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潛龍長天 文 / 李莫野
說鴻賓館內院。
小混等人欣宿的閣樓裡,穩隱傳出一陣陣打鬥的叱喝聲。
正如小混所料。當閣樓內警訊前傳。悅鴻賓館裡負責安全警衛的司職人員立刻趕往出事地點。
當這些守衛查明來者竟是前來冒犯狂人幫這門貴客,而且每人俱有一副不弱的身手,便立即傳訊本地的分舵主。
應天化接獲通報,得知來犯之人還是曾經協助霹靂堡進犯自家堂口之神秘組織中的人物,當下點齊麻城城口的精英,趕赴賓館,準備和這神秘組織一算總帳。
自應天化抵達悅鴻賓館之後,立即下達一連串的指令,不僅將一干無辜的客人遷離出事的廂院,更調來大隊人馬,將受敵進犯的這棟閣樓宛似鐵橘般地團團圍住。
亮晃晃的火把照得閣樓裡外一面通明,但是近百人環立警戒的場面卻只聞花廳中的叱喝,人影幢立的四週一片肅寂。而這也正顯承出鐵血堂紀律之嚴,絕非一般烏合所屬的幫會所能比擬。
花廳中———
小妮子依舊橫陳長椅之中,黃粱高臥,不知眼前凶險事惡。
哈赤手中彎刀出鞘,守護於小妮子身側不敢稍離。
在他身後,興王府的小王爺正探出半個腦袋,以孩子特有的興奮和好奇心,不知輕重地注目眼前武林人物的廝殺,表情十足一副興致盎然。
小紅毛則與哈赤一左一右,守在貴妃椅的另一側。
此刻,他手中已緊緊握著特地自荷蘭老家帶來的護身利器————一把栗木為柄的尺長短型火缽。
他這火缽此時業已填妥火藥,備齊火煤,若有人想越雷池一步,不利於小妮子,只要一燃藥線,就能將來人轟得粉身碎骨。
至於小刀和濮陽無華,則與來援的應天化及賓館主邵弘文——一名身材削瘦,面貌清瘦,年約四旬的高瘦漢子——合力對付由一名黑袍人物統領著六名青衣大漢的神秘組織。
小刀手領刀訣,力戰黑泡人物和二名青衣人,壓力顯得有些沉重。
應天化手持一具沉實的黃銅算盤,與二名使單鉤的青衣漢子,殺得難分難捨,戰況激烈。
濮陽無華雖然受創未癒,但與邵弘文聯手應付二名用劍的青衣大漢,顯然游刃有餘。
花廳四周,尚有六、七名悅鴻賓館所屬的守衛弟兄,他們俱是手抱大朴刀,掠陣於側,等待著隨時應命支援拚戰中的小刀等人。
看這花廳中的景況,神秘組織中的人物雖棋是功力不弱,但此時陷身重圍,勝算著實不大。
纏戰中,黑袍人物自然也已經看出不利於己方的局勢。只是,此刻方思走脫,業已晚矣。
但原本打定主意,想拿住小刀為人質,脅迫圍困自己等人的人馬退走。
但是,他卻沒料到,小刀在自己連同二名手下的夾擊下,應戰雖然吃力,卻始終未露敗跡。
這種因輕敵而導致信計錯誤的代價,恐怕得用自己等人的性命來支付。
懊悔之餘,黑袍人物神色不定,暗裡尋思自己單獨脫逃的可能性。
高手過招,任何細微的分心都極易為對手所察覺,正如此時,小刀已發現這名為首的黑袍人物已漸無戀戰之心。
這正是小刀熬戰許久所欲等待的時機。
於是——
一聲清悅悠然的龍吟長嘯,出自小刀口中。
剎那間,凝魂寶刀的冷電青芒陡然暴漲,迸閃如蛇。
大廳之中,頓時充塞著千萬道眩目的寒光,炫人眼眸。
四周的空氣也因經不住如此犀利如刃,宛似有形的勁力切割,不禁發出破碎的尖聲咻鳴。
森冷酷厲的虛無刀影,彷彿化為觸手可及的實像,風馳電掣地縱橫於每一寸空間。
黑袍人物和他的二名青衣手下,登時感到壓力驟增。
在他們排命閃騰撲挪,全力反擊的同時,黑袍人物已不著跡痕地逐步朝花廳左側,一排向外推啟的冰花植於雕窗邊退走。
小刀倏然斷叱一聲,凝瑰寶刀殺氣騰騰的刀芒再漲三尺,花廳內空氣驟冷,隨著暴漲的青碧華光,小刀已於一瞬之間同時施出弧渺六絕的六大招式。
於是——
燈火通明的花廳裡,陡然炸開一團刺目耀眼的白亮光球。
便在光球甫現之際,轟隆一聲巨響,宛如平地爆起的悶雷,震得整座花廳宛如打著擺子般咋咋再額.廳內眾人更是被這聲爆響震得血翻氣湧,耳膜生痛。
一些功力較差的鐵血堂兒郎,早已把持不住地拋落手中火把,神色痛苦地掩耳掙扎。
忽地,一陣不似出自人口的淒絕慘白,哇然拔空而起。
與小刀對陣的那兩名青衣大漢,渾身染血,像是喝醉了般,貶踉蹌蹌,歪斜而退,最後兩腿一軟跟俯於地,死不瞑目。
黑袍人物卻是衣衫盡裂,額際見血,冷汗直留地立身於窗前七步之遙。
小刀神色平靜地但直挺立著,臉上是一片反常的慘白,他發著散亂,氣息急喘,左脅之下,一團血漬正滲透過衣衫,迅速地擴散開來。
他手中寶刀依然斜指地面,左掌輕擺,阻止急步上前想要摻扶他的鐵血堂兒郎。
小刀似笑非笑地瞪著黑袍人物,帶著嗆啞道:「閣下功力確實非凡,不過膽子似乎賺小了些。剛剛那一擊,如果不是因為你預留退路,未曾全力以赴,只怕此時的我受傷更重了。」
「朋友……」他收回目光,望著手中凝魂寶刀,平談接著道:「你那二名手下,已經盡力效命,步上黃泉了。你好意思不顧其他四人死活,盡自逃生而去嗎?」
