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文 / 三十
「真的沒有。你怎麼一大早跑來？。」我老爸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自由出入我們家的權利賦予了王瞳，包括我的房間，還好我沒有裸睡的習慣，要不，按照王瞳那脾氣，突然哪天一生氣把我被子給掀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什麼一大早啊，都九點半了。」
「九點半還不是一大早，今天你不上班啊？」說著我就準備倒下去繼續睡一會，可惜我的耳朵被王瞳抓住了。
「什麼腦子啊，今天是週末。」
「哦，對，都是那群傢伙，昨天晚上非要喝酒，我的酒量又不行，所以喝多了點。」我為失眠後亂七八糟的邏輯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你們昨天聚會怎麼樣？」王瞳瞪大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你不是最煩那些傢伙，怎麼突然對他們這麼好奇？」
「我不是對他們好奇，是對你好奇，你和他們聚會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能發生什麼事情，就是……。」我開始有點懷疑王瞳對我昨晚發生的事情產生這麼大興趣的企圖。
「就是什麼？」
「我遇見籐井樹了。」
「然後呢？」
「你的回答應該是『真的啊』『這麼巧』這一類的話吧，哪有人直接問然後的呀？」
「哦，真的啊，這麼巧，然後呢？」
我將見到籐井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王瞳，因為就王瞳的好奇心，如果我不交代清楚，沒好日子過的人一定是我。
「就這樣啊？」王瞳對於我的徹底交代還是表示了不滿。
「不然怎麼樣？」
「你就沒什麼打算？」
「打算什麼？」
「你再這麼說話，我咬你了。」別人說咬也許就是在表達一種情緒，王瞳說咬你一定不能這麼理解。
「好，我說。我一個晚上都沒睡，都在想我和籐井樹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我很難，或者說不可能忘記，我後悔當初的選擇，也許我勇敢一點，結果會完全不一樣，我很想和籐井樹重新開始，可是我應該沒機會了吧，當初是我說了一句叫她離開的話就跑掉了，就看她昨天連認識我都不願意承認，就知道她有多恨我，我還能做什麼？啊∼∼，我都說了，你幹嘛還咬我啊？」王瞳這丫頭在我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煩你唄。」
「我又哪招惹你了？」
「你看看你，平時做事情挺乾脆的，一遇到感情問題就蔫了，思前想後，磨磨蹭蹭的，又怕這個又怕那個，不停地去猜想人家是怎麼想的，然後自己在那自憐自艾，看到你這樣我就生氣。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自己到底對這段感情是怎麼看待的？問明白你自己的心，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煩死你了，我怎麼有你這麼一朋友，不管你了。」
王瞳用巨大的關門聲來表示她對我的不滿，王瞳的人離開了房間，她的話卻留了下來。我在感情的道路上原來一直是個弱者或者說是個懦夫，遇到問題的時候，我選擇的往往不是面對，不是堅持，而是逃避，這樣做的原因也許僅僅是因為自己害怕受到傷害，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也許已經傷害到了別人甚至是自己。
如果問我的心到底想怎樣，答案只有一個——我希望籐井樹回到我身邊。
籐井樹又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因為我的心將我的身體帶回重遇籐井樹的那間餐廳，不過我只是遠遠地站在外面，透過大大的透明玻璃窗注視著籐井樹的一舉一動。籐井樹穿梭在人群當中，熟練地應對著每個客人，雖然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出籐井樹臉上呈現出那種淡定自若的神情，也許這段日子裡，籐井樹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一個面對陌生人不知所措的籐井樹，變成現在這個可以自如應對的籐井樹，只是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九點鐘，籐井樹和兩個穿著和她一樣的女孩匆忙地走出餐廳，似乎要趕往什麼地方。倒霉蛋的特質依舊還伴隨著她，就在她手忙腳亂，趕路的時候，突然蹲下扶住腳踝，看來是扭傷了腳。我不自主地向她走去想扶起她，但是她的兩名同伴已經先我一步將她扶起。以我對籐井樹的瞭解和籐井樹蹲下時的面部表情我可以知道她扭傷的程度很嚴重，但是籐井樹還是在被扶起的時候鎮定自若，一瘸一拐地跟著兩個同伴繼續前行。
