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山路遭遇土匪 文 / 李曉敏
師部設在縣城南邊山上的一座大宅子裡,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莊園,朱樓翠閣,氣勢磅礡。如果不是周圍的高牆上的鐵絲網和門前警戒的士兵,誰也不會想到這裡是軍事重地。
「真是氣派啊!」牧良逢不由得感歎。
猛子說:「是啊!這比以前紮在寺廟的師部強多了。」
「那個是前線的臨時師部,當然,這個也是臨時的,宅子是本地一戶有錢人借給我們師的。」張團長說:「大家下車吧!」
吉普車停在大門前,一個衛兵認識張團長,看到他立即打招呼:「張團長,師座在裡面等你們,請跟我來。」
院子非常清幽,兩三株梧桐樹伸展著碧沉沉的濃陰,師長正在院子裡緩緩地踱著步。
「報告師座,張團長他們到了!」衛兵通報。
張團長和牧良逢一行連忙給師長敬禮。
「都坐下來吧!」師長說:「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想嘉獎一下你們,當面感謝你們為抗戰所做的貢獻。你們這次在淪陷區幹的漂亮,打出了我們師的威風。」說完,師長從一個皮包裡抽出一張紙:「這是戰區長官部給你們的嘉獎令。」
猛子以前當過師長一段時間的警衛員,知道師長是個性情中人,大大咧咧地問:「師座,該不會就只是一張紙吧!?有沒有別的獎賞給我們?」
「戰區長官部獎你們每人5000元錢,還有一把好槍。」
牧良逢一聽好槍就來了精神,對錢倒是無所謂。「什麼槍?」
師長打了個手勢,一個士兵背出三把狙擊步槍來,真是好槍,三把都是嶄新的M1903式斯普林菲爾德狙擊步槍「你們原來用的槍我派給下面的部隊了,今後你們就用這個。」
說完師長又取笑牧良逢:「還要不要當逃兵了?」
牧良逢嘿嘿一笑,搖搖頭。
「哈哈……」師長笑了起來,又對張團長說:「我準備把他們三個調到師部的特務營來,你覺得怎麼樣?」
張團長一聽師長要挖他的牆角,著急了:「師座,他們幾個在我團呆得好好的,咱要調走呢!?」
「好好好,我知道你捨不得這三把好槍,本來友鄰部隊也向我們借他們幾個過去當射擊教官的,我沒同意,現在我跟你借,我讓他們三個人擔任特務營的射擊教官,兩個月以後還給你,這總行了吧?」師長瞪了張團長一眼,張團長嘿嘿笑了笑:「那就借給特務營吧!」
「小鬼子不久在廣西會有些大動作,這兩個月好好抓緊時間練兵,不可懈怠懂嗎?」師長目光在人群掃了一圈:「要拉出去打得贏,打出我軍的威風。」
眾人一起立正。
「沒什麼事的話你們三個就留在師部了,中午飯我做東,請你們吃地道的湘菜。」
牧良逢還在想著回家一趟,但一想到大戰在即,服從命令留了下來。
師長說:「我也不虧待你們幾位功臣,今日起全部晉陞少尉,完成練兵任務後,下到各個連隊去任職,大家有意見嗎?」
牧良逢他們自然沒有意見,張團長卻不同意了:「師座,您這是劉備借荊州啊!」
「哈哈哈……」師長大笑不已。笑了以後,好像又想起一件事來:「牧良逢。」
「到!」
「你是風鈴渡人對不對?」師長問他。
「師長真是好記性啊!我就是風鈴渡的。」牧良逢咧嘴打了個呵呵。
師長問:「這次從武漢回來後,回過家沒有?」
牧良逢說:「昨晚才回來的,還沒來得及回家。」
師長若有所思:「嗯,這樣吧!給你放兩天假,回去呆兩天好不好?」
「好啊!謝謝師長。」牧良逢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師長歎息一聲:「大戰在即,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或者……還能不能回來,讓你回家一次是應該的。」
一聽這話,大家都不作聲了。
「來,大家跟我來,今天我要好酒好菜招待你們。」師長立起身子,進了正廳。張團長看著幾個小伙子還在發愣,說:「兄弟們,今天就在師長這好好吃喝!一會兒牧良逢跟我們的車回去。」
幾個人進了正廳,打量著室內的擺設,案台、茶几、高背雕花靠椅、八仙桌……室內高堂明鏡,各類傢俱一應俱全,顯得好生氣派。
勤務兵已經在上菜了,桌上七碗八碟都是正宗的湘菜,還有一瓶陳年紹興。
師長讓他們幾個人坐下,親自給他們每人滿上一碗酒:「這酒來頭不小啊!是戰區長官送給我的,一直沒捨得喝掉,今天拿出來給你們幾個開開洋葷。」
「據說陳年紹興琥珀色酒膏,晶瑩耀彩,中人欲醉,果然不假啊!看來師座真是下血本了!」張團長是酒道中人,喝了一口便知道這酒來歷。
牧良逢不懂酒,被師長以酒是軍人的血性為由硬勸著喝了小半碗,但是沒醉,幾個人吃了飯,師長讓張團長帶著他們幾個去後勤處每人領了一套新的軍官服。
