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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六翼血嬰蚊 文 / 劉建良

    「啊。」快到家門口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跪倒在地,狠捶自己的腦袋,在心下狂叫:「巴衙內,我一定要殺了你。」卻又有一個念頭在想:「妙妙會不會也會呻吟嬌叫,那巴衙內是個花花公子,玩女人的手段多,她會不會給玩得開心了,到後來。」忽又想起張妙妙偶爾給他吹蕭的情景,那櫻桃小嘴,那小小的紅舌頭兒,輕輕的舔——這時,會不會——?

    「蕩婦。」他再忍不住,猛地又嚎叫起來,這時於異張妙妙兩個也到了,他兩個走得快啊,恰就聽到於石硯這一嚎,張妙妙叫道:「官人。」急掀轎簾,卻是看不清楚,不過看宅子知道到自家門前了,又叫了一聲:「官人。」

    於異卻早看見了於石硯,卻沒叫,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白牙在暗夜裡特別的亮。

    於石硯聽到張妙妙叫聲,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去,這時轎子到了門前,停下來,果然是張妙妙從轎子裡出來了。

    「娘子。」於石硯喜叫一聲,騰地站起,起得有些急,腦袋一暈,身子一晃。[]

    「官人,你怎麼了?」見於石硯身子搖搖晃晃,張妙妙吃了一驚,飛步過來,伸手相扶。

    「娘子。」於石硯腦中暈眩感散去,看清確是張妙妙,又驚又喜,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猛地往邊上一閃,閃開張妙妙的手。

    張妙妙一怔,頓時明白了於石硯心中的想法,一張臉剎時脹得通紅,卻是強忍委屈,急急解釋道:「小叔趕去救了我,巴衙內沒來得及近身,就給小叔打了。」

    「三郎?」於石硯看一眼邊上的於異,有些驚疑不定,眼光在張妙妙身上掃了幾遍,衣裙整潔,不像著了巴衙內手腳的樣子,而且張妙妙回來的也確實快。

    「是,今天多虧了小叔了,我沒吃虧,官印押條也拿回來了。」張妙妙取出官印押條,於石硯接過,印著天光看了一下,把押條撕得粉碎。

    「三郎怎麼去了。」於石硯心下疑惑,卻見於異正往門裡走,叫了一聲:「三郎。」

    於異回過身來,衝他一笑,卻沒答話,轉身又進去了,夜色中,於石硯只看到他白牙一閃,竟有些刺眼。

    於石硯最不喜歡於異的,就是這點,咬著牙齒笑,給人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夫妻倆回到內室,張妙妙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於石硯聽了,即喜又驚:「你說三郎在巴衙內屁股上畫了一隻烏龜?」

    「是。」張妙妙想著也有些好笑:「小叔挺頑皮的,對了,他說那是王八。」

    於石硯卻不覺得好笑,屁股上給畫了一隻王八,受了這樣的污辱,巴衙內只怕不肯甘休,又想到一事:「你親眼看到的。」

    「是。」張妙妙死裡逃生,心下高興,先沒多想,後來一看於石硯臉色,才覺不對,忙道:「我就掃了一眼,巴衙內叫了出來,說屁股上畫烏龜,我特別奇怪。」

    於石硯哼了一聲,其實他真正想的不是這個,張妙妙看了巴衙內屁股,雖然噁心,關係不是太大,他關心的,是巴衙內有沒有看到張妙妙的屁股,他眼光在張妙妙腰上掃了兩眼,道:「三郎進去之前,巴衙內真的沒碰你。」

    「沒有,官人若信不過妾身,可以叫小叔來問。」張妙妙有些委屈,又掀起裙子:「你看,帶子還打著死結呢。」

    於石硯看了一眼,先前他是親眼看著張妙妙打了三四個死結的,這時果然一個未解,當然,也有可能這結先前解了,只是後來又打上的,不過於異去得快,而且於石硯並不想找於異來問,道:「好了,把結解了,睡吧。」

    見張妙妙費了好半天勁才把幾個結盡數解開,起身要去小解,於石硯突地伸手,一把摟住了他,張妙妙掙了一下:「官人,我。」

    於石硯卻不理她,順手就把她褲子脫了下來,按在床上,分開腿,去胯間細看,甚至聞了兩下,張妙妙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含淚,她兩腿向天,伸得筆直,就那麼一動不動,這個姿勢極為惹火,於石硯那話兒突然間居然又挺了起來,猛地就撲了上去,一頓亂捅,忽地啊的一聲狂叫,一洩如注,胸口一鬆,先前一直覺得有一團氣堵著,這一下終於鬆開了。

    左廂院子裡,於異並沒有睡,他蹲在椅子上,那姿勢,很像一匹狼,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壺酒一隻熟雞,他撕一口雞肉喝一口酒,聽得於石硯的嘶叫聲,他又笑了兩聲:嘎嘎!

