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文 / 三十

    「又來，你的意思我們倆是男女朋友？」

    「不然呢？」籐井樹瞪大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不是，我們倆什麼時候算是男女朋友的？」

    「早就是了啊。」

    「我怎麼不知道？」

    「啊，你原來從來不認為我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我……」

    「你氣死我了。」籐井樹起身就走，我伸手就抓，不知道是籐井樹倒霉還是我倒霉，直接抓在褲管上，籐井樹往上起身，我往下拉……

    「你……下流。」

    「我，我不是你男朋友嗎，這怎麼算下流？」

    「男朋友就可以這樣嗎？」

    「不然誰可以？」

    「誰都不可以。」

    「行，是我錯，可是你別跑啊，你必須讓我把話說完。你是怎麼鑒定我們倆關係的？」

    「我們倆都同居了，還不是男女朋友啊？」

    「我們這也算同居啊？」

    「這還不算同居啊？」

    「當然不算了，同居是兩個人睡一張床，然後還要……明白不？」

    「你想得美，我們現在這樣就是同居，所以我們就應該是男女朋友。」

    籐井樹很執著地認為我們現在同居了，所以我們是男女朋友，我雖然沒能從同居中獲得某些特權，但是對於男女朋友身份的確定，我相當滿意。

    今天我起得很早，長這麼大第一次把自己笑醒，因為我已經是籐井樹的男朋友了。現在這個流行曖昧的年代，界定男女之間的關係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時候即使上了床的還是陌路人。

    幸福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正在唱著小曲為籐井樹準備早餐。雖然電視劇中這個場景往往發生在一場激情戲之後，但是沒有激情戲，我一樣滿足。

    「你今天幹嗎起這麼早？」

    「幫我女朋友做早餐啊。」

    「誰是你女朋友？」

    「就是昨晚說我是她男朋友的那個女人啊。」

    「臭美。」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可以看到她臉上羞澀中的喜悅。

    「吃完了，我去上班了。」

    「嗯，外衣，包。」

    「你幹嗎這麼好？」

    「對自己女朋友好，是男朋友應盡的義務。」

    「那還有呢？」

    「還有什麼？」

    「你說呢？」籐井樹用眼神示意擺放在門口的鞋子。

    「你不是打算然我幫你穿鞋吧，這有損一個男人的尊嚴。」

    「男朋友幫女朋友穿鞋，無關尊嚴。」

    「穿好了，還有什麼吩咐？」

    籐井樹含笑看著我，然後慢慢向我靠近，在我的臉頰上留下一個充滿清香的吻（這一次絕對不是我的幻想）。

    「我走了，傭人男朋友。」

    42

    遇到重大問題才會由我父親發起召開的陳氏家庭全體會議，今天又一次舉行了。工作積極努力的堂哥終於獲得了他們公司的認可，將派遣他前往國外工作兼進修三年的時間，勤奮好學的堂嫂也決定辭去工作，隨堂哥前往國外學習，而他們的女兒將要被留在國內，到底由誰來照顧菲兒，就是今天的議題。

    以往這個問題是不需要討論的，因為我老爸是默認選項，可是最近幾年老爸的身體狀況不如從前，又加上企業改制，原本清閒的處長，變成了服務公司的總經理，不再是鐵飯碗，還要帶著一群原本都是鐵飯碗的人自力更生，工作的繁忙其實根本不低於堂哥堂嫂。所以，現在要陳氏家族的其他成員一起來分擔這個責任。

    會議的進程並不順利，前半程更像是一個訴苦大會，每個人都在敘述自己家目前的困難。我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因為三年的時間確實不斷，誰要擔當起這個責任，都要有十足的勇氣。會議最後的結果是，菲兒將輪流在眾多的姑奶奶和我老爸那居住。會議召開期間，我一直都沒有說話，菲兒在隔壁房間，聽不到會議內容，但是我的心裡又難受的感覺。菲兒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推來推去，原本還只在她父母和我父親之間來回，現在卻要輪流在五家居住，也許哪一個對她來說都不再是家。可是，我也懦弱了，我不敢站出來承擔這個責任，因為我現在是一個失業青年，我沒有收入，因為我現在有了籐井樹，我不知道她是否願意，因為籐井樹的母親對我的滿意度已經趨向為零，再加上菲兒，她同意將女兒嫁給我的幾率甚至會變成負數……我給自己找了許多的理由。