我跟隨扭傷腳的籐井樹走了十分鐘，來到一間酒吧的門口，原來她工作的地點並不僅僅是一家餐廳。我在吧檯旁邊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依舊在近處靜靜地看著籐井樹，看著她忍著腳上的傷痛，陪著笑容進行著她的工作。
酒吧裡的人在音樂、燈光的烘托下，在酒精的麻醉下，盡情地宣洩著自己的情緒，放縱著自己的行為，雖然籐井樹貌似熟練的穿梭於其中，但是我始終覺得她和眼前的景象格格不入，還有一個格格不入的人，就是一直將目光停留在籐井樹身上，用吸管喝著不含酒精飲料的我。
凌晨兩點，籐井樹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和扭傷的腳踝出現在酒吧外的街邊，她的裝束又重新回歸我熟悉的樣子，這一刻的籐井樹又回到我記憶中來。兩個同伴告辭後，她一個人在街邊張望，一輛亮著空車牌的出租車駛過，我想籐井樹將再一次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可是出租車駛過了。籐井樹卻留下了，她艱難地走向街道的對面。
我終於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體，出現在籐井樹的面前，籐井樹看見我的那一瞬間，我可以感受到她眼神中閃過的一絲驚訝和喜悅，可是它們僅僅存在了極短極短的時間。
「你為什麼不攔出租車？」
「我為什麼要攔？」
「攔車回家啊。」
「回家又不一定要做出租車的。」
「你不是打算用步行回家吧？」
「為什麼不行？」
「從這到你家步行起碼要半個小時，現在都幾點了，而且你的腳還……。」
「你怎麼知道？……哦，你跟蹤我。」
「是，我是跟蹤你，你腳扭傷了，一個晚上都在強忍，現在還要走回家，你傻了，還是賺錢賺瘋了？」
「我是賺錢賺瘋了，可是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
「不要不行。你不要逼我動粗！」
「你敢，我叫非禮！」
「你試試，現在是凌晨兩點，知道壞人為什麼喜歡在這個時間活動嗎？就是因為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看看大街上還有多少人，你覺得會有人因為你叫非禮而挺身而出嗎？你再看看我的樣子，哪點長的像色狼？！」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居然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
「那……好吧。」讓我意外的是，籐井樹在忍住笑猶豫了片刻之後居然「屈服」在我的「道理」之下。
出租車上，籐井樹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我也選擇了沉默，車輛行使在街道上。漸漸地，路旁的景致讓我覺得越來越熟悉。
好久沒有走這條路了，自從告別了籐井樹，告別了單位和我熟悉的房子後，我生活的路線也早已改變，忙碌，在加上情緒低落，讓我沒有任何心情走從前的路。我想，在內心世界裡，我是有意迴避著以前的種種，潛意識裡不自覺地在拒絕回憶。此刻，呈現在我眼前的，是夜幕下的沉靜和籐井樹的冷漠。雖然氣氛變了，但街邊的一切景致還停留在那裡，依然如故。要感謝籐井樹，讓我有機會重新走上這條帶著往日溫馨回憶的路。
天色再暗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心裡想著，就什麼都是清晰的。路邊的情侶對我來說，顯得太耀眼了，可以說是個很痛苦的折磨，尤其是一對男女親吻的畫面。我分明記得，他們現在坐著的長椅，就是我和籐井樹曾經坐過的地方。
童話故事再次出現在腦海中，可是那種與籐井樹、菲兒三人同行的溫馨感覺何時才能重現？坐在我身邊的籐井樹是否也在想著和我一樣的往事？
就在車已經進入我曾經住處的街區時，籐井樹終於開口說話了：「師傅，就在前面的路口下車吧。」
「你怎麼會……」沒等我說完，籐井樹就已經將車門關上，錢都沒給。
「是您結帳嗎？還是接著走？跟女朋友吵架了，她怎麼這麼大脾氣？」司機這樣問我，我及時的看了打表器上的數字22，我掏出25塊錢迅速遞給多話的司機，沒有說任何話，也不要找
籐井樹選擇走，我選擇跟。雖然中途籐井樹停下幾次試圖對我說些什麼，但是面對我堅定的眼神，她只能搖頭歎氣表示無奈。拐過幾個轉角，當籐井樹又一次停下腳步的時候，我發現我居然真的站在原本屬於我的房子的樓下。
「你現在住這？」
「怎麼了，不行嗎？你已經跟蹤我到了家，現在已經知道我住的地方，應該滿足了吧？」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呆呆地看著籐井樹隻身走進樓棟。過了幾分鐘，隨著那扇我熟悉的窗戶亮起的燈光，我的情感再次翻湧起來，夾雜著巨大的感動和崩潰，不敢正式剛剛發生的一切。我不管現在是否是夜深人靜，抬頭高喊：「我還會再過來的！」