原先廳中的激鬥,已因剛才小刀那威力輝宏霸道的一擊,而不得不紛紛歌手。
此時,站在花廳另一頭的僅存四名青衣大漢聞言,不禁抬眼,以犀利的目光瞪著自己的頭領,等待他的表示。
黑袍人物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冷吟道:「鄧小刀,你以為如此出言挑撥,就會分化吾等執行任務之決心嗎?你真是幼稚得可以。」
「很好。」小刀輕輕震腕,甩落刀尖凝聚的最後一滴血珠,緩緩抬眼,沉著談笑道:
「為了證明你所言不虛,閣下似是該以行動顯示決心才對,而非站在窗邊納涼,你說是不?」
黑袍人物惱羞成怒地厲叱一聲,江然撲向小刀,抖手就是漫天掌影壁擊過去。
小刀朗笑一聲:「這才夠勁。」
他圈刀揮掃,光若匹練地迎擊而上。
另外四名青衣大漢見自家頭領動手,當下再度與應天化、邵弘文和濮陽無華他們三人纏戰一起。
黑袍人物回身避開小刀的攻擊,探手入懷,不知摸取何物?
就他在旋身換勢的同時,右手倏拋,兩團黑鳥烏的球形朝自己手下頭頂飛去。
「小心!」
小刀大聲警告,但是為時晚矣!
兩團黑影在空中互擊之後,轟然爆裂,一蓬青碧陰森的硝火,如雨罩向四名青衣人。
「哇……」
「姓湯的,你好毒,啊……」
慘號嘶吼聲中,四名青衣人不及躲避這突來的滅口偷襲,陷身火中,淒厲地翻滾掙扎,嚎叫不休。
應天化他們在小刀警告出口時,業已各自閃身迴避這篷詭異的青磷毒火。總算因為黑抱人物攻擊目標並不是他們,因而三人得以全身而退,虛驚一場。
望著陷身火焰中的四名對手,在幾次掙動之後,終於蜷身而亡,未熄的成火依然燒得四具屍體滋滋作響,惡臭撲鼻。
「好惡毒的心,好毒或的手段!」濮陽無華不禁使然動容。
邵弘文恨聲道:「這種人絕不能放他走。」
另一頭——
黑袍漢子在暗器出手的同時,借勢撲騰,衝向與小刀所在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裡,正是小妮子昏迷所躺的貴妃椅所在。
於一旁守衛掠陣的鐵血堂所屬,一見敵人迎面衝來,立即舉刀攔截。
只是,這些武功平平的鐵血堂弟兄豈能攔得住這個功力高超的黑袍殺手。
小刀雖已徹尾追至,但只這一眨眼的工夫,鐵血堂所屬已有十數人死傷於黑袍人物之手。
「你們快退下!」
小刀大喝聲中,劈刀攔住黑袍人物的另一波掌勢,使得另外十餘名鐵血堂弟兄倖免於難。
黑抱人物一擊不中,並不戀戰,他趁小刀救援鐵血堂所屬的空檔,身形更快地前貴妃椅掠去,打算先勸人質,再圖自救。
哈赤眼見敵人朝自己衝來,當下氣湧如山,目瞪如鈴,暴喝著揮刀狂掃而出。
他這—刀去勢極為單純,毫無花巧,講究的完全是一個快與猛。只這刀光一閃,森森刀氣,業已隨著刀勢注掃來敵。
黑袍漢子見這一刀來勢洶洶,任他功力高絕,亦不願輕觸其鋒。於是,他忙不迭騰身挪閃,朝左閃過。
「壞人,死來。」
黑袍人物聞聲扭頭,但見火光一閃,砰的一聲巨響,他整個身子似是被雷神一錘兜飛,倒摔於地,扭曲幾下,就此寂然。
廳中眾人僅是被雷震一聲爆響,震得為之發征。
大步追趕黑袍人物的小刀,亦不禁停下腳步,尋聲而望。只見小紅毛身前一團煙霧,正裊然消散店象鼻中儘是煙火硝石的味道。
「哦……」小刀恍然有悟:「原來是荷蘭火缽發威了。」
他朝黑袍人物的屍體瞧去,但見黑袍漢子的前胸炸開碗口大的一個血洞,血肉一片模糊。他不禁對這火缽如此驚人的威力咋舌連連。
小紅毛一槍斃敵,清灑地旋著短火缽甩了幾甩,這才將火缽收回懷中放妥。
「小刀傷,重不重?」大敵盡除小紅毛迎前扶著小刀殷殷探問。
廳中其他眾人終於被他這一句話,喚回失落的魂兒。
應天化忙不迭招喚堂中的大夫救治傷患,又調派人手收拾善後。
正當花廳四面忙活開來時,出城站戰東方碩的小混等人也正好跨門而入。
「噫!」小混環顧道:「怎麼沒等我們回來就散戲啦?」
小刀諧謔道:「要是再不鼓戲,就有人得喊天啦!」
小混瞟眼而望,揚了揚右眉:「你也受傷了?今天是怎麼回事,怎地咱們兄弟三人全中獎了。」
丁仔可笑自由道:「咱們可真是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至哩。」
小紅毛急忙扯著小混衣袖,哇啦叫道:「小刀受傷,救命先。不然流血死,救不及。」
小混哼鼻嘲謔道:「有本神醫在場,誰還敢流血死救不及?小紅毛,若不是看在你重言無忌的分上,本幫豬非得先治你一條藐視幫主本事的大罪。」
小紅毛紅著臉,吐吐舌道:「小泥壞,大兵兵受傷,不慰問,發幫豬成風光。人家桑老大,看手下先,比一比,混混差多。」
其他人環目四顆,果見桑君無人廳之後首先忙於探視自己手下傷亡情形;哪像小混,進門之後竟先抱怨熱鬧怎已散場。