「今後你們就在特務營好好教射擊,不要丟我們204團的臉面,明白嗎?」張團長看著他們樂呵呵地換好了衣服,訓話說。
猛子嘿嘿一笑:「團座,我們再回來時,你是不是應該給個連讓我帶帶了?」
「你如果有這個能力,我給你一個營。」張團長看看手下的幾個愛將,哼了一聲:「牧良逢跟我們回去,猛子和小伍留下來。」
張團長、牧良逢、李天祐和小東北四人上了車,在猛子和小伍的軍禮與目送下,駛出了師部。
從縣城到風鈴渡開車大約要四個小時,大部分地段都是山路,一座座怪石崢嶸、幽壑縱橫的大山將馬路包圍起一起。山間奇松蒼勁,碧翠斑斕,絲毫看不出冬日將至的萬物蕭條,汽車行到一半的時候,一塊大石頭攔在馬路正中間。
「媽的!誰這麼缺德啊!」開車的小東北罵了一句,將汽車停了下來:「大家下來幫忙抬石頭。」
牧良逢在淪陷區養成了的警惕性讓他下意識地把背上的那把新M1903式斯普林菲爾德狙擊步槍取出來,將子彈頂上膛,眼睛把周圍的環境掃了一遍,他們停車的這個地方正好是一個轉彎處,路的兩邊是高聳入雲的密林,山腰間流泉淙淙,白雲繚繞,是個打伏擊的絕佳位置。
張團長幾個也是身經百戰的老軍人了,看這情況隱隱也有些不對,都把槍拔了出來,就在這時,突然聽得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從旁邊的密林裡衝出二、三十個手持長短槍的彪形蒙面大漢。
「他媽的,碰上土匪了。」張團長是個急性子,一看這情形立即子彈頂上了膛。
「幾位長官對不起了,我們不要別的,只希望你們把手上的傢伙留下來就行。」為首的一個土匪把手上的盒子槍朝天亮了一下。
「你們這幫王八蛋真是不知道死活,連老子都敢劫。」張團長大怒。
「對不起長官,這年頭我們沒有誰不敢劫,兄弟們也不要你的錢不要你們的命,只想留幾支槍佔山為王,混口飯吃。」土匪頭目陰陽怪氣地說。
李天祐和小東北站在車上,把衝鋒鎗提了起來:「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知道這是誰嗎?國軍204團張團長。」
那土匪頭目一點也不慌:「我們都是山裡把式,不曉得你們什麼張團長李團長……你們最好配合一些把槍留下,否則不管誰我們照樣把他打成馬蜂窩。」
旁邊一個土匪插嘴:「二哥,不要跟他們廢話了,乾脆一頓亂槍打死拉倒,讓他來個死無對證。」
「他媽的,老子這就收拾了你們這群王八蛋。」張團長見這伙土匪太過囂張,徹底激怒了,提起槍就要開火。牧良逢攔住了他,他知道這一槍下去,幾十個土匪立刀就會把他們打成馬蜂窩。他和土匪打過些交道,知道他們沒膽子跟部隊做對,無非是藉著人多勢眾搶幾把槍。
「我是土生土長的風鈴渡人,對面的兄弟是那個山頭的,報個名號。」牧良逢站起來喊話:「你們在這一帶混,也算是鄉里鄉親的,兔子不吃窩邊草這道理總懂吧!?」
那土匪頭目有些意外:「你是風鈴渡的?」
「正是!」
「既然如此,那就留一條槍,我放你們走如何?」那土匪頭目討價還價說:「我就要你手上那條槍。」
牧良逢惱了:「你要下我的槍?你還沒有報上名號呢?」
旁邊那個多嘴的小土匪又插嘴說:「二哥,少給他們囉嗦了。」
牧良逢說:「你真想下我們的槍,不防動手試試。」
那土匪頭目知道其中的歷害,真打起來的話,兩把衝鋒鎗一下子就可以將他們撂倒一半,土匪只是求槍,不敢真的開火。
「名號我當然不會留了,否則我們今後還想在這一帶混嗎?」那土匪頭目倒不笨。
牧良逢哈哈大笑:「原來都是些鼠輩,連名號都不敢留,今後也不用在這一帶混了!我告訴你,我這把槍鬼子都下不了,你們就更不用說了。識相地給我們讓路,否則別怪我槍下無情,第一槍就要你的小命。」
這伙土匪平時裡在這裡打劫落單的國軍,屢試不爽,沒想到今天碰上硬貨色了,一時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問牧良逢:「你是風鈴渡的人,有本事的留下名號,兄弟日後一定登門拜訪。只要你敢留下名號,我就放你們過去。」
這話無疑是在威脅牧良逢。
「聽好咯!我叫牧良逢,有種你就來找我。」牧良逢狠狠地說:「現在國難當頭,你們這群人不為國出力,反而公然襲擊抗日軍人,為害地方,你們不想活了?」牧良逢吃準他們不敢先開火,所以說話義氣足了很多。
那土匪頭目一聽這話吃驚不小,沒再多言語,「呼」地吹了一下口哨,帶著一群土匪一下子散了個乾淨,轉眼間就消失在路邊的密林之中。
「王八蛋,老子這段時間正沒仗打手裡癢癢,明天就把這伙土匪剿了。」張團長看著幾個手下將路中間的石頭抬開,然後怒氣衝天地吼道:「牧良逢,你是本地人,對這一帶的情況熟,這兩天你就別回家了,給我們當嚮導,消滅這伙土匪。」
「……」
「牧良逢,你他媽的聽到沒有?」
「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