    他舉了舉杯子:「喝。」

    他前面並沒有人,卻有一隻酒杯,酒杯上有東西在晃動,竟是兩隻蚊子,這兩隻蚊子體形奇大,都有鴿蛋大小,最怪的,都生著三對翅膀,更怪的,是這兩隻蚊子居然喝酒,一左一右,落在酒杯上,於異一舉杯,這兩蚊子也低下頭去,兩根三四寸長的吸針扎進酒杯裡,只是一吸,一杯酒居然見了底,好酒量啊。

    不過兩酒蚊子似乎也有了醉意,在酒杯上東倒西歪,一隻更跌了下來,振翅想飛卻沒飛起來,落在桌面上,跌跌蹌蹌的,像極了半夜歸來的醉漢,嘴中居然發出嬰兒一樣的鳴叫聲,一般人若是見了這麼大個的蚊子再聽到這種嬰兒叫,非嚇傻了不可,不過若是有眼界的見了,便會欣喜若狂,這就是六翼血嬰蚊,體大如卵,身生六翼,聲如嬰啼,乃是世間一切奇毒的剋星,不論什麼毒,只要把六翼血嬰蚊放到身上叮著,立刻吸得乾乾淨淨。

    於異當然也知道六翼血嬰蚊的特性,但他從沒用過,用得最多的,卻是逼六翼血嬰蚊把血吐出來,他拿了在別人身上畫烏龜,嘎嘎!

    第二天一早,於石硯一覺醒來,張妙妙也醒來了,與於石硯目光一對,情不自禁一縮,於石硯一眼看到,知道是昨夜自己失常變.態,傷著了張妙妙,忙伸手摟她過來,柔聲道:「對不起,是為夫沒用,連累了你,卻還怪著你,都是我錯。」

    張妙妙心裡確實委屈極了,她付出了極大的犧牲,於石硯不但不安慰她,反而疑神疑鬼,她能不委屈嗎,但給於石硯這麼一摟,再聽著他溫言道歉,心下頓時就軟了,嚶嚶哭了起來,於石硯又哄了一會,一頭委屈也就散了,卻就說起巴衙內的事,到底有些擔心,不知巴衙內會不會報復。

    巴衙內這會兒正忙著呢,還沒想到報復,巴衙內忙什麼呢?忙著洗屁股,事實上於異一走,巴衙內就忙上了,叫了丫頭來洗,痛啊,而且屁股上畫著這麼個烏龜,丑啊,不過想著於異只是在他屁股上畫了一隻烏龜,而不是真個奸了他,甚或一刀割了他那玩意兒,還是有幾分慶幸的,但到丫環端了水來,洗了兩遍沒洗掉,他才感覺不妙起來,也顧不得出醜了,連夜請大夫,大夫看了也覺怪異,就這畫上去的綠毛龜,怎麼會洗不掉呢,難道是漆?或者是膠?大夫換了幾個,花樣換了幾種,巴衙內屁股洗爛了,那綠毛龜卻仍穩穩趴在他屁股上,那叫一個八風不動。

    直折騰了一夜,於石硯張妙妙一覺醒來了,巴衙內還在折騰呢,連著折騰了幾天,終於給巴山樵知道了,命人揪了巴衙內來,到內宅,讓巴衙內脫了褲子,一看,頓時就兩眼出火,怒罵道:「孽畜,我的臉面都叫你丟光了。」

    「孩兒該死,爹爹饒命啊。」巴衙內厥著屁股求饒。

    巴山樵雖是恨不得一頓棒子就把這敗家子打死,但終究是獨子,真個打死是不能的,不但不能打死,還得給他治病遮醜,問得城中大夫都請遍了,巴山樵又自咬牙——這丑不是也出遍了嗎?也沒辦法,他卻比巴衙內這個紈褲有腦筋,想了一想,解鈴還得繫鈴人,不過自己又不好出面,便叫了白規理來,讓他去跟於石硯說,可憐白規理下巴還敷著藥呢,連腦袋一起裹得像個粽子,而且也知道於石硯必然惱了他,但太守有令,不得不去啊,只得硬著頭皮到於宅,求見於石硯。

    結果於石硯的反應卻讓白規理大為意外,雖不至於熱情相迎,到也沒有刀兵相見,聽白規理說了來意,也沒拒絕,到後堂打了一轉,不多會便取了一杯水來,只說用毛筆沾了這水,塗一塗就可把烏龜洗掉。

    「他弟弟雖然野,他這做哥哥的還是怕啊。」白規理來時,本來縮著身子,怕揍呢,出去時,卻又把下巴抬了起來,雖然受了傷,卻抬得加倍有勁,他這下巴是為巴衙內受的傷呢,現在又替巴太守出了力,以後還不是前程大好,這傷受得好啊。

    他猜得沒錯,於石硯確實是怕,巴太守是他該管的上司呢,他怎麼敢死命兒得罪,所以才求了於異,把解藥給了白規理,心下更暗自企盼,看在解藥的份上,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才好,過得幾天,又還把重金搜羅來的書畫送給了巴太守,巴太守果然親自召見,閉口不談巴衙內的事,只是與於石硯討論了一會兒書畫,言談甚歡,於石硯一顆心終於也就放到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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