「他媽的。」小混順手賞了小紅毛一記響頭,憋笑道:「你這小鬼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愛管你家幫豬漏氣。」
小刀伸手揉了揉小紅毛挨揍的腦袋,安撫般笑道:「我這傷還好,只傷著內腑,不算太嚴重。小混也知道沒事,所以才笑得出來。你別去意那只不可理喻的大幫豬,要不,他若又想發瘋,我們都受了傷,可沒人救得了你哦。」
小紅毛忙不迭直點頭,表示他明白。
「暖……」小混設好氣地噴咕道:「老哥,你這話前面說的還等頭頭是道,怎麼後面變成講這樣?」
「真是太實在了。」丁仔等人不約而同地回敬這混混一句真心話。
「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講……」小混同呼一聲,揉揉鼻子,不以為然道:「還不都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一群壞胚子。好啦,老哥,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勢,要不然這系鳥人;還真以為我不關心你的生死哩!」
說著,這混混已動手撕開小刀左脅的衣衫,仔細檢查一潘,隨後淘出懷中的瓶瓶罐罐,替小刀上藥包紮。
趁著這陣空檔,皇甫涇他們已和濮陽無華相互探尋彼此分兩路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種種。
聽完小混與東方碩那段驚心動魄的琴音較鬥之後,淮陽無華心醉神馳地讚歎道:「唉,錯過如此空前絕後的弦音之鬥,真是令人頓足迫使之至。」
皇甫涇卻是味響自語道:「吾等的確不得不佩服小混幫主的神機妙技,此處所發生的一切事故與變化,完全不出他所預料,彷彿他親眼看著這一切在自己面前發生一般。如此洞若觀火的推斷能力,真是駭人。」
那邊——
忙完小刀傷勢之後,小混走向貴妃椅前。
「這是怎麼回事?」
小混皺眉瞪眼地望著捲身縮在貴妃椅一角,臉色慘淡昏迷不醒的興世子,不解地問道。
武林四公子正好也走近前來,看見如此景況,心裡不禁齊齊暗叫一聲:「糟糕!」
原來,這位小王爺雖是縮著身昏迷不醒,但他哪裡不好躺,偏偏不識相地半倚在小妮子玉腿之上。
如果惹毛了小混,硬要追究這事,別說是興世子,就是皇帝老爺出面,此事也恐怕難以善了。無怪乎武林四公子那四張俊臉,已然綠成一片,慌得手足無措。
小刀朝貴妃椅上瞞望一眼,隨即無所謂笑道:「哦,大概是這位小王爺受不了那四名青衣人活活被燒死的慘狀,所以嚇昏了。」
小混哼笑一聲:「看在你對東方碩那條老淫蟲的琴音,都能無動於衷的面子上,本幫豬就不計較這記迷糊豆腐。要不,我非打爛你這小鬼的屁股不可。」
他俯身一把抱起昏迷的興世子,塞給身後的武林四公子,也懶得去弄醒這位小王爺。
濮陽無華誠惶誠恐地接過興世子,與三位拜弟對壘—眼,四人臉上僅是鬆口大氣,如蒙特赦的表情。
告了聲退,四公子抱若昏睡中的小王爺,退出這間多事的花廳,免得在長夢多,再生意外。
當然,這意外是指來自狂人幫那位歷代以來,最最偽大的幫豬而言。
孫浩文一旁看得不禁好笑道:「小混,看那四位公子的神情,他們可真是怕了你吶。」
「說得也是。」白駐逸忍俊不住道:「看他們的樣子。就怕你翻臉不認人,硬是要算帳。所以,急忙進出這座花廳去吶!」
「怕了就好,」小混吃吃笑道:「本幫豬總算將這四隻傻藩鴨的表哥(呆頭鵝),調教得徵得敬畏本幫豬的威風。」
小刀苦笑道:「依我看,他們四人以後的確不敢再輕視於你,你這混混的不可理喻和翻臉不認人,就連閻王老子也得敬畏三分,」
「知道就好。」小混謔笑道:「認清事實,向來有助於你瞭解本幫豬的偉大。」
這混混不理會其他人,故意噁心地呻吟,逕自在小妮子身惻坐下。
望著氣息沉穩管題依舊的俏佳人,小混不禁憐愛歎笑道:「唉,這妮子真是好命,咱們這廂在此熬夜排命,她卻睡得香甜安穩。」
說著,他單手揮拍,解除這妮子受禁的穴道。
小妮子吐出一口濁氣,低吟一聲,隨即悠悠轉醒。
她有些整淡地望這燈火通明的大廳,任任問道:「什麼時候了,你們都還沒睡呀?」
這妮子慵懶地坐起,甩用頭,神智稍清地看過鐵血堂所屬忙進忙出,訝然脫口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經過一夜折騰的小混等人,在桑君無君的安頓下,搬往說鴻賓館另一側廂房休歇。
狂人幫所屬列位男性同胞,著實再無精神理會小妮子的滿頭霧水,他們進房之後,各自倒頭便睡。
這一覺,直到日落黃昏。
小混他們還沒有一個人有任何準備清醒的跡象。
小妮子只得獨自一人坐在廂房附屬的小廳,無聊地玩著自己的大拇指。
