘭德正在維護自己身為艾而王位繼承人的皇室等級。他知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他的身份和外交豁免權會保證他不受傷害。
瞪著艾蘭德,女王吼道,「你已經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了,可憐蟲。我的女兒蘇嘉娜將在我之後統治這個國家,但她死在自己的臥室中,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她死在你國人的手中。」
艾蘭德再次在大廳中尋找,但沒有他要找的那張熟悉的面孔,聽到女王繼續說道,「我的女兒被一個你帶進我家中的人謀殺了,如果有證據他是受你的指派,那你的皇室身份將不起到任何作用。」
艾蘭德輕輕的念道一個人的名字,「洛克萊爾。」
「就是他。」女王喊道,「洛克萊爾男爵在製造血案後就逃走了。宮殿中已經封鎖並開始搜查。當他被帶到我們面前後,我們就會得知這次陰謀的真相。現在,別讓我再看到你;我已經受夠了艾而人。」
艾蘭德全身僵硬的轉身,走出大廳,詹姆斯和嘉米娜跟在他的身後,四周環繞著衛兵。直到他們走進詹姆斯和嘉米娜的套房,都沒有人講話。艾蘭德轉身,對衛兵的領隊下令,「你們離開。」軍官猶豫了一下,艾蘭德上前一步大聲吼道,「出去,就是現在。」
軍官一鞠躬,「是,大人。」然後,和他的人退到屋外。
艾蘭德轉身面向嘉米娜,輕聲問道,「你能找到洛基嗎?」
嘉米娜回答,「我試試看。」她合上眼睛,待了一會兒,接著突然睜開雙眼,「博瑞克!」
艾蘭德,「什麼!」
把她的語言轉為心靈傳輸,她說,「有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我想……」停了一下,她繼續講,「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在一瞬間我接觸到了一個熟悉人的心智,我剛剛認出他……但當我剛認出他時……他消失了。」
「消失了?」詹姆斯問。
「想必有個法師在那裡。只有法師才能這樣快速完全的遮蔽住他的心智。」她的思想中透著一絲悲傷,「那不可能是博瑞克,他不可能在這個宮殿裡。我既疲勞又憂心忡忡。我剛才可能是想岔了,產生了錯覺。現在我繼續尋找洛克萊爾。」
兩個人坐到長椅上注視著嘉米娜,看著她立定用心靈感應搜索宮殿。艾蘭德靠近詹姆斯,好讓他的講話不打攪到嘉米娜。「在這之前你找出什麼了嗎?」他問及詹姆斯今晚早些在宮殿中的偵察。
「沒有。很多地方都被嚴加看守了,」詹姆斯低聲說,「我的最好成績是花費一個月的時間探查了你父親宮殿中所有的秘密地點,但那裡不及這裡的十分之一。」
艾蘭德歎了口氣,「我想你也許會……找到些什麼。」
詹姆斯對此同樣很失望,「我也這麼認為。」
兩人沉默無語,等待嘉米娜結束她的搜索。半小時後,她睜開雙眼。「沒有,」她簡短的說道。
「沒有他的跡象。」艾蘭德脫口而出。
「沒有,*她回答,「他不在宮殿中。」
重重的靠在椅背的軟墊上,艾蘭德,「我認為我們今晚能做的只有等待。」他站起來,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詹姆斯和嘉米娜。
矮樹叢後的博瑞克幾乎跳起來。「什麼——」他剛張嘴,古達在衛兵注意這裡前把他拽了回去。警報響起的五分鐘後,匆忙的衛兵開始穿門而過,全部向一個方向跑步前進。既有白裙的真血宮殿守衛也有黑甲的內務軍團士兵。博瑞克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在宮殿中看到了一隊古怪的漫遊者,發出了警報。
古達,「你想幹什麼?」
博瑞克,「我想我剛才聽到有人在我身後講話。」
耐可咧嘴一笑,「那是某種魔法。」
「什麼魔法?」博瑞克和古達同時問道。
「某種魔法。有人在搜查這裡。他們有一瞬間接觸到了你的思想。」
