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文 / 蔡智恆
我想6號美女似乎並不急著離開,便指著人行道的長椅說:「要不要坐下?」
「嗯。」她點個頭。
我們在長椅上坐下,太陽快下山了,陽光的顏色非常濃黃。
「繡球。」
「是。6號美女。」
「如果我不是6號美女,你會幫我取什麼外號?」
「嗯……」我想了一下,「燕鳩吧。」
「燕鳩?」6號美女很疑惑,「那是鳥類嗎?」
「不是鳥類,但同樣有翅膀。」
「那麼是什麼?」
「angel。」我說,「所以你也不屬於這個空間,因為你是天使。」
6號美女並未回話,只是轉頭注視著我。過了一會兒,才問:「你真這麼覺得?」
「嗯。」我說,「有時我彷彿可以在你背後看到白色翅膀。」
「你的眼睛果然有問題。」她笑了笑。
「或許吧。」
「謝謝。」她說,「雖然我不敢當。」
我們不再交談,靜靜看著陽光的顏色由濃變淡,最後染上灰。
不知道如果從背後看著我們,會形成什麼字?或是有什麼形狀?
「太陽下山了,很快就要天黑。」我站起身說,「走吧。」
「嗯。」6號美女也站起身。
我陪她走到她的腳踏車停放處,說了一聲騎車小心。
「Bye—bye。」我揮揮手,「燕小姐。」
6號美女笑了,我覺得四周彷彿又變亮了。
「Bye—bye。」6號美女也揮揮手。
我騎機車回學校,先到學校餐廳吃晚飯,飯後再走回寢室。
雖然很想知道6號美女今晚有約是指什麼約?
但目前的我並沒有立場多問,所以不知道比較好。
這晚很平靜,上BBS沒被sexbeauty打擾、賴德仁在我睡覺後才回來。
我有一整晚的時間,去回味今天跟6號美女在一起時的點滴。
隔天起床後,我發覺天氣好像變冷了。
自從我可以感受到秋天後,就對天氣的改變很敏感。
秋天快結束了,搞不好在某些人的認定裡秋天已結束。
我莫名其妙覺得感傷與擔憂,感傷的是秋天的易逝;擔憂的是我和6號美女的交集能否持續到冬天?
感恩節那天,小倩透過我約了6號美女出來吃飯,她答應了。
6號美女還帶了蚊子來,所以是我、6號美女、蚊子、小倩、賴德仁,總共五個人一起到南門路的木棉道民歌西餐廳吃晚飯。
巧合的是,慧孝剛好每週四晚上在木棉道打工駐唱。
我們五人各在紙條上點了一首歌,慧孝都一一在台上唱出來。
我比較俗套,點的是歐陽菲菲的《感恩的心》,算是應景;6號美女則點了羅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這首歌不適合你點。」我轉頭輕聲對6號美女說,「你是嬌艷的水仙,蚊子才應該點野百合也有春天,她也夠野。」
6號美女笑了,然後看了蚊子一眼。
「學長。」蚊子說,「你是不是在說我?」
「啊?」我有點嚇到。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生應該要坦率。」
「是。」
「你一定是說今晚你要請我吃飯。」
「這……」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男生應該要坦率。」
「要。」我歎口氣。
「感恩。」蚊子笑了。
「我也要感恩。」賴德仁說。
「我才不要請你。」這次我非常坦率。
「期中考時你向我借計算器,該不該報答我呢?」
「該。」我歎口氣。
「感恩。」賴德仁笑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要感恩。」小倩說,「如果沒有我的提議,今晚你就不能看到蕙婷。」
「沒錯。」我又歎口氣。
「感恩。」小倩也笑了。
我覺得自己像是感恩節的火雞。
慧孝在九點演唱結束後,也過來一起聊天。
我們都稱讚慧孝歌唱得很好,讓我們在感恩節裡很感恩。
慧孝的男友十點來接走她,我們五人則在十點半離開餐廳。
在餐廳門口,我們五人簡單互道再見,賴德仁和小倩先離開。
他們走後,蚊子便說:「學姐,我還有事,要先到別的地方。」
「那我怎麼回去?」6號美女問。
「當然是學長載你回去呀。」蚊子說,「不然學長幹嗎請我吃飯?」
「別胡說。」6號美女拍了一下蚊子的肩膀。
「學長。」蚊子說,「你說說看,你想不想載學姐回去?」
「這……」
「想就想,不想就不想。男生應該要坦率。」
「想。」
「這不就得了。」蚊子笑了。
蚊子拿了頂安全帽給6號美女,然後發動機車走人。
我和6號美女愣愣地注視蚊子騎車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不好意思。」我說,「我載你回去吧。」
「說不好意思的人應該是我吧。」6號美女笑了。
我們默默走到我的機車停放處,我發動機車,引擎發出低沉的怒吼。
「請上車。」我說。
「謝謝。」
這是我第一次載6號美女,我非常緊張。
即使現在的溫度很涼甚至有點冷,我依然感覺手心在出汗。
我騎得很慢,印象中考上駕照後就沒騎過這種速度。
從地上的影子判斷,6號美女雖然上身前傾,但雙手是抓著車後。
我想她應該也覺得不太自在,所以沿途我們都沒交談。
終於到了她的住處樓下,我停下車,熄了火,鬆了一口氣。
「謝謝。」6號美女下了車。
「感恩節快樂。」我說。
「感恩節快樂。」6號美女也說。
「天氣有點冷,你上去吧。」
「嗯。」
「感恩節快樂。」
「你說過了。」
「如果非常感恩的話,要說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