好不容易,熬到晏起的興世子和武林四公子等人相偕前來串門子,這妮子才終於這著機會,纏問昨夜所發生的種種事故。
等到小妮子完全清楚昨夜城裡城外所發生的一切之後,武林四公子也終於明白何以小混他們聰明的選擇蒙頭大睡。
眼前,這妮子盤問事端和聽人講古的磨人功夫,實在堪稱恐怖一流。
眼看著又近掌燈時分。
興世子開始坐立難安地直朝小混房門口,頻頻翹首探望。
不久,賓館內的執事人員來報,通知說城隍廟前的游龍升天煙火業已佈置妥當,隨時可以舉火燃放。
興世子更加焦躁,在小廳內來回踱步不休。
終於他忍不住問:「小混幫主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起床?」
只見,十隻眼睛齊齊望向小妮子。
小妮子強忍笑意道:「很難說,如果沒人叫他,這混混可以睡到明天早上。」
興世子正欲啟口,小妮子接著搶言道:「就算有人叫他,如果這混混不打算起來,他還是可以賴到明天早上。」
興世子傻眼道:「他就這麼能睡?難道連……連吃、喝、拉、撒都可以省了,不用起床解決?」
「然也。」小妮於同情地望著他,鄭重地點頭。
輕咳一聲,皇甫涇爾雅道:「不知……望姑娘是否有辦法,能請小混幫主起床?」
「方法是有啦!」這妮子狡謔輕笑道:「只要你們肯負擔後來與代價,我倒是可以替你們叫叫看。」
「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樣的代價?」
濮陽無華與端木青雲二人心頭忐忑,異口同聲地詢問著。
小妮子眨眨眼,一本正經道:「打擾大幫豬睡眠的後果,很難預料。這得看那混混起床後的心情好壞,才能決定,至於代價嘛……」
這妮子艷若麗日地嬌笑連連:「跟我打商量,總是比較容易的啦!」
在場五位大小公子哥,齊齊呻吟道:「唉……狂人幫的人就是狂人幫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興世子情急心切地答應道:「好啦,打擾小混幫主睡眠的後果,由本世子全部負責。」
「小王爺。」武林四公子大驚失色地叫著。
但是興世子一擺手,威嚴地阻止他們打岔。
他接著道:「至於姑娘你想要何種代價,請儘管開口,只要本世子做得到的事,絕對答應你。」
「好,夠爽快。」小妮子咯咯笑道:「我的代價其實很簡單……我在牧場裡時,曾聽說小紅毛他在北京石獅子胡同的家業,目荒廢後,因為無人出面認領,所以已被朝廷收了回去。可是,據小紅毛說,那是他父親花錢買下的地產,房地契原本放在他荷蘭老家,這次回來中原,他哥哥特地交給他帶了來,準備要收回那片產業。由於,這件事與朝廷有關,雖然我們也能夠處理,不過,若是由你這位小王爺出面的話,事情會更容易擺乎。所以,我的代價就是請你負責幫亨瑞·葛林斯特上奏,以便使他傾利收回產業。」
「葛林斯特?」興世子沉吟道:「這件事我還有點印象,不過事隔太久,也記不周全了。但是,既然你說這位亨瑞·葛林斯特手上握有房地產證明文件,如此要請求皇上賜回遭沒收的家業,應該沒多大問題.我答應你回京之後,協助他取回石獅子胡同的產業便是。」
「好。」小妮子豪爽不讓鬚眉地伸出手,道:「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興世子亦是海派地伸出右手與這妮子擊掌為諾——
這位世子心想,應正回京之後,這件事可以交給武林四公子在朝為官的四位老爺去處理,自己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沒啥困難之處,他有何不好答應。
小妮子沒想到如此容易便幫小紅毛解決久懸心頭的這件大事,心情愉快之餘,笑容更見嬌艷。
她歡聲道:「你們坐一下,趕去把那幾個奧男生挖起來,」
不待興世子等人回答,這妮子已毫不避嫌地推門,大刺刺闖進小混的寢居。
興世子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視,暗自搖頭歎笑狂人幫裡,果然沒有任何人會將什麼社會禮俗這種玩意放在眼裡。
小混的寢居裡——
「起床了,奧混混。」
小妮子人未到聲先至地嬌喚著,小混卻像睡死了般,毫無反應。
這妮子直接走向窗前,捲起遮附陽光的垂簾,任艷赤若血的夕陽灑滿屋內每一個角落。
迎向如此和淒美的落日餘暉,小妮子不禁出神地倚窗凝望。
半晌,她忽而回過神來,想起自己進屋的目的。
這妮子回頭看著依然安穩地擁被而睡的小混,兀自得意悶聲偷笑一番,隨後輕手輕足地潛向床前,嬌軀微俯,湊近小混耳際。
「起床嘍!」小妮子故意使壞地震靂大吼。
吼完之後,這妮子立即咯咯笑著,遠遠地迷離床沿,以免小混在被嚇醒之餘,有任何突兀的驚人之舉發生。
豈料,床上的小混對於那聲雷霆之喝,竟然只是嘀咕一聲,翻了個身便繼續他與周公未完的約會。