從籐井樹今天對我的態度來看，我堅信她不會理會我的。可正當我轉身要離去時，籐井樹打開窗戶說到：「你喊什麼喊？請你不要再來了！」
「你怎麼會住進我原來的房子？」我急切的問了其實不用再問的問題。
「真可笑，這位先生，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如果你想追我，請換一些新鮮的招數，假裝認識女孩的招數太老套了吧？」我有點暗喜地認為，這是籐井樹在給我機會。
「這位小姐，這可是你說的，我就給你看看新鮮的招數。」
「你……」我沒給籐井樹再說話的機會就轉身離開了。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些許的猶豫，現在的我已經下定決心，看著籐井樹因為我的一句話強迫自己去做原本她可能想都沒想過的啤酒促銷工作，看著她租住了擁有我們共同記憶的原本屬於我的房子，如果我還瞻前顧後的，我想就是王瞳不痛斥我，我自己也應該找塊豆腐撞死算了。這一刻，我心裡燃燒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鬥志，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面對任何困難，除非籐井樹真的將我從她的心裡徹底移去。我會堅持下去，這將是我一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樣去追求我的愛情，至於結果……
再次出現在籐井樹住所的門口時，我帶齊了所有的家當，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住進這裡，不僅僅要住進這個房子，還要住進籐井樹的心裡，說破釜沉舟也好，說死纏爛打也行，總之這一次我要拿回點一往無前的勇氣。
「你想幹嘛？」我三大包的行李終於讓籐井樹有了驚訝的表情。
「借住啊。」
「你神經病啊，我都說了不認識你，憑什麼給你借住啊。」
「你怎麼會不認識我？」
「我什麼時候認識你了？」
「前天晚上，我在餐廳向你要了兩箱啤酒，昨天還送你回家。」
「你……，」籐井樹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那我們才認識，我幹嘛要給你借宿啊？」
「是你說的。」
「我又什麼時候說的？」
「也是昨天晚上啊，你說，這位先生要是想追我，麻煩用點新鮮的招數。我現在直接搬過來借住，還不算新鮮？」
「你……」
「別你，你的了，你先讓我進去，我有好處給你的，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半強硬的往大門裡面擠，可是籐井樹毫不客氣地用盡力氣把我推出大門，然後聽見一聲巨響，門關上了。
可是幾秒鐘之後，籐井樹又一次滿臉驚訝地看著我，我又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因為我看著大門幾秒鐘之後做了一個動作，用以前的家門鑰匙開門，結果出乎我自己的預料，我又看見了籐井樹。
這間曾經屬於我的小屋，一切的裝潢擺設都沒有改變，完全維持原本的樣子，一種非常熟悉和溫馨的感覺，圍繞在我的周圍。
「你沒換門鎖啊？」
「你……陳哲，你到底想怎麼樣？」籐井樹怒氣沖沖地看著我。
「哇，這位小姐，我好像還沒向你介紹我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我……」
「好了，別生氣，生氣會變醜的。來，坐下，多一點點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我呢，先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哲，你現在居住的這間房子，曾經是屬於我的，你看這有多麼巧，這就代表我們有緣，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而你又給了我鼓勵，讓我想點新鮮的招數追求你，所以我打算搬來借住，這間房子我最熟悉不過了，所以為了報答你讓我借宿的恩情，我願意給你當傭人，家裡的事務全部幫你包辦，我不怕辛苦，不計報酬，水費電費煤氣費，有錢電視，寬帶網絡，物業管理費我負責繳納，晚上睡覺沙發就可以，我絕對不會干擾你的正常生活，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發揮隱形的能力，這樣好的事情你不會還這麼笨趕我走吧？」
「你真的願意給我當傭人？」
「願意。」
「真的向你說的，全部家務都你做？」
「當然。」
「各種費用都你繳納？」
「沒錯。」
「那我還要加一條。」
「請說。」
「我是主人，你是傭人，你要無條件聽從我的吩咐，如果我不滿意隨時可以把你趕出去，你不能有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