    當所有人達成了每三個月換一家的共識，準備散會的時候，我看見了門縫中菲兒的眼睛。

    「菲兒。」我衝過去將菲兒抱在懷裡，這小丫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偷聽了會議的進程，當她親眼目睹她所有的親人在「密謀」如何「處理」她的時候，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菲兒沒有說話，延伸出現了可怕地平靜，我可以感受到一種空前的傷害即將降臨在菲兒的身上，也許會在她心裡造成一到永遠無法癒合的創傷。

    「菲兒，你要乖哦，以後你要輪流住在姑奶奶和爺爺家了。」不知道是不是解決了菲兒的問題，堂哥有些興奮，這麼急於將結果告知當事人。

    「你先不要說這個。」我回頭瞪了一眼堂哥。

    「菲兒你看，有這麼多人疼你，多好啊。」堂嫂也加入了行列。

    「菲兒今晚就不回家了，你爸爸媽媽要準備行李，你就先跟大姑奶奶回家好不好？」

    眾人都圍著菲兒，七嘴八舌地表示關切，我卻有怒火中燒的情緒。

    「你們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雖然盡量壓制自己的情緒，但是我的口氣依舊表現了強硬的態度。

    「陳哲，你幹嗎？」堂哥堂嫂以及眾人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我。

    「不幹嗎，叫你們別說了。」

    「你又發什麼脾氣，你有毛病啊？」我從小就被定義為怪人，有毛病的人，現在這個稱號又回來了。

    我不管是不是這麼多長輩在場，我的火氣就要爆發出來，我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抓著我的手，我回頭看著菲兒，她神情緊張地用力向我搖了搖頭。我知道菲兒是擔心我，她不想看到我為了她，跟這麼多長輩爭吵。菲兒這丫頭太懂事了，懂事得讓我心痛。

    「我不想和你們說這麼多了，菲兒那家都不去，她跟著我住。」我抱起菲兒就準備離開。

    「你這是幹嗎，我們都商議好了。」堂哥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管你們怎麼商議，我說我帶菲兒就我帶。」

    「你憑什麼，你是她爸還是她媽？」堂哥又對我使出了這個殺手鑭。

    「我是她爸！」我終於將我的火氣向堂哥釋放了出來，一把將他推開帶著菲兒闖出大門。

    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菲爾的眼淚終於像決堤般地湧洩出來。我的背後傳來一片議論和責備聲，但是我管不了這些，我也不擔心他們想要推翻我的主張，因為我父親始終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我相信他對我的支持。

    抱著菲兒走在街上，被冷風一吹，我開始恢復了平靜，沒想到現在我居然這麼勇敢地作出了這個一個決定，我自己想想也有點後怕，但是絕不後悔，現在要考慮一下未來三年我的生活規劃了。

    「爹，我們回去吧。」菲兒趴在我的懷裡怯怯地說道。

    「為什麼？」

    「爹要照顧菲兒三年，這麼久，一定很難吧，要是不行，也不要緊的，菲兒自己回去，輪流在姑奶奶家住也挺好的。」

    「什麼在姑奶奶家住，你不想和爹一起住？」

    菲兒搖了搖頭，用手摸去我已經滲出眼眶的淚水，緊緊地抱著我的脖子。

    在打開家門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因為我要面對第一個問題，怎麼向籐井樹解釋？雖然我知道籐井樹是一個充滿愛心的善良女孩，但是畢竟照顧菲兒三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作為最疼菲兒的我，也是在衝動下才有這樣的勇氣，如果籐井樹不同意，我將會如何選擇？這是一道可怕的選擇題。