小妮子好氣又好笑的瞧者這混混,索性大步走上前去,扯掉這混混的被蓋,用力搖著他,叫道:「小混……起來了啦!」
小混不為所動地揪回被子,蒙起頭來,睡語朦朧道:「我要睡覺……別吵。」
小妮子哭笑不得地嘟起嘴兒,嘀咕道:「哪有人這麼難叫的?」
她再接再厲地拉下小混蒙在頭上的被子,俯著身叫喚道:「臭混混,起來了啦,你難道忘了咱們還得去放煙火耶!」
小混語氣模糊道:「太累了,不放煙火,今晚休息。」
小妮子繼續努力搖頭道:「不行啦,全城的人都在等你,你若不去,他們就要發生暴動衝進這裡面來了啦!」
小混推開小妮子煩人的小手,伊晤道:「不管它,反正有鐵血堂的人擋著,我要睡覺……」
「不行啦!」這妮子惱火地半趴在小混身上,對著這混混耳朵大吼大叫道:「你還答應人家興世子,今天晚上的煙火他也有份的。現在人家早在外面等著你了啦!快起來嘛!」
「叫他自己去好了!」這混混說著,又要拿被子蒙住頭。
小妮子眼明手快地奪下被子,叫道:「不行的啦,小混……」
不待這妮子有機會再大吼大叫,小混乾脆反臂用力攬過這娓子纖贗,將她拖上床,用自己身子定住這妮子四肢,喃喃道:「我說別吵,陪我睡覺。」
這妮子被瑣在小混懷中,不禁又羞又急地扭動著:「臭混混,快放開我。」
小混稍稍加強力遭,制止這妮子的掙扎,以略見清醒的口氣警告道:「別亂動,我說妮子,要不,咱們可得先圓房,再來補辦結婚的手續,這後果,你得負全部的責任吶。」
這妮子腦中立時間過昔日在牧場時,許多阿姨、姑娘、大娘、大嬸、大媽等等女人家,私底下閒聊著的一些女人家的體已話。
她突然發現自己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是非常的不安全。
這妮子登時駐得不敢再胡亂扭動,連呼吸都不敢喘得太重,以免刺激了自背後懷抱著自己的小混。
不過老實說,在這妮子緊張兮兮的同時,心底卻別有一番溫馨的甜蜜滋味。
小混似又睡著了般,微微放鬆力道,但是依然以身子鎖著佳人。
小妮子安安分分又略帶僵硬地躺在那裡,感覺貼在自己身後的小混呼出的輕淺氣息,正搔亂著自己的耳後和頸際,逗得她癢麻難當。
「小混……」這妮子語如蚊吶般,悄細道:「醒醒嘛,人家真的有事告訴你啦,很重實的事耶!」
「什麼事?」這混混睡意深濃地喃喃一聲,趁機輕啄著小妮子粉頸反問。
這妮子被一陣沒有由來的酥麻震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她不自覺地頸泛潮紅,膩聲低細道:「我剛剛和小王爺談定了一筆大買賣。」
她一五一十地將這才自己和興世子所做的約定,細細說給小混知悉。
「難得你有心,還記掛著這檔子事。」
小混嘀咕一聲,放開小妮子,翻身仰躺於床,伸著懶腰道:「這麼一來,今晚這場煙火,本幫豬不得不出面,好多巴結一下那位小王爺嘍!」
「你少來了。」小妮子翻身俯趴,雙手支顎,哼笑道:「你會答應保這位小王爺的鏢,難道不也是為了小紅毛的事,別人也許不知道,我還會猜不著?你少裝了啦,再裝就不像了。」
小混忽然彈坐而起,滋地出了這妮子一個甜吻,吃吃諧謔道:「不愧是我的親親好老婆,果然能夠瞭解我的心,呵呵……」
「老套啦!」這妮子甜在心裡,窘在臉上,卻仍忍不住皺皺俏鼻子,千嬌百媚地嘲弄:
「就算是甜言蜜語,也得三不五時換些新鮮的調地說說,才能打動人心嘛,老是翻來覆去那兩句,聽都聽膩了,誰還理你呀?」
「當然是你理我嘍!」小混伸出祿山之爪,在這妮子粉頰上摸了一把,涎臉嘻笑道:
「如果換了個別的娘們理我,你不打翻醋桶才怪。」
「你才打翻醋桶!」小妮子受用地嬌呼一聲,推開這混混跳下床,理理雲鬢和衣衫,回眸道:「你別賴了,快起來準備準備,我去叫小刀哥哥他們起床。」
「等我一下!」
這妮子剛舉步,就被小混叫住。
小混推被下床。就著冷水隨便摸了把臉,然後摟著小妮子的香肩,朝外走去:「想到你剛才叫我的方法,我可不放心你獨已去叫人。」
「你說這是什麼話……」
不讓這妮子有發飆的機會,小混猛地將她轉過身,拉進懷裡,印上一記纏綿銷魂的熱吻。
良久……
「哇塞!」小混氣息不穩地抬起頭,呵呵傻笑道:「這下子,我是真的完蛋了。」
放開小妮子,這混混茫酥酥,暈陶陶的帶著滿臉傻笑,不住地搖著頭,嘴裡不知嘀咕些什麼,逕自轉身出房而去。
小妮子像是尚未返魂地征在門口,兩眼光彩明亮異常,卻又視而不見地兀自發呆。
半晌,這妮子突認舉起雙手,扶著依舊嫣然滾燙的粉頰,失神地喃喃:「哇塞!以前……從來不像這樣的……」
城隍廟前。
人潮依舊洶湧。
萬頭攢動的景象,更勝昨夜。
鬧哄哄的氣氛裡,有一股掩不住興奮的情緒在人群之間浮蕩。
一隻栩栩如生的八丈巨龍,深爪聳鱗,彷彿急欲升天地巍然聳立於廟前廣場之上。