博瑞克被弄糊塗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耐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我把它處理了。他們現在找不到你了。」
博瑞克還沒有來得及想這些,一隊黑甲的內務軍團士兵走入了花園,開始仔細搜查這裡。古達慢慢小心的從肩膀上抽出自己的寶劍,準備跳出迎戰越來越靠近他們的士兵。當領頭的士兵接近他們藏身的矮樹叢時,耐可跳了出來,大聲的叫道,「哇!」
領頭的士兵差點被這個突然跳向他的瘋子嚇翻。耐克還沒來得及展示他的舞姿,就有十幾名士兵衝向了他。
博瑞克瞪大了眼睛,幾乎無法相信這個小巫師是怎樣一次次的躲開別人的捉捕,不管那人離他有多近。第一個士兵和另外一個人幾乎貼到了他的身上,但這個一直笑哈哈的巫師敏捷的一跳閃開,讓兩人撲了個空。接著他伏身躲過一個士兵合抱的手臂,順便絆倒了另一個,然後向第三個人那裡竄去。沒人能搞清發生了什麼,當雙臂要抱住他時,他突然倒在地上,來了個就地十八滾,幾個士兵馬上撲向翻滾在地上的巫師,但他卻跳了起來。一雙雙伸過來的手最後抓到的只有空氣。嘰哩呱啦的怪叫嘲笑聲更讓士兵們亂上加亂。
終於,士兵的領隊下了命令,士兵們展開,包圍了耐可。小個子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只有胡桃大小的道具。當士兵一起衝向他時,他把胡桃扔向了地面。
這個東西撞上地面時發出了刺眼的白光,接著是一團濃煙和博瑞克在吉洛格監獄聞到的那股難聞的氣味。眩目又困惑的士兵原地站了一會兒,接著發覺耐可已經不在他們的包圍圈內了。一陣壞笑聲讓這些士兵轉身,伊薩蘭尼人正站在他們後面通道的門口。尖聲的打了個口哨,耐可向那隊士兵發出了挑釁,然後向宮殿內部跑去。
古達,「他是怎麼幹的?」
蘇力低聲說,「他肯定真的是個魔法師。」
博瑞克站起來,「當那個領隊記起他們還沒有徹底搜查完這個花園時,他們會回來的。我們最好快點找到下一個藏身處。快。」
古達瞅了眼遠處,「到哪都是個死,狂人。」
博瑞克回頭打量了傭兵一會兒,冷冷的說道,「我們的目的不是去死,古達。」
古達聳了下肩,「我不爭論這個。現在去哪?」
博瑞克掃了眼通道的大門,「去那些士兵搜查的相反方向。如果我們能繞過他們到他們搜查過的地方去,我們就贏得了些時間。」
說完,他沒有等待一個意見,而是冷靜的走向了通道口,好像他明晰自己的目標。內心裡,他真希望是這樣。
艾蘭德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的思考。這一切都不合情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真讓他無法相信女王真會認為是他把這場浩劫帶入了宮殿。這沒有動機、沒有原因、也沒有可解釋的理由,只剩下那個明顯的因素。那個想要在帝國和王國間製造動亂的人又出手了,而且他還加快了進展的速度。唯一已知的暗示是那個策劃這場陰謀的人希望在女王大典期間在這城市中製造一次武裝衝突。
艾蘭德希望自己能更多清楚是誰瘋狂的在這兩國之間製造事端,他會很樂意除掉他——或她,他修正了一下;凱許宮廷的女人和男人一樣危險——男人在女王眼中就像是一隻待烹的小雞。他打算聯繫沙拉娜打消她的疑慮,他和她母親的謀殺不幹任何關係。
接著他重新考慮了一下。即使是他用刀或投毒殺害蘇加娜後,他也會聲稱自己是無辜的。馬上另一個想法強烈衝擊著他:蘇加娜是怎樣被謀殺的?如果洛克萊爾是疑犯,現在他在哪裡呢?他不是一個夜賊,而是一名王國貴族,克朗多親王駕下的一位男爵。即使有時會有些矛盾甚至是爭論——就算是最激動時——洛克萊爾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名女性。
艾蘭德知道洛克萊爾成了兇手的替罪羊,但怎樣才能證明這個呢?