    「菲兒？！」籐井樹看到菲兒的表情是非常開心的，我祈禱這種開心可以一直持續三年。

    「菲兒來我們家住……」我想先向籐井樹解釋菲兒是來這住幾天，然後再找合適的機會告訴籐井樹實情，但是我的話才說到一半，籐井樹已經帶著菲兒上樓玩去了。

    籐井樹一直和菲兒待到菲兒入睡，我才有和她說話的機會。

    「你做一下好嗎？」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什麼事情這麼嚴肅？」

    「我有件很嚴肅的事情想告訴你。」

    「嗯，那好吧，我也嚴肅地聽你說。」籐井樹坐直身體，用帶著純淨眼神的眼睛看著我。

    「我以後要照顧菲兒。」

    「你不是一直照顧菲兒嗎？」

    「這次不一樣，菲兒父母要出國工作，所以這次照顧菲兒的時間可能比較長。」

    「多長時間？」

    「三年。」

    我說完三年這個詞之後用等待宣判的眼神看著籐井樹，她的眼神在我的注視下變化了，生氣，這個在籐井樹眼神中極少出現的狀態出現了。

    「我知道三年的時間真的很長，所以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能理解。」

    「我要是不同意你會怎麼做？」籐井樹的聲調也變得冷淡起來。

    「我也沒想好，可是我答應照顧菲兒，就一定要做到，我……」

    我不知道應該在說些什麼，不過籐井樹的眼神在我的侷促不安中又開始恢復溫柔的狀態。

    「你的氣死我了。」

    「可是菲兒……」

    籐井樹用力地給了我一拳，這一拳的力道讓我面部呈現扭曲。

    「你真是的以為我是因為你答應照顧菲兒三年生氣啊。我是因為你看我的眼神生氣，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我是你女朋友，以後是你老婆，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會和你共同承擔，別說照顧菲兒三年，就是一輩子我也願意和你一起……」籐井樹不顧我面部扭曲的神情，又給了我一拳，不過這拳的力道柔和多了。

    「你願意嫁給我做老婆了？」

    「現在在說菲兒，你又在想什麼啊？」籐井樹第三次向我舉起拳頭。

    43

    我沒有工作已經半年多時間，賣房子的錢又買了房子之後剩下的那一點已經消耗殆盡，籐井樹的薪水，除去繳納貸款之外，也所剩不多，現在還多了一個菲兒，雖然堂哥會負責菲兒的生活費，但是我答應了照顧菲兒，就不想用他們的錢，這些錢都存起來留給菲兒長大了做嫁妝。我終於開始覺得自己像個父親了，雖然這個詞彙讓我顯得老。我這個父親要承擔起家裡的問題，我不可能再讓籐井樹去促銷啤酒。

    我參加的資格認證考試，如果可以順利通過，憑借這些認證資格，以及我的工作經驗應該可以獲得一份不錯的工作。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久疏考場的我，並沒能夠憑借那點小聰明，通過這些通過率極低，但是價值頗高的資格考試。我、籐井樹和菲兒這個特殊的三口之家，面臨著經濟問題。準確地說，是我面臨著經濟問題，我所有的存款只剩下不到兩百元。

    揣著兩百元，我開始了艱辛的應聘之路，我打算先找一份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繼續學習，準備參加考試，從未失業過的我，這一次才真正體會到應聘的困難。雖然我盡量多地使用步行作為交通工具，啃麵包作為我的中飯，但是在兩百元耗盡的那一刻，我依舊沒有找到工作，即使我不計較任何職位，薪水的多寡。一個負責面試的老姐姐很好心地告訴我原因：「你這個年紀，這個履歷，讓你從頭做起，我們又覺得不合適，坦白地說，就是你的主管會有空前的壓力，他們更願意使用一些剛畢業的大學生，慢慢培養；讓你做有職位的工作，你的學歷又很普通，畢業的學校也……而且現在公司都很少有職位的空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