周圍的群眾,莫不對這只結合了花燈與煙火製作技巧所紮就的精緻巨龍,紛紛報以欣賞的讚歎。
狂人幫眾將終於在全城百姓千呼萬喚之下,和武林四公子一同護著興世子,姍姍而至。
萬千群眾登時夾道歡呼,辟啪的熱鬧掌聲更加萬炮齊發,經久不歇。
在鐵血堂一干弟兄辛苦地開道之下,小混等人享以風光地被擁簇入場。
小混保護性地只手摟著小妮子,排眾而行。
飽受擁擠之餘,這混混終於呵呵苦笑道:「他奶奶的,熱鬧如果搞得太大,也是頂叫人頭痛的事哩。」
還沒睡醒,就被小混粗魯地挖下床的小刀,望著如許人山人海的景況,也忍不住失笑道:「你這混混居然也會有嫌熱鬧太過的時候,這可真是新鮮了吶。」
小紅毛揉著惺忪睡眼,呵欠連天道:「熱鬧大。好辛苦擠人,不好玩,今天煙火放,我沒有事,想睡覺下去。可是,小妮子生意沒有好,只可以爬起床,陪著來勉強的。」
丁仔負創在身,尚未歇息夠本,因此對今晚的煙火盛會也是興趣缺缺。
他無奈地呻吟道:「小紅毛,你因為是事主,所以今晚不出席未免說不過去。可是,我乃傷兵是也,竟然連臥床休息的資格都被取消了,這還有天理可言嗎?」
孫治文正辛苦地掙脫一隻太過熱情的女性魔掌的糾纏,聞官調侃道:「在狂人幫裡,你還奢望有天理?丁仔,你昨夜難道傷到腦袋了?要不,怎麼會生出這種美麗的幻想來?」
「孫大哥……」白駿逸吃吃笑泛接口:「你這話可真是太實在嘍!」
他們幾個走在後面的人,吃定小混聽不見這片肺腑之言,一個個忍不住地縱情開懷暢笑。
好不容易,他們一行人終於擠入無人的警示圈之內,得以喘大氣。
小混一本慣有的威風,重咳一聲,高舉右手,以目光掃視人群。
慢慢地,群眾似乎感染到這混混不怒而威的氣勢,嗡嗡的喧鬧聲逐漸沉寂下來。
小混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現在你們已經注意到了,今天的舉火典禮馬上就要開始,這也是今年元宵的最後一場熱鬧,看完這場煙火之後,大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家去慢慢期待,看明年有沒有哪個無聊的人,也學本幫主如此大手筆地放煙火給你們好看了。」
眾人一陣大笑聲中,齊齊鼓掌,也打是他們感議小混提供了如此史無前例的熱鬧,讓他們在今年一開春,便擁有如此愉快的經歷。
小混看到大家開心,他也開心。
尤其在他懷中,還擁著情深意濃的俏佳人。
小混不止是開心,更是春風得意,笑容滿面,那張微翹的菱角嘴,只差沒笑得咧到天邊去。
小混等到這陣宛議要衝破雲霄的震天掌聲漸歇之後,這才瀟灑地輕擺衣袖,比手相請,承意興世子上前場放煙火。
興世子終究還是個小孩子,接過火把之後,高興地兩眼放火,帶著些許緊張,他一手撫耳,一面伸長火把,全神貫注在點燃引線這件事上。
武林四公子不自覺地被興世子臉上那種興奮而專注的表情吸引,也跟著把注意力放到點火這事上面。
小刀不禁暗笑:「這四位公子哥兒,好像有點忘形了,竟只顧著注意放煙火、完全忘記自己負有護駕之責,像他們這個樣子在闖江湖,可真是險得很吶!弄得不好,可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嘍!」
他不以為然地輕輕搖頭,一抬眼,正巧望著小混和孫治文,也和自己是一個樣的表情。
於是,他們三人互相交換個會意的眼神,技而將目光投向密密麻麻的人群,來回搜尋警戒。
小紅毛望著專注於點火的興世子,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只巍峨輝煌的巨龍,不禁對自己今晚未能親自下海點火略感洩氣。
無奈之餘,他搔搔自己那頭齊肩紅髮,伸展著結實雙臂,仰天打個呵欠,一面扭動著微感僵硬的頸脖。
一陣輕微的嘶嘶聲,和談談如煙硝味,告訴小紅毛,眼前這巨龍的引線把經點燃了。
即然事不關已,他索性繼續伸伸懶腰,做做體操,放鬆一下僵硬的肢體。
燃燒的引線點著斜立於地面的一支沖天火箭,咻地一聲,火箭帶著一溜七彩的焰火正中仰天而開的龍口,轟然一響,一道烈焰自龍口衝出,直達三尺,好不壯觀。
觀賞的群眾莫不驚呼一聲,隨即熱烈地拍手叫好。
這道白龍口噴出的火焰,同時點燃了纏繞在八丈龍身之上的煙火,嘶嘶作響聲中,龍身灑落一陣金銀火雨。
小紅毛由於站得離巨龍太近,火雨灑來正好朝他當頭濺落,嚇得他怪叫一聲,忙不迭朝旁跳開,引得升眾一陣哄笑。
小紅毛這一閃,剛好跳到興世子身邊。
一陣童稚的咯咯笑聲,令小紅毛垂首而望。原來,正是興世子被小紅毛有趣的怪樣逗得大笑不休。
在狂人幫裡早已糗慣了的小紅毛,無所謂地一聳肩,習慣性的作出手擾亂興世子的髮髻,這也是狂人幫互相取笑後,彼此關懷的一種習慣動作。