米雅小姐走進房間,微微鞠躬。「艾蘭德,」她細聲細語道,「女王下令你的行動範圍被限制在這間套房內。」
艾蘭德滕的一下坐直,怒氣沖沖,「她竟敢這樣!她竟然不顧外交豁免權的慣例。」
米雅坐到了艾蘭德的身邊。「她失去了她的女兒。她的顧問告誡她不要無視你們的國王而去懲罰你和你的同伴,那將會冒被以牙還牙之險,而且也不會再有大使敢踏入凱許的國境了。」女郎歎了口氣,摟住艾蘭德的肩膀,「我確定她一兩天後就會改變自己主意的。那時你就可以去看你的同伴了,但你離開這個區域時必須有衛兵跟從,並且只有在女王傳召你時你才能前往議事廳。」
艾蘭德,「公主是怎樣被謀殺的?」
米雅的眼睛濕潤了,但她沒有哭出來,「她的頭頸斷了。」
艾蘭德睜大了眼睛,「折斷了?是摔倒所致嗎?」
女郎搖了搖頭,「不是。她的喉嚨上有瘀痕,是被人用手扼斷的。」
艾蘭德,「米雅,這很重要。洛克萊爾沒有殺你的親人。」
米雅認真打量了艾蘭德一會兒,「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呢?」
「除非是自衛否則即使有原因洛克萊爾也不會傷害一名女性的。你看,即使有原因……」
艾蘭德組織了一下語言,「即使有原因讓他動怒……這不像他的性格……他也不會扼殺蘇加娜的。洛克萊爾是個劍士,他以技巧健長而缺少折頸的力氣。公主不是位嬌小的女性。如果像她女兒一樣,她迷人的外表下隱藏著力量。」
米雅點頭,「蘇加娜比她的外表要強壯。全部……我全部的親戚都是這樣,他們看起來很軟弱,但其實不是。」她停了一會兒,接著說,「但如果不是洛克萊爾殺的她,會是誰呢?並且為什麼洛克萊爾不在這裡了呢?」
艾蘭德,「恐怕這兩個答案會歸為一體。如果我對所發生事情判斷正確的話,洛克萊爾正身處險境……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我想我知道誰能幫助你。」
「誰?」
「尼洛姆大人。他總是想聽人家的理由。蘇加娜的死讓廊院中的緊張程度更甚了,他們擁護蘇加娜成為下一任女王,許多人都不願承認那位更年輕的繼承人。尼洛姆大人對此感到不安,他正在盡力減少宮廷中的緊張感,找出殺害蘇加娜的兇手,比做任何事情都有幫助。」
「我想知道……」艾蘭德一邊思考一邊說,「誰站在艾沃瑞一邊?」
「拉維老爺和其他一些擔心母權制的貴族。現在原先支持蘇加娜的許多人也轉為支持艾沃瑞王子了,他們只是因為公主為長女的緣故才支持她。我不知道有什麼原因能幹系到他的即位。」
艾蘭德,「請去找尼洛姆大人。我們必須在更多的血光之災到來前停止這瘋狂的行為。」
女郎離開了,艾蘭德坐下來,合上眼睛,試著在腦海裡展現出嘉米娜的容貌,並把自己的想法傳輸給她。一分鐘後,傳來了她的聲音,「你好,艾蘭德,有什麼事?」
「你和詹姆斯可以來我的居室一趟嗎。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我睡覺的時候。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商量一下。」
不多時,嘉米娜告訴他,「我們這就去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