只是,這興世子貴為王儲,頭頂豈容別人亂摸。
「大膽!」
武林四公子取見小紅毛此舉,立則往色大變地厲聲叱喝。
小紅毛當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竟值得那四個老是說話讓他聽不懂的人如此大呼小叫。
他自然毫不客氣地瞪目吼道:「大蛋!」
忽然——
小紅毛瞧見四公子身後的暗處有微微的紅光閃動,像是……
「小心!」
他大吼一聲,直覺地抱著身旁的興世子猛朝地上撲去。
「砰!」
「咻……」
「砰
巨龍身上的霹靂火炮,正好於此時同聲齊發。
幾乎在小紅毛撲倒興世子的同時,興世子立身處之後,城隍廟口的一支盤龍石柱突然像是被火藥炸開了般,碎石四濺,江出個海碗口的缺角。
小混、小刀和孫浩文三人,早在小紅毛出聲警告之際,便已不動聲色游向四公子身後那處陰影所在。
白駿逸和丁仔趕步上前,一個扶起興世子,一個拉著小紅毛,與小妮子及哈赤一同閃身行向石柱後面。
直到此時,武林四公子方始驚覺情況不對,於是惶恐地掠向石柱之後,探視世子安危。
興世子驚魂甫定,小臉還微微泛著白,但情色鎮定道:「我沒事,多虧亨瑞機警,才使得本世子逃過此劫。」
小紅毛亦是驚俘猶存地直拍胸口:「乖乖,放火槍,我專門,還好看得見,躲得快。不然槍打中,救不及,鐵定死。」
這時,廣場上的巨龍再度炸開一連串聲響震天的火炮。
興世子和小紅毛同時白石柱後面悄悄露出半個腦袋,看著煙火,小妮子亦是不甘寂寞地螃首微傾,目不轉睛地裡望廣場那邊。
丁仔也咕道:「辣塊媽媽的。這放煙火的炮聲和剛才火缽擊發的聲音可真像,如果不是小紅毛看見放冷槍的火光,那真是死了人,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武林四公子臉色同時則白,齊齊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當然明白,如果興世子出了萬一,自己這四條小命可也得跟著培陪葬吶!
「快看!」
小紅毛和興世子不約而同,興奮大叫。
濮陽無華他們還以為是小混逮住行兇之人,趕忙探出頭來看。
原來,卻是廣場上那只巨龍在陣陣劈啪的煙炮聲中,躥閃著星火,被無數同時引燃的沖天火箭所推動,開始緩緩騰空。
「哇!」
所有觀看著今晚煙火的人,齊齊發出一聲歎為觀止的讚賞和驚呼,目送著這八丈高的巨龍,越升趨高,越飛越遠。
終於——
砰地一聲,飛昇的巨龍於半空之中爆炸,起火燃燒,變化一隻烈焰爭後的呼呼火龍。
眾人眼見火龍將墜,這一片大火者是落入城中,豈不要引起偌大火災?於是,眾人無不驚駭地失聲尖叫,但是……
半空之中的焰火,在發出一陣特異的耀目光芒之後,猶不及落地,即已焚之怠飛,消失無蹤。
若不是夜空中仍有些微黑灰隨風飄散,觀眾還以為那只龐然巨龍果真就此乘風升天了呢。
此時,負責搭建這座潛龍升天的四位煙火名師,已被人群團團圍住,眾人無不追問著今晚煙火的箇中奧妙。
但是,這四位煙火名匠只回答:「這是小混幫主獨創的秘法,非是我們四人此番設計煙火的酬勞,箇中詳情,恕不奉告。」
群眾在打聽不出所以然來的情況下,終於死心地逐漸散去。
廣場之前,人影漸稀。
濮陽無華正想建議先回賓館去等,小混他們三人已自暗巷中踱出,朝廟前而來。
「小混你回來了!」小妮子首先衝出,迎著小混好笑問道:「剛剛那只龍塑個都化做灰了,你是怎麼弄的?」
武林四公子聽這妮子一開口,竟先問有關煙火的事,差點一跌趴倒,扯著頭髮大呼:
「天呀,怎麼會是這樣?」
「都化做灰了。」小混滿意道:「這麼說,今晚的煙火正如預料的。非常成功。」
「成功,成功!」小紅毛拍手叫好:「本來砰—聲,燒火了,好多人尖叫,然後火熄了,龍也沒有了,好厲害,像變魔術一樣。」
丁仔亦是搔耳抓腮地探問:「大幫豬,今晚作這招暗槓的漂亮,到底是怎麼弄的?可不可以說來聽聽?」
「這沒啥稀奇的唯!」小混得意笑道:「我只是要他們在所有的支架上全部塗上一種我獨家調配的火藥,就成了,這種火藥的特性是易燃,而且可以產生特別的高溫,如此就能在短時間之內將支架燒成灰燼,不留余跡,今晚這只龍如果不能滅跡,就表現不出它升天的神秘了,你們說對不?」
「妙,妙極了。」連興世子都忍不住讚賞萬分。
武林四公子卻像看著瘋子一樣的,睜目瞪著一本正經討論著今晚煙火的狂人幫眾人。
他們可真是久違了狂人幫如此輕重不分,緩急無常的怪異行事風格。
這四位公子哥無奈地對壘一陣,只有苦笑。
濮陽無華輕咳—聲,岔言道:「小混幫主,不知是否拿住行兇之人?」
小混豎起為指,朝後比了比。
其他人這才發現,孫浩文身上似是扛著一個人。
石天鵬興奮道:「孫兄,你擒住此獠了?如此甚好,我們可以由他口中逼問出主謀者為何人?」
孫治文苦笑道:「擒是擒住了,只不過是死人,不是活人。」
他彎身放了肩上屍體,其餘眾人方始看清這被擒之人竟已滿臉發黑,顯然是中毒而亡。
小混拿下顎朝屍體點了點,負手道:「這小子功力不高,依我推斷,會選他來行刺,應該是由於他會使用火缽的緣故。他藏在暗處,也衝著本幫主開了一槍,要不是我還有那麼個二步七,險些就著了他的道。」
小刀接道:「我和堂兄原本追過了頭。就是聽見這小子放火缽的爆響,才回頭堵住了他。結果,他一看逃走無望,居然就咬破藏在嘴裡的毒藥自盡了。」
白駿逸攢眉道:「能將手下的人訓練到如此寧死不受擒,這個幕後人物若非恩威極重,就是殘酷至極之人,這種人,不容易對付。」
孫治文頷首道:「這話小混剛才在路上說過了。」
皇甫涇沉吟道:「此人竟能如此準確地掌握放缽時刻,與炮聲同時而響,顯然必是極為清楚今晚煙火施放的過程。說不定……他也曾參與今晚煙火的安置,這麼該也是一條線索。」
孫冶文再度頷首笑道:「這話,小混剛才也說過了,所以我們在回來時,已經找了一名鐵血堂的弟兄去通知四位煙火師問前來認屍,看看他們對此人有無印象。」
果然,四位才剛回到家,還來不及歇口氣的煙火名匠此時在桑君天和白驥的陪同下,又被請了過來。
四人見著小混,先是又興奮又佩服地恭喜小混今晚施放煙火的成功。
小混一本狂態,笑道:「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的話,我也甭跟人家混了。」
四位煙火師父不住地奉承笑應:「是極,是極!」
小混懶得跟他們多客套,話鋒一轉,問道:「四位師傅,這會地請你們再跑一起,倒不是為了今晚煙火的事,而是想請你們認一個人。」
「認人?」四名煙火匠不約而同,納悶問道:「認什麼人?」
小混讓開身子,指著地上屍首,似笑非笑道:「就是這傢伙啦!」
四位煙火師父乍見死人,不禁齊齊嚇了一大跳,異口同聲怪叫道:「唉唷!是……是死人吶!」
小混呵呵謔笑道:「如果是活人,我們自己問他就成了,也不用勞煩四位來此一遊。」
乾笑數聲,四個人全都壯起膽子,朝屍首仔細看了看。
矮小精幹的林師傅輕吃道:「我見過他!」
石天鵬槍口問道:「他是誰?住哪裡?是做什麼的?」
林師傅苦笑一聲:「這位公子爺,你問這些我可答不出來,我只記得他是今天晌午時分來幫忙的。」
他轉向小混接道:「小混幫主你也知道,這座潛龍升天的煙火,工程挺浩大的,所以咱們便得招募些舊時工人幫忙,這人正巧分派在扶手下,幫忙替支架漆上火藥,因此我對他還有點印象,可是至於他是誰,住在哪,是幹啥的,我們在招工人時沒問,我自然也麼不清楚了。」
「沒關係。」小混拍拍他肩頭,輕鬆笑道:「你說他是晌午時來幫忙的,他說過些什麼沒有?你盡直搖我知道的事說就成了。」
這位林師父如釋重負道:「是這樣的,今天晌午,咱們缺人手,使當街鳴鑼把人幫忙,這人呢,靠近過來說,他以前打零工時,在鞭炮店幫過手,問我們合不合用。我說,咱們這是要放煙火,又不是相府裡選家將,沒那麼規矩,既然他打過鞭炮的工,我就要他去幫忙漆火藥,我還記得他問我,為什麼火藥要漆在支架上?我還瞪了他一眼,叫他只管幹活,不要問東問西的,他就乖乖上工去了。後來,我一直沒再見到他,倒不知他忽地變成死人了。」
瘦高的江師父慢吞吞道:「我倒是記得,這人在領工錢時報了名,叫李吾。他說是外地來的,打算出關去,因為正巧碰上這幾天連著放煙火,就留下來看熱鬧,其他的事,卻是沒聽他提起。」
另外兩位師父卻是搖著頭,表示對這人沒印象。
小混謝過他們四人,這才讓一旁陪著的鐵血堂弟兄送他們回家。
桑君無沉吟道:「小混,這事你可有頭緒?」
小混翻個白眼,謔道:「想耍謀殺未來的國家元首,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那個主謀者又不是笨蛋,豈有恁般容易留下頭緒,好讓我們揪出他來揭發陰謀?別傻啦!」
濮陽無華問道:「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當太是回去睡覺嘍!」小混嘻嘻笑道:「天這麼黑,風這麼大,你老兄如果有興趣留下來和城隍老爺做伴,我是不會反對,不過……」
他故意歎道:「經過昨晚和剛才的折騰,本大幫豬為體恤眾小豬仔們連日的辛勞,所以英明地決定,現在,本幫所屬,目標賓館,回去睡覺。」
「呀呼!」小紅毛首先歡呼,拔腿就跑。
小混等人卻是積習難改。一動身即已較上勁,看誰相夠先回到下榻的廂房。
於是,只這一眨眼的工夫,狂人幫全體上下便已失去蹤影。留下武林四公子和興世子於冷清的城隍廟前,兀自與江北雙堂的兩位堂主老